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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脱线小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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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线小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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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四方宇
第一章
皇一族--银湖水底
佛希克站在水镜旁,看着天上由另一个空间的湖面所投下的光柱,笔直的投射
在水镜上,它是整个银湖的结界与另一个世界的联系通路,皇一族称它为“大地之
光”。
“大地之光”是自然界的灵力汇集而成的圣洁之光。光的折射与激荡而起的水
波间,像是撒下一地的琉璃珠,缤纷灿烂令人目眩不已。
佛希克若有所思的皱着眉,头顶上的湖面是另一个空间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
有壮丽的山川、湖泊、美丽的动物与威猛的飞禽走兽,相反的也遍布着国家之间的
战争、种族的侵略、魔法与诅咒的攻讦,是个美丽而又蚀人心骨的世界。
一百年前,皇一族的祖先与世无争地在森林里生活,他们有着上天赋与特异的
能力。能吸收着大地的灵气、与动物交谈、拥有高明的医术,也修行替人祈福的白
魔法,更能从自然界中的风、水、火、土得知世界的异动。他们天性纯良,一心只
想用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对世界的转轮贡献一份力量。但是消息传出之后竟引起各
国的侵略与威胁,大家深信皇一族是最接近神的人,便是所谓的“天人”!
只要得到皇一族的认同便能得到众神的保护与庇佑。从此烽火四起,战争、魔
力、咒术等攻击蹂躏着这仅剩的净地。
最后皇一族被当时最强大的埃尼尔族带兵围屠而惨遭灭族。埃尼尔族的巫师们
相信这最接近“天人”的一族,会有一位世纪能人降生来消灭他们。这样一个可以
测知世界动态的一族,却预知不到自己族人的灭族之祸。当时皇一族的皇子带着仅
剩不到百人的人民杀出重围,渡河往人烟稀少的深山逃难,一直逃到这座山峦屏蔽、
布满银辉的湖泊--银湖。
不论白天夜晚,银湖湖面总是布满淡淡的银光,每到日月交替之际便有一道光
柱直射湖底。皇一族的长老们心知这是自然界灵力所汇集而成的日月精华,他们终
于找到了栖身之所,便藉这光柱之力打开湖底的另一个空间世界。
各长老们耗尽全身的灵力制出一颗“幻光球”置于光柱底下,使这道光性能长
年不绝。且在湖的四周布下了层层的结界,令人及野兽难以靠近。就算有魔法力高
强的术者破了结界而来也难一窥湖底的洞天。从此皇一族在这世上消失了,不再有
人看到或听见这特异的一族。百年来它变成了一则传说,一则神秘而又耐人追寻的
神话。
“佛希克、佛希克哥哥!”愉悦的声音打断了佛希克的沈思。他一扫忧郁,微
笑地看着飞奔而来的艾蕾莎。
艾蕾莎奔进他怀中,抱着他快乐地撒娇嚷着:“讨厌!你回来都不告诉人家,
人家好想好想你,等了你好久、好久喔!”说着便把头埋在他颈窝之中,深怕一放
开,她的佛希克哥哥就会消失了。
夸张的语调令佛希克轻笑,捧起她的脸蛋,一如往常他总是迷失在那紫罗兰般
的深潭中,紫色的双眸圈着一层淡淡的金光,灿烂如金的秀发长及腰部,随着主人
的律动,像是可以撒下一地金沙般耀眼夺目,白色的肌肤染上一层淡淡的玫瑰色,
轻柔的小嘴有如上了胭脂般鲜红。额上嵌着泪滴型的青色晶石,若隐若现地闪动着
灵气,一身湖水绿的袍子轻柔地缠绕在她身上,更衬得她如传说中的林中仙子。虽
是从小一起长大,但是这般随着年龄愈见清丽的容姿,仍每每令他惊叹不已。
“佛希克哥哥!”见他只是微笑不语她望着自己,她可不依。
“我才出去一个月就被你说得像在外多年似的,你是真的这么想我,还是想我
讲外面的世界给你听?”他搂着她的腰笑问道。
艾蕾莎脸一红,嘟着嘴推开他。“讨厌,你自己一个月来没半点讯息传来,一
回来就笑我,薄情的人,我不理你了。”说完别过头去,闹别扭地背对他。
“好、好,我的错,公主殿下你别生气,为了赔罪,在下我一定把这个月来在
外的所见所闻,一字不漏地禀告殿下。”
“哼!不稀罕!”依旧耍着性子不理他。
“唉!既然惹得公主这么生气,在下我只好先告退,等他日殿下你心情好转了,
我再进宫来跟你赔罪。”说完便转身走。
“喂!等……等一下!”她连忙转身,却看佛希克笑吟吟她站在她后面。
“你骗我,可恶、可恶!”艾蕾莎抡起双拳用力地槌打他。
佛希克大笑地吻着她如金的秀发,温柔地道:“好了,别生气,告诉我这一个
月来你的能力进步得如何?”
艾蕾莎眼中一亮,笑容满面地勾着他的臂弯。
“佛希克哥哥,你瞧,我已经会看水镜了,而且防御能力也增强了喔!”她拉
着他走到水镜旁,纤细的手往水镜轻轻一挥,镜面的水像是起了共鸣效应以的涌起
了阵阵的涟漪,按着清澈如镜般显现出影像!佛希克看出那是银湖附近的景色,正
要细看,下一幕却消失了。
“再来呢?”
“没啦!我还没办法看太远。”
“公主,你这叫会呀?这种景色出了银湖就看得到了,还需要用水镜!”佛希
克不敢置信地叫道。
“哎呀,总比完全不会好呀!”艾蕾莎理直气壮地回应。
“是、是、是,那……不知公主殿下防御能力进步到了……”
“那可真的进步了。”艾蕾莎兴奋地替他作结论。
她双臂一摊,深深凝视着水镜,念起呼叫的咒语,额前的青色晶石发出碧绿的
莹光。
大自然的精灵呀,我是侍奉精灵的后裔,请回应我的召唤、赐我力量,水精升
起--
大叫一声眼前的水镜卷起一道水柱,如墙般一字排开隔离她与佛希克。佛希克
见了正要发言,却看到那排直立的水墙像软掉似地直往他当头罩下,哗啦一声,于
是--
佛希克拍拍身上的水,一头红发湿淋淋的贴在他头上,他抓起腰上的衣摆用力
拧乾水分,脸上的表情是无奈与认命的苦笑。
“很好的开头,不过我记得这招防御术应该是升起的水形成半圆形的屏护。唉,
刚刚有人说她进步很多,现在看来……”他拨开前额的湿发,摇头苦叹。
“我是进步很多呀!”艾蕾莎不满地抗议。
“你这叫进步很多吗?”他可不表赞同。
“你看嘛!以前只能升起一道小水柱,而且还直立不起来,淋得自己全身都是,
现在不但可以立起,就算来不及收回也可以让它泼到对方身上,这还不叫进步?可
退可守呀!”
佛希克先是目瞪口呆地听着她解释,接着呵呵地笑了起来,最后是忍不住地放
声大笑。
艾蕾莎见状生气地别过头。
“真过分,人家这么认真你却当笑话。这几天一直等你回来要让他看的,佛希
克哥哥你心真坏。”
见她又要起性子,佛希克连忙哄道:“是、是、是,公主殿下的确进步非凡,
我的错、我的错。”他发现这句话已经变成今天的台词。
艾蕾莎听了再度笑容可掬地勾着他的臂弯,撒起娇来。佛希克看她那亲昵的笑
容,深蓝的眼眸透着无限的温柔回应地看着她。
“佛希克哥哥,”艾蕾莎把头倚在他的手臂上,两人一同走到水镜的大树下。
“你真好,从来不会对我生气,不像乔依思长老们,他们虽然不会骂我,但是
每当我做失败他们便开始跪拜,祈天求地的要历代祖先降福给我,然后用很同情的
眼光看我,好像在告诉我说:“没办法,谁叫她是唯一继承人”,很伤我的心耶!”
她愤然嘟着嘴巴,却感到倚着的手臂由肩膀传来一阵抖动。
“佛希克哥哥你又偷笑。”
“没有、没有!”他赶紧否认,却还是忍不住扯动嘴角。“艾蕾莎,你别想太
多,长老们绝对不是在说你的能力不行,而是他们太疼你了,实在不忍心把一族这
么重的担子放在你身上。可是偏偏你是唯一的继承人,只好要大地的众神多保佑你。”
“唉!这又不是我能选择,母后生下我就去世了,你知道皇一族的女人一生只
能生一次孩子,偏偏我就是母后那唯一的孩子。”她有点落寞地叙述。
“不准你把自己讲的那么孤单。”他拉着她坐到大树下,脱掉湿淋淋的上衣旷
在大树的枝干上,拍拍胸脯地叫道:“来!”
艾蕾莎忙倚到他怀中,背靠在他胸上。佛希克则轻柔地箍住她的腰靠着大树而
坐。两人一起仰望着天上的湖面所倒映下来的垂吊树影,尤其每当日出与日落的光
辉扫过湖面时,像是柔透的波光醉了一池的湖水般,别有一番奇景。从小他们两人
就这样互靠着对方,听他讲着外面的世界,看着天上的湖面演变着四季的景色。
世人皆以为他们皇一族消失于世上,其实一百年前的灭族之祸多亏了白国和亚
萨尔国的帮忙,协助人民顺利逃出。此后历经百年的变迁,两个国家也由当初的小
国演变至今日约五大强国之一。为了回报当初的相救之恩,百年来皇一族一直为这
两个国家主持祈福与预言的祭师工作,但也只限于两国的皇室知情且秘而不宣。
“佛希克哥哥,你每年都要奔波在白国和亚萨尔国之间一定很累吧!”
“没办法呀!未来的老婆还像个小孩,我只有多辛苦一点。”
“什么!你说我像个小孩。”艾蕾莎倏地坐起面对他。“告诉你,我今年就要
满十六岁了,十六岁耶!到那时我就拥有历代继承者满十六岁便有的驭水的能力,
然后我就有与水融为一体的本事,可以随着银湖的水流往世界各地,看看外面的世
界,不用每次都苦哈哈她求你告诉我,怎样?这可是继承者才有的,你--”
尚未讲完便看到佛希克板着脸孔,她蓦地住了口。
“艾蕾莎,你别一直想要去看外面世界,它不是你所想像的那般美好,况且,
以你的身分和美丽出现在那里,只怕会再度为皇一族带来一场争夺与浩劫!现在的
世界魔法、武力、招妖术比一百年前更盛行,你若真到外面去,被魔力高的术者擒
住,万一我们的能力救不了你,到那时我……我会心碎而死。”他严肃的表情蕴涵
了痛苦与苍白。
“佛希克哥哥!”艾蕾莎伸出双手抚着他的脸颊,看着那深遂的双眸所流露的
真情,她好感动。“你别这样,我是开玩笑的,我怎么舍得离开父王、离开银湖,
更重要的是人家更舍不得……离开你呀!”小脸蛋靠在他的胸上,害羞地低语。
听到这软语呢喃的情话,他神色一柔,拉起她的手指吻着。“艾蕾莎,我们的
婚事是从小长老们决定的,我从没问过你是否愿意。如果……你只当我是兄长或是
知心好友,无法以妻子的身分嫁给我……我可以要求长老们解除婚约,只要这是你
所要的……我……”
“那你呢?你不理我啦!”
“怎么可能!你是我毕生所爱,也是唯一的主人,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只要
你幸福快乐,我一定守护你一生一世。”他毅然地道。
艾蕾莎紫色的双眸盈满泪水,整个人埋进他怀中。“佛希克哥哥,我怎么可能
不爱你呢!你对我这么好又这么疼我,你以为我每次找你都只为了听故事吗?那是
人家想你,只要能跟你在一起,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爱听。我这样讲……你明白吗?”
她抬起头来,诚挚地看着眼前从小就仰慕的英俊脸庞破涕一笑。
“艾蕾莎……”佛希克轻轻叫着,温柔地吻着她的樱唇、脸颊、耳垂,他轻咬
那可爱的小耳朵,艾蕾莎却一路笑倒,感觉上他所喷出的热气从皮肤酥痒到骨头里,
到最后他乾脆开玩笑似地呵起她的痒来。
“哇!你讨厌……哈哈哈!我不玩了,好痒喔!”艾蕾莎赶紧求饶。
嘻闹一阵之后,她感到背后的身躯传来阵阵温暖。
此时微风吹动银湖上的水,穿过树叶的阳光在波光粼粼中,像抖落的光珠,在
枝叶垂影间互相追逐,风的声音、树的声音、水的声音、似乎都凝结在这静谧的午
后。
平稳而安祥的感觉席卷而来,慢慢地她闭上眼,头枕着背后的身躯享受这份宁
静。
不知过了多久,艾蕾莎感到背后的人突然紧紧地搂着自己,一种温热的感觉从
颈间传来,一路传到耳朵后,她下意识地开口嗔道:“佛希克哥哥不要再玩了,你
--”
尚未说完即感觉到背后身躯一僵,粗暴地抓住她的双肩转过她,怒吼道:“在
我怀中居然叫其他男人的名字,你存心想气我是不是、是不是?”
“你……”艾蕾莎惊讶得只看到一双银色的双眸,闪动着危险的光芒愤怒地朝
她逼视。尚未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已被狠狠地吻住!
不!艾蕾莎大叫,想要挥开眼前的人,却感到自己的双手被紧紧地抓住。
“不要!别碰我、你住手呀!”挣扎中她听到佛希克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艾蕾莎、艾蕾莎,快点醒来……你作噩梦了!”佛希克抓住她挥舞的双手,
轻轻地摇晃她。温柔而体贴的声音不断地重复着,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艾蕾莎!”他讶异地迎上她一双含泪迷蒙的绿眼。“天呀!你梦到了什么?
怕成这样!”
艾蕾莎的眸色会随着情绪而变化,平时是美丽的紫色眸子,但是遇到伤心或害
怕的事情时则会变成雾气迷蒙的绿眸。
“佛希克哥哥。”艾蕾莎哽咽地抱着他,原来是梦,她放心了。可是梦中的余
悸却慢慢辗过她的心头,好真实的感觉,好恐怖又霸道的男人!她心想,幸好是梦,
如今她还好好他待在银湖在佛希克怀中,她吁了一口气。
“怎么了?”佛希克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看到她眼中有着挥不去的惊吓与恐
惧,他好心疼。
“没什么,作了一个……怪梦。”
“告诉我,作了什么梦,有可能是预知梦喔!”
“预知梦?”她诧异地拾起头。
佛希克微微一笑,专注地凝视她。“别忘了你是将满十六岁皇一族的继承者,
这段时期你所梦到的事,都很有可能是关于你未来的预知梦。告诉我,你梦到了什
么?如果是不好的事还可以预先有个应对或避开的方法。”他再次强调地问道。
“我……”她微张着口,继而翩然一笑。“佛希克哥哥,你太多心了,只是一
个无意识的梦。而且这种荒诞不稽的梦要真发生了也不是什么攸关性命的事,我只
是吓了一跳,没什么事的。”
“是吗?”耽忧的眼神依然写满疑问。
艾蕾莎连忙闭上眼睛靠着他继续休息。我才不讲呢!她心想;讲出来好像真的
会发生似的,那么恐怖的人我才不要再回想第二次。不讲还可以当作是一个无聊的
噩梦把它忘掉。
※ ※ ※
皇一族庄严的会议厅里坐着六个人。为首的是皇一族第十七任国王--艾德拉,
两边坐着佛希克和乔依思、摩里二位长老,还有迈尔斯、米特尔两位辅佐神官,依
序围着会议桌而坐。桌子的中央则摆着由金色脚架托住的水晶球,每个人手里拿着
一份佛希克由外边带回来的调查报告。
“各位长老,这是埃尼尔族这一、两年来的动态。”佛希克拿起手边的一卷大
地图在桌上摊开,指着地图上特意标示的红点。
“这是一百年前皇一族的所在位置,四周的蓝线是埃尼尔族最近的聚集点与活
动范围。”
“照这情形看来,他们有意从一百年前的旧遗址中找寻我们的行踪。”乔依思
长老抚着灰白的胡须沈思道。
“这可真奇怪,当初不就是怕我们消灭他们吗?如今他们早在三年前让东方王
歼灭了。都已经亡国了,还怕我们做什么?”迈尔斯不解地望着地图。
“他们一直相信百年前的预言;就是皇一族会有世纪能人消灭他们。”佛希克
道。
米特尔噗哧笑了一声。“国家都没了,还怕我们的世纪能人对他们怎么样。”
“嗯,他们虽已亡国,可是这一、两年来慢慢地又汇集在一起,似乎有想复国
的举动。”佛希克分析着。
“复国是他们埃尼尔的事,与我皇一族何干!想复仇应该去找东方王,难不成
他们复国还得靠我们帮忙呀!”米特尔和佛希克同年,二十三、四岁就坐上了辅佐
神官的位置,却不及佛希克沈稳多谋。个性上是属于急躁豪爽,对事情总是喜欢取
笑嘲讽一番。
“他们正是这么想。”佛希克收起地图。“埃尼尔族现在相信的是这预言中的
能人会带给他们的敌人力量,阻碍他们复国。”
“这可好玩了,当初让我们惨遭灭族之祸的是他们,害我们一百年来只能退守
银湖的也是他们。如今被别人亡国,又因各种阻碍而复不了国就说是我们害的,究
竟我们皇一族自天地创始以来是跟埃尼尔哪里犯冲到了。”迈尔斯也不禁冷笑的出
言讽刺。
“照我看,他们如今早已溃不成军,起不了什么作用。”米特尔的话让迈尔斯
深有同感地点头。
“不见得!”宏亮有力的声音插入,众人看向声音的主人,皇一族的国王艾德
拉。
艾德拉搓着下巴,深色的眼眸闲着睿智之光。“埃尼尔族自古以来便是一支残
暴且韧性极强的民族,一百年前皇一族羽翼正丰、力量当强的时候,都还躲不过这
个灾祸,这是一个该记取的教训:如今再次面对这个问题更要谨慎地处理。”
乔依思长老赞同地点头。“陆下说的极是,就像佛希克说的,他们只是没了国
家,人民却聚集在一起。这就是一种力量,只要这股力量没消失,随时都有可能威
胁到我们。”
迈尔斯不以为然。“话是没错,但是我实在很难相信有人能突破银湖这层结界。”
此时艾德拉国王举起手,指向水晶球示意大家看
透明的水晶球起了一阵雾色的变化,按着,绕着水晶球泛出了一圈银白的光晕,
清晰地映出大地之光的影像。
“这是大地之光,水镜底下的幻光球是当时的长老们为了使这道光束能长年不
绝而制的。我昨天观视的时候发现它晃动不已,显示幻光球的周期快到了,等它周
期一到,我们将有一天一夜处于无结界屏护下的状态,必须等到第二天清晨日、月
交替之时,才能再恢复。”佛希克这番话让每个人心头一惊。
“我族的先朝长老曾经留下一个预言,皇一族百年一个灾劫,能躲得过,便再
修得一个百年。现在离前次的士族之祸已将届满一百年。由此看来,百年一个灾劫
指的应该是现在这件事。”原本默不作声坐在一旁的摩里长老,此时也眉头深锁。
这个事实让大家处于一片噤声的沈默,一天一夜这么久的时间,要真的跟埃尼
尔人开战,胜负之间大概几个时辰就够了!
皇一族并非没有防御对抗的能力,早期他们可以吸收大她的灵气,不需仪式便
能与自然界中的精灵沟通。而今这天赋的异禀早已随着岁月的变迁而消失。况且不
准学习对人不利、具有侵害性的魔法,一直是皇一族所订下的法规,铁一般的定律,
违者处以重罚。所以长久以来他们所修行的一直是治病、祈福的白魔法,过着与世
无争的生活。很难与像埃尼尔族这般以武力、咒术攻讦的残虐民族相抗衡!
“大家何须如此严肃,要真有什么灾劫,先决条件是埃尼尔族人能找得到我们。
况且时间还这么久,得趁他们还没坐大以前想个应对的方法才是。否则这仅剩的一
百五十几人的皇一族,可还真禁不起再一次的浩劫。”艾德拉国王首先打破这凝重
的气氛。
这几句话让大家精神一振。
“三年前埃尼尔族是被东方王消灭的,这东方王是何来历,你清楚吗?”艾德
拉国王支着下巴朝佛希克问道。
佛希克尚不及回答,便被冒失的开门声打断,还夹杂着侍卫惊慌的喧哗声。
“公、公主,你不能进去,陛下……”
“我有重要的事嘛!”她嘟嚷着。
清丽的身影从门口闪进,耀眼的金发像带来一室的光辉让人眼睛一亮,一扫方
才沈重的气氛。
“父王。”她扬着声奔向艾德拉国王。
“莎莎!一点规矩都没有。”他轻声责备,低沈的声音却含着一种宠溺。
艾蕾莎这时才意识到其他人,连忙恭敬的请安。却听到米特尔和迈尔斯的低声
窃笑。
“乔依思长老,你苦心教导的礼仪,今天看来是失败了。”
艾蕾莎瞪了他们俩一眼,这两人最喜欢取笑她。虽然从小就拿她当妹妹一样的
疼爱,可是一百作弄她的机会却从不会放过。
两位长老只有相视苦笑,他们从没指望这任性的公主有虚心受教的一天。
长老一回礼,她马上快乐地奔到父亲身边,偎坐在他空出的位置。
“说吧,你这小丫头有什么事?”他伸手捏了一下她的俏鼻。
“父王,有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她眨着无邪的大眼,使得那双清亮的紫
眸更显灵秀,还带着一股无辜的纯真。她知道求人时就要用这号表情,对长辈尤其
受用。
果不其然。“说吧!哪件事父王没答应过你?”
“父王你真好。”她快乐地抱着父亲的手臂,像猫一样腻在他身上磨蹭。
一旁的佛希克好笑地看着这一幕。他知道,他那古灵精怪的未婚妻,又再一次
用她那无邪的魅力演出一场“任性秀”。大家虽然心知肚明,但是每当她用这一手,
还真是没人拒绝得了,包括他自己。
“父王,亚萨尔国过几天会有一个盛大的庆典,等一下亚萨尔国的国王会用水
晶球传来讯息,他打算请佛希克哥哥去。”
“我根本没收到这个消息,你是从哪得知的?”艾德拉国王疑惑地问。
“哎呀,反正人家就是知道了嘛,等一下水晶球就会传来讯息了啦!”她咕哝
着,想赶快讲重点。
“看来我们的公主殿下又发挥了她那先天的能力。”米特尔一脸怪笑地说。
艾蕾莎是皇一族中唯一还保有最早原始天赋的人,她能呼唤自然界中的力量、
能与动物沟通,额前青色的泪滴型晶石是与生俱来,能够让她感应到很多讯息而早
一步得知。对她能拥有这份原始的能力,长老们大大的惊叹。曾共同决议要好好教
导这位皇一族历年来少见的女继承人,宏愿要让她成为一代不凡的女王。
可惜事与愿违,这位精灵般的公主总是喜欢跟“学习”这两个字挑战。最爱的
大概是仰望天空发呆,用半调子的法力想一些惊人的举动。比如说:她曾想用那一
招“可退可守”的驭水能力去跟埃尼尔族人挑战,周遭的人惊慌地告诉她,她这最
厉害的一招可能伤不到对方一根毫发才作罢。
至此两位长老只好认命地放弃当初的宏愿,选择教育她未来的丈夫。佛希克自
小便被父母送入宫中学习。他的沈稳多谋和冷静令两位长老大为激赏,便与国王商
量,决定他为公主未来的丈夫,辅政的重任放在他身上。
当然也是看他跟公主自小便有深厚的感情才作下此一决定。公主是他们两人从
小教育到大,在感情上他们跟艾德拉国王一样,对她有着无比的宠爱与呵护。
“就算亚萨尔国有庆典要佛希克去,那又如何?我并没有不让他去呀!”艾德
拉国王不解地问。
“父王,”她甜甜一笑。“你让我跟佛希克哥哥一起去嘛!”
“不行!”国王直截了当地拒绝。
“父王!”
她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对她出银湖这件事,父王……不,是大家对她限制特
别严,从小她的世界除了银湖,便是附近的树林,并且只要一出银湖绝对是有侍卫
和长老陪同。她知道大家关心她,但是这种过度保护的日子,已经压得她透不过气。
她想要无拘无束的倘佯在这天地之中,就算只有一天也行,她好想感受一下那自由
自在的奔放感。
“莎莎,你为什么这么想出银湖,外面的世界对你的吸引力真这么大吗?”艾
德拉国王问出大家心中的疑问。
如精灵般的容颜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我的确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
并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因好奇而想去玩。从小我被保护得太好,你们在我四周撒下
层层的防护网,任何痛苦和危险的事都会有人帮我挡掉,一切的事都用不着我亲身
力行,自然有人会做完一切。当然我知道你们疼我,要我无忧无虑快乐的成长,但
是这过度的保护结果是,一件事情怎么完成,我都不晓得!因为我从没做过,这样
经不起一点磨练的继承者,是父王您所要的吗?你们常说我任性、不受学习、长不
大,那是因为你们不给我长大的机会,还说外面有多危险、多暴力,我却什么都不
知道。如今我将满十六岁,就要有继承权了,我不想当个无知的女王,这个世界是
好、是坏,请让我自己去看、去接触。”
“莎莎……”这番感人的剖析,让他激动不已,因为他看到一个长大的女儿。
一旁的长老和米特尔他们,也因为这番话而心情起伏。两位长老感动得直说这
十五年的教育值得。米特尔和迈尔斯则觉得,这小妹妹长大懂事了。
“我反对!”佛希克断然的语气拉回众人的情绪。
艾蕾莎无法置信地看着他,他向来站在她这边,况且这次有一半的原因是想跟
他在一起,没想到不赞成的人居然是他!
“大家别忘了现在是什么时期,埃尼尔族的人四处搜寻我们的踪迹。艾蕾莎的
外貌太明显,身上的灵气也隐藏不了,一出去马上会被人发现。我承认你这番话说
得很好,也很正确,但是现在不是你出去看世界的好时机,以后再说吧!”
“佛希克!”她为之气结。“你以为公主在跟你演讲吗?什么叫这番话很好、
很正确。”她气得拿出公主姿态压他。
“公主殿下,我很抱歉失言,但是为了殿下的安全,恕我难以妥协。”佛希克
态度强硬,一反往常的温柔。
“你存心跟我作对吗?你凭什么难以妥协?”艾蕾莎气得跳下座椅,走到他跟
前瞪他。
“凭什么?不凭我是皇一族的辅将大臣,单凭我是你未来的丈夫。你太任性了,
我不准你去!”佛希克也火得站起来怒视她,声音无比的严厉,而且他站起来比
“她”高。
“你--敢!”她挑 地看着眼前与她怒目相向的人。不敢相信这是往日那般
温柔的佛希克哥哥。
“你试试看!”他愤怒的拍着桌子撂下这句话。
“你--”一阵灼热袭上双眼,还来不及感觉,泪水已不由自主淌下。
“艾蕾莎--”佛希克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周遭的人皆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包括艾德拉国王,似乎没人敢插手,免得被愤怒言语扫到!
“你骂……我,你……居然……骂……我……”艾蕾莎呜咽地重复这句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他赶紧搂她入怀。“不要哭!别哭。天呀!我在
干么!明知你对外面的世界没概念,我还……”抱着怀中轻颤的娇躯,他不停地自
责。
“人家想……跟你出……去,想……跟你在……一起,你这么凶……对我,”
她乾脆伏在他胸上嚎啕大哭,众人指责的眼光投向他,令他更加手忙脚乱,急忙求
助他看向眼前的众人。
大家面面相觑地看向艾德拉国王。
“这……既然是你惹她哭,嗯!你就负责到底吧!”艾德拉国王站起来清清喉
咙地说完后便又坐下,大家赞同的目光便又一齐看向他。
似乎在回应这句话,艾蕾莎哭得更大声了。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抱着她坐下。艾蕾莎坐在他的膝上,依旧头也不抬地伏在
他胸前啜泣。佛希克抚着她的金发,轻柔地哄她。
“艾蕾莎,我曾经对你说过以你的身分和美丽,到外面的世界是很危险的。你
明知道我说的是事实,为什么现在要这么任性?”
艾蕾莎抬起泪眼。“我会隐藏灵气、乔装好自己,不会让别人发现。你让我跟
你去嘛!好不好?佛希克哥哥!”噙泪的双眼像小孩般充满天真与期望,诚挚地望
向他。
有时候他真觉得自己像保母,委托的则是另外五双盯着自己看的眼睛,每当自
己怀中的女孩任性时,他们便用眼神示意赶快去安抚她一下。天知道他居然还甘之
如饴。是爱情使然吧!他想道,而且她这种骄性,有一半还是他宠出来的,如今自
己面对,只好认命了。
“答应我一件事就让你去。”
“什么事?”她大喜,只要能跟佛希克哥哥出去,什么事都可以答应。
然后,佛希克附在她耳旁说了几句话。
“我答应、我答应,谢谢你,佛希克哥哥!”她抱着他的颈子几乎要在他怀中
蹦跳起来,这么简单的倏件,她还以为他会拿长老的教导作威胁,要她闭门苦修,
原来是这么容易的事。
看着她兴奋的样子,他真怀疑有谁能拒绝得了这如精灵般的可人儿。
“好了,现在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不准再吵大家开会,知道吗?”他轻啄一下
她的小嘴,拍拍她的背哄道。
“是!”她快乐地跳下他的膝盖,一蹦一跳地跑到位置上。一坐下,便见到大
家还睁圆了双眼直瞧着,她娇嗔:“讨厌!不要一直看人家嘛!”说完,害羞地低
头。
这可让大家笑开了。
“少年人,我这女儿非你莫属了,换别人可真管不住她。”艾德拉国王大笑。
“父王。”她羞得头更低。
“啧啧啧,有个老婆可以撒娇真好呀!”米特尔邪邪一笑,揶揄之心昭然。
?“你这么羡慕吗?”艾蕾莎眯起双眼,甜蜜地笑。“那……我不要佛希克,改
嫁你好了,米特尔哥哥,如--何?”
米特尔像被雷打到似的,连忙摇手。“无福消受、无福消受。”一副吓到的表
情,天呀!娶这小麻烦精,自己的日子可完了。
“那就给本公主闭上尊口!”
“是、是。”一副可怜的样子,令周遭的人轰然大笑。
“莎莎!”艾德拉国王用眼神经斥她没礼貌。
她吐吐舌头。“你们开会讨论什么?”
“还不是埃尼尔族的事。”迈尔斯回答。
“又是为了世纪能人的预言!”她不禁好笑,张牙舞爪地比划着。“我们要真
有世纪能人早杀得他们落花流水了,还会让他们活上百年,再来对我们嚣张吗?”
“艾蕾莎!”佛希克警告。
连忙又吐吐舌头,表示不再犯。现在她可要乖一点,否则好不容易佛希克哥哥
答应她的事又要反悔。只好支着下巴听他们开会。
“嗯,刚刚说到这东方王是何来历,竟有如此能耐灭了埃尼尔族。”摩里长老
提醒。
“他不属于哪个国家,事实上东方王是其他国家尊敬他的称谓。因为他长年住
在东边的帕尔斯山的山谷中,是以有这个称号。”
“东边帕尔斯山!”乔依思长老惊讶。“那是一座经年雾气缭绕、耸入云间的
高山。传闻千年以来便有一种古老的力量镇压在那里,鲜少有人在此出入。”
“看来这东方王可不是简单人物,传闻中有一支最古老的种族也住在那座山里,
且终年生活在山谷内,这东方王看起来应该是属于那一族了。”摩里长老道。
“这么古老,那世纪能人怎么不出在他们家身上喔!”艾蕾莎悻悻然地插口。
“艾、蕾、莎!”大家警告地看她一眼。她识趣地闭嘴,继续无聊地晃动着双
脚。
“你对东方王认识多少?”艾德拉国王转向佛希克。
“嗯……东方王,见过他的人很少,只知道他年龄大约在二十六、七岁左右。
个性半正半邪令人难以捉摸。力量强大,各国皆对他忌惮三分。”
“这么厉害的人!如果我们找他合作,你想行吗?”艾德拉国王沈思地间。
“不太可能,据闻他向来冷漠,不爱理外界的事,只要别人不犯到他,就算外
面的世界闹翻天,他也不会管。当初埃尼尔族就是伤到了他的亲人,才会惹怒他,
招来亡国之祸。由此看来,与他不相关的事,他是不会管。”
“这么特异的人,你见过他吗?”迈尔斯好奇。
佛希克一笑。“三年前他讨伐埃尼尔族时,远远见过一面,还真是令人震撼的
风云人物!”
“没正面照过,你确定是他?”
“那样的气度和外型绝不可能有第二人,黑色的长发束在身后,银色的眼眸像
薄冰般目空一切,凛然傲视天下的气势,全身散发着惊人的力量。只能说是天生的
王者之风吧!”他回忆地形容。
一旁的艾蕾莎在听到银色的眼眸时,撑在手上的螓首瞬间从掌心滑落。
大家奇怪地望向她。
“怎么了?”佛希克关心地问。
“没、没事,银……色的眼睛真特别!外面的人眼睛是不是都长、长这种颜色?”
她害怕地问。
“这倒没有,银色的眼睛就我所知只他一人。”
“是、是吗?”艾蕾莎咽了一下口水,挤着笑容。“幸……幸好,那么恐怖的
人平时都待在山上,不随便出来吓人。”她放心地暗吁一口气。
“噢,我记得他最近好像也有事要到亚萨尔国。”佛希克侧头回想地道。
艾蕾莎从椅子上摔下来。
第二章
东边帕尔斯山。
帕尔斯山高耸得像是直达天际般,终年云雾迷茫,周遭围绕着锯齿状的山峰峭
壁,壮巍而险要。
四周的白云依着山峰起伏,远远望去像是传说中的巨龙盘踞在帕尔斯山。一片
未经斧凿的壮丽,加上一股巨大的力量镇守,几百年来,一直难有人窥得真貌,使
它更添上一层诡谲的神秘感。
难以想像这诡异的山,里面居然别有洞天。山谷内爬满了一片青葱翠绿,冲入
山腹的飞瀑,溅起灿烂的水花。烟飞的瀑水在盛开的繁花间随着阳光跳跃。这里的
百花不合季节时宜恣意地开放,四季的脚步像在这里停住为这花团锦簇增添缤纷的
色彩。
山谷深处的樱花林里--蓝雷释放出身上的力量,来感应这座山的脉动。
他是帕尔斯山的主人,也是谷中之王!
千年以来帕尔斯山便流窜着古老邪魅力量,这上古的力量只臣伏于谷中的继位
者,是以进出帕尔斯山的人,皆须有谷中之王的认同,否则山中的“力量”不承认
闯入者的存在,白云瘴气的作祟会让人迷失于山林之中而呼吸困难至死。
此刻他微闭着双眼,硕长的身躯靠立在樱花树下,双臂环于胸前。额饰上的宝
石如黑濯的明镜,映着眼前璀璨纷飞的花瓣,一身的黑衣和及腰的黑发迎风飞舞,
俊美的脸像是用冰刻出股,冷漠得有如雕像。
弯曲的小径传来脚步声。
“大王!”侍卫哈肯恭敬地单膝跪立于一旁。“亚萨尔国的罗丹太子来讯息,
您所托之事已办好,问您何时出发前往?”
瞬间,风停了,纷飞的花瓣落下,飞舞的黑发也柔顺地贴在主人身上,缓缓的
他睁开那如薄水的双眼,银色的眸光跃动。
“这两天出发,回讯息给对方,我们此行隐密,当天就回来。”晶亮的眼睁凝
视远方,头也不转地下达命令。
“是!属下回消息给罗丹太子。另外……传闻埃尼尔族已经开始活动。”
他淡然一笑,意料中之事。
“是否要对它们采取任何行动?”哈肯问道。
“用不着!”他举起手示意。“随他们去吧!他们现在不敢以卵击石,起不了
什么作用。”
“这……”哈肯迟疑。
“放心吧!他们真要有办法复国,是他们的能力!当初就没有意思要他们消灭
殆尽。但是……”语声一顿抬起手,天空一只巨大的黑鹰长哔一声,停立在他的手
臂上,锐利的鹰眼映着主人银色的霸气。
“敢再犯我,甚至伤害我谷中的族人,我东方王会让埃尼尔族永远消失在这世
上。”傲然的双眼带着毁灭性的冷笑。
※ ※ ※
艾蕾莎雀跃地站在银湖边,看着自己的倒影。今天是她出银湖跟佛希克前往亚
萨尔国的日子,她可兴奋极了。这几天她一直数着日子等待,直到今天,她简直快
乐得想对天狂叫来传达她的感激之意,因为上天成全了她最大的愿望。
一大清早她坚持地拒绝了艾德拉国王和乔依思长老们要送地出银湖的盛情。今
天这特别的日子,她要一个人悠游地享受片刻自己独处的时光。
现在佛希克正在树林外备马,侍女露丝帮她回宫中拿外衣。趁这空档,她兴高
采烈地绕着树林穿梭奔跑。直到累得靠在树旁喘息,一会儿便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
“露丝!你拿来了。”她开心地回头大叫,却看到一股红影像雾般在她眼前晕
开撤下,漫天的樱花花瓣绕着她娇柔的身躯旋转舞动。
樱花?紫色的眼眸写满惊讶!这里是……艾蕾莎尚来不及反应便紧接着倒吸一
口气,因为她看到纷飞的花瓣后,有一对深沈得如冰般的银眸正微带一丝疑惑地看
着她。
天--呀!她骇得转身,双手捂着脸。是他!是他!那双凌厉而冷傲得令人不
敢正视的银色目光,正是日前那梦中的男子!如今连梦都省了,更真实地出现在她
眼前,艾蕾莎颤抖、又无法置信自己大白天也会遇见鬼!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明明在银湖,才走几步……喔!不……也许跑了
一小段路,也……不会来到奇……怪的地方呀!幻影!一定是幻影!”她狂乱地在
心中语无伦次地提醒自己。
虽然拚命地告诉自己是幻影,却没有睁眼一看的勇气。况且身后清楚地传来脚
步声,甚至她已感到搭在她肩上的温热体温。
“哇--”尖锐的叫声穿透露丝的耳朵。
“公主……你怎么……了?”露丝捂着耳朵,尚未从尖锐的惊叫声中恢复。
听到露丝的声音,艾蕾莎惊魂未定地从指缝中悄悄偷看。微风轻拂,树林的枝
叶摇曳,哪来的樱花?自己还身在银湖边的树林里,露丝手上还挂着自己的斗蓬,
正不解地望着她。
“公主你是身体不舒服吗?”露丝耽忧地问。
“没、没事,刚刚看……到奇怪的东西吓了一跳。”果然是自己神经紧张所产
生的幻影,银湖附近哪来的樱花?她放下手,松了口气。
“奇怪的东西?是附近的野兽吧!要小心呀!”
“希望是就好!”她喃喃自语。
“什么?”
“没什么,快帮我把斗蓬穿上,佛希克哥哥在树林外等很久了。”这时候可千
万不能有任何异状传到父王或长老耳中,否则此行铁定被取消。
露丝帮她把斗蓬穿上,却讶异地怪叫--
“公主!你身上怎么这么多樱花花瓣!”
※ ※ ※
蓝雷若有所思地凝视远方的樱树,直到哈肯的声音传来:
“大王!马车已备妥,可以出发了。”
“嗯!”他点点头,再度望向前方的樱树,不经意的,他笑了。
哈肯一愣。“前方的樱树是否有令大王感兴趣的地方?”他的主人一向冷漠自
持,刚傲而严肃,淡漠的脸鲜少有大起大落的表情,似乎任何事情都难以引起他情
绪上的反应。
哈肯唯一看到他动怒的一次,便是埃尼尔族伤到他弟弟--里奥少主。当时冷
冽的眼神所迸发出来的怒火,至今回想起来还令人声襟胆寒。对谷中的人而言,他
有如高贵的神只。加上他天生的冷峻和异于常人的眸色,使得谷中的人民对地敬畏
不已。平时的东方王不苟言笑令人看不出心思,是以,现在他眼中异样的神采和漫
不经心的笑意,令哈肯好奇地探询。
“美丽的樱花总是使人迷惑,在这一片花海中连精灵也迷失了吧!”他遥望远
方的天际,语带深意的叹道。
一旁的哈肯未解其意,却见他的主人再次悠然的道;“我见到了一个在时空交
错中迷失的花仙。”想起那瞬间即逝的清丽容姿,和慧黠的紫眸,这名少女不存在
于这时空中,这只是时光重叠交错的影像。这项确实的认知,不禁令一向淡然的他,
有着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失落感。
虽是短短的几句话,却已令哈肯呆立于一旁。他的主人向来很少讲出心思中的
话,尤有甚者。他第一次看到东方王显露而出的情绪,不禁令他愕然。
※ ※ ※
晨曦初露,曙光逐渐笼罩整个大地,随着太阳高挂亚萨尔国的街道上,逐渐人
声鼎沸。
今天是亚萨尔国一年一度的“丰年祭”。按照传统,他们除了狂欢的节庆之外,
并将在第三天举行祈福的仪式。这是为时三天的“丰年祭”中最重要的一场庆典仪
式。整个仪式将由身分最高的贤者,和灵力最高的法师所带领。
东方王一行人,在丰年祭迈入第三天时到达了亚萨尔国。由于祈福的仪式即将
开始,是以街道上皆是熙攘的人潮。除了受邀的各国使者外,还有各地的吟游诗人、
商队和旅人等,皆涌入亚萨尔国共襄盛举。
蓝雷站在皇宫的窗前,看着窗外这场盛况空前的景象。
“东方大王是否地想参与敝国的祈福仪式?那将是敝国有始以来最大的殊荣。”
轻快的声音带着一丝揶揄从门口传来。声音的主人是一位二十多岁的红发青年,正
温和地笑着,蓝眼中闪着睿智与幽默。在红发的辉映下,全身漾着一种火焰般的热
力与温馨。他正是亚萨尔国的皇太子--罗丹。两人站在一起,犹如一火一冰的强
烈对比。
“祈福!”蓝雷闻言冷笑。“只有弱者才需要,我要的东西向来直接拿,用不
着一堆仪式帮忙。”
“是、是,以东方王您的能力岂有人敢质疑?如今在敝国丰年祭之时驾临,更
是为敝国带来了蓬荜生辉的荣耀。”说罢,赶紧恭敬地弯腰行礼显示其慎重的程度,
脸上的神色却是一副戏谑的表情。
蓝雷面无表情,平淡地道:“是我记性差了吗,何时你罗丹太子对我有这么周
全的礼貌?”
“唉!你老是这么一板一眼,和你开玩笑还真无聊,乏味透了!”罗丹双手一
摊,一脸无趣的神色。
“太子依旧如当初的真性情。”
“是呀!毫无长进的性情,算了……谈正事。”罗丹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像多
年好友般。外界的人鲜少知道东方王蓝雷幼年时曾长住亚萨尔国,与罗丹太子是莫
逆之交。
“这件事能这么快完成我得谢谢你。”
“你难得有求于我,身为好友,我当然得把“义气”掏出来证明。”
“这份恩情我记下了。”蓝雷正色地道。
“喂!你这人别老是这么正经行吗?不过是找件东西嘛。”罗丹一副受不了地
道。
“不,这件东西对我而言意义非凡,能找到我非常感谢你。”
“够了,够了,对我而言是举手之劳,你要真想回报我呀,那张冰块脸多带点
表情和笑容就是最好的人情回报法。行了,看看是不是这东西?”罗丹从身上拿出
一方布包交予蓝雷。
蓝雷揭开布包,看见里面的东西不禁紧紧地握着。久寻不着的东西如今已在手
里,一时千头万绪。
罗丹见状不禁关心地间:“这链坠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一条精致的红宝石坠子四周镶着翠玉,虽然价值不菲,但也不是什么旷世之宝。
以山谷中富裕的财力资源,这种宝石要多少有多少。况且以东方王的名号所代表的
力量,就已足够让各国贡献价值连城的宝物。罗丹太子不认为这条链子有何可贵之
处,至少不够特别到要让他这名震一方的老友心悬挂念。
“这是……先母的遗物。”蓝雷带着一丝黯然地道。
“莎拉王妃的遗物!”罗丹这下可真诧异地睁亮眼。“怎么会流落外边?”就
罗丹所知,莎拉王妃终其一生甚少出帕尔斯山,是以这链子会流落外边是极不寻常
的。
“你还记得小时候母后将我和弟弟送到这里住了一年多的事吗?”
“我想……很难忘得掉。”罗丹怎么可能不记得,小时候两人一见面当场就打
起架来。因为罗丹笑他的眼睛长得奇怪,搞不好是瞎子,当时的蓝雷马上扑过去揍
他。虽然吓到了双方的大人,两人却因而成了至交好友,也因此他才知道,蓝雷那
特殊的样貌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带来了很多伤害和挫折。
“嗯!当时的你可爱多了,不像现在这么阴沈。”罗丹怀念地道。
蓝雷未理他话中的促狭迳自道:“当年谷中内乱,臣民之中有人不服我当继位
者,他们怀疑我……并非父王的亲生子。”
“这可真好笑,他们凭什么怀疑?”罗丹打量着眼前的蓝雷,只见他冷漠的眼
光之中,闪动着愤怒的光茫。
“难道……”罗丹似乎明白了。
“是的,我的眼睛。”他自嘲地一笑。“银色的眼睛,在谷中未曾有过。”
“这又如何?银色的眼睛别说谷中没有,天下间只怕也是前所未见,这根本就
是一种体质上的突变,怎能凭这点论断。”想到好友当年所受的委屈,罗丹微愠地
说。
“哼!”他冷笑。“他们早有反意,我的眸色只是他们藉题发挥的藉口。”
“就算如此也得要有证据啊!”
“这就是证据!”蓝雷举起手中的链坠,讥诮地道。
“什么意思?”罗丹疑惑不解。
蓝雷沈默片刻,才缓缓地道:“这条链坠是我母后最喜爱之物,因为……这是
父王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再多名贵的珠宝,对她而言都不如这条链坠来得珍贵。那
时宫中有人和乱民勾结,盗出了这条链子,他们从外面抓了个男人回来,硬说母后
和那男人有私情,这条链子是母后送给那男人的信物,而我便是他们奸情下的:私
生子。”再度回首不堪的往事,蓝雷有着一股带恨的凄然。
“什么!”一旁的罗丹几乎跳起来,没好气地叫道:“拜托!就算怀疑你的血
统,难道随便找个男人诬赖莎拉王妃有奸情,就能生得出银眼的小孩吗?”天呀!
他发觉自己快口不择言,这种蠢事也能当证据讲。真难想像当年谷中的情况和现在
相比,根本是两极化!现在谷中的人几乎将蓝雷奉若神只。
“你父王,还有谷中的长老们呢?他们总不可能相信这种愚蠢的事吧!”
回应罗丹的是蓝雷阴恻的笑容。
“命运很残酷不是吗?就算天生下来是皇太子又如何?一旦情况有变,还不是
得被人从宝座拉下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就算母后送我到亚萨尔国避祸,就能避得过
一切吗?大家真不再怀疑了吗?”他苦笑着走到窗口,看向远方的天际,高低起伏
的群山犹如他的心情。
“算了!又何必再提,毕竟这已经是一段……遥远的往事。”深沈的银眸是一
层无言的凄楚。
看着他黯然的背影、哀伤的眼神,一个可怕的想法闪进罗丹的脑海。“难道连
你亲生父亲也怀疑他不是……”
罗丹深深吸了口气,暗自感叹,这是生长在皇室的悲哀:就算是远离尘烟的帕
尔斯山谷,也不能免除世俗的权利争夺。往事的伤害一直深植他心中,父母带着误
解先后离他而去,十三岁的弱龄便要继位为王,负起王者的重任:这些事一定深深
地重创过他,身为皇家长子,在这场政治游戏中,他硬生生地被剥离了快乐的童年、
亲情的慈爱,冷漠的性情只怕是隔离伤害最好的方法。
想起小时候,那个没有被世俗的矫情所污染的男孩,爽朗的笑声在他身上随处
可见。是这个世界的无情伤害了他,当初的小男孩早已不见,他把自己封在冰中冻
结自己的感情。偶尔,在他弟弟里奥和自己面前,罗丹似乎还可以见到当年那个随
兴而发的男孩,没多久他便又自制地隐藏回自己的藩篱之中,再度变回那个令人生
畏的东方王。罗丹经常想,若不是还有一丝亲情绊住他,如今他会是令人骇怕的
魔,或者是颓废不已的人。
收起手中的链坠,蓝雷低沈的道:“这条链坠在内乱过后就失踪了,如今找回
来也算是完成了母后的遗愿,可以--”
窗外的身形吸引了他的目光,他位于皇宫三楼面对正门和广场,所以广场上和
楼下的景物全尽收眼底。在右方约二楼走道上,一个俊秀的男孩睥睨地看着广场上
的庆典仪式,皇宫内的人几乎全在广场上参与庆典仪式,而这男孩却独自伫立于皇
宫二楼,和广场上的热闹相较之下备显突兀。
“很特别的孩子。”罗丹循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是……”男孩看来约莫十一、二岁,如此的年龄却已显露出非凡的内敛气
质。
罗丹吃吃笑了起来。“那孩子说起来跟你算是有亲戚关系喔!他是白国的王子。”
“白国!母后的国家。”蓝雷的母亲是自国的贵族之后,谷中的国王向来很少
迎娶外界的女孩,莎拉王妃是这少数的特例之一。
“唔……我记得他的名字好像叫……文森。”
“这么小的年龄已经带着狂傲的个性,倒是……难得一见呀!”想起他望着庆
典仪式的目光,蓝雷话中带着欣赏的意味。
“不会呀!”罗丹马上否决。“如果你已死,再看到他,唉!我会觉得如见故
人,真是……”尚未说完便收到一道警告的目光,罗丹掩饰她乾咳几声闭嘴。
蓝雷的嘴角浮起一抹有趣的微笑,一扬手,身后的披风扬起。
“喂!你去哪?”看着他蒙胧的身影,罗丹急忙地问。
“拜访亲戚。”消失的身影在空气中留下这句话。
※ ※ ※
他很有胆识,蓝雷心想。从他在二楼外的半空中浮空而现,对方始终面不改色
地看着他,那对专注的黑濯星目,既无疑问地无惧意。似乎蓝雷的凭空而现有如呼
吸一般自然毫无怪异之处。未几,对方缓缓开口:“东、方、王--蓝雷 格伦。”
一字一句是断然的直叙而非问句。
蓝雷愣了一下,如雷的笑声轰然而出。
“如此直呼我名讳的,你是第一个。”蓝雷笑道。他可以知道罗丹所说“如见
故人”这句话,这男孩狂傲的形态的确如他的翻版。
他浮空的身形一闪,俊伟的身躯已立在男孩面前,如冰的眼眸直逼眼前的人。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直呼我的名讳后还不怕死地站在我面前。”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力量。”一双黑亮的星目依旧昂然地瞅着他。
“哦,你有很高的能力?”
“你可以试试看!”男孩双眼一眯,挑衅地道。
闻言,逼视的银眸带着赞赏,低沈地笑道:“如果我不是确定自己没有任何风
流事迹,我会怀疑你可能是我的孩子。”说罢,伸手抚摸他的头。男孩动了一下,
便立在原地不再移动,似乎也感觉到对方的力量非比寻常。
“你叫文森?”
“我的母亲是自国的皇室贵族,我们也算有着血脉渊源。”
文森的小脸已明显地带着反抗与倔强,只是碍于头上那只手的主人。
“以你这样的年龄就有这种沈稳内敛的修为,还真是不同凡响。”毕竟是小孩
子,蓝雷想化解他的敌意。
“彼此!”文森不悦地回应。
“你很不高兴受制于我,其实你用不着生气,你的能力很高,只是对我无用。
但是你有很深的潜力,将来很有可能在我之上。”
蓝雷收回手,蹲下身与他平视。
“你很不一样,将来如果我有女儿,一定将她嫁给你,如何?”蓝雷感兴趣地
问道。
“除非你女儿够强,否则我不要!”知道自己目前的力量奈何不了对方,文森
很不甘愿,无形中已露出童稚的言语。
蓝雷失声笑道:“你很狂妄,万一我那未来的女儿不喜欢你呢?”
“只要我喜欢那就是我的,谁都夺不走。”文森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你不要忘了,她的父亲可是人人畏惧的东方王。”这小子简直狂妄加目中无
人。
这句话反而让文森低笑不已,他抬头迎向眼前的东方王,傲然地说:“连你也
别想夺走,因为我有无穷的潜力,将来会凌驾在你之上。”文森慢条斯理地用蓝雷
当初所说过的话回敬他。
好小子!有意思极了!蓝雷这下可真的笑开了。这小子狂傲犹甚当初的他。思
索片刻,蓝雷伸出手念了几句咒语,掌上出现如鸽蛋般大小的红色宝石。
“我很欣赏你,如今我要赶回帕尔斯山,或许不再涉足这尘世。我们也算是有
缘,这颗赤晶灵珠送你。这颗灵珠从我修行就带在身边,集结我身上的法力和帕尔
斯山的灵气。一般邪物近不了你的身,甚至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也许你将来能用得
到。”说完便放到他手中。
“这……”文森迟疑地握着赤晶灵珠。感觉到它所传来的热力,确是罕见的灵
物。
蓝雷再次抚摸他的头,会意地笑道:“收下吧!希望未来的你有一番自己的霸
业,不负我赠灵珠的心意。”
文森握着灵珠,小小的心灵已升起万丈的雄心。
※ ※ ※
树林里,阳光透过枝叶,稀稀疏疏地在草地上洒下耀眼的光辉。一个绝美的少
女坐在湖边的草地上拨弄湖水。
她抬起手,看向腕上的手镯,阳光下,手镯闪着淡紫色的光晕。一抹灿烂的笑
容浮现她脸上,如微风般抚过人心,令人惊艳。
艾蕾莎抚着手触,把它抵在胸前,喜孜孜地轻笑。这是佛希克昨晚送她的,想
起佛希克替她套上的时候,还温柔地在这美丽的手触上印下一吻。这深情的一幕,
到现在还令艾蕾莎的心怦然地起伏。
从小她便爱慕佛希克,两人也有着婚约的协定,但是这些都是长辈们订下的。
她从不知道他的心意如何?
虽然佛希克对她总是怜惜、轻哄。但是他天生温柔的个性,对其他人似乎也如
此,他的态度令她迷惘,直到最近他真心的表白,艾蕾莎才知道他对自己用情之深。
从那刻起,艾蕾莎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因为当佛希克哥哥的新娘,是艾蕾
莎从小便对着星星许下的愿望。
艾蕾莎心里涌起一阵甜蜜的喜悦,一等今天的仪式结束,他们便可返回银湖。
离家多日,想起银湖,艾蕾莎归心似箭。外界纵然新奇、好玩,都不及她生长的故
乡来得可爱。
想到今天的祈福仪式,她便又皱眉地经叹一口气。佛希克是主导这场仪式的法
师,他自是不可缺席,而过多的人潮,佛希克也不准她跟随。
理由是仪式进行时,他无法分身照顾她。而让艾蕾莎单独一人他又不放心,哪
怕艾蕾莎跟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会隐藏得很好,也无法令他点头答应。并且规
定她一定要乖乖地待在皇宫里等他回来。
唉!难道我这么不被信任。她沮丧地想,近日来皇宫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大法
师这次带了一个体弱的女人来养病,平时不喜欢生人打扰,出入一定要覆着面纱,
裹得密不透风,所以皇宫里的人至今尚未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
每当宫内的侍女在猜测那可怜的女人,不知病得多重时,实际上那“可怜病重”
的女人正在房内大吃、大喝,还猛抱怨无聊,这滑稽的对比常令佛希克取笑她。
从出银湖以来,艾蕾莎自认很遵守约定,她一切听佛希克的:不任性、不耍脾
气,扣除一些小事,她死缠着佛希克达到目的外,大致上她都很乖地做到。至少她
是这么认为。
但是这一次她实在无法听话,祈福仪式少说也要四、五个小时,这么久的时间
要她枯坐皇宫简直是谋杀她的精神。所以她决定偷溜出来消遥一下,反正她只在皇
宫后出的树林,而且全部的人都聚集广场参加仪式,谁会跑到后出来。
解除一切伪装,她轻松地漫步在树林里。清爽的微风吹来,淡淡的花香伴随。
葱绿的树木在阳光照耀下交相掩映,树林里的河流蜿蜒地倘佯在如茵的草地上,各
色的野花点缀其中。
“哇!好香的空气。”她坐在河边,拨弄河水,深吸一口气的赞叹。清凉的流
水令她禁不住掬起水来,浅尝一口。“嗯,连水都好甜。”感觉真好。
这时她心念一动,手一挥,溅起纷飞的水花。水花在空中凝结成大小不一的水
珠,迎着阳光晶莹剔透的浮荡在她身边。光亮的水珠透着七彩的光流绕着艾蕾莎飘
飞。
一片如星网的光点,艾蕾莎沈醉地置身其中。快乐得正想挥起地上的花朵加入
阵容时,却被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正朝她疾驰而来。
艾蕾莎见到那匹奔驰的马时惊恐地愣在原地,倒不是因为自己被发现,而是马
背上那道紧盯自己的银色目光。
蓝雷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眼前的少女是樱花林里那惊鸿一瞥、萦绕他心
的仙子吗?若非他一时兴起,驰进树林,岂非就此错过!是幻影,还是--再一次
的时空交错?内心泛起一阵强烈的起伏,他快速地翻身下马,小心她靠近她。
炫丽的光流闪烁,在光影中的她美得慑人心弦。是真实,是虚幻?他急切地想
证明。又害怕一靠近,这美丽的影像会瞬间即逝。移动的脚步带着迟疑,万一这是
幻影,他也希望能持久。
艾蕾莎抓紧胸口,另一手捂着嘴巴,剧烈的心跳像是随时会迸出来般。
黑色的长发、银色的眼睛,全身散发惊人的力量
佛希克的形容在她脑海中重现。世界上仅只一人有这样的眸色和天生的风范!
那这个男人是……东方王?
看着对方来势汹汹地下马走近她,那双紧盯自己的眼睛带着疑惑与一丝……兴
奋。可能吗?好令人寒栗的目光,艾蕾莎步履不稳地后退,一种原始的害怕已变成
了恐惧。
她用力的甩头,虽然她心底深处早已知道那梦中的男子是谁,但是她一直拒绝
承认,如今的相见更令她感受到那股震撼的力量。
是幻影吧!或者,是她在湖边睡着了又作怪梦,她努力地告诉自己,但是,眼
前人的存在感是那么真实,真实得令地无法忽视那股逼近自己的热力。
不!她紧闭着眼,不住地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只要我睁开眼,这一定是
再次的幻影。一定是……”一股欲泣的感觉盈满心头,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吗?只
为了她最后一天未守承诺。
“只要我睁开眼……只要……”她喃喃自语地拚命说服自已鼓起勇气。
她蓦然地睁开眼,捂在胸口的手却被紧紧地攫住,迎上一双与她同样讶然的眼
眸。
“你是真实的!”蓝雷愕然的一句话,叫出两人心中的疑惑。
瞬间,佛希克的警告在她耳边响起
艾蕾莎,此去亚萨尔国,若遇到东方王最好是避开。此人厉害非常,个性难以
捉摸,任何伪装都瞒不过他!若他对你有任何意图,任谁都阻挡不了。尤其帕尔斯
山是世上结界最强、力量又诡异的一座山,一旦进入一辈子都出不来。你要谨记!
后面的话带回艾蕾莎的勇气。
艾蕾莎猛一抽回被捉住的手,退离他数步之遥。飘浮于空中的水珠也化为水的
原形,洒落在地上。
“不管你是谁,别再靠过来!”艾蕾莎口气一凛,出言制止。
蓝雷恍若未闻,她的娇叱声,令他更加快脚步地走向她。
天呀!她是真实的。这美丽的少女,不是幻影,不是想像!世间竟然有这种光
辉般的纯美少女,一身灵气像是天地间所孕育出来的。
“站住!别再靠过来,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她再次警告道,却见对方毫
不理会,继续朝她跨着威胁性的步伐。艾蕾莎哪敢迟疑,双手一抬。“水精拦住他!”
湖中水柱迅速地卷起,随着艾蕾莎的手势,一道水墙隔开两人。
艾蕾莎见水墙成功地挡住东方王,深知此人魔法力惊人,不敢恋战转身便跑。
狂奔数步即感到一阵凉意从腰上传来,她低头见到一条以水化成的水绳,像有
生命似地从腰上层层缠绕土来,艾蕾莎大惊失色,却挣脱不开!挣扎中水绳倏然松
开,惊慌的脚步绊到石头,整个身行也往前一跌。一双健壮的手臂接住她,整个人
被带往一睹结实的胸膛前,一抬头便迎上那双带着冷笑的银眸,艾蕾莎知道自己终
于落入东方王手中。
一旦进入帕尔斯山永远都出不来!
骇人的警告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不、不--佛希克哥哥救我!”她嘶声哭泣地大喊,拚命地挣扎,原本环住
她的手臂却像铁箍般,愈箍愈紧。不久一阵黑暗的晕眩感传来,艾蕾莎带着泪水在
东方王的怀中沈沈睡去。
蓝雷轻轻抚着怀中的少女,见她那么激动,只好施了魔法让她入睡。“奇特的
女孩!不需咒语便能唤出水,但是全身又没半点魔法的气息。”这种辉耀般的纯净
无邪的气质,蓝雷深知这少女并非一般的凡人。
“你来自何处?”他目光一柔,手指轻描怀中那张犹带稚气的娇颜,在心中发
出疑问。看到那残余的泪水,他温柔地替她拭去。
这少女激起他心底深处的柔情,一种睽违已久的感情似乎随着这次相遇而慢慢
复苏。
蓝雷凝视她一晌,解下披风裹住她,一个决定在心底形成。他闭上眼,发出召
集属下的感应波。过了一会儿,树林外传来一阵奔腾的马蹄声。
六位骑士从树林外疾驰而来,直到距他五、六步之遥的地方嘎然而停,六人翻
身下马,恭敬他立在他眼前待命。
“启程回帕尔斯山。”蓝雷下了命令便召唤他的坐骑。
“是!大王,这人是……”带头的哈肯好奇地打量东方王怀中裹住的人。
“这少女是我的人,随我回帕尔斯山,有问题吗?”冰冷的眼神带着不容置疑
的口气。
“不、不,属下……岂敢!”哈肯骇得急忙低头不敢再多言,那道冷厉的眼眸,
天底下大概没人敢正视吧!他心里暗忖。
“没事的话就快点出发吧!”
“是!”这六个人就算对他们主人此举深感讶异也很巧妙地掩盖住,不敢发出
疑问。
※ ※ ※
“里奥少主,里奥少主!”一阵惊慌而急促的呼叫声从花园的入口传来。
花园中一座精巧的亭子里,一群娇俏的宫女正围着一名俊美的黑发青年嬉闹。
一名宫女拉着他抚琴的手臂娇嗔道:“少主在叫您呐,不过去看看?”
黑发青年露出一股属于大孩子般的纯真笑容,无暇的俊脸漾着清亮的神采,深
幽的双眸却有着淬链的深稳,这对比般的气质更令他展现慑人的魅力,此人正是怕
尔斯山的二王子--里奥。
里奥轻声一笑。“用不着过去,我也知道来者何人,有何事。”
“真的?”一旁的宫女又是一阵嬉闹的惊呼,争先恐后地要他讲。里奥清清喉
咙,慢条斯理地继续抚琴,未再发言,旁边的宫女见状不依地叫着。
“好、好、我说了。”里奥笑嘻嘻地举手投降,否则身上的衣服铁定被那些撒
娇的俏宫女给扯掉。
“这种大惊小怪的声音还能有谁?铁定是石头,跑得这么急,一定是王兄回来
了。”里奥一副潇洒论断的语气,按着便再次展现他那振奋人心的魅力笑容。“还
有……”
“还有什么?快说嘛!”一旁的宫女再次扯着轻笑不语的他。
“像他这样动不动就惊慌失措的急奔速度,还真没人能比得上。”话声刚落,
花圃的转角处就出现了石头慌忙的身形,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更令众家宫女笑弯
了腰。
“里……里奥……少主……”石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他眼前。
“是不是王兄回来了?”里奥双臂环胸,气定神闲地道。
“是……是呀……大王他……”
“叫你来找我,是不是?这种小事也要念成这样,亏得你叫石头,一点定性都
没有。”
“大王……在……在……”
“在偏殿喽,每次不都这样,这也值得大惊小怪。”里奥笑着接话。
“不……是呀!大王在……议事厅。”石头终于喘过气来。
“议事厅!有何重大之事吗?”王兄甚少动用议事厅。
“大王带……带一个女人回来。”
“什么!”一阵惊呼,却是出自四周的宫女,里奥的身行已迅速拔起,往议事
厅飞奔而去。
“大王说……”石头正要再说话,却被随后而来的冲撞之势撞倒。
“里奥少主,等等我们!”一群吆喝的宫女,踩过倒在地上的石头随后冲去。
从石头爬起,眼前已空无一人。这群人奔去的速度,竟要比他奔来的时候快得
多。
“真搞不懂,这群人怎么老爱慌慌张张地尖叫。”石头拍拍身上的灰尘,不解
地自问。
第三章
里奥到了议事厅,见到一群人聚集在厅上,连他进来了也浑然不知。他轻咳一
声,大家才回神她看向他。
“少主、少主来了。”众人慌忙地行礼。
里奥见到厅上的文武官臣,连平时深居简出的艾力长老也来了,正感到奇怪,
便看到前方首座的王兄身旁多了一张躺椅,一位动人的少女被安置在躺椅上。
刹那间,里奥以为自己看到了仙子。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斜照在少女身后,像
是为她罩上金色薄纱,灿烂的金发展现生命似地流泻及地,与满室的阳光相映成辉。
眉宇间藏着一股不为人知的灵气跃然欲出。里奥看呆了,他可以了解大家刚才的反
应,这少女灵秀得绝非尘世中人。
天呀!这少女是何方人物?看她沈睡的面容应是被施了魔法,王兄的能力向来
是高不可测,难道……他心中闪过一个不得了的想法。不曾吧!难道真的高到:
“里奥。”蓝雷召唤愣在大厅中的弟弟。
里奥微白着脸向他走来,蓝雷冰冷的眼睛泛起关怀。
“你脸色不好,没事吧?”弟弟是他如今最重要的亲人。
“王兄,我知道你的能力很高,但是你也不应该……不应该……”
“什么事?”蓝雷带着不解的眼神。
“这女孩呀!你就算能力再高、再有办法,也不能真的……真的到天上抓仙女
呀!”里奥指着躺椅上的少女,带着责难的语气,毕竟大哥做的事是天理难容的。
蓝雷的反应是一脸怪异地瞪着他。他们兄弟的个性向来迥异,这点他非常清楚。
而里奥的反应也总是在常人的理解范围之外,但是难道他们兄弟俩连思考程度也差
这么多,连这种事情他都想得出。更离谱的是,连议事厅中的文武官臣都直盯着他
瞧,似乎里奥问的话,是道出他们心中的疑问。蓝雷甚至听到一旁的老宫女下定论
似的哀号。“天呀!连仙女都捉,会遭天谴喔!”
第一次,一种哭笑不得的无力感由心底升起。究竟在里奥和人民心目中,他这
个东方王是无法无天到了什么程度,人民对地敬畏的情结只能用怕与盲来形容吧!
“你也太抬举我了,我要真有这种能力不早升天当神了?”
“你要真有升天当神的雄心壮志,我还放心得多。就怕你什么心思都没有,只
会隐遁在后出的樱花林中,变成现在这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里奥摇头叹息,一
脸无奈地说道。
“你说完了吗?”他发觉弟弟和罗丹还真像,不只个性,连嘲弄他的用词方式
都一样,这两人要说是兄弟大概没人怀疑吧!
“唔!本来是有些话想补述,不过看样子,只好改天再说了。”看蓝雷无动于
衷的样子,里奥只好双手一摊没戏唱了,耸耸肩地走到另一边副首座的位置坐下。
看了一下那名少女,嬉闹的本性又起,支着下巴,语带暧昧地道:“你带这小仙女
回来有何意图呀!嗯……看她的样子,你对她下了魔咒总不假吧!”里奥只当眼前
的少女可能体弱,经不起颠簸之苦,故而以魔法催眠其意识。
“不这样带不回来。”
“什么呀!不这样带不回……”里奥正要再取笑,却猛然顿悟话中之意,几乎
跳起来,无法置信地叫道:“天啊!这女孩真是你硬捉回来的。”
此话一出,厅中一片惊呼之声。蓝雷的个性虽说亦正亦邪,冷漠而霸道,但是
强取豪夺之事地也不屑为之。另一方面蓝雷不轻易外露的感情与孤傲使他蒙上一层
莫测的神秘,如今他公然对一名女子表示特别,怎能不令人讶异。
“你想对我说教吗?”看里奥那副跳起来指着他的样子,蓝雷讽刺道。
里奥放声大笑。“太好了、太好了!王兄你终于开窍了,身为你弟弟我有一种
与有荣焉的感觉,棒极了!”
里奥那副反常神经蓝雷早已见怪不怪。一旁的人却是再次喧哗半天,文武官臣
中不赞同的人居多,身为一方之王,居然强掳少女,这种事怎么说都无法拿它当荣
耀讲。毕竟里奥少主那种异于常人的神经,不是每个人都有。可是畏于东方王的天
威,没人敢进言,只能指望在旁的艾力长老能仗义执言。
艾力长老的话,是蓝雷如今还愿意听的。因为当年叛乱事件中,艾力长老力保
他,坚信他的继承血统。且助他平定一切乱事,所以这位长老在他心中的分量是不
同的。
“王兄,你叫长老来,是想看出这少女的来历吗?”
“嗯!”蓝雷的确想借重艾力长老经年的见识和智慧来判断少女的身分。
“那……这少女……”里奥尚未讲完,一旁的艾力长老像发现什么似的,颤抖
着。
“大……大王,您这……次可真抓到……不得了的人了。”
看艾力长老那副样子,里奥噗哧一笑。“干么!难不成真是仙女?”
艾力长老细长的眼睛射出亮光,带着兴奋的语调。“虽然不是仙女,但也差不
多。天呀!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他们居然还存在!”
“她究竟是谁呀?”里奥见平常严肃而稳重的长老,此刻居然语无伦次,受不
了地插嘴。
“大王!这少女是传说中的天人呀!”艾力长老诚敬地说。
“天--人!”这两个字无声地在大厅中炸开,大家震惊得目瞪口呆。眼前的
少女居然是传说中的神话人物,难怪有这等出尘的丽颜。
“天--人!”里奥神色一正。“是什么呀?”他发觉此话一间出,大家都用
受不了的眼神看他。
“天人的意思就是最接近神的人,照长老的说法,这少女是传说中的皇一族?”
蓝雷转向艾力长老。
后者慎重地点头。
“长老,您……确定。”里奥小心地问。他并非怀疑长老的判断力,只是听来
太玄了。
艾力长老不以为意,和蔼一笑。“起先我还在怀疑,但是她这身逼人的清灵之
气实非天下少有。直到看到她额上的晶石,我才确定这少女是皇一族。”
“晶石?”蓝雷看向少女眉宇间那股耀动的青色光泽。
“早期的皇一族额上皆嵌有晶石以便凝聚灵气,不过由于世事的异动,到最后
只剩皇室中人还保留有晶石。如今经过一百年的变迁,现今如何我不清楚!可是您
说她不需咒语便能唤出水精,再加上额上的晶石,都足以证明这少女还保留有最原
始的天赋。而且她全身带着水灵之气,可见长年不离水。谣传另有一种说法,他们
退居于湖底下,这几点皆可证明这少女出自皇一族,传言中的天人!真是难以想像,
百年来他们早已销声匿迹,世人只能从传说得知,如今竟让大王您遇上,只能说…
…大意吧!”
“哦!”蓝雷心底泛起一种异样的情愫,若有所思地道:“你是说她注定是我
的。”
这小东西居然是天人。
“又有谁敢反对呢!”艾力长老严肃地看向众人。只见大家还沈溺在他刚刚那
番解说中,双眼发直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天人耶!”
“长得好漂亮!”
“废话!不是人类当然漂亮。”
“什么话!人很丑吗?”
“她的生活习性是不是和我们一样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发出惊叹的疑问。
“你们够了吧!一群没知识的,她跟我们一样是人类,其不过带有一些特殊的
本能而已,真是……”里奥受不了地打断他们,转向蓝雷。
“对了,王兄,她好饲养吗?喔……不,我是说你要留下她吗?”
蓝雷瞪他一眼。“你没听长老说,她是我的。”
“那就是留下喽,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是我的人,当然跟我在一起。”
“你是说后山的樱、花、林、里?”里奥不确定地强调。
“我住在别的地方吗?”蓝雷支着下巴,对这无聊的问题觉得很多余。
“可是……那地方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住吗?”
“你看过别人吗?”蓝雷皱着眉头,已愈来愈不耐。
“这不……太好吧!”里奥小心地道。
“有什么不好,正好可以叫她服侍我。”蓝雷瞥向躺椅上的少女。
“你叫天人服侍你!”里奥惊呼。
厅中的人也都以无法接受的表情看向蓝雷。“天人”在他们心中是神圣的表征,
而今大王的作为令他们有一种冒渎的感觉。但是话说回来,他们敬畏的大王在人民
心中,又何尝不是与神同样尊贵呢?
“你是头脑不清楚吗?为什么话题老要重复。”
“唔……这个后山那么……偏僻,又……又只有你一个人……住,万一、万一
……”里奥语气一顿,斟酌应如何讲明。
蓝雷扬着眉等下文,他只好硬着头皮讲下去。
“这、这位天人看起来似乎还小,耶……万一、万一要发生什么事……怎么叫
……都、都没人听到……所以、所以……”里奥支吾着,一旁的人却拚命点头。
“够了!”蓝雷大喝。“她跟我住很安全,你期待发生什么事吗?”他银眸一
冷,反问。
“哦!臣弟岂敢,只是这少女看来也没服侍过人,万一百什么不周到,又要令
你生气了。”他见苗头不对,赶紧将话锋一转,非常顺地溜口而出。
“是吗?”蓝雷冷笑,压根儿不相信。“看你最近杂念很多,再有废话就跟我
到后出修养心性。”
这恐怖的警告令他赶紧闭嘴。到后出那么无聊的地方,身边还跟着一位严肃刻
板的大哥,打死他都不干。
“对了,皇一族的少女是不是都长得这么漂亮?”他赶紧带开话题。
艾力长老会意地一笑。“皇一族不论男、女向来容姿秀丽,但是眼前这少女的
容颜尤为出众。我想别说天下少见,就算在皇一族想必也是少有的绝色,况且额上
的青石代表她身分尊贵。”
“哇!王兄,你在哪儿捉到的?”里奥一听美人众多,兴致勃勃地追问,哪天
他也抓一个来神气神气。
“你当打猎吗?要是闹够了就给我闭嘴。”蓝雷低喝道。
里奥只好识相地再次闭上嘴巴。
“大王,您打算如何处理?”艾力长老问道。
“嗯……先弄醒她再说吧!”蓝雷走向躺椅上的少女。
里奥看着那阳光般的纯美少女,即将跟王兄这冷漠严肃的人生活在后出,不禁
同情地脱口而出:“好可怜喔!”
“什么?”蓝雷猛一回头。
“噢!好幸福喔,她可以服侍威震一方的东方王耶。”里奥话一转圜,涎着谄
媚的笑脸回答。
“我看到后出修身养性你是逃不掉了。”蓝雷冷哼一声,不理他脸上求饶的表
情。
他轻柔地扶起躺椅上的少女,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温柔的手掌从她额上顺着鼻
梁轻抚而过,只见怀中的少女紧闭的睫毛略微掀动。想到那双清澈动人的紫眸,蓝
雷宁静的心湖再次漾起悸动的情感。
厅中的人皆聚精会神地看着,醒来的天人是何模样。
黑暗退去,耀眼的白光从眼帘射入,骤然而来的明亮令悠然转醒的艾蕾莎下意
识的别过头躲避这刺人的光线。就这样一张脸更埋进蓝雷的胸中,令他的心再次怦
然一动,有一股想用力抱她入怀的冲动。
唔……晕眩的感觉尚未消除,但渐醒的意识已令她知晓自己正靠着一堵结实的
男性胸膛,她自然而然带着半醒的语调。“佛希克哥哥我……哇!”一阵痛楚感从
肩上传来,令她痛呼地睁开眼。
看到那小巧的樱唇如此熟悉的唤出另一个男性的名字,蓝雷心中升起强烈的不
悦感。抹在艾蕾莎肩上的手不自觉地加重力道,直到她痛得呼叫才令他松开。
艾蕾莎抚着发疼的肩膀,一抬头便接触到一双深沈地望着她的银眸,霎时,她
张着嘴愕然地愣在当场。
蓝雷有趣地一笑,食指轻托起她的下颚,柔声道:“你醒了,这里是怕尔斯山,
我是--”
艾蕾莎在听到帕尔斯山时,整个混沌的意识蓦然清醒,失声大叫!
“东、方、王!救命呀!”她骇得抽身离开他,整个人往躺椅的另一边缩去。
艾蕾莎颤抖着,惊惶失措地扫视眼前众人,一张张与他同样惊讶的脸。所不同
的是,他们眼中更写满讶异与好奇。帕尔斯山?我真的来到帕尔斯山?我出不去了?
我回不了银湖?天啊!佛希克哥哥、父王……救救我呀!她在心中哭叫着。
她这举动倒令蓝雷一怔,她认得我!早先她那过度害怕的反应,令蓝雷以为是
见到陌生男子所致。但如今看她神色大变她叫出东方王后便惊恐地躲避他,蓝雷不
再这么认为了,她莫名的惧意分明是对他而发。
“你……”蓝雷正要进一步求证,却被里奥拦下。
“王兄,看来我们对你的感觉她很真实地表现出来了,你是对她做过什么吗。”
里奥连发问都明嘲暗讽。
“这个时候你凑什么热闹,况且我对她做了什么事,需要对谁负责吗?”他冷
怒地道。这小东西对他的反应已够令他懊恼,再加上里奥和周遭人臆测的目光更令
他气结。
“王兄何必动怒呢?”里奥不以为意地轻笑道。“这少女对你的反应很……特
别呐,你要想问她什么话,只怕她不会轻易回答,不如由臣弟代劳吧!”能在蓝雷
那平静的心湖激起情绪上的变化,是里奥最高兴的事,因为只有这时候的王兄才具
有“人”味。说着便走向瑟缩在一旁的艾蕾莎,见她明亮的紫眸充满戒备。里奥露
齿一笑,真诚无伪的魅力像阳光般抚过人心,他轻声问道:“你好,我叫里奥。你
不用害怕,我对你毫无恶意,能不能告诉我你来自哪里?”这温暖的笑容的确令眼
前的少女放松一丝戒备,紫眸瞬间清澈耀人。里奥不禁呆住--好美呀!他心中赞
叹。少女迟疑着,像是在思考这问题,接着摇摇头拒绝回答。
“你不愿回答,那总能告诉我你是不是认得他?”里奥指着站在一旁冷冷地看
着这一幕的蓝雷。
这个问题令眼前的少女一震,咬着苍白的嘴唇,再次摇头。
里奥见状,轻叹一口气。“既然你什么都不愿回答只是摇头,那……我只好叫
那个人自己过来问你。”他下巴一抬,指向蓝雷。
只见少女双眼再次掠过惊悸,身体更往内缩。
“你再不说,我真的叫他过来了。”里奥轻柔的口吻不无威胁,心中却暗笑,
他这王兄真这么具有吓阻功效。
“好吧!”见她不再表示,里奥作势要走开叫人,这招果然见效。
“我……”她急忙开口,轻咬着唇不知从何说起,细柔的声音踌躇地道:“东
……东方王二十六、七岁,黑色的长发,像冰一样的银、银色眼睛,高傲……冷酷
无情……怪异……性情孤独,有、有着令人、令人……惧怕的力量,是个恐、恐怖
的人。”艾蕾莎断断续续地吐出她所知道的讯息,说完便低下头,耀眼的金发如瀑
布般的泻下,遮住她的小脸。
厅中一片寂静,这背书似的声音令大家面面相觑,不一会儿里奥爆笑而出,不
停地用手肘顶着站在旁边的蓝雷。
“哇塞!王兄,她对你的了解只能用“贴切”形容,我都没她这种描述的功力。”
说罢,再次狂笑不已。
蓝雷面无表情地看着,里奥却知道他心中的怒意正在上升,因为那双清冷的银
眸溢满警告的意味,不得已里奥只好收心止住笑容,虚咳几声,再次问道:“你叫
什么名字,告诉我好吗?”
这次眼前的少女始终静默地垂着头,既不抬头也不摇头。里奥再次催促,她依
旧毫无表示,只是默默地垂着头坐在那儿。金发遮住了她的容颜,教人看不清脸上
的神情。
“够了!”蓝雷受不了的大叫。这简直太荒谬了,这少女对他惧怕的举动令他
生气,更令他愤怒的是:他--堂堂雄霸一方的东方王,有始以来第一次对人温柔
问话,却被人避如蛇蝎!而弟弟作同样的表情却可得到柔言相对的待遇。如今他是
长得像鬼还是像怪物?第一次他对自己的弟弟有一种不是味道的心情,这种难言的
情绪究竟是什么?他已不再多想,只见他愤怒她推开里奥,一手捏住少女的下巴吼
道:“叫什么名字--说!”
突来的暴行令里奥和厅中众人都吓一跳。这种失控的脾气和言行不是他们大王
会做的事。
在猛一触及到眼前那张哀伤的泪颜时,有生以来,蓝雷第一次懊悔自己的举动。
泪……像断线的珍珠般潸然而下,细细的哽咽声隐忍地从她唇间逸出,荏弱无助的
样子令蓝雷整颗心都绞痛起来。
天啊!这是什么感觉?他震惊地自问。天人都带有这种魔力吗?再次令他惊讶
的是眼前擒泪的紫眸像蒙上一层雾气般,一股蒙胧绿雾从紫晶似的眼珠晕开,瞬间,
清亮的紫眸变成氤氲迷蒙的绿眼。
这次别说众人的讶异声浪,连蓝雷自己都愣住!这幻化般的眸色,更让大家对
她蒙上一层神话色彩。
但,接下来更令众人无法尖叫的是--他们的大王,那个向来高傲、冷漠自持
的东方王,如今竟手忙脚乱,结舌似地哄着眼前的少女。这数年难得一见的奇景,
令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连口舌伶俐的里奥都呆愣地立在原地。
“别……别哭,我、我不……不是……”蓝雷手足无措,慌乱的感觉第一次困
扰他。生平孤傲不近人群,再加上他尊贵的地位,从不需要、地无必要去安慰任何
人,更别说女人!
里奥玩味地看着这一幕,这少女能牵动王兄的心。嗯!他优美的唇角漾起深意
的微笑。
“父王……呜……父王……救……莎莎……你在……哪……呜……”她哽咽地
辍泣,始终无法接受自己离亲人已远的事实。
未脱稚气的哭喊声令人怜惜,这少女是个尚未长大的孩子。这层认知,犹如一
股罪恶感扫过每个人心里,因为竟然没人对他们大王的所作所为挺身而出。
蓝雷神情复杂,抿嘴不语。但是隐隐作痛的心,令他下意识地再次伸手想安慰
她。艾蕾莎生气地躲开,嫌恶的眼神如利箭般射中蓝雷。
“你走开、你走开,我讨厌你,不要碰我……呜……佛希克哥哥,你在哪里,
佛希克哥哥……”她呕气的大叫声令在场的人都脸色全变,只见蓝雷怒吼一声,咬
牙切齿地箝住她的双手:少女那厌恶的表情令他胸口一阵撞击的闷痛。
“住口!不准再哭--不准再叫那该死的名字听到没有!”开口闭口都是佛希
克,在蓝雷听来无异火上加油,愤怒已极。
双手被捏得几乎欲碎,再加上如雷的吼声,艾蕾莎震颤地瞪着他。并非害怕,
而是在那冷厉的银眸下,她看到了一股深沈的--哀恸!
额上的晶石令她拥有先天的灵力,偶然她能灵视世人所看不到的无伪之心。眼
前这恐怖的人,他的心--在黑暗中。
接下来艾蕾莎再次睁直了眼,因为她动不了,连开口都很困难。她被魔法锁住
了,而锁住她的人就是那该死的东方王。
全身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让她又怕又恨的人一把抱起她。而在他弯
下身时艾蕾莎发誓,她看到了那森白的牙齿露出恶魔般的笑容,似乎满意于她目前
“不吵”的模样。
看到这里,里奥知道戏散场了,只得无奈地遣散众人。
唉!有种未尽兴的感觉,最夸张的是,从头到尾对那少女啥都没问出来,甚至
连名字都不知道。因为谁敢再多问一个字,那哽咽不停的哭泣声随时准备“高吟”
一曲。
“对了,叫洛琳到行宫来一趟。”蓝雷抱着艾蕾莎转身吩咐里奥。
众人鱼贯地走出会议厅,准备对外大谈今天的“奇闻异景”。几个留下来的人
也吱吱喳喳地高谈阔论。
里奥兴味盎然地瞧着,看到芷要走出去的王兄,却又跟艾力长老在门口商量起
事情。而他怀中的少女带恨的目光,直勾勾地瞪向抱她的人。
嗯!这以后帕尔斯山可有好戏看了。
“对了,天人都吃什么?”一旁突来的荒谬问题,差点令里奥跌倒。
问题来源是一群平日就饶舌的宫女,里奥决定好好教育她们。
“拜托!你们真不晓得?”他用无法置信的表情看向她们每一个人。
大家老实地摇头。“这就得问我了,没人比我清楚!”开始端起先知的架子。
“怎么样?吃什么?”大家果然聚精会神地靠过来聆听。
“仙气!”他神秘地道。
“仙气?”
“是呀!可不简单就吃得到喔!”
“那要怎样?”
“首先一早太阳刚露脸时面向东方,然后深吸那曙光初露的第一口气……”他
开始比手划脚。“感觉那口气经过你的心、肝、脾、肺、肾,贯穿全身,接下来你
就会神清气爽、脑清目明、心胸开阔,非常厉害的!”他口沫横飞的一气呵成。
“真的呀!”大家的脸上有着钦佩。
“里奥!”蓝雷的声音冷冷传来。“从明天开始,把你刚才说的到樱花林来演
练七天。”说完头也不回她往后出走去,不理厅中那哀叫连连的弟弟。
里奥一脸倒楣透顶的苦相,其他人捧腹大笑。
※ ※ ※
走在通往樱花林的路上,蓝雷的内心起伏着艾力长老的话。
“大王,有些事老臣必须告诉你,皇一族的女性一生只生一次孩子,其后生育
的能力便消退。所以皇一族不论男、女对子女的爱特别强,随时都可以为其付出生
命,因为孩子是他们延续生命的一切。这少女刚刚叫着父王,那她便是皇一族唯一
的继承者。不论基于道义或者人道上,大王是否能考虑将这少女送回去。”长老语
重心长的告诉他,细长的双眼闪着理智的光辉。
送这少女回去?不!他马上否决这个答案。但是留下她……自己又凭什么?难
道就凭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触及他的心吗?多少年来,他觉得那似乎已死的心叉
活了起来。
低头凝视这纷乱的来源,怀中的她瞬也不瞬地瞅着他,脸上已无先前的惧意和
泪水,不知是否也与他同样地思索艾力长老的话,因为那迷蒙的绿眸泛着紫色的光
彩,更有着好奇的目光。
蓝雷轻笑。“眸色的改变代表你的心情,那现在的你在想什么?”他在艾蕾莎
耳畔低语,吹拂在耳边的温热气息令她一阵莫名的颤抖。
“嗯,樱花林到了!”他抬头。
艾蕾莎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漫天的樱花铺满一地,风卷扫起无数的落樱腾空飞
舞。
这……这个地方!不就是出银湖时那瞬间交视的景象吗?见她这震惊的模样,
犀利的银眸靠近,语带深意地道:“似曾相识吗?”
动弹不得的艾蕾莎,在他热切逼视的探索下,心骤然猛跳,索性闭上眼,消极
地抗拒这一切。这一连串的混乱都是眼前这可恶的男人所引起,对他--她有一种
忿忿心难平的怨恨。自己既无力抵抗,也不想在神态上泄漏更多的事情让他知道。
“你是躲避我,还是躲避这个问题?”嘲弄的声音令艾蕾莎愤然地睁开眼,朝
他猛射“凶光”。该死的蛮人,本公主一旦成功地远离这鬼地方,一定天天诅咒你
这混蛋下地狱。像已看到那一刻来临似的,艾蕾莎涌起一抹微笑,“恶狠狠”地迎
视他。
“很有趣的表情,这才是你真实的个性吧!”退去了那层初见的惊惧,艾蕾莎
逐渐显露出身为公主的脾气。望着那张眼带怒火、而又无法言语的俏脸,蓝雷低头
一笑,一股热气再次荡漾在她耳边:
“看来这樱花幽径太长了,直接到目的地好了。”
艾蕾莎尚末意识到他所说的话,便看到眼前的景物一阵朦胧,待她再定眼细看,
自己已置身在一处清幽而雅致的内厅之中。蓝雷将她放在一张铺了软垫的椅子上,
两手撑在椅把旁,将艾蕾莎锁在自己怀中的视线,深深地望着她。
“这个人究竟想如何?用魔法瞬间转移到了这里,用心何在呢?这……又是哪?”
各种疑问涌上四周,似乎还隐隐约约地传来流水声,这附近有水流吗?
半晌,蓝雷开口道:“我现在解开你身上的魔法,但是记住,在这里任你叫翻
天,也没人知道。了解吗?”
说完他一弹手指,艾蕾莎发觉自己能动了,但来不及高兴便又戒慎地瞪着眼前
那张靠得太近的脸。
“你的名字?”他再次审视。
“艾……艾蕾莎。”这次她乖乖回答。
“艾蕾莎。”他低吟这名字,眼中掠过一丝火花。“多大了?”
“十……五、六岁!”
这是什么答案!蓝雷皱眉。
“到底十五、还是十六?”他口气一厉,不喜欢她又玩起花样。
“十五快满十六嘛!你这么凶干什么!”艾蕾莎咬着唇,眼眶一红。不可以哭!
她告诉自己,这里没有疼爱她的父王和长老,更没有呵宠她的佛希克哥哥,再怎么
哭都不会有人怜惜她。
那委屈柔弱的模样,再次令蓝雷一阵心疼,却没进一步的安慰动作,只是静静
地看着她。因为他怕重演议事厅那一幕,越哄越糟,只好等她情绪过了再说。蓝雷
实在不懂,女孩子的情绪和泪水能说来就来吗?
未几,艾蕾莎缓缓开口:“你究竟有何意图?”
“意图?”他不解。
“不用演戏了,自古以来每个人都想得到“天人”,他们相信拥有天人的守护
力量就能得到众神的庇佑和一切,你既然捉了我,又得知我的身分还会例外吗?不
过很可惜,你捉到的是皇一族中力量最差的。”她语带讥讽,幸幸然地道。
蓝雷纵声大笑。“我的确很想拥有你才捉你,但并非你所想的那样,世间的一
切我想要就一定会到手,用不着任何人的协助,“守护”就更不用。一个连自己国
家都护卫不了的族群,我要那种力量何用!况且皇一族的亡国是埃尼尔族造成的,
而歼灭埃尼尔族的却是我--东方王,照这样说来,所谓与神最接近的“天人”岂
不要尊我为王?”他狂傲已极、霸气凛然地说道。
艾蕾莎气得发抖,她从来没见过这么自大的狂人。“谁亡国了,本公主还站在
你面前不是吗?我就代表皇一族的存在!”她咬牙切齿地怒道。
“你真的是皇一族的公主?”他腕着她。
艾蕾莎一愣,虽气自己口不择言,却也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是又如何!你既
非想得到天人的守护,那你捉我干什么?”
“捉你做什么吗?”他呢喃低语,将自己的脸更加逼近她,冷漠的银眸布满狂
乱的情感,像要慑人魂魄似的望进艾蕾莎眸中深处。
艾蕾莎屏息得不敢乱动,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对方那过度贴近的面庞,炙热
的气息围绕在两人的口鼻间,她心中警钟大作,这人不只样子怪异,连说话都用这
么特别的方式。
“我想……”他的手刷过她柔嫩的脸颊,艾蕾莎像被烫到般。
“想……怎么……样?”她危颤着声,这人从头怪到脚,像在算计什么!阴暗
不明的表情带着一丝诡谲的气氛。
须臾,他轻扯嘴角,一抹邪笑的意味闪过,接下来艾蕾莎双眼瞪如铜铃般大,
他竟然轻吻着她发颤的红唇,然后宣布般的告诉她--
“我要娶你为妃!”
“啥?”她震惊得尚未意识到王妃是代表什么名词。
蓝雷展颜一笑,轻柔地摩挲她可人的下巴。“当我的王妃,从今以后我们永远
住在这里。”是的,立她为妃,既可以名正言顺地留住她,又对长老有交代,反正
早晚他必须娶个女人为妻,眼前正好一并解决。
“我知道这对你很突然,但我希望你能快点适应。”
艾蕾莎的反应是当场昏倒在他怀中。对艾蕾莎而言,“我要娶你为妃”这句话
的震撼力简直比杀了她还恐怖!
蒙胧中,她听到娇叱的女声,讲些什么,她已无法知道。
第四章
一名清美绝尘的少女,苍白地睡在床上,微蹙着秀眉像睡得极不安稳,嘈杂的
男女声,不时的从外厅传进。
“我真没想到,你平时人怪就算了,居然有对付小女孩的嗜好。”娇柔的女声
很生气地指责。
“洛琳,注意你的用词。”低沈的男声带着警告。
“尊贵的大王,这已经是修饰过的,您要听原始的吗?”被称为洛琳的女子毫
不畏惧的反唇相稽。
“我没兴趣听你要嘴皮!”蓝雷冷哼一声。“房里的女孩就拜托你了。”
洛琳低咒几声,不一会儿外厅一片静默。旋即房门被推开,走进一名秀美非凡
的白衣女子,看到床上的艾蕾莎,她露出明亮的笑容。“你醒了,好多了吗?”温
暖而优雅的声音,正是方才只间其声未见其人的洛琳。
艾蕾莎想坐起,却感到身子一软。“小心!”洛琳关心的声音传来。“先别急
着起来!”她扶艾蕾莎躺好。
“我……”身体虚弱得无法使上力气,晕眩的感觉从进了帕尔斯山便未曾断过。
一个害怕的念头闪过,难道她又中了魔法?她惊慌地看向四周。
“放心,他不在。”洛琳柔声一笑,似看清她内心的疑惑般。“你只是无法适
应帕尔斯山的结界力量,这股力量和你先天的清灵之气产生相斥的反弹,你得多休
息才行。”温柔的语调有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艾蕾莎看着她,双眼蓦然一亮,像知道了什么,突然捉住洛琳的手。“姊姊,
姊姊,求你放我走,我不能留在这里,父王还有族人,他们会担心的,求求你!”
“这……”一声姊姊让洛琳为这可爱的少女为之心疼,紫色的美目所露出的乞
求目光,令人不忍拒绝,但是这个要求,只怕她有心无力。
看到洛琳的迟疑,艾蕾莎急切叫道:“姊姊,求求你,你行的,你是谷中长老
唯一的女儿,有崇高的地位,你一定有办法!”
这次可换洛琳瞠然地睁大眼,无法置信地叫道:“你知道我的身分!天呀!如
果这是天人的力量,我可见识到了,你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就她所知,艾蕾
莎刚进谷中,是绝不可能有机会接触谷中的事物,但,现下她讲出自己的身分是事
实,“皇一族”真如外界所传那般拥有先知之力。
艾蕾莎急忙摇头。“不!我没有那种先知的能力,我只是能跟精灵沟通,你一
进来,风就告诉了我你的身分。”
“风?精灵?”洛琳再次一怔,继而莞尔。传说中的精灵,有直率的天性和调
皮的特质。眼前这纯美出尘的少女,无邪的心思、天真的任性、动人心怜的特质,
灵活灵俏的模样几乎与精灵画上等号。能直接与精灵沟通,倒是一点也不令人讶异。
她可以了解这名少女,为何能吸引蓝雷。精灵--自然界中最美丽的生物,向来不都
是令人着迷的吗?
“姊姊相信你的话,现在别想这么多,先调适好身体,有事以后再说。”
“可是……”艾蕾莎不死心。
“听话喔!”洛琳拍拍她的手柔声道。“千万别小看灵力相斥的反弹作用,你
乖的话,就多休息少用法力,姊姊保证你两、三天就好,否则拖久了,到时后耗掉
全身的灵力,连下床都困难,更别说出帕尔斯山了。”
艾蕾莎沈默,深知她所言非虚,现在的自己,灵力散涣,全身的力量像被抽空
似的,虚弱不已。再不调养生息,灵气过度流失,只怕要埋尸在帕尔斯山。
她无奈地咬着唇,沮丧的样子令洛琳好生不忍。“小可爱,别这么难过,只要
及早适应这结界的力量,养好了身体想做什么都行。况且就算你现在身体良好,也
走不出这座行宫。”
艾蕾莎不解,洛琳只能轻声安慰。“先别想这么多,以后你就会了解,现在先
好好休息,晚上我再过来。”洛琳不忍告诉她,一旦进入帕尔斯,除了东方王的旨
令,谁都帮不了她。
眼前的女孩,倘处在父母呵护的年龄,突然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那种震惊及
无助的样子令人怜惜万分。想到这点她不禁又咒骂起蓝雷,平时对女人没兴趣也就
罢了,一有兴趣就挑这么幼小的,真是可恶!
艾蕾莎目送洛琳的身影在门口消失,好温柔的人,记起方才渐醒之际那激昂的
女声,还真难以想像是同一人。这谷中的人倒都有其独特的个性,她想到进谷时所
见的里奥。
轻叹一口气,稍微打量房内的环境,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扇视野极大的方形落
地窗,呈现一幅如画的山湖景色,灿烂的阳光反射着湖水,细碎的落樱荡漾其中,
映出诱人的幻境。
好个清幽雅致的房间,绝俗的湖光之景,比之银湖,毫不逊色。银湖,熟悉又
思念的名字,她心头一酸,这里再美再好,终究不是她热爱的家园。我回得去吗?
我能再见到日光的光华注满一湖的银辉吗?帕尔斯山离银湖有多远呢?望着粼粼的
光影,搜寻着令她茫然的答案。不久……意识再次飘远了。
※ ※ ※
夜幕低垂的时候洛琳送来了晚餐,看到床上沈睡的人儿,犹豫着不知是否该唤
醒她,在看到那安详的睡颜已逐渐恢复红润时,她微笑地将晚餐搁在桌上,帮她调
整好睡乱的被褥便消失在门口。
夜更深了,莹莹的星月之光染遍了寂静的大地,几许的跃进房内映在那娇俏的
睡脸上。一名俊美挺拔的黑衣男子无声地立在床边,原本清冷的银眸此时充满关心,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紧绷的线条才明显约有一丝松懈。
他坐到床边,一把掀开盖在艾蕾莎身上的薄被,倾身覆在她身上。俊美的脸孔
低垂在她口鼻间,结实的胸膛紧贴着她几无心跳起伏的胸口,不久,他感觉到若隐
若现的鼻息在她口鼻间进出,游走的灵气正慢慢汇集。
蓝雷一扯嘴角,好个皇一族,能用这种冬眠的方法迅速调养生息,使肉体处于
假死的状态中。刚一进来,着实被她那过度沈寂的样子给吓一跳,随即看到她已渐
红润的脸色,才松一口气。在探索了她的生命迹象后,他明了了。
看来,天人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在某些领域里确有过人之处。
凝视着她那纤美脱俗的容颜和清心飘逸的气质,蓝雷低吟一声,一种未曾有的
炙热从身体某处升起,尤其胸口下所紧贴的那股温热而微弱的跳动,更令他银色的
眸子灼亮,他沙哑地道:“想恢复力量,我助你一臂之力如何。”说完他低下头,
像要把自己满腔的狂乱往她口中倾注般,深深地吻住她。
天将破晓之际,艾蕾莎醒了过来,美丽的大眼闪着疑惑,不明了自己何以能恢
复得这么快,以她的修为,最快也得中午才醒得过来。何以现在天未亮便醒,且似
乎有一股热力运行。她下意识地压向自己的唇,唇齿间余温尚存,且缭绕着一种奇
异的感觉。是我在作梦吗?朦胧中似乎有人渡了一口真气给我,她不确定地想。这
时她摸到唇上那湿濡的触感,不禁怪异又恶心地嚷道:“天呀!除非我睡觉都流满
口水,再不然……真的有人以口灌我真气。”
会是谁呢?虽说对方是好意,但想到自己在毫无知觉中被吻了,她就非常不舒
服。
这时艾蕾莎脑中灵光一闪,双手猛然掩住嘴。“是他吗?”这个他指的自然是
东方王。“昨天他说这是他的行宫,那灌我真气的……”这一推测,当场令她猛抠
嘴巴,拚命把气哈出,再孩子气的以手背用力抹掉。
色狼、下流、无耻,她快速地起身,边咒骂,边穿鞋子,想到昨天“那个疯子”
居然要自己嫁给他!恶!她打个冷颤,全身恶寒,像这种“是非之地”还是少留为
妙。
整装完毕,她悄声地走到门口探头观望,幽荡的走廊空无一人,连个巡逻的侍
卫都没有。艾蕾莎颇感讶异,何以深宫重地却无人镇守,虽觉得纳闷却不多想,只
觉得机不可失,趁着这未明的天色赶紧开溜。她轻声又快速地奔在回廊上,直到前
方的转角露出一点属于天明的白亮之光,她毫不迟疑地纵身而出,一抬头看到前方
的天空,露出鱼肚白的黎明之景,一颗心雀跃不已,终于逃出行宫,随即看向四周,
当场愕然地怔在原地。
这--这是?地想起洛琳所说的话……就算你身体良好,也走不出这座行宫。
现在她可了解意思了,看着眼前薄雾笼罩,湖波轻送的朦胧美景,她却沮丧得想哭,
这座行宫竟然建在--湖中央!
行宫四周全围满了及腰的栏杆,且离岸有百丈之遥,更无桥梁或走道相通,也
就是说这座行宫是完全被孤立了。难怪没有任何侍卫宫女把守于此,若无特殊的能
力依恃,如何越过重重的水障。想东方王身怀高深的魔法力,自有穿越空间,来去
自如的能力,但并不代表他的属下每个人都有这种能力。这就是说能到这座行宫来
的,魔力都已达到某种程度的修为:那洛琳姊姊也:
反观自己既无魔法可依,也不会瞬间转移,唯一可行的,就是与水融为一体,
但是这项御水的能力,又得满十六岁才能拥有。她握着栏杆,无计可施,只能望湖
兴叹。
“小美人,起得真早呀!”明亮而愉快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艾蕾莎大惊,猛
然转身却重心顿失地往后倾,里奥紧拉住她。“小心,可别为我这迷人的声音跳湖!”
里奥笑吟吟她扶住她,再次展现他诱人的魅力。“小美人,还记得我吗?我们
昨天见过的,我叫--”
“里奥。”艾蕾莎接口道。“黑发、黑眸,你是东方王的弟弟。”
“哇!带恨的口气,还是你们那里的人介绍别人都喜欢连带特征一起讲,你可
千万别把我那没天良的王兄与我相提并论。他最爱一副天地以他为尊的样子,而我
不一样,在下我谦和有礼、良善天成,最怕的就是美人不理我,那会让我……心碎!”
他说最后一句时捂着胸口,一副受到伤害的表情。
这夸张的动作,果然令艾蕾莎忍不住噗哧一笑。她实在很难讨厌这个人,尤其
他所散发出来的魅力,令人如沐春风般,温馨又自然。
见她解除戒心,里奥也高兴地与她相视而笑。艾蕾莎忽然停住,想到什么似的,
直勾勾地盯住他。东方王的弟弟,也许--她升起一线希望。
里奥见她不讲话,眼睛睁得老大地瞪着自己,不禁下意识地整理衣着,不明白
自己哪里失当。他向来是女人注目的焦点没错,但是被人家看得这么仔细还是头一
回,他清清喉咙,有些腼腆地道:“我向来就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但是从不晓得
有俊美到让人目瞪口呆的地步,你知道嘛,有时候男人是很害羞的,尤其我又这么
……内向,像这时候我就会觉得自己真是罪过。”事实上他心里是爽得快要飞上天,
被一个如此绝色的俏佳人盯着看,还不代表他魅力无边吗?
“你……能不能帮我?”艾蕾莎突然搭住他的手。
“能!我最爱帮人了,尤其是--无助的少女!”里奥赶紧握住她的手,用力
强调。既然佳人有事相求,他当然二话不说,握个小手是附带的。
“你能不能帮我--”艾蕾莎尚未讲完便被一阵严肃的声音打断。
“她的忙你要敢帮就是挑战我的力量。”蓝雷站在门口的阴影下,冷冷地看着
这一幕。
他的出现令艾蕾莎本能的后退,里奥则依旧拉着她的手,满脸不在乎的模样。
蓝雷眯着眼不悦地道:“你再不放开她,就是调戏我未来的王妃,也就是你的
大嫂。”
“什么!”里奥和艾蕾莎两人同时惊呼。
这吓人的消息岂只令里奥放开手,连身子都赶紧弹开,不敢相信地来回打量艾
蕾莎和蓝雷。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她猛摇头拚命地想解释,却挡不住里奥那副已
认定的目光。“不!这是他自己说的,我没答应过,真的--”她拉住里奥,想表
明自己被迫的立场,毕竟此人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里奥突然握住她的肩膀,激动地道:“你……受苦了,我没想到会发生得这么
快,我昨天还隐藏在这附近,明明没听到任何求救声的,结果……还是……唉!太
可惜了,早知道就躲久一点!”拧着眉头,像错过什么好戏段,里奥自责不已。
“但是事情发生了,身为弟弟我再也不能坐视不理……我--”他看似“痛苦”的
低下头,像要作下什么重大的决定般。
艾蕾莎虽对他的话有所不解,但听得话中之意,似乎对自己有利,便也屏息以
待。
不一会儿,他抬头,双目明亮,表情依旧“激动”,艾蕾莎紧张地期待着,只
见他缓缓地道:“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就认命吧!大嫂。”
按着他收起放在艾蕾莎肩上的手,经过尚处在震惊中、无法相信发生何事的艾
蕾莎,走向蓝雷,像忍着什么,声调怪异地道:“王兄,我先去樱花林等你,这个
消息让我太惊讶了,我需要“调适”心情,先走一步了。喔……对了,你可以慢一
点来,毕竟你还有--大、嫂要照顾,我先走了。”他瞄向艾蕾莎,用力强调“大
嫂”这两个字,满意地看到那纤细的双肩颤了一下,便又看似沈重地转身,消失在
栏杆后。
看着他临去的身影,蓝雷非常相信,他“调适”的方法,是去樱花林抱着樱树
大笑。
艾蕾莎犹呆愣在原地,蓝雷摇摇头,可怜她不晓得里奥那副异常的心性。找里
奥帮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实在怀疑如果自己体质突变的是眼睛,那里奥铁
定是神经。
“艾蕾莎。”他靠近她。
“不要碰我!”躲过他伸过来的手,愤怒地大叫。“疯子!你们全都是!天呀!
我以为你已经是代表了,现在可看到冠军了。”
“看你这么有精神,可见昨晚的真气已发挥了功效。”
“你--”她双颊绯红,这番话,证明自己对昨晚的推测属实。“谁要你帮我?
你大可不用埋我,我恨死你了。”
“你是说,你不想这么快恢复?”蓝雷皱眉,不明白她的想法。
“我就算想恢复,也用不着你……你用……口渡我真气。”
“可是不用口灌你真气,要如何让它运行在体内?更何况我昨晚贴在你胸口上
感觉你胸中的灵气凝聚得太慢,才决定帮助你。”
“我昨晚贴在你胸口上。”这句话像波浪鼓般,在艾蕾莎耳边进出摆荡。贴在
我胸口?用什么贴?身体还是手?她当场发飙得几近哭叫,抬起拳头用力睡打他。
“下流、色鬼,你好过份、好过分,你就这么欺负我……呜……”
蓝雷本想制止她,但看她夺眶而出的泪水,便动也不动地任她发泄。直到她手
酸了,无助她靠在他怀中辍泣,才拉住她的双手,柔声问道:“好了,现在告诉我
你在气什么?”从她一进帕尔斯山,他所面对的都是她的脾气和泪水,有时候他实
在不懂她气从何来,比喻像现在只一件单纯的疗气事件就可以让她气哭成这样。
“我气什么?”能问出这种话,不晓得是他白痴,还是自己无聊。“你知不知
道男女有别,更何况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就……就……”她羞涩得说不出口。
“原来是这件事。”知道事情的起源,他放心一笑。“我们即将是夫妻,如有
需要对你作进一步的治疗又有何不可?”
“谁跟你是夫妻!我从没答应过!”她气得挣开被握住的手。
“我昨天说要娶你为妃,事情就已定了。”意思是说你答不答应不重要,我说
了就算。
“有人这么求婚的吗?”她指责,从没看过求婚也可以这么来势汹汹。
“求婚?”像第一次听到般,他陌生地道。“原来结婚要用求的,我不求人的,
我只是告诉你必须嫁给我。”
艾蕾莎再次歇斯底里的又哭又躁脚。“不要、不要!人家不要嫁给你,我要回
家、我要找父王,你放开我啦!”
“艾蕾莎,不要再胡闹了。你身体初愈,还不宜激动,我带你进去休息。”蓝
雷拉住像孩子般哭闹不停的她。
“不要、我不要你管!”她再次拳打脚踢。“我最讨厌你了,我要嫁佛希克哥
哥,绝不嫁你,放--”
“住口!”蓝雷大喝,将她拦腰举起,凌厉的目光直射她双眸,冰冷的开口道:
“我说过不要再叫那该死的名字。听着!在某种程度的范围我容许你的任性、胡闹,
但是危害到你自己的,我不能答应,尤其中另一个男人名字,更是我所不能容忍的,
知道吗?”
不停的哽咽声是她的回答,豆大的泪珠不停地涌出,无限委屈的模样,令人心
疼。蓝雷无动于衷地放下她,指向门口,厉声命令道:“进去,给我到房里好好待
着,不准再有任何逃跑的念头,最好别领教我的脾气,我跟那些宠溺你的人可不一
样。”
艾蕾莎抽噎地咬着嘴唇,抑制即将决堤而出的哭声。这种委屈她何曾受过?从
小到大每个人都仔细呵护她,更别提怒声斥骂,如今……呜……呜……她终于放声
大哭地跑进去,又不甘示弱的边跑边放话:
“你不要太得意,父王一定会带兵来杀你,看你这么欺负我,皇一族的人会将
你撕成十八段,本公主也会天天诅咒你下地狱!”骂得愈毒,她跑得愈快,不一会
儿已一溜烟不见。
蓝雷苦笑,无奈地摇摇头,深知未来的王妃是个被宠坏的小鬼,偏偏自己就是
为这任性的小鬼心动。
※ ※ ※
樱花林里,里奥眉目间犹带笑意,狡黠地问:“王兄,你是认真的吧?”
蓝雷扬着头,挺拔的身影傲立于漫天飘飞的樱花中,溢添一股俊雅之气。他双
手环胸,闭目不言。
“哎呀,说句话也好吧!”
“你嫌我不够认真,就再加你十天继续来这儿修身养性。”蓝雷提醒他来这里
的目的。
“逃避重点。好吧!”他莫可奈何的一摊手。“那我支持长老把小美人送回去。”
要威胁大家一起来,谁怕谁?
“里奥!”幽然的声音传来一反往常的冰冷。“过了这么多年,我总算能再拥
有想要的感觉,还需要问我是否认真吗?”
“那就告诉我你内心的想法。”里奥逸去平日的轻狂不拘,浮现于眼中的是一
股沈稳的内敛。“当年的事你始终忘不了,你的心连唯一的手足都开不了吗?”
蓝雷依旧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你想太多了,再怎么样也已经过了。”
他好笑地摇头。“没有过,它影响了你这么多年不是吗?”
蓝雷沈默以对,昂立在风中的脸,比以往更为清冷。
“这么沈重的梦魇你要继续背?层层的束缚你还挣脱不出?事实的真相你还无
法面对吗?”他冷笑。“东、方、王也不过尔尔嘛!”
里奥挑衅地面对已睁开眼、森冷地瞪着他的蓝雷。
面对如此寒栗慑人的目光,里奥只是淡然一笑,冷静地道:“你认为我不了解
你吗?当年那场叛乱的争战,帕尔斯山关起门来屠杀,几百年来谷内的人民在此扎
根,骨血相传。却因为有心人的挑拨而被迫选择立场,每个人一刀砍下的、魔法穿
身的都有可能是自己血脉相依的亲人。十三岁的你更是因恸忿而杀红了眼,这是一
场令人泣血的痛!但是当最后的胜利属于你时,你却没有杀了带头作乱的皇叔,你
放走了他。哪怕你明知帕尔斯山有地下通道,而且只有皇叔知道,这个通道不受管
于地上的结界,皇叔随时可能再回来对你不利,你还是只将他逐出帕尔斯山,为什
么?因为你想感觉在这世上还有亲人的存在,你并没有把仅剩的亲人都杀光,你并
不是毫无人性的禽兽。对吗,王兄!”
窒人的沈默笼罩两人,连空气都像静上般。他看向蓝雷,瞬间,强风卷起残余
的落樱,狂飞乱舞的花瓣放肆地扫荡四周的空间。
“王兄!”里奥护着眼想看清蓝雷,却只看到他那随风飞舞的黑发,散发出强
劲的气流,写明这纷乱景象的来源。
“王兄!太不公平了,你明知我不可能用法力回对你!”里奥不平地大叫。
冰寒刺骨的声音,穿过萧飒的风声传来
“你想要什么?想从我这知道什么?”
“喂!少对我用这种仇人声音说话,干么?杀我呀!皇叔算什么亲人,比起那
老杂碎,我可是你唯一至亲的同胞弟弟。”里奥没好气地叫道。
话停、风也停。四周再次回复到那怡人的樱林之景,里奥挥开身上的落樱花瓣,
抱怨地道:“你这人真难沟通,平常老说我嬉皮,我一正经你就抓狂,可真难侍候。”
蓝雷严厉的银光紧盯里奥,高深莫测的表情令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嗯……”里奥好玩的托腮观察。“你现在是很生气,还是想杀我?如果是前
者,那我可不在乎。如果是后者,那你根本办不到,不如省点力气,把目光移开。”
促狭的本性一起,连话都刻薄。
蓝雷叹口气,对弟弟这番话,他无言以对。经过这么多年以后,他唯一感激神
的是没连弟弟都夺走,唯一的胞弟是支撑他走过这一切的力量。
“你想知道什么?”他双手再次抱在胸前,无奈地靠在樱树下,既然无法杀了
这令他头痛的老弟,只好满足他。
“哎,表情别这么痛苦嘛!就算你的心再封闭,还留一扇窗是为我这手足而开,
所以我有权利、也有义务知道答案。王兄,就这么一次告诉我你内心的想法,你爱
上那女孩了吗?”
蓝雷飘然一笑。“爱?也许吧!在这场人生的角力上我总是失,当年的我没有
能力保护属于自己的一切,而今……我得到了她,已成传说的天人竟能让我遇到,
她绝美的容貌,甚至刁蛮任性的脾气都带给我奇异的感受,我的心为她而起伏,如
果这就是所谓的爱情,里奥--”他转身,眼中闲着断然的决定。“我要她,不管
任何手段、任何方法,她就是我要的一切。”
里奥扬起微笑,坚定地道:“王兄,她是你的!不择任何手段、不择任何方法
这一次你不会再失去一切。”
第五章
艾蕾莎无聊地趴在栏杆上,一旁的茶几土还摆着茗茶和点心,望着湖上波光潋
的美景,她意兴阑珊地逗弄停在栏杆上觅食的小鸟。
“鸟儿呀!你们员自由,想飞哪就飞哪,不像我……”她目光移向对岸的陆地,
叹口气道:“我连想到对岸去都没办法!其实想想不就是隔着个湖吗?把心一横跳
下去,就算游不到,淹死了,尸体飘也飘到对岸,多简单呀!”她自嘲。
来这里已两天,艾蕾莎眼里望的、心里盼的,都是对岸的陆地,奈何被监视得
紧。那个人--一想到蓝雷她浮出苦瓜脸,就跟她想像中一样,阴阳怪气不说,可
以半天不说一句话地盯着她看,其专注的程度,常令艾蕾莎无所适从地想避开,蓝
雷却拉住她,低沈地命令:不准走!
这种超级无赖为何让我遇到?曾为了蓝雷硬要娶她的事,艾蕾莎找他沟通,还
告诉自己措词要婉转、面带笑容、充满诚恳,结果对方的反应是同情地看着她,摇
头还外带叹气,似乎她很不懂事。
“你为何总不面对现实呢?我说要娶你没有任何理由,也许突然了点,对你也
不公平,但是我只能抱歉。”
“抱歉!”这是人说的话吗?她还记得自己的嘴张成O字型。接下来又一场嚎
陶大哭的戏码上演,蓝雷三言不发地抱起她,强搂在怀中,任凭她哭打也不放开,
霸道的唇吸吮掉她眼中的泪水,这种强迫式的亲昵,令艾蕾莎全身泛起一阵哆嗦,
心跳失速,乖乖的不敢乱动。而当她耍脾气不吃饭时,他也只是淡然一笑,冷静地
看着她,一直看到她吃,才满意地颔首。
喔!艾蕾莎发誓自己更恨这个人了,想起在银湖大家都小心地捧着她疼。尤其
当她不吃饭时,佛希克哥哥更是柔言相劝,讲笑话哄她开心,不像这个人虽然不生
气也不说话地看着她,眼里的神色却已摆明--再不吃,我要你好看!这种没气质
的人,难怪要去外面抢老婆。
更奇怪的是这里的人,真的把天人当神一样供,被派来服侍她的宫女们,除了
战战兢兢的兴奋外,还带一种看古物的表情,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仔细研究,万一哪
个宫女不小心碰到她,更是尖叫连连的四处献宝,好像碰那一下就得到神的恩泽,
可保长命百岁、福泰安康、万家平安!艾蕾莎翻翻白眼,难怪父王不让我出来,什
么外面的世界太乱,根本就是疯子太多。
想想洛琳姊姊最好,既温柔又漂亮,不像里奥只会捉弄人。只是这两人也很奇
怪,分明有着十分相像的气质,都予人一种亲切的温馨感,何以双方见面却像仇人
般,各自冷哼一声,便撇开头去。
唉!不解、不解,一大堆难了解的事,只知道在这种被特别注目的情况下,别
说跑,连片刻自由都备受干扰。
“都是你!”她怨恨地朝对岸的樱花林作鬼脸,听宫女说今天他们大王每个月
必定到樱花林作冥思一日。
冥思!她灵光一闪,倏然跳起,吓得栏杆上的鸟儿仓皇飞走。这表示一个下午
他都不会在行宫里,太好了!她击掌。
哼!“色鬼老伯想娶我,门都没有!本公主今天精、气、神都恢复了,一定展
现我伟大的能力让你吓一跳。”在艾蕾莎的想法里大她五岁的叫叔叔,十岁叫伯伯,
蓝雷已二十七。她得意地想帕尔斯山一定有某处的结界较弱,趁着蓝雷无暇他顾之
际,只要找出来,再配合本公主天赋的能力,还怕冲不破它?凡人走不出,我可是
皇一族未来的女王……嘿嘿,东方王,你等着被吓死吧!主意一打定,她便坐下来,
闭目凝聚心神,额上的晶石发出青色的灵光。
樱花林里蓝雷一如往常释出身上的力量,融入帕尔斯山的脉动中,渐渐地进入
冥思的感应状态。
半晌,他俊眉微蹙,今天谷内的精灵骚动不安,且有一股力量流窜着要往外冲!
这种情况只有当年他镇压帕尔斯山的邪魅时有过,时至今日难道还想再作祟?他大
喝一声,一股宏大的无行之气,穿越空间撞击而去,随即惨叫的哀嚎声自水上行宫
里响起。
“艾蕾莎!”他一惊。
“哇!”艾蕾莎撞倒一旁的茶几,反弹回来的法力令她痛苦得气血翻腾,一股
扎人的热气翻涌而上,她再次惨叫一声,口吐鲜血昏厥在地。
随后赶来的蓝雷为这一幕已吓得丢掉半条命。他颤抖地抱起那瘫软在地的身躯,
不敢相信自己伤了她。
“艾……蕾莎。”苍白的小脸无力地垂靠在他胸前,悚然发现她额上的青色晶
石已变成混浊的乳白色。“不!艾蕾莎,醒来、快醒来--我不会让你在我手里死
掉--”他惊恐地大叫,猛拍怀中的佳人。
紧合的双眼起了颤然的反应。她无力地睁开,看清眼前的人,虚弱地吐出千篇
一律的感想。“最……讨…厌你……”
蓝雷激动地抱住她,不理怀中那微弱的抗议声,对于爱情他似乎已能体会,有
一刹那他心跳几乎停止,以为自己失去了她,那种瞬间大起大落的感觉,至今还令
他痉挛着。
“只为你……我的心……只为你开,你是我心中的光呀!”摩挲着怀中的金发,
他悸动地呢喃。
“怎么回事?”闻声而来的里奥和洛琳见状,莫不大吃一惊。
“王兄,你的不择手段也太血腥了!”里奥简直不敢置信的大叫。
“给我住口!她是被反弹的法力给震伤。”他怒道。“洛琳,你去调些药来,
里奥跟我进房里。”
吩咐完便抱着艾蕾莎进入房里。蓝雷将她放到床上,微弱的呻吟声令他心疼不
已。
“很难过吗?我马上替你疗伤,等会儿就不痛了。”拉开她的衣襟安慰着。
艾蕾莎却拨开他的手,身体卷成虾球状死拉着衣襟不让他碰。
“艾蕾莎,你都伤成这样,还在耍脾气!”蓝雷懊恼急了,这小白痴有没有脑
筋啊?
“小美人,现在先别任性,等伤养好了,我再帮你一起教训他,好不好?”随
后进来的里奥指着蓝雷也在一旁劝哄。
艾蕾莎充耳不闻。
蓝雷按着额角,告诉自己不能生气,眼前她正受着伤。“你知不知道,再不护
住你胸中那团真气,你会连小命都没有。”
她唇角抽动,终于开口,却是:“那就让我回去,佛希克哥哥的医术一流,一
定会治好我。”
“够了!我警告过你不准再提这个名字,你一而再的犯已经超过我容忍的范围
了。”银眸已抹上怒意。
里奥看情况不对,正想再出来打圆场,艾蕾莎却火上加油地继续道:“为什么
不能提?他是我未婚夫耶,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蓝雷爆发了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次!”他气得硬要扳过她的身体,艾蕾莎痛得哇哇大
叫,吓得里奥赶紧拉住他。
“王兄!她还小,你又何必--”
“还小!”他怒吼。“她会变成今天这种不知死活的样子,就是被一句还不和
她的族人给宠出来的!”
“要你管,我父王都随我了,你算什么!”艾蕾莎痛得咬牙,嘴硬地回话。
里奥几乎要抱头呻吟,拚命拦着要扑上去掐死她的蓝雷。“小美人我求你行行
好,少说一句!”这时候他真希望蓝雷还是以前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木头大哥。
“你再说,信不信我杀了你!”他快气疯了,用力推开里奥,随时准备实行他
的威胁。
“信!当然信!你都可以把我伤成这样,那么野蛮我怎么会不信?反正我死了
灵魂会回到佛希克哥哥身边,绝对不会跟你在一起!”知道他讨厌听到佛希克,艾
蕾莎偏要提,决定把虎须捋到底。
“艾--蕾--莎--”他暴怒地从齿缝迸出这三个字,一掌拍向房中的桌子,
结实的桌子应声而断。
艾蕾莎吓得拚命往内缩,绝望地认定她今天难逃一死。里奥则蓄势待发的盯住
蓝雷,随时准备扑上去,制住已呈发狂状态的王兄。这危险的气氛被一个熟悉的女
声打断
洛琳睁大眼,一手拿着药材,另一手插腰怒瞪。“这是在干什么,疗伤需要劈
桌子示威吗?”
“洛……琳姊姊……救我……”艾蕾莎抿着唇,哽咽地道,可怜兮兮的大眼直
揪着她猛掉泪。
这委屈万分的模样别说勾起洛琳的母性,简直令她连心都疼翻了,艾蕾莎无形
中选择了依靠温柔又极富正义感的洛琳,只见她以一夫当关的气势面对蓝雷。
“敢再伤她,我就跟你拚命,你这大王当得很羞耻耶!再怎么说也不该对受伤
的人发威,更何况她还小!”
里奥简直要为艾蕾莎鼓掌叫好,又是一句“她还小”。这句话害多少人为那小
丫头两肋插刀!光看她对洛琳演上那一手,就知道这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心仙女绝
对是个鬼灵精,他开始有点同情王兄了。
洛琳瞄到里奥那副古怪的表情,大发雌威地把炮口转向他
“你是不会帮忙吗?只会杵在那儿,还是不是男人呀!”
“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次!”同样的台辞换里奥说。
“说就说,你以为我不敢呀!”
“你--”
“够了!”蓝雷愤怒地咆哮。“你们两个是嫌麻烦不够多是不是?”
两人忿忿地住口,各自送给对方一个大白眼。这时床上传来轻微的声响,艾蕾
莎再次捂着胸口喀血,三人大惊。
“你们两个先出去,这儿交给我!”蓝雷阻止要奔过去的两人。
“可是……”两人难得同心的没马上遵守这个命令。
“放心,我不会杀了她。”他冷笑。
里奥叹口气,拉着尚犹豫不决的洛琳出去。
艾蕾莎惊恐地瞪着,蓝雷这次不再理她软弱无力的挣扎,直接拉开她的衣服将
手探了进去,碰到那丰满的酥胸时他心中一动,随即移到左胸心口覆住。
“你……做什……么!”艾蕾莎双颊绯红,又惊又怒,但是随着他输入的真气,
缓和了胸口那股快炸开的痛苦。
疗伤过后,蓝雷将她交给洛琳照顾,一言不发地走出去。
而洛琳和身后的宫女,都只能无奈地望着床上那呜咽哭泣的人儿。艾蕾莎这次
是谁的情面都不卖,不管众人如何劝哄都不愿将脸抬起来,更别提将药喝掉。连里
奥劝了几回也投降的走了,不得已,洛琳只好让她安静的独处。
只要想到疗伤时的羞耻,艾蕾莎便难过得泪流不止,连佛希克都不曾和她有过
这种过分接触的举动,如今……却让一个令她厌恶的人给轻薄了!呜……呜……她
不甘心的再次放声大哭。
一只温暖而结实的大手轻柔地抚着她的头。“艾蕾莎公主,请别哭泣,您是皇
一族未来的女王呀!”慈祥而有力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艾力长老!”她抬起头来。
眼前这位面含理智之光的长者,正坐在床边对着她和蔼地笑着。“公主殿下想
要什么?何不说说看,若臣能力所及定当效劳。”
“我想回银湖!可是我不晓得该怎么办?”说罢,眼眶再次一红,从来没有人
告诉过她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所以她除了哭还是哭。
“殿下你应该收起泪水,勇敢的站起来面对这一切的挑战,再多的泪水也无法
帮你达成愿望,这次你得靠自己,谷中没有人能帮得了你。”
“为什么?”
“帕尔斯山的结界厉害是属天成而非人为,它的脉动几乎都在大王的掌握中,
想进出得有大王的旨令,否则山中的邪魅不会放你通行,所以大家并非不愿帮你,
而是帮不了。”
那自己岂不是更出不去?她哀愁地想。
艾力长老了然于心地拍拍她的手。“对任何事都先别灰心,老臣正好知道帕尔
斯山有一条秘密的地下通道,不受限于地面上的结界,但是这条通道位于何方,谷
中至今尚无人知晓,殿下应该明白老臣的意思。”
艾蕾莎生机顿起,只要能找到通道就有希望,但想到自己的处境,她无奈地道:
“我如今连水上行宫都出不去。”
“殿下!”艾力长老一笑。“皇一族除了救人的白魔法广为世人所知之外,尚
以过人的智慧称道。如今殿下是否该放弃过度的依赖,用清灵的心看看这个世界。
老臣相信身为皇一族继位者的你,必定有不凡的智慧。唯有一件事提醒殿下,过度
的抵抗只会让你永远待在水上行宫,而通道是绝不在水上行宫的,该如何自处与运
用就看殿下你了。”
这番字字珠玑的忠告给艾蕾莎一种全新的感受,只是有一点她不明白。
“长老为何帮我?”身为帕尔斯山的长老,对东方王的忠心自是不容怀疑,而
今为助她的动机为何?
他深深的叹口气。“皇一族向来济世救人不与人争,最后却为世人的贪婪所毁,
被迫藏身于一隅之地,人民也因这重大的变迁而逐渐凋零,老臣的父亲曾受过皇一
族的恩惠,怎么说我也不忍让皇一族仅剩不多的骨血流落在外,今天对殿下所说的
这番话,就当是还上一辈的恩情吧!”
艾蕾莎感慨良深的低下头来,在银湖过度的保护使她无忧无虑地成长,严肃的
问题从来不曾烦恼过她,而今想来她愧对当皇一族的继承人。
“老臣言尽于此,往后请殿下自己多斟酌了。”说罢已消失无迹。
“长老!”她急忙拾起目光搜寻,却已渺无踪迹,恍如梦一般,这位德高望重
的长老当真出现在自己眼前过?
想起在银湖的日子,和现在的自己,她长叹一声。想当初自己如果听话的留在
银湖,或者不任性的贪玩,这一切是否就不曾发生。为何……为何总是做了才知道
后悔,这一感伤,鼻头又酸起来,艾蕾莎伏回枕榻上,脑海中再次浮起艾力长老的
话:殿下应该勇敢站起来面对这一切的挑战……用清灵的心看看这个世界。
“清灵的心……”这时一阵温暖的感觉再次从头上传来,艾蕾莎的心轻颤着,
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那只手轻抚着她的头,沙哑的声音温柔地道:“别再拗了,把药喝了好吗?不
喝药是不会好的。”
过度的抵抗,只会让你永远待在水上行宫。
她缓缓地拾头迎视那双充满关怀与深情的银眸,咬着唇,无言的泪水再次淌下,
为何她从来没有发现,这银辉跃动的双眼与银湖是多么相像。
“怎么,伤口又痛了吗?”银眸带着惊慌。
银湖……那充满日月光辉的家乡,熟悉又亲切的感觉像在召唤她,艾蕾莎再也
忍不住的投到他怀中。
蓝雷怔住,拥着怀中的佳人有些受宠若惊,抚着她的头发,柔声道:“乖,别
哭,是不是伤口痛了?”
她摇头,偎他怀中,多日来的难过与委屈,似乎在这舒适的温暖中消失。
父王、佛希克哥哥,我一定会回到银湖,不怨谁也不怪谁,如果这是我的命运,
我会面对。
※ ※ ※
里奥用力捏自己的大腿。哇!好痛!那表示他很清醒。一大清早来到水上行宫
时还担心会被昨天的炮火余威扫到,结果却呈现了一幕差点让他下巴掉到地上的奇
人奇事。
向来冷漠刚硬的大哥,现在却温柔地轻哄一旁的小美人喝药,奇迹的是小美人
居然柔顺又腼腆的接受。
昨天的情况分明是男的抓狂,女的发飙,不把对方砍个几段誓不罢休!而今天
……是我在作梦,还是他们疯了?
为了能就近观察,里奥硬要留在水上行宫一起用早膳,现在灿烂的阳光下,所
见的是一对极其耀眼的璧人柔声细语地,衬着四周的景色,简直美丽到可以表框当
名画传世。
一想起昨天的情况和今天的对比,里奥抖落一地的疙瘩,压下满腔的疑问,专
心在自己的早餐上,只是有一点已经明显到让他不得不发问。“小美人,你别老瞧
着我王兄嘛!看看我也不错呀!我的英俊,可是谷内有目共睹的喔!”从刚才他就
注意到艾蕾莎老拿眼偷瞧身旁的蓝雷。
艾蕾莎红着脸,嗫嚅地道:“可是他……有,你没、没有!”
里奥不得了的跳起来,像这种暧昧不明的话,解释得深一点,可是影响到他大
男儿的自尊。
“什么叫他有,我没有!提起本人的容貌和身材虽不敢说优于王兄,却也绝对
不亚于王兄!我是不晓得王兄平时人怪异,身体各处的构造是不是也怪异。但--
在下我身为一个大男人该有的,铁定一应俱全,绝不少这缺那的,偷工减料!”他
豪气万丈地拍胸保证。
艾蕾莎一脸迷惘。“你说得好深奥喔!这件事对你很重要吗?”
“当然!”他哼着鼻。
“可是你真的没有呀!”她委屈地说。
“到底我哪里没有!”有必要的话,要拉着王兄到隔壁对质。
简直越扯越不像话,一旁沈默的蓝雷正要出声阻止。
“眼睛呀!”艾蕾莎先叫嚷。
“眼睛?”里奥不解,这不是每个人都有吗?
蓝壶田眉头蹙紧,眸色向来是他的痛处,从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
“银色的眼睛好漂亮!”她着迷地道。自从发现蓝雷的银眸和银湖的相像时,
艾蕾莎总会下意识的盯着看。
里奥愣住!蓝雷错愕地盯着她,他的银眼--漂亮!这种几乎用不到他身上的
字眼,竟然出现在他那双罪恶渊源的银眸上。
“漂亮!漂亮的王兄!”里奥捧腹大笑,尤其抬头看到蓝雷在艾蕾莎那沈醉的
凝视下,天呀!他没看错吧!王兄居然脸红,东方王会脸红,里奥爆笑地趴到桌子
上猛捶。
蓝雷和艾蕾莎之间微妙的变化,为岑寂的帕尔斯山带来了不小的震撼。
对谷内的人民而言,东方王冷漠孤傲,再加上其尊贵的地位令人不敢亲近。
但是近日来他已有明显的转变,平时那冰雕的神情,像已开始融化般,连那双
清冷的银眸都含带一丝温暖。现在的蓝雷有如严冬退去,朝阳初露,似乎更具人味
了。
对此,众人议论纷纷,却都兴奋于大王的改变。唯一持负面看法的是谷中的宰
相皮耶。红颜祸水,急遽的改变未必是福。
而远在水上行宫的艾蕾莎,丝毫不知她所掀起的轰动。此时的她开心地漫游在
樱花林中,吸着空气中的芬芳,俏皮地用手捕捉飞舞的花瓣。
当她身体初愈时,蓝雷应她所求带她到樱花林里,虽然嬴弱的身体尚无法自主
的行动,但是看着飘舞的樱花瓣,艾蕾莎很高兴自己终于能迈出水上行宫。
而洛琳有鉴于宫女出入行宫的不便,(宫女并无魔法,出入皆由洛琳带领。)
已建议蓝雷在行宫修筑出入的通道或桥梁。
这项建议让艾蕾莎振奋以待,因为这表示以后她能自由约进出水上行宫,想到
此,快乐的笑声漾了开来。
“你很喜欢樱花?”那可爱的模样,令蓝雷想用力抱她入怀。
“嗯!它们很漂亮,不是吗?”她开心地道。“淡红色的花瓣,好诱人!”
“那是因为它吸了人血。”
“人血?”艾蕾莎赶紧撤下手上的花瓣。
“这底下埋的是血流成河的尸体。”他冷淡地道。
“尸体?”艾蕾莎大惊,骇得跳到蓝雷身上,攀着他,深怕再站下去会踩到不
得了的东西。
蓝雷抱着她,轻笑道:“别怕,那些人作古很久了,尸骨早已跟土、跟水同化
了。”
“呃!”那表示脚下所踩的、手上所摸的都是尸体化来的,艾蕾莎吓得更攀紧
唯一活的生物--蓝雷。
蓝雷吻着她的额角,柔声道:“不用怕,有我在这儿,任何妖邪之物都不能伤
到你。”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艾蕾莎羞怯地想离开他的怀抱,蓝雷却不愿放开,紧搂着
怀中的佳人,坐到樱花树下,沙哑的低语。“待在我的怀中不要走,你要什么,我
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永远别离开我,好吗?艾蕾莎!”这美丽的人儿如梦似幻,像
随时会消失般,只有抱紧她、感觉到那纤细的娇躯在怀中逐渐发热,才令蓝雷拥有
实感。
“我……”深邃的银眸写满不悔的真情,艾蕾莎不敢与之对望,转移话题问道
“为什么樱花林里会埋这么多的尸体?”
蓝雷一怔,阴寒的冷笑。“当年一群无知的人,甘愿受人利用,背叛我的代价
就是这片樱花冢,我的地位就是踩着地下的尸骨而来。”
如此的残酷、冷血!艾蕾莎却看到掠过他脸上的痛苦,一个纯稚的男孩,无邪
的双眼充满伤害的阴霾而流下泪水,凄然、悲忿、无奈,却只能将自己锁在内心深
处。
无意间灵视到他受创的内心,深沈的哀伤直直闯入艾蕾莎心扉,晶莹的泪珠滚
落。
“艾蕾莎,怎么了,不舒服吗?”蓝雷不忍地捧起她的脸,悲伤的紫眸泛起绿
雾。
“你的心早已千疮百孔,还将它禁锢在黑暗中,阳光照不到沈沦的黑暗,伤痛
将永远存在,这就是你要的,你真这么想吗?为什么……为什么……”她泪流满面。
“你是这么的痛,为什么还要折磨自己?不要、我不要这样,不要、不要--”艾
蕾莎搂住他的肩颈,拚命地摇头,她不晓得不要什么,只知道好想抚平他创痛的伤
口。
“艾……蕾莎,别哭、别哭!”蓝雷抱紧她,虽为她的话而震撼,却觉得有一
股暖流入心中,这可爱的人儿为他哭泣。“别哭了,是我不好,不该吓你,你再哭,
我的心都要碎了。”
“心碎?”她急忙抬头,擦掉泪水。“我不哭,你的心已经受伤了,再碎掉,
很惨的!”不能帮人家治疗,也则让人家更严重。
蓝雷笑了,为她混合着天真、智慧的性格感到有趣。“你的家人一定很为你头
痛。”他抓住她的柔夷轻吻。
“你怎么知道?父王就常说我是他快乐和头痛的来源。多奇怪,既然快乐又怎
么会头痛?”想乘机抽回被当点心品尝的手。
蓝雷开心地大笑,用力搂住这个唯一能令他爱怜又动气的女子。“我了解你父
王的感受,这两句话真是对你的最佳写照。”
艾蕾莎整个人被压紧在结实的男性胸膛上,听着他稳健的心音挣扎不出。
第六章
美丽的倩影伫立在繁花间,宛如花仙般的柔颜带着惆怅的忧虑,艾蕾莎将手中
的花瓣用力洒向空中,看着风带走那一片片的纷乱,就像带走她的。
自从樱花林那一幕之后,蓝雷的心明显的开了一道阳光,随着对她与日俱增的
爱情而发亮,这样的结果并非她想要的。当初她只想取得他的信任,进而离开帕尔
斯山,但是那受创的心纠扯着她,令她不顾一切的抱住他。
突然间,她好怕,怕他发现自己的目的是想离开他,怕他得知后所迸发的怒火,
更怕自己迷失在那对银色的深情中。
“艾蕾莎,怎么一个人到这儿来了?”低沈的男声从背后传来。
这是一个危险的游戏!
她缓缓转身。
蓝雷迎着阳光而来,清冷的银眸在看到她后,充满炙热的占有欲。
我在玩火!
“来,过来这儿。”看她迟疑不动。
这团火很烈,一旦烧起来--
“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着凉了?以后不许你一个人出来吹冷风,知道吗?”蓝
雷搂她入怀,近来他为谷中事情所绊,不忍放她一个人待在行宫,便解除了对她的
限制,偏偏这限制一解除,只要他一转头,她便溜得不见人影。
会连整个银湖都陪葬?以他有可能,灭了埃尼尔族的人,他是有绝对的能力办
到!不--艾蕾莎用力推开他,蓝雷却比她更快拉住转身想跑的她。
“艾蕾莎,怎么了?”从刚才她就神色怪异地回避他。
“我……我……”
“大王!长老请你到前厅。”哈肯打断了这一幕。
“艾蕾莎!”趁他分神之际,艾蕾莎已摆脱他跑远了。
明知逃不出这里,逃不出他的掌握,她依旧不停地跑,直到樱花林里她才停下
来,捂着脸。“父王、父王,莎莎该怎么办?我想回去,可是--”想到那对银眸
下所受的创伤,她痛苦极了。“我不懂、我不懂,为什么我会这么难过。”
她趴到铺满落樱的草地上,珠泪不停地溢出。“我只想回银湖,好想、好想!
可是他不让我走,他不让我走呀!父王……我不想骗他、也不想伤害他……我该怎
么办……该怎么办……”
“我想勇敢、想坚强,可是我办不到!”蓝雷的感情重得令她喘不过气,总是
紧守着她像怕失去什么。我想回去,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日子,每天守着水镜等佛
希克哥哥回来,那个单纯而快乐的日子,我想回银湖……
蓝雷找到她的时候,就看到她沈睡在满地的落樱中,风摇落的花瓣,缤纷的覆
在她身上。
他轻经地抱起她,俯下唇,抵着那柔软的唇瓣低语。“曾经我只想留下你而已,
但是现在我不能没有你--我的爱。”
风柔柔地拂过水面,淡淡的水气渗入她的鼻子,银湖的水镜边,她想:在大树
下,她总是枕着佛希克哥哥的胸听着外界的故事而睡着,那种充满温暖和被爱的感
觉是那么美好。温热的气息再次钻入她的发丝,带着一丝霸道的力量低吻她的颈项,
艾蕾莎娇嗔。“佛希克哥哥,不要玩了,你……”
温柔的轻吻愣住,猛然扼住那白皙的颈子,艾蕾莎尚来不及细思何故,整个人
已被压倒在地。
“在我的怀中居然敢叫别的男人的名字,你存心想气我,是不是、是不是!”
灼人的银眸带着忿怒的目光。
眼前这熟悉的一幕,熟悉的银色之火,她伸出手,颤抖地抚着他震怒的线条,
真实的触感悸动着她。“如果……当初我把梦的警示当真,这……一切是否就会不
一样……”
“梦?”他咆哮。“你连作梦都叫着他的名字!他比我好、比我强!”
她摇着头,抿唇不语。
“说呀!你--”蓝雷怒火中烧,用力一扯,嫉妒得几乎发狂。
“好痛!”她惊喘,抓在后脑勺相缠住她脖子的手指,像火烙一样,牢牢地扣
住她的头。
瞪大的紫眸带着恐惧,他低吼一声,放开了对她的箝制,雪白的颈子已有紫乌
的印子。蓝雷对自己感到十分愤怒,在她身旁,他冰冷的自制力就会滑落,他不要
再看到她的恐惧和泪水,他要她快乐,有着阳光的笑靥,就像她灿烂的光华。
“艾蕾莎……艾蕾莎……别哭,我太激动了,别怕……你别怕……”捧起她的
脸,细碎的吻不停地落下,温柔而辗转的留连在她脸上。“我爱你,真的好爱你,
我的心、我的命都可以给你,你是我的、是我的……别离开我,永远的待在我身边
……我不会再失去了……”他低喃着,并吻上她抿紧的双唇,艾蕾莎在他怀中战栗,
轻颤的唇缝在他来回地舔舐下微开,当他的舌头有力的探进她嘴里时,一阵欲望冲
击着他,将她越拥越紧,也越来越深入。
费了极大的意志力,他才轻微地挪开身子,却仍紧抵着她肿胀且分开的双唇,
坚挺的鼻子则因欲望而起伏的呼出鼻息。“什么……都别说,我们尽快举行婚礼,
不准再逃避我了,知道吗……艾蕾莎。”他再次吻了她一下,才转身消失。
艾蕾莎环住自己,咬着肿胀刺痛的双唇,微微的颤抖,她是被他一连串的话所
吓到。
“我的心、我的命都可以给你……永远跟我在一起……不准再逃避我了。”她
浑身僵硬,那势在必得的银眸闪着独断的专横。
艾蕾莎在房内踱步,夜晚的湖水映着幽幽的灯火,恍憾不定的飘荡。她越想越
气愤,自己明明是受害者,为何还要任人决定她的终生。他凭什么!
白天那些挥之不去的话,令她心惊肉跳。“我的心、我的命都可以给你……永
远跟我在一起--”
好可怕,她 着耳朵想大叫,怎么外面的人示爱都喜欢用这么吓人的话。她无
法想像与蓝雷共度此生的情景,简直令人毛骨栗然。不行,怎么说她都是皇一族未
来的女王,岂能任人宰割!深吸一口气,她决定找他谈清楚。
宫女却告诉她,大王尚未回行宫!
※ ※ ※
“大王,求求您,救救我儿!”议事厅里,皮耶宰相扶着妻子哀伤地望着蓝雷。
他们唯一的儿子如今正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
一片沈肃的气氛笼罩厅中,蓝雷冷漠的脸上,首次出现了忧虑。小欧文的生命
迹象已渐渐消失,他有再大的魔力,也无法令将死之人恢复生机,至少以他的能力
不可能。
小欧文自出生便体弱多病,蓝雷数度以自身的灵气救回濒临危关的他,且常训
斥皮耶不该强迫欧文练武,然而皮耶宰相却因一脉单传,急切的想要锻练儿子成大
器,终因羸弱的体质不堪过度的负荷而被病魔反噬。
蓝雷检视了眼前的男孩,面色凝重地摇摇头,虽然残酷,但是这个十一岁的小
男孩已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皮耶和妻子犹如被判了死刑,刹那间面色自得几至崩溃,其妻更是跪到蓝雷面
前如捣蒜般的磕头。“大王您能力这么高一定有办法的,求求您再看仔细点,也许
您疏忽了什么--”
“住口!丽亚,大王不会错,我们的儿子已经……没救了!”皮耶哀伤地喝止
妻子。
“不--不,他才这么小……还有好长的岁月要走,不该就这样……欧文,欧
文,小乖你快醒过来,你父亲不再逼你练武了,你听到了吗?欧文……”丽亚跑过
去摇着儿子,悲伤她叫着。
一旁的里奥心知蓝雷的内心一定很难受,小欧文是王兄即位为王后,第一个由
他迎接出生的孩子,每当他挽救这个小生命时,就像在赎罪一样,所以他不停地灌
输自己的真气,挽救这个新生的下一代。
“丽亚,你就让他安静的走吧!别再吵他了。”皮耶想扶起妻子,丽亚却生气
地甩开他。
“我吵他?如果当初你不这么逼他练武,他如今也不会变成这样,你明知道他
的身体不好,都是你……都是你……还我儿子来、还我儿子来--”她愤怒地捶打
皮耶,皮耶只是老泪纵横的任她发泄。
“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通他,但是我求你,你让他安详地走完这最后一刻,
别再吵他了!”
“最后……一刻,欧文真的没……救了、没救了吗?不--求求你们,你们谁
一定有办法救我儿子,只要能救他,要我怎么样都行,牺牲我的命也行,求求你们
……”她跪到厅中,扫视每一个人,艾力长老、里奥……最后定在蓝雷身上。“大
王,您再输给他灵气,一定行的,求求你救他、救救他……”
皮耶已沈痛得说不出话,大家都难过地撇过头,不忍再面对这名哀伤的母亲。
“天呀!救救我儿子、谁能救我儿子!”她瘫倒在地,已悲伤得不能自已。
“我可以救他。”如天籁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大家循着声音望去。
“洛琳小姐!”莫不惊愕地叫出。
“你--能救他?”里奥讶然地用手指着她。
“你耳聋呀!我说的是我后面的人能救小欧文。”
“后面的人?”
娉婷的身影从洛琳身后走出,璀璨的金发在灯火的映照下,带着祥和的光辉,
为这岑寂的大厅注入一股新生的希望。
“天人、天人,你真有办法救我儿子?”丽亚不敢置信地问道。
艾蕾莎微笑颔首。
“求你、求你救救他!”犹如看到救世主般,丽亚跪到艾蕾莎脚旁,哀求着。
她扶起眼前的妇人,丽亚眼申所透露出的,是为了孩子不惜牺牲一切的母性光
辉。就像当初因怀她而难产的母后,当年情况危及得只能在大人和小孩之中择其一
时,母后毫不犹豫地选择留下孩子,直到她顺利出世之后,母后才安然地合上眼,
带着微笑而走。父王经常告诉她,那是世上最美的笑容,因看到孩子而充满幸福和
满足。
艾蕾莎柔声道:“你放心,我会尽我一切的力量,来完成一个母亲的心愿。”
正想走过去,却被皮耶宰相给拦下。
“天人的美意老臣心领了,小儿确已无力回天,现下就让他安静地走吧,勿再
打扰他最后一刻的清静。”
艾蕾莎懊恼地瞪着他,此人分明对她不满,在这种危急关头,还能不顾儿子的
存活为难她,真是无理得可以!正想开口,一旁的丽亚已经跳起来怒声责骂。
“到了现在,你还要遵循你那颗迂腐的脑袋,儿子被你害得已经快没命了,你
连他最后一线生机都要剥夺吗?”
皮耶被妻子骂得哑口无言,他看向蓝雷。
蓝雷始终一语不发地坐在王位上,从艾蕾莎一进来,他就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有力的手指轻敲着椅把,像在沈思什么。银色的眸光扫过艾力长老和洛琳后,优美
的唇角勾起微笑。“既然有办法,就试看看吧!”
大王一开口,皮耶马上退开,艾蕾莎见了又气又好笑,这人铁定是属于君王要
他上吊,也绝不敢跳海的那种忠贞派,难怪妻子要骂他有颗迂腐的脑袋。
在银湖学什么都是半调子的艾蕾莎,唯有医学药理这一项,或许是兴趣所及,
再配合与生俱来的天赋能力,在皇一族已是个中翘楚。这也是唯一课长老们颇感欣
慰的一点,总算不辱及皇一族以医传世的威名。
她看到在躺椅上,离死亡相去不远的男孩,柳眉略蹙,将手分别轻放在他的眉
心和胸口。汇集全身的灵力,额上的晶石发出金色的光茫,像有生命般缓缓的蔓延
在两人身上,顷刻间两人已置身在金色的光膜中,在金光内的欧文掠去了灰白的脸
色,渐渐的润上一层生命的朝气。众人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欧文仍紧闭着眼,艾蕾
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金色的光华散去。
“欧文、欧文,小家伙,快醒来,别再贪睡了!”她温柔地拍着小男孩的脸颊
经笑道。
紧闭的黑色睫毛在小脸上翕张,不一会儿,黑色的小眼珠骨碌地看着艾蕾莎。
“姊姊你长得好漂亮,你是不是天使?”
丽亚激动得抱住死里逃生的宝贝儿子,兴奋得不知如何表达感激之意。
艾蕾莎微笑地看着,这时一阵晕眩袭来,脚下一踉跄--
“小心!”一双健臂已快速地伸出揽她入怀。“还好吧?”蓝雷腾出一只手,
轻抚她略显苍白的脸色。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环在双臂中,又亲昵地摸着她的脸颊,急忙挣扎地退出
他怀中。“我……没事,只是过度使用了灵气,休息一下……就好了。”想起白天
在行宫里那激情的一幕,她满脸晕红,无法抑上的心跳加速,虚软地道。
咚的一声,皮耶跪在她眼前,艾蕾莎吓得拉住蓝雷,不晓得这个老传统的忠贞
派想干什么。
“天人救我儿子的大恩,老臣无以为报,今后有任何需要,若臣一定鞠躬尽瘁,
先前无理的冒犯,请受我一个大礼。”说完,整个人就往地上贴去,再次把艾蕾
莎吓得也跪到地上制上他。
“以医济人是皇一族的宗旨,我只是做了一件能力之内的事,宰相你别放在心
上,事实上,再晚一点找他无能为力。”她扶起皮耶。“倒是这孩子先天机能不好,
暂时不宜练武,也别再对他输入魔法,魔法虽然可以维持他的体力,但是煞气太强
很损元气,他的身体负荷不了,如果想锻练他不妨等他十五岁以后。我用灵力调理
了他的心脉,等他十五岁以后身体各个机能都健全了,再锻练地也还不迟。”
皮耶宰相感激地又要再跪下去,艾蕾莎慌忙地拉住他。
“宰相你就别那么多礼了,照这样推断你也该跟我行礼。”洛琳侧着头道。
?“跟你?别逗了,也没看你做什么,跟你行什么大礼?”里奥噗哧笑了一声。
“喂!我发觉你真的有耳聋喔,而且丝毫都不遮掩一下,就展露你贫乏的智商。
你刚才是没听到艾蕾莎说再晚一点地也无能为力吗?所以说,若不是我及时带她过
来,小欧文也无法得救。总比有些人呀,遇上危急,就只会杵在那儿当根柱子,乾
瞟一双眼看来看去,有什么用!”她冷讽。
“当根柱子,也比当个笑话好,也不知道是谁一进来就把话讲得那么雷霆万钧
“我能救他”吓死我了,我还当天降神迹咧!搞了半天正主儿在后面。我说嘛,你
那三脚猫的能力怎么可能有奇迹,以后没事就别挡在人家前面,把笑话演得那么明
显。”摆明骂她狐假虎威。
“王八里奥--”
“好了,你们两个真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吵。”出声的是艾力长老,经过他们这
一闹,把大家都逗笑了,一扫方才的尴尬气氛。
“找艾蕾莎来是长老的意思吧!”蓝雷了然于心地道。
“皇一族以医疗救人的白魔法传世,是小欧文命不该绝,能得贵人相助。”艾
力长老呵呵笑道。
一旁的里奥听完却哈哈大笑,大家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只见他比着洛琳道:
“我至少还懂得当一根实质的柱子,你这笑话还要人家提醒。哈、哈、哈,笑死我了,
就不知道谁比较没智商。”
洛琳气得发抖。
蓝雷冷冷地开口:“里奥,你是不是还想再去樱花林,吸太阳东升的第一道仙
气?”一句话讲得让里奥闭嘴,却抛给洛琳一个胜利的眼神,气得洛琳用目光扫射
他!
“仙气?里奥哥哥会吸仙气呀?”艾蕾莎天真地问。
“会!他最近吸得可多了,吸得他目光如豆、两眼发黑、呵欠连连!”洛琳咬
牙齿的扳回一城。
“好可怕,那是仙气还是毒气?”难道里奥哥哥酷好此道,喜欢自虐。
里奥正要开口回敬,蓝雷的声音已先来到。
“你们两个从现在起给我闭嘴,否则明天全陪我到樱花林看日出。”不悦的声
音是发怒的前兆,里奥和洛琳各自悻悻然的闭口撇嘴。这大概是两人唯一最有默契
的共同动作了。大家见了,都暗自发笑不敢出声。
“艾蕾莎,我也要感谢你救了我的人民。”他握住她雪白的心手,异常温柔地
道。艾蕾莎轻颤了一下,不自然的躁热再次从双颊升起。“我想送你一件礼物,告
诉我你想要什么?”
“哇!小美人,那你可要好好要求了。”里奥忍不住插嘴。“嗯,一般的珍珠
宝石相信你也看多了,不稀奇,所以呢,定要点不一样的,看是要看四季变化的美
景、北国的冰花,还是南国芳香的空气,再不然来个自然界的奇景,夏季飘雪如何?
放心!你尽量压榨我王兄的能力,他别的没有,就是花样多,不是我爱说……”
“里奥!”看他还不停地说着,蓝雷依旧看着艾蕾莎,头也不转,淡淡地道
“明天到樱花林来,继续吸收仙气休养心性。”里奥五官皱在一起,发出沮丧的叫
声,好不容易才熬完的酷刑又要开始了。洛琳暗地里笑得快翻天了,却不敢嚣张的
出声,以免箭头转向她。
“你想要什么?”他怜爱她轻拍她的手,再次柔声问道。
“什么都可以吗?”她心中一动。
“当然!”看她美丽的紫眸亮起期待,像个纯真的孩子。他心中溢满柔情,难
道她不知,只要她想,他可以把整个世界捧到她脚下。
“我想回银湖。”她冲口而出。
大家脸色刷地一白,心里全叫糟了。
“你说什么?”蓝雷的笑容逝去。
“我什么礼物都不需要,只想回银湖。”她再次强调,全然没注意到那风雨欲
来的神色。
“再说一次,你想要什么?”蓝雷握紧她的手,阴柔的神色带着危险的口吻。
“我……我……”她这才发现那恐怖的神情,背脊升起一股凉意。
“你要回去,你想见佛希克,所以要离开我,是不是?”他大吼。
“大王,老臣想艾蕾莎殿下只是思乡情切,一时没体恤到大王的心,所以--”
皮耶急忙为她辩解。
“是呀!大王,殿下她--”其他人也急忙为她求情。
“全给我住口!”他怒叱。
“思乡情切!”他冷笑。“我怎么忘了,你一直想走,从一开始你就表明过,
而且从来就没放弃过这个想法,对不对?那为何一夕之间改变了态度?”握着艾蕾
莎的手,一步步地逼近她,冷冽的银眸沈静得教人害怕。
艾蕾莎被他逼得靠到墙上,已无路可退,她害怕的梦魇终于发生了,一颗心因
此而急遽地猛跳。
“亲爱的,你何必抖成这样?”恶魔的语音在她耳边低吟,一只手抚上她急遽
跳动的颈动脉,凌厉的目光直直射进她那已泛起绿雾的眼底,惧怕的眼神带着惊惶
的神色,像在躲避什么,他顿然一倍。
在大家的惊呼下,蓝雷将她整个人压在墙上。“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你从来就
没想要跟我在一起过,你一直想找机会离开,你在骗我,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他
暴怒。
曾经他以为她是被他的真心所感动,愿意与他相处在一起,结果……全是假的,
他--东方王,被一个小女孩玩弄在手中。事实的真相令他痛彻心房。
他发狂了!用力一扯,激动地攫住她的身子。“走!跟我回水上行宫。”
“王兄,您先别这么生气,或许……”里奥深怕他在盛怒之下伤了艾蕾莎。
“住口!谁都不准跟过来,否则一律处死!”他对着周围忧心忡忡的人大吼。
“大王,不管你再怎么生气,也不管艾蕾莎做错了什么,她都只是一个十五岁
的孩子。”洛琳无畏的说完这一句话。
“孩子……”他盯着怀中那绝美出尘的容颜,因害怕使得那份美更加楚楚可怜,
蓝雷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一个可以让我欲生欲死的孩子。”
这句震撼的话,随着他消失的身影,飘进众人耳内,真正受到伤害的只怕是那
个冷傲得从不轻易在人前显露感情,而今却痛苦满布的东方王。
情之一字,伤人之深!大家只能对着徒留的余音感慨。
※ ※ ※
艾蕾莎被重重地甩到床上,她惊慌地爬到床的另一头,蓝雷咆哮一声,抱住她
的腰,她转身惊慌地挣扎,但是他的身子压住了她,并将她的双臂困在头顶,表情
是无法遏抑的疯狂与激动。“你很开心、很得意吧?堂堂的东方正像个笨蛋一样的
被你玩弄在手中。”
她用力地摇头,泪水簌簌地流下。
“从头到尾你都在敷衍我,那些温柔的言语、灿烂的笑容,甚至让我吻着你唇
所说下的每一句誓言,全是假的,没有一样是真的!为什么你要这么欺骗我?你真
这么恨我吗……”
“我……不是这样--”银色的眼眸像被重创的哀伤淹没,她心碎了。
“住口!你这张口蜜腹剑的小嘴,我不会再相信,既然你不配得到真心的对待,
那我又何必再珍惜你!”他恨恨地揪住她的头发,粗鲁而残酷地吻她。
艾蕾莎拚命地挣扎,奈何被紧紧制住的双手和身体,只能无助她躺在他身下,
感觉那唇上的 咬已更深一层的探入,像要吮乾她口内的湿润。
挣扎扭动的身躯更加刺激了蓝雷已狂烧的怒气和欲望,放开了对她双手的箝制,
改探往在他身下剧烈起伏的酥胸,艾蕾莎惊羞地又抓又捶,双手的指甲甚至招进了
他的臂膀,抓出长长的血痕。
蓝雷目光一厉。“不要!”她哭求,但是撕裂的锦缎声清楚地划过空气,坚挺
的双峰在撕碎的衣服和金色长发的交掩下,若隐若现地呈现在蓝雷眼前。
他倒抽一口气,半裸的美艳令他血脉贲张,蓝雷霸道地覆住那诱人的坚挺,她
呻吟的叫出痛苦及羞辱,肆虐的手指已野蛮地捏住那粉色的蓓蕾,她用力地咬住他
的下唇,血腥的味道在两人口中散开。趁他这瞬间的低呼,艾蕾莎奋力撞向他,两
人从床上滚落。她迅速爬起,遮住半裸的胸,跑到落地窗前,两簇叛逆的焰火升起,
背后的湖水反映着阳光,衬得她有如女神般耀眼。
“你不要过来,我的力量虽然抵抗不了你,但是我可以招来精灵对抗你,这里
四面环水,你再靠近,我会要水精穿过你的身体,取你性命只是眨眼之间,你最好
相信!”
坐在地上的蓝雷,低低地冷笑,舐着唇上的血,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身上,
像蛰伏在黑暗中的妖魔,正伺机撕裂猎物。他置若罔闻地站起,朝她逼来。
“不要、不要逼我……”见他毫不受威胁,阴厉的眼神,令她毫不迟疑地祭出
这项法宝。“水中的精,请回应我的召唤,凝结你水气,杀……制住东方王!”以
法力残酷的取人性命,她实在做不到。更何况眼前的人这样的情况是因她而起。但
接下来令她讶异的是四周的水波平静如昔,毫无受有约迹象。她心慌了,再次集中
全身的灵力,水波依旧毫无感应!
蓝雷放声大笑。“在帕尔斯山,我就是万物的生人,谷内的一切都得尊我为王,
连精灵都得奉循我的法规。没有任何人能在我的面前、我的座下,策动任何属于我
的东西。”两道银光射出栗然的寒意。
“站住!”艾蕾莎紧咬着唇,绝然地道。“是,我对你无可奈何,我的力量对
你而言伤不到你一根毛发,但是--我杀不了你,却可以杀了我自己!”她愤怒地
往额上的晶石抓去。
“住--手!”他心惊肺裂的大叫,看到鲜血已在晶石边缘泛出。
“你再过来我就自毁元灵!”她泣不成声地高喊。晶石是她灵气汇集的生命点,
一旦毁掉她就香消玉殒。
“艾蕾莎,乖,我不过去,你……别做傻事!”他轻柔地哄道,鲜血顺着她的
手指汨汨流下,映着苍白的脸色备觉触目惊心。
“为什么……为什么……”她用力摇头, 着脸缓缓地跪坐于地。“你不放了
我……我们甚至不认识!”
哭泣的孩子!洛琳的话刺痛地提醒他。“不管艾蕾莎做错什么她都只是一个十
五岁的孩子。”
蓝雷伸手将她揽入臂弯,艾蕾莎愤怒地捶打他。“不要碰我、我恨死你了,我
是个人,不是你拥有的玩物。我有我的感情,这样强迫一个女孩子,你不会良心不
安吗?”
“求求你放开我……”所有的抵抗都在他有力的怀抱中融化,她无力地瘫倒在
他怀中,嘶哑地哀求。
蓝雷只是沈默地将她拥得更紧、更深。
“在最早的当初我就不该出银湖,族人警告过我,连预知梦都告诉我可能发生
的事,若非我一味的任性,我们根本就不会见面。是我天真、是我傻。为什么你不
当作从没见过我,这一切都还来得及呀!”她的嗓音破碎不全。
“来不及了,艾蕾莎,我见到了你,”他的嘴唇摩掌她的温暖而诱人。“不管
当初有多少的警告和预示,最后的决定在你,而你已经作了最后的选择。命早已注
定你属于我!”
最后的决定在我,而我选择了出银湖与他相遇。为什么?命运作下了这样的安
排是想告诉我什么?她难过地挣扎,想拉开他们之间的危险距离。
蓝雷攫住她急欲离开的娇躯,一手扣住她的双腕,另一手捏紧她的下巴,恼怒
地说道:“看着我,艾蕾莎,告诉我,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只要你说出来,我
……就放你走!”
她微启朱唇,多么简单,只要一句话她就可以离开,可是那对忧伤的银眸是这
么痛苦的凝视她,话梗在喉边怎么都说不出口。她咬着唇,撇过头。
蓝雷的表情明显的松一口气,温柔地吻着在他手中的双腕,拿起掉落在一旁的
披风覆住那令他心猿意马的半裸双峰,捧着她的脸,笔直地望入她莹亮的紫眸,柔
言道:“我不能放你走,但是我答应不再侵犯你,也不再限制你在帕尔斯山的自由。”
“真的?你不再限制我,不再逼我、也不再强迫我结婚?”她大喜。
蓝雷一笑,将她抱起,放在桌子上,两手圈住她的纤腰,舔着她额上泛血的晶
石轻声道:“我答应你所说的。至于婚事,我只能答应给你时间,但……并不是无
限期的。我很霸道,所以别让我等太久。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互相了解彼此,好
吗?艾蕾莎。”
“我答应你!”艾蕾莎破涕为笑地搂住他的颈项,主动附上承诺的一吻
第七章
清晨山谷还笼罩在淡淡的薄雾中时,一条倩丽的人影停里在水上行宫刚建好的
桥梁上。
“人家要去找洛琳姊姊嘛!”活泼的声音正从行宫内传来。
“公主,请用完早膳再去,外面露水重,请多加件衣服,否则大王怪罪下来,
奴婢们承担不起。”宫女们成了罗嗦的保母。
“我不饿也不冷。就这样,我走喽!”美丽的身影迅速地跑出。
“公主--”一群宫女快速地在门口要拦住她,顿时哀叫连连的叠成一座小山。
艾蕾莎站在旁边悠哉的举手致敬,一转身便撞上一睹结实的肉墙,她痛得 住鼻子,
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平时光撞都撞出心得了。
“一大早你们吵些什么?”蓝雷明显的刚从床上起来,银眸略带恼意,凌乱的
黑发披散在赤裸的上身,一手拎着想溜的艾蕾莎。
“大……大王,是公主一大早不……不加早膳,吃……吃件衣服就要出去!”
这么真实又性感的东方王,是平时难见到的一面,宫女们惶恐又羞涩的连话讲颠倒
都不自觉。
蓝雷示意她们退下,拾起手上那纠成一团的人儿,正对着他,半威胁地道:
“你再不听话,信不信我打你屁股!”
“#*&○※”她 着撞疼的鼻子语焉不详地嘟嚷,可爱得令人发噱,蓝雷大
笑的将她揽坐在手臂上。
艾蕾莎埋怨地撇过头,看到停里在桥上的人时,高兴地跳下蓝雷的怀中,朝桥
上的人奔去。“洛琳姊姊你来了!”
艾蕾莎拉着她的手却发现洛琳那泫然欲泣的表情。“洛琳姊姊你怎么了?”像
等着她问这句话似的,洛琳瞬间崩溃哭泣,艾蕾莎惊慌失措地看向蓝雷。
他明了于心地经叹口气。“里奥又做了什么?”
“他、他太过分了,当众羞辱我不说,还害我受伤。大王您要替我作主呀!”
她举起略微发红的手腕,不“细看”还真难以看出。
艾蕾莎却大惊小怪地捧着。“里奥哥哥太可恶了,怎么可以欺负弱女子!”
洛琳更显虚弱地靠在艾蕾莎身上,轻拭着泪。“你真好,小可爱,不枉姊姊平
时那么疼你。”
“雷,你一定要教训他,做错事的人就是要处罚,否则将来他会变成任性的小
孩,这是父王说的。”
“你父王对你显然失败了!”他按着额头,任性的小孩?艾蕾莎根本就是!而
洛琳一旦闹起来,就像得不到糖吃的孩子誓不罢休。
“里奥来了,我跟你保证他的情况更惨!”
艾蕾莎尚未弄清楚他话中之意,里奥已出现在眼前,一看清楚他,艾蕾莎吓得
抱紧洛琳。
“里……里奥哥哥!”她不确定地叫。“洛……洛琳姊姊没说你……也受伤了!”
来人右脸明显一掌五指印,左眼窝黑了一圈,猛一看还怪吓人的!
里奥怨恨她瞪了洛琳一眼,后者拿跷地嘟高嘴。
“王兄,你看那个狠毒的女人把我俊美的脸打成这样!”第三个任性的小孩,
蓝雷在心里默加一个。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直接切入要点。
“都是少主不好,早上我经过大厅的时候,他……意图不轨,当着那么多人的
面突然扑上来压倒我!我吓死了,怎么一大早少主就发狼性,结果他、他当众取笑
我身材不好!”洛琳抢先措词的哀诉。
“冤枉呀!王兄,谁有兴趣一大早对块板子意图不轨,我是走路不小心绊了一
校,她正好经过,结果我们两个跌成一团,我就开个玩笑说:幸好她的重要部位并
不突出没受到伤害,结果那女人多狠,当场给我一拳,甩我一巴拳,我都还来不及
反应,她就跑来哭诉,真是恶人先告状!”
“你说我是板子和恶人!”洛琳杏眼圆睁地怒瞪。
“不然你看到了丰满的圣人吗?”他冷讽。
“大王,你看他多过分,你要替我作主呀!”洛琳大发娇嗔的哭泣。
“里奥哥哥欺负人,我不管、我不管,你要教训他!”艾蕾莎跺着脚和洛琳抱
头痛哭。
蓝雷揉着太阳穴,不懂自己干么一大早起来带三个小孩!尤其艾蕾莎没事凑什
么热闹,和洛琳一搭一唱的活像自己也是个受害者,唉!头真痛。
“里奥道歉!”只好牺牲弟弟,不然艾蕾莎会跟他连呕好几天气。
“什么?”里奥不敢置信的 着脸颊,睁大黑了一边的猫熊眼。
“道歉!”他重复。
“王兄这女人揍我耶,我--”
“道歉!”他沈声命令。
“我不要!”里奥委屈的撇着嘴,希望能以可怜相打动蓝雷。
“那从明天起你就来水上行宫,我也好久没盯你了,你--”
“对、不、起!”不待蓝雷说完,他极不甘愿的道歉。
“哈!我听到小鸟在鸣叫,心情真是舒服。走,小可爱,姊姊带你四处游玩。”
洛琳娇媚地拨拨头发,一扫方才可怜饮泣的模样,拉着艾蕾莎昂首而去。
“王兄你看她什么态度!”里奥不平地大叫。
“里奥,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别这么狭窄!”像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
他摇摇头走进去。留下腮帮子鼓得老高的弟弟。
※ ※ ※
百花园里,愉快的笑声不停地传出。
“洛琳姊姊,其实里奥哥哥并没有恶意。”艾蕾莎想到他脸上所挂的彩很是同
情。
“我知道,谁叫他平时欺人太甚,现在就给他一个下马威!”
“可是……”
“放心啦,他不会这么小心眼的,我只是给他一个教训,教他以后少欺负我。”
洛琳开心地转圈大笑。
艾蕾莎则支着下巴坐在一旁,搞不懂这两人是不是前辈子就结下梁子。
里奥和洛琳不论外型和气质都十分登对、相像,但是这两人像水火一样不容,
一见面各种尖酸刻薄的话都出来了。
记得艾蕾莎曾问过里奥。
“什么?我像她!”
当时里奥的表情是严肃、凝重地对她道:“小美人,我慎重、断然、沈痛地告
诉你,你可以说我长得不够英俊、潇洒,甚至长得像王八勺猪哥都行!就是千万、
千万别说我像--那女人!她有多恐怖,你知道吗?你以为她的本性像她表现的假
相一样温柔、漂亮,告诉你那是骗人的!从小她就凶残又好吃,四岁的时候抢我的
香蕉、七岁开始打小报告,害我没一天好日子过。十二岁就已经拿着棍子打败我了,
十五岁吓跑我每一个女朋友,十八岁开始装腔作势以为自己是个温柔的女人,喔!
天呀!她是生来就破坏我对女人的观感,总之,她现在的样子都是假的,骗人的!
你千万不要被她骗了,她很恐怖的--”里奥到最后已经握着她的肩膀,激动地大
叫,全然没注意到艾蕾莎拚命打手势的表情。
“后面怎么了?”等到他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一股寒气罩顶,揍得他连来人
的样貌都来不及看清,就已被人当地毯从背上踩过去。
“走,小可爱,别跟色狼在一起。”洛琳忿怒地拉走艾蕾莎。
唉!他们两人这样也真令人头大。看洛琳快乐地摘着鲜花,一身白衫美丽秀雅
得像个仙子一样,不懂里奥是怎么想的。
“洛琳姊姊,你……有心上人吗?”
“有呀!”洛琳毫不犹豫地回答。
“是谁呀?”艾蕾莎实在很好奇,她长期待在谷内,又和里奥如此交恶,那究
竟如何去寻找她心目中的另一半。
“我只能跟你说他是第一个教会我写名字的人,我们是青梅竹马,他还对我说,
教我写这名字就是和他签下了婚约,你说多霸道!”洛琳闲着花香轻笑,往事总是
甜蜜的。“只是后来谷中情况有些改变,我想他也忘了,如今见了他也总是尖酸刻
薄的嘲讽,毕竟只是一场儿时约定,他不会记得的。”她略带感伤她道。
艾蕾莎却张大了嘴,她说的人好像--
※ ※ ※
蓝雷的寝室依着山涧而建,清澈的水流在底下形成沁凉的水泉,再接引樱湖流
出,连书柜都凿山壁而立,床铺倚着另一边的落地大窗,充满原始与旷野的风格,
每当朝阳升起照进满室灿烂,或者夕阳余晖跃映着满室霞光,都给予人一种遗世雅
幽的独立感。
艾蕾莎蹲在水泉边,看着凉凉的流水,努力思考洛琳话中的讯息。青梅竹马:
那就只有蓝雷和里奥两人!尖酸刻薄的嘲讽--她对里奥比较多,但是对蓝雷也不
假辞色。而且照洛琳姊姊的说法硬要人家签婚约,很像蓝雷的作风,那人根本是鸭
霸王转世的!但是很难讲:艾蕾莎感觉得出里奥不拘的外表下隐藏着另一种真性情。
唉,究竟是谁呢?
如果是蓝雷--噢!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浮上来。
“太差劲了!”她受不了地跳起来,不管是哪一个都很可恶,让洛琳姊姊独害
相思那么久。
“想什么?”蓝雷从背后抱住她,往她发间嗅去,汲取那沁人的幽香。“是不
是在想何时答应和我完婚?”
“就偏不想这个问题!”艾蕾莎笑着躲开他热情的举动。
蓝雷扳正她的身子,正色道:“艾蕾莎,我说过不逼你,但不表示会让你一直
逃避下去。”
凌厉的银眸端视她,艾蕾莎埋进他怀中,嘟嚷道:“我不过说一句话你就这么
凶,还说不逼我,一点信用都没有!”
蓝雷软化了,无奈地抚着她的金发。“你这磨人的小妖精!”这也算是她逃避
的方法之一,一旦发现应付不了就躲到他怀中,既可不必正视问题,又让他严肃不
起来,东方王的英名可真是栽了。
“吻我就不追究。”托起她的下巴,拇指轻压她的樱唇要求道。
“你闭上眼,否则我不要!”蓝雷依约闭上,艾蕾莎攀着他脖子正要送上樱桃
小口,又想到什么似的停下问道:“蓝雷大哥,洛琳姊姊小时候是怎么样的?”
“洛琳?”不明白她为何突然提起洛琳。“嗯,洛琳小时候就很聪慧,记得我
教她识字写名字的时候,她--”
“写名字!她读书写字是你教的?”她惊讶得拉住蓝雷的衣襟打断他。
“是呀!”蓝雷不明白艾蕾莎的反应何以这么奇怪,洛琳小时候是很聪明,他
还没教,洛琳已经会写自己的名字,就好像之前已经有人教过她了。
“好了,别管洛琳,你的承诺还没实现呢!”他继续闭上眼要求。
艾蕾莎却猛然用力一堆,将他推倒在水泉,气愤又难过地大叫:“大色狼,你
最可恶了!”转身跑了出去。
蓝雷湿淋淋地坐在水中,不懂她怎么又生气了?看来这小妮子最近真是被他宠
坏了。往后一仰,他整个人沈入水泉中,清冷的泉水暂时冷却高涨的炙热情火。
太可恶了,蓝雷大哥太可恶了,自己小时候就订下了未婚妻,还敢这么负心!
洛琳姊姊好可怜,明明这么爱蓝雷大哥,还要忍着相思的煎熬和嫉妒对我这么好。
好伟大喔!我一定要想个办法促成他们。反正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可是--可是
心好痛喔!她难过地把手中的花瓣一片一片地拔下。
“小美人你赏花的方式真特别呀,在想什么?”愉快的声音招呼她。
“洛琳姊姊说她爱蓝雷大哥,让怎么办?”她连头都不抬下意识地回答。
“哦!洛琳在哪?”
“藏书园吧!”她心不在焉地回道,过了一会儿才想到刚刚那个声音好像是里
奥,转头一看,已没有踪影了!
* * *
藏书园里,洛琳快乐又忙碌地整里手边的资料,她最喜欢在藏书园里忙了。这
里平时少有人来,有一种清幽的宁静,坐在窗前还有微风鸟鸣,像在洗涤人心一样
令人忘俗。
她停下手中的笔,似乎听到异微的声响,走到门外望了望,却没有看到任何动
静。
“奇怪,是我多心吗?”她喃喃自语地转身走进来,却被罩在眼前的阴影吓得
尖叫!
“拜托,你要吓死人呀!”看清是里奥,她吁了一口气。“哟,难得少主也会
到这书园里来,你请自便,我不招呼了!”她迳自走回桌前。
“你很忙?”
“当然!这些资料是大王要看的,我……”她戒备地斜睨他。“我可先跟你说,
不管你到这儿是有什么事情要忙都得自己来,我没时间帮你的。”
“却有时间帮王兄。你爱他是不是?”他冷冷地问。
“神经病!”洛琳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回答我!”他愤怒地扫下桌上的东西。
“你干什么!那是我辛苦整理的--”看到自己的心血在空中散开飘飞,她气
得跳起来,却也正视到眼前那张脸是从未有过的紧绷、阴霾!她咽了一下口水,这
个人今天怪怪的,还是别正面冲突。
“嗯……或许你比较喜欢一个人思考哦,这儿让你,我先出去了。”抄起桌上
仅剩的资料,想赶紧逃离,却被里奥粗暴的拉住手腕,厉声质问:“你要去找王兄?”
“没……没,你太多心了!”惨--了!一定是平时欺负他太多,想算帐吧!
“我……前厅还有事,先……走了!”她小心地想抽出被握紧的手,为今之计
还是先溜为妙。
“洛琳!”他猛然箝住不让她走。“我们从来没有好好谈谈!”
“呃!”真的要算总帐。
“我一直想告诉你--”
“不……要吧!”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绝非里奥的对手,以前是有旁人在,以
及有蓝雷撑腰,自忖他不敢过分,现下--她目光一溜,完了!报应临头。
他执起洛琳的手放在唇边吻着。
看在洛琳眼里却是--天呀!想咬我!不行、不行,我得镇定。
“不……管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她决定先安抚他,
逃出去再说!心里暗自发誓以后绝不落单。
“我爱你!”他用力抱紧她。
“哇哈!好巧,我也是!我们真有默契。”她哈哈笑着。“我去叫宫女送茶水
上来,再好好聊聊,你先坐一下喔!”用力拉开自己的身子,转身便往敞开的门口
跑。
门砰然关上!
“你……不喜欢茶喔!”洛琳背对他,今天的里奥真的很可怕。
“这里我布下了结界你出不去!”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霍然面对他,决定拚了!
“你不可以喜欢王兄,从小我们就约定好了,你是我的!不准你变心!”他怒
道。
“我……有吗?”她指的是喜欢蓝雷这件事。
里奥却当她连小时候的约定都忘了,勃然大怒地将她压到墙上。“你答应过的,
当我教你写下名字的时候就是要你作我的新娘,我不准你反悔,更不许你爱上王兄!”
“没……有呀!”洛琳莫名其妙,不懂他何出此言。她真的没爱上蓝雷呀!
“还说没有?你竟然忘了!”里奥大怒。十多年来他们虽然吵吵闹闹,他心里
却一直认定洛琳是他的,更相信洛琳心里也爱他,如今看来是他自作多情!
“王兄有艾蕾莎,他不可能爱你,你爱的应该是我,你只能爱我,不许你爱别
人!”他气得用力吻上她错愕的唇,柔软丰润的樱唇,挑起他深藏的欲望。“洛琳
……让我爱你……你是我的……我……”只要占有她,洛琳就是他的!充满情欲的
手急切地扯开她的衣襟。
“去你的!”洛琳一拳打黑他的右眼。
“喔……天……哦,你这女人真是辣得只有我敢要!”他 着右眼,另一手制
住挣扎的她。
“你可以是第二个东方王去强要一个少女,但我可不是艾蕾莎,容不得你放肆!”
再补一拳让他对称的 着。
“我不懂你在玩什么游戏,但是你太过分了,拿小时候的约定来戏弄我:或许
你不在乎,可是在我心中它是神圣的。你想知道我爱谁?告诉你,在我心中爱的、
想的一直是那个教我写下名字的男孩!可是十多年来,我的情、我的爱,他了解吗?
到头来还用最……卑劣的方法……气我!”她咬着唇,已泪流满面。
“洛琳……”里奥心疼地想搂住她。
“走开,不用你管……”她哽咽地转过身,背对他!里奥从背后拥住她。
“亲爱的,我懂,请你别哭!一直以来我们吵吵闹闹像冤家似的,但是我甘之
如饴,我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里奥温柔地转过她的身子,端视她清秀的泪眼,
深情款款地道:“我爱你。一直只有你,我的爱!”
洛琳掩着嘴,里奥以为她感动得又哭了,但看她紧憋的表情胀红了脸,才知道
她在偷笑。
“不会吧!在这种气氛下你就算不哭也不该用笑的。”他怪异她瞪她,简直是
藐视他的真情嘛!
洛琳笑开来。“天呀!你看过猫熊跟人家谈情说爱吗?眼前就有一只!真”洛
琳还没讲完樱唇已被人霸道地堵住,一切尽在益"二目的甜蜜中陶醉。
※ ※ ※
“洛琳姊姊!”百花园里艾蕾莎轻快地招呼。
“小可爱,谢谢你!”洛琳轻快地拥住她。“若不是你,我们不会这么快打开
心结明了对方的心意。”
“你们已经互相表明心意了?”艾蕾莎诧异道,何时?蓝雷一直都在大厅呀!
“嗯!”洛琳醉着一张红颜。
“你说的人到底是--”她疑惑地问。
“就是里奥嘛!”洛琳娇羞地道。
“是里奥哥哥?”她大惊。
“讨厌,你早就知道了,还故意要取笑我,不来了!”她娇嗔地跑掉。
里奥哥哥、是里奥哥哥!好看了,事情大条了!为了制造机会给洛琳,她早已
约了蓝雷到百花园来。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艾蕾莎,你找我?”说鬼,鬼到!
“我……我……”转身面对他,她慑孺地润着唇,该怎么办?要说实话吗?以
蓝雷的个性--艾蕾莎不敢多想下场。
“什么事?”蓝雷望着她,温和地笑着。
“嗯……今……今天的天气真好,云破天开……乌云毫不挡路……真、真是识
相!”她绞着脑汁,变得语无伦次,拚命想藉口。
蓝雷望着乌云蔽日的天色,不禁耽忧地抚着她的脸道:“艾蕾莎,你是不是不
舒服?”
“没有、没有……我……我……”艾蕾莎嘟嚷着猛摇头。
“怎么了?”蓝雷正经关切的表情让艾蕾莎更加不知如何是好。这个人个性端
正得连点玩笑细胞都没有。
“你看!”她突然指着天上的乌云。“云把太阳遮住了,天色就会变暗,大家
就以为会下雨。其实不然,因为云一飘开天气就放晴,可是很多人被这样的假相所
骗,人也是经常这样误会很多事,所以我……我……”
“你想说什么?”蓝雷手环着胸,看着慌乱支吾其词的她。
这种状况他太明了了,从小里奥和洛琳一旦做错什么事,就是这副心虚慌乱的
样子,只不过那对活宝演技一流。而这小家伙明显的尚未成气候,他倒要看看这小
精灵葫芦里卖什么药。
“我……想告诉你……我很高与能和你成婚!”她猛然冲口而出。
“艾……蕾莎……”蓝雷没料到会听见这个日思夜想的答案,一时惊喜莫名。
“你终于答应我了。我……太高兴了!我们尽快举行婚礼。”他激动地抱紧她。
艾蕾莎局促的笑,脸上的表情随着那句尽快举行婚礼而颇佳!
“不……不要……这么快吧!”天呀!她随口说的,可是即使借她十个胆,她
也不敢对东方王这么说。
“不!为避免夜长梦多,我要尽快迎娶你,名正言顺地将你拥在怀中。好!就
订在下个月。”他斩钉截铁、兴奋的决定。
完--了!艾蕾莎在心里哀号!
第八章
“莎……莎莎……回来了吗?”虚弱的声音反覆的从床上传来。
“陛下,您振作一点,佛希克已带人去找,相信很快就会有公主的消息。”旁
的朝臣和长老都面色哀戚地安慰病重的国王。
“莎……莎,我的女儿,你……在哪里?父王……好想你呀!”思女的哀痛低
回在沈肃的气氛中。
“父王--”艾蕾莎从恍惚的梦境中哭喊而醒。
父王!父王病危了!她看向四周,寂静的黑夜诉说无声的答案。我要回去!我
要回去,父王在等我!她快速地跳下床,往蓝雷的房间夺去。
“艾蕾莎!”在房内沈思静坐的蓝雷被她突然闯入的身影愣住。看到她脸上苍
白的忧伤,他心疼地张开双臂,艾蕾莎毫不犹豫地投入他怀中。
“乖,别哭,是不是件噩梦了?”轻拍怀中的人儿,温柔地哄着。
“求……求求你……答应我……”她的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中。
“你要我答应什么?”他柔声道。
“父王……我父王病危了,让我……回去……求求你……”
蓝雷僵住。
“求你……让我……回去……”脸上热泪不停地滚落,哀伤的小脸无助得令人
心碎!
“艾蕾莎,你只是件噩梦,别想太多。”他小心地哄着。
“不是梦,是真的!我能感应到自然界传来的讯息,同送来了父王的思念,他
病了,正等着我回去。我不回去的话--”莫大的恐慌袭来,她不敢想像最终的结
果--她将一辈子再也不能见到慈父的脸庞。
“等我们行完婚礼,我--”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现在,现在就让我走!”她着急又激动地拉着他的衣
襟。
“好吧!我陪你回去。”这是唯一两全其美的办法。
“不、不行,你不能跟我回银湖。”她惊骇地反对,不敢想像双方人马一日交
会将是什么情况。
“那我只能说抱歉。”蓝雷脸色一沈,他绝不可能放她单独离开。
“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回去看一下,我求你,我……我会回来的,我保证!”
她慌了。
“你会回来?”他声音逐字升高的大笑。“你凭什么会回来?你巴不得逃离我、
逃离帕尔斯山,又怎么会回来?况且就算你信守承诺,我相信你的族人也不会再让
你出来!不,不行,在你还没成为我的王妃之前,一点险我都不愿意冒。”
艾蕾莎不敢置信地推开他,虽明知他说的是事实,她就是无法接受这么冷血无
情的他。
“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呀!周遭的亲人对你而言毫无意义吗?难道你不是人生父
母养的?你口口声声说爱我,我真的怀疑你懂得情和爱!如果强取豪夺才是你表达
感情的方式,你也只是一个没有人爱的可怜人而已。”
“或许吧!”蓝雷不怒反笑。“曾经我对至亲的人真心真意付出很多,到头来
……”他耸耸肩。“你说我冷酷无情也行、自私自利也好,或者没有人爱的可怜虫
也罢!如果要用这些手段才能得到你,那我就会去做。”
“你……”艾蕾莎已经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对爱情她或许还太天真,但她
更不懂--不懂他为什么总是这么极端。
“我是皇一族未来的女王,身分的尊贵不在你之下,你没有权力囚禁我,请你
马上放开我。我要回去!”她昂然地怒吼。
“看来我们又回到原点了。”蓝雷寒着声。
帕尔斯山陷入了一场变调的风暴。大家窃窃私语着,搞不懂怎么一夕之间全变
了!
原本是水火不容的里奥和洛琳,如今亲热地腻在一起,经常柔情蜜意地凝视相
对。看得众人目瞪口呆,以为这是新的斗争游戏。
反观蓝雷和艾蕾莎好像又回到刚进谷时的冷战状况,不同的是,这次艾蕾莎不
像当初的哭闹,看到蓝雷,她冷冷淡淡的不言不语。到最后她乾脆避开他,只要蓝
雷派人找她,她便早一步得到消息的移往它处,让来人扑个空。三天下来这种捉迷
藏的方式终令一脸阴蛰的蓝雷爆发,他一怒之下将她再次囚禁在水上行宫,看她还
能往哪儿跑!
艾蕾莎坐在行宫的栏杆上,怏怏的望着樱湖。倒映在水中的白云悠悠飘过,水
的另一端是她朝思暮想的家乡,几天前她发现樱湖的水脉与银湖相通,这也是唯一
不受限于帕尔斯山结界的物质。
想起艾力长老曾说过的通道,然而谷中的精灵给她的讯却说没有!寻遍谷中各
个角落也毫无发现。艾力长老不可能骗她,精灵也不会对她说谎,这究竟是怎么回
事?
微风带来了些许凉意透露了秋天将近的讯息。出不去了吗?就这样永远见不到
亲人、回不了银湖吗?她仰天长叹。
“上天并不能给你答案,小美人。”里奥悄然地站在她背后。
“你能给吗?”她幽幽地问。
“这就得看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一个能让我好过一点的答案。”
“他是太爱你了。”他喟然地叹道。
“那是我的错喽!”她歉然一笑。“他的爱足以毁了我、毁了银湖,你应该明
白,皇一族的人终其一生只拥有一个孩子,失去孩子比杀了他们还痛苦!父王已失
去母后,再失去我你教他怎么活得下去。对于爱情我或许天真懵懵未懂,但我知道
不该是这样……”
“如果说一个足以毁灭人心的重创造成他今天的性格,你是不是会对他多一点
原谅?”
“毁灭人心?”他果真有悲痛的往事!
* * *
樱花林里,蓝雷的目光孤绝而缥纱的凝向虚幻的时空。
“不是不准你出行宫吗,又不听话了!”他背对来人淡淡地道。
“我想见你。”艾蕾莎柔声道。
“终于肯和我说话了吗?如果是为了旧事重提,那我劝你继续沈默。”口中不
无负气之意,这些天她的冷淡折磨得他几欲发狂。
“樱花林对你而言是赎罪的地方吗?”
蓝雷猛然转过身,声若寒潭地道:“里奥对你说了什么?”
“你在意吗?”
他目光一凛,如两道寒芒般的刺骨。“玩火自焚的滋味并不好受,艾蕾莎,里
奥既然对你说了,你就应该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必要待连亲人我都下得了手,所以
别玩你玩不起的游戏。”
她想起里奥所说的话。“事实上他对你所做的一切是不值得原谅的,但是对一
个以孤傲为外衣、内心却禁锢着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你能要求什么?一旦超过游戏
规则,他就升起了绝然的保护色。”
艾蕾莎端视里奥眸内升起的英睿之光,颇富深意地道:“告诉我哪一个是真实
的你,在你不拘的外表下,所隐藏的真性和能力是为了他吗?”
里奥莫测一笑。“天人的能力向来令人不敢小觑,不论哪一面是真实的我,都
只是一个等着大哥再回头看他的弟弟而已!”
兄弟俩皆龙非池中物。
她对蓝雷一笑。“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怕你,真的很怕。你的霸道、孤傲、都
恨我所接触的环境不一样:但是自从听了里奥所说的之后,我不再怕了!我觉得你
很可怜,守着一道陈年的伤口拒绝让它愈合,只有它不断地流血才能让你知道痛的
感觉,提醒自己所犯下的罪,你能说这样的人不可怜吗?”
“住口--不要说了--”
“你听到了樱花林里传来的哀嚎声吗?你看不到父母的灵魂正忧郁地望着你吗?
银色的眼果真是带有魔性的,你的出生为山谷带来了多大的浩劫,你真是一个不祥
的孩子!”
“住口--住口!”蓝雷愤怒又激动地将她钉在地上。“是,我不祥,但是你
懂什么?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就只因为生错了一双眼,就要承受那么多莫虚有的罪名,
却还天真的相信父母依旧爱他,直到父母因他而亡,谷内的人交相的指责,他才知
道自己是多大的污点!告诉我,他做错了什么?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做,就只因为
他生来一双银色的眼睛。那是他的错吗?告诉我……艾蕾莎……他有……选择的权
利吗?”他痛苦得把脸埋在她的胸口中。
艾蕾莎捧起他的脸,温柔地道:“你也明知他的无辜,可是你让自己也变成摧
残他的凶手。让他休息吧,多少年来那颗淌血的心早已疲惫得经不起悲励的轮回。
就算为了我,好吗?早在我尚未出银湖之前就已在梦中见过了你,我一直不明白梦
境的涵义是什么?现在我明白了,为了与你相遇上天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她吻着他的眼睛,小声地道:“你恨你的银眸吗?我却好喜欢它!每次看着它
都让我感到安心、温暖。你从没想过上天为什么赐给你不一样的眸色吗?那是因为
她赋与了你不凡的使命。命运虽对你残酷,但你扭转了它,你创造了自己的生命,
创造了谷中的一切,不是吗?”
“艾蕾莎……我……”蓝雷动容的哽着声音,激动的感触化为无声的言语,他
狂乱地吻住她,愈吻愈深。
回忆依旧苦涩、伤痕依旧深刻,但是他灵魂深处黑暗的阴影,正因为她温暖的
关怀而注入光明。
艾蕾莎搂紧他的颈项,两颗紧贴的心热得像融而为一,她昏沈沈的只想回应他
饥渴、迫切的需求。“我……怎能没有你,别……离开我……一辈子我都不会让你
走……艾蕾莎……”湿润的唇抵着她叹息的低回。
※ ※ ※
三天后,帕尔斯山来了一位超级宾客,整个山谷的人兴奋地迎接。
“里奥!”
“罗丹!”
许久未见的两人展开大大的拥抱姿势,快乐地朝对方走去,却见罗丹和他擦身
而过,热情地拥抱他身后的--洛琳!
“洛琳妹妹真是愈来愈美了!”他衷心地赞叹。
“你的嘴还是这么甜!”洛琳毫不在意的倚在他怀中娇羞地道。
里奥用力地插进他们之间,二话不说的给罗丹一个大大的拥抱,手还热情地拍
击他的背。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太子殿下的尊容、习性还是没变呀!”他用超音贝的
声量在空中放话,再低下头耳语的警告。“洛琳是我的,敢再碰她一下就打得你满
地找牙。”
“哈、哈、哈,少主真是越来越幽默了!”他也毫不示弱地打量里奥的背喀滋、
喀兹响,回敬道:“有种给我放马过来,臭小子!”
两人豪迈的大笑,在外人看来真是友情深浓。
“看不出你们的友情好到这种程度了!”洛琳看戏道,他们几人从小就常混在
一起,搞什么名堂她还不晓得吗?
“是呀!是呀!”两人再次用力大笑,拍击的声音可从未停下来过。
“不如太子殿下先入厅内,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他可不愿先停手。
“太客气了,你是主人,当然你先请!”罗丹亦然,两人打得脸红脖子粗还在
推让。
“你们两个是不是真的想打到吐血?”威严的声音冷冷地打断他们。
“哇!东方大王!”罗丹夸张地转移目标,当下就想再来一个热情的大拥抱。
蓝雷眼神一瞪,握住他的手平静地道:“欢迎太子的光临,希望你在帕尔斯山
能待得愉快。”
罗丹不平地撇撇嘴,搭住里奥的肩。“你大哥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抱一下又
不会要他失身!”
“谁知道,那种僵尸性又不是现在才有。还有我跟你说他……”面对蓝雷他们
俩可是同仇敌忾,不停地瞄向蓝雷窃窃私语。
“什么!抢女人?”罗丹瞪大眼。“原来你大哥对女人也有兴趣!”
“什么叫也?你怀疑他的身体不行,还是他有某种嗜好?”
“喂、喂,别把你的怀疑加到我头上,我是看他冷得像冰,居然也会对“人”
这种东西感兴趣。”
“说的也是!”里奥搓着下巴,贼笑地对罗丹道:“不过我看他最近是欲求不
满,人家姑娘不理他,害得他满腹欲望只好每晚对月狼吼。所以现在一脸憋相。”
“喔,值得研究、值得研究!”罗丹会意地频频点头满脸邪笑。这两人毫不知
死活的低头讨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洛琳妹妹也说说话嘛!”
“喂,不准碰洛琳!”里奥火大的抗议。
“哎呀,拉拉小手会死呀!”他偏示威似地搓着洛琳的手。
里奥马上挥拳,罗丹接住,两人扭在一起当场开打。
“你们两人就在外面露宿好了!”蓝雷丢下话转身就走。平时里奥和洛琳已经
约令人头痛了!现正再加上一个比他们更青出于蓝的罗丹,总之,他是别想有好日
子过了。
洛琳倒是毫不在乎的坐在一旁看热闹,还叫人奉上茶水,毕竟猴戏可不是天天
有得看,难得有现成的猴子开演就别错过。
这天,里奥和罗丹可把一年的运动量都补足了。
看见艾蕾莎时罗丹怔忡地张着嘴。
花仙?精灵?还是天仙?恍惚中佳人开口了……
“你是……亚萨尔国……的罗丹太子?”
“哇!你真的是人!”罗丹吓一大跳,眼前的人不是幻象,天底下真有这种灵
气化身的少女,纯美得几非尘世中人。
“怎么,我长得不像吗?”她不解地摸着脸颊。
“不、不,在下失礼了!”美女、美女,而且还不是凡间的,罗丹整个人的细
胞都活起来了,非常潇洒地执起对方纤美的玉手印上邪恶……哦、不,是衷心问候
的一吻。
“在下正是罗丹,敢问姑娘芳名?怎会流落在这种是非之地?”只要佳人的所
在地不是亚萨尔国,都叫是非之地。
“我……你应该知道我,只是不认得我。”艾蕾莎忐忑地说。
亚萨尔是皇一族友好的盟国,佛希克在亚萨尔国是地位最高的法师,和罗丹太
子年龄相近,两人已成至交。所以看到罗丹她有一种莫名的激动,更希望罗丹能助
她回银湖。
“喔!不愧是出尘佳人,连文法都用这么特别的表达方式。”纵然听不懂,也
不可以唐突佳人,最要紧的是展现自己不凡的智慧。
“嗯,什么是我应该知道,又不认得的人……”他苦思,蓦然大惊地叫道:
“我……”
“太没公理了!这么美的女孩就这么配给那个木头!天道何在?”他哀嚎得快
要痛苦流涕,想他罗丹不论才学、人品、家世都是一流的,怎么就没看到天仙佳人
出现。唉!咦、等一下……天仙!里奥说这少女是蓝雷硬捉来的,从哪捉?他大吃
一惊,天呀!“他真的跑去天上捉仙女?”
“以智闻名的罗丹太子,难道就没有更具建树的答案可想吗?”蓝雷身后跟着
里奥和洛琳,后两者取笑之意是明显的挂在脸上。
“智慧是用在正常人身上,疯子的行径可不在我英明的脑海中。”他没好气地
道。
“既然你们已经见过就不用我再介绍了。”蓝雷怜爱地握着艾蕾莎的手,将她
拥进怀中。
温柔的神情令罗丹微愣,继而在心中微笑,若这位清纯佳人已深深地驻进好友
的心中。是该蓝雷打开心扉、接受幸福的时候了。只是佳人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
有话要对他说。
“对了,你此行是有任务吗?”洛琳问。
“也算,也不算。丰年祭后宫内出了点麻烦,我出来追查,顺道来帕尔斯山拜
访。”他避重就轻地带过。事实上丰年祭后,宫内被地位最崇高的少年法师--佛
希克吓得都翻天了!平时冷静和善的佛希克,那一天像疯了一样,拚命要国王派人
去找他带来的女孩。当国王得知那是皇一族的公主时,也骇得封闭整个亚萨尔国的
通道,但是最后的消息依旧是直无所踪时,佛希克当场崩溃。
人在亚萨尔国失踪,亚萨尔国自然有义务寻找,更遑论佛希克是罗丹在宫内的
良师益友。
“艾蕾莎怎么了?”蓝雷关心地询问怀中不安挪动的人儿。
“艾蕾莎!她叫艾蕾莎?”这么巧,罗丹讶然。听里奥和洛琳一人一句小美人、
小可爱的,至今方知真名!
“叫艾蕾莎有什么好奇怪,如果你知道我大哥在哪儿遇到她的,准气死你!”
里奥得意地道。
“在……哪?”罗丹有不好的预感。
“亚萨尔国!”
“什--么!”
“而且就在皇宫的后山。”
“什--么!”
“还有她的身分会让你大吃一惊。她可是传闻中的天人,也就是皇、一、族的
公主。”为显示骄傲,末了还一字一字加重语气。好像抢人不可耻,最重要是抢了
什么人!
“哇--啊!”
尖锐的惊叫声吓倒每一个人。
“干什么你!”里奥 着耳朵大叫。
“我……我正在吃惊!”他咽下口水,瞠目地看着双眼发亮的艾蕾莎,很明显
的对方已经知道他明白了!求救的目光昭然若揭。
“神经病!”里奥和洛琳同时送他白眼。
“有……没有想过,别……别人的小孩要送还人家?”他小心地问。
蓝雷杀人的目光扫过他。
“失言、失言!”他摆着手,现在不宜妄动声色。
“艾蕾莎,跟我回水上行宫,在这里多待一分钟身心都会受污染。”再谈下去
里奥、洛琳都要加进来搅局了。
“可是……”不等她有所反应蓝雷就硬把她抱走。
被蓝雷泡在怀中的艾蕾莎,像小孩般又吵又闹的猛捶抱她的人,走远了还传来
娇叱声。
“这是父女情还是男女情?”罗丹莫名地问。
“都有吧!王兄对这小家伙有时严得像在教女儿一样,偏偏小家伙也不是受教
的学生,一拗上就冷战,前几天才刚战过一回合呢!”里奥耸耸肩。
“你……你不觉得他们的年龄相差颇大。”十一岁耶!先争取认同的伙伴。
“你可以去跟我王兄说呀,保证你死得很难看。”里奥也不上勾的嘿嘿回敬。
“我看大王是封闭太久了,从不跟人群接触,更何况女人!偏偏艾蕾莎的身分
和天真末鉴的个性,更让他患得患失得厉害。这是不是叫报应?”洛琳向来就不满
蓝雷的强硬手段。
罗丹头大了。真希望没来这一趟,这种情况发现比没发现还惨!想从山谷带走
人已实属不可能,更何况是带走东方王身边的人。
“唉!”三人各自一叹,烦恼心中所想的事。
※ ※ ※
清晨的阳光洒遍大地,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
“还在生气?”蓝雷从背后抱住她。
“我哪敢!反正不论我生气或高兴对你而言有差别吗?还不是照你的意思走。”
她别过头。摆明昨天的余怒末消。
他含笑道:“我承认我太霸道,但你也调皮,明知我在乎你,又老拿话激我,
真是搞不懂你这年龄的小鬼心里都想些什么!”
“喔,骂我小鬼,承认你年龄老得不行了吧!老鬼,羞羞脸还敢说要娶我。”
“嗯,老鬼好,老一点的都比较好色,对你我可不愿意当君子。”他难得开玩
笑。
“下流!”她红了脸。
“别怨我霸道,再半个月就是我们的婚期,我要紧紧地守着你。”他轻啄她的
唇。
男性的气息、醉人的柔情,甜蜜在她心中漾开,在一股冲动下她低声她道:
“我……虽然我还无法说爱……你,可是你难过,我就心痛,我不明白为什么?但是
你对我很重要,真的!”
“这样就够了,艾蕾莎……”他感动得抱紧她,比起一句我爱你,这番真实的
告白更令他动容。
“我真的很在乎你!”她着急地想要让他明白
“我知道、我知道。”他心中柔情激荡不已。
她已愿面对蓝雷的感情,更愿意伴着他抚平受创的伤口。可是父王病倒是真,
银湖她势必得回去,也知道他不会答应,只好--
艾蕾莎突然圈住他的颈项,樱艳的红唇覆上他,小巧的粉舌主动探入他口中。
蓝雷愣了一下,随即紧紧抱住她,有力的舌交缠着她热情的主动。
“艾蕾莎……艾蕾莎……我……我……”燥热的饥渴自他喉间窜出,深藏克制
的欲望,在她诱惑的撩拨下几近爆发的边缘,蓝雷倏的用力箍住她的纤腰,让她紧
贴自己欲望的根源,不停地 咬她粉白的雪颈。
“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没想过要伤害你,原谅我!”她忽地道,蓝雷在极度的
欲望下迷蒙地望向她,蓦然一道碧绿的莹光从她额上的晶石射出,等他发现时已太
晚,莹光瞬间没入他的眉心。
“你……”黑暗驱走他清醒的意志。
艾蕾莎退离他,泪水沿着脸庞滑下。“对不起……对不起……只有你松懈了防
备……我才能……”
“亲……近我……只是为了……制……住我,嗯……”他银眸怒瞪,凶狠的恨
意暴射。切齿的咬出满口血,让痛感暂时支撑他昏眩的意识。
艾蕾莎骇得缩到墙角,抓紧胸口,他的恨意像巨爪拉紧她的心脏。
“连那……些……话……也是骗……我……”他摇晃地朝她逼去,阴恨的眸光
像索命的厉鬼。
“不、不,我……我没有、没有骗,没有……”她拚命摇头否认,却是怕到极
点地躲他伸过来的手。
虚伪狡狯的女人,她的欺骗比当初谷内人造反更教他撕心裂肺,急怒攻心之下
鲜血从口内翻涌喷出。
“我求你……别……再伤害自己,我只是回去看父王,我……会回来的……会
再回……你身边……”她心痛得想过去扶他,却在他杀人的目光下上步。
“你走…不……了,东……方王……的血和……恨,这种……裂心的……痛楚;
…你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狂怒的冰冷与恨意突然转为可怕的平静。
艾蕾莎吓坏了,直愣愣地看着他在眼前缓缓倒下。
※ ※ ※
“你真这么快要走?”洛琳不舍地问,罗丹每次来都住上十天半个月的,这次
却连三天都不到就急着走了。
“没办法,我有任务在身,不宜久留。”为今之计只好先回国找众人商量再设
法。
“是呀、是呀,人家都说忙,就别再强留了!反正这家伙……”里奥可是很快
乐的挥手,洛琳手肘用力顶向他肚子,里奥闷哼一声,撑住!
“大王也真是,老朋友要走居然也不来送!”她不悦地抱怨。
“唉呀!王兄现在可是佳人在抱,谁还会理这混--”洛琳再次端向他的脚,
里奥倒喘一声,再挺住!
“一路上小心,记得帕尔斯山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她关怀地叮咛。
罗丹瞄了里奥一眼,笑嘻嘻地执起洛琳的手,温柔她印上一吻。“洛琳妹妹,,
记得想我喔,我会再来看你。”
“我咧--”里奥不得了地跳起来,扑上去就要揍人,身旁的洛琳却比他更快
的一抬手就打中他鼻梁,这下可痛得他 着鼻子满圈跑,一旁的侍者窃笑不已。
“多给他一点温柔,对你他可是等了很久了。”罗丹在她耳边小声地道。
洛琳娇羞地笑道:“他欺负我太久,偏要让他多吃点苦。”
“嗯,有道理!”他极表赞同,再次执起她的手,印上一记响吻以示告别。眼
角瞥瞥里奥,后者正以杀气腾腾的目光怒瞪他。
步上马车的时候罗丹眉头蹙了一下,既而无奈地摇摇头,一群人浩浩荡荡启程
而去。
后面的洛琳依依不舍地猛挥手,里奥则挫折地站在她旁边。一场送行的代价是,
鼻血、肚疼、脚瘸!为什么他的爱人是把美好的展现给世人,阴险的留给自己。他
好歹命,又好哀怨,谁教自己喜欢上“恰查某”。
“太子,白雾凝聚,视线不清,难以通行。”护队的侍卫走到马车边对罗丹禀
告。从刚才浓浓的白雾就一直环绕不散,像要阻上他们出帕尔斯山似的,让他们在
原地绕圈。
“怎么会这样?我们进出多次,负有东方王亲授的旨令,谷中镇守的力量不可
能为难我们,怎么今天如此反常!”另一名侍卫不明白地道。
“看来是瞒不过……”车内的罗丹自语的叹口气。
他走下车,敲敲马车后的行李厢。“公主,别再躲了,出来吧!”
旁边的侍卫个个莫名其妙,不懂他们太子对何人说话。
直到一张绝美的小脸从行李厢中露出来,吓了大家一跳。“你知道我躲在这儿?”
“陌生的气息很少能接近我身边,而不让我发觉的。”罗丹扶她下来。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这可难倒我了!”他环着胸,明亮的眸子带着难测的目光凝向艾蕾莎。
“我……”她晃了一下,罗丹扶佳她,这才发现她苍白的脸色。
“你怎么了?”
“这……白雾疗气让我……呼吸困难。”她急促地喘气,捉住罗丹的手乞求道
“我一定得回银湖,求求你帮我。”
“公主,你太莽撞了!帕尔斯山的结界非同小可,你应该知道!”对她鲁莽的
行为,他不以为然的大蹙其眉。
“我明白,可是我有……精灵的体质,可以撑一会儿,只要你能……带我离开,
我……”突然间她惊骇得惨白了脸,拉着罗丹,颤抖得不成声音。
“他……来……来了……他……快……走走……快………”
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时,瞬间气氛沈重起来,四周的白雾退开,萧瑟的诡谲从四
面八方涌来,众人戒备地护住四周。
罗丹翻翻白眼,这么震撼的出场方式还真是舍他其谁!他认命地挺起胸来,面
对他有生以来最不愿意对立的人。
蓝雷淡淡的影像逐渐实体化的出现在大家眼前。
艾蕾莎尖声大叫的躲到罗丹背后。
“大王是专程赶来替在下送行吗?”他潇洒如常。
“我来带回属于我的东西。”蓝雷森冷的目光射向罗丹身后的她,艾蕾莎战栗
得更往罗丹背后缩。
栗寒的眼神、迫人的气氛,令她再也受不了,崩溃地大叫--
“不要、不要,救命呀!”她转身跑远,宁愿拚死一博,也不愿被这种凌迟的
痛苦折磨。
蓝雷面无表情,并无进一步举动,只是静静地凝视罗丹。
“为什么?”
罗丹知道他指的是帮助艾蕾莎一事,无奈地一耸肩。“亚萨尔国历代以来的大
法师皆为皇一族,而你却在萨尔国掳走了人家的公主,总之……我无可选择!”带
笑的口吻、平淡的语气,蓝雷明白这是他严肃的前兆。
“你想与我为敌?”
“相信我,如果有第二条路,我不会作这样的选择。”他洒脱一笑。“毕竟你
是我最不想面对的敌人,但是……”他口气一正,神色浩然。“身为亚萨尔国的皇
太子,我有我该负的责任。”
两个各踞一方的王者,气势磅 的傲视而立,一旁的侍卫心惊地看着两人,气
氛紧绷得一触即发。
未几,蓝雷缓缓地开口,深深的感伤流于话中。“罗丹……你跟里奥是我绝不
会伤害的人。那些患难岁月你不记得,我却很珍惜,艾蕾莎我是一定要带走,你大
可以出手,我绝对不会还手。”
罗丹目不转睛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眼中掠过一丝难察的光芒。“你总是这么正
经吗?”他摇摇头,轻声一叹。“她只是个不知如何自处的孩子,别太为难她。”
“如果我还有理智的话。”蓝雷的声音紧绷,转身消失在白雾中。
“太子打算如何?”一旁的侍卫问道。
罗丹深思地望着艾蕾莎消失的方向,喃喃地喟息。“爱情当真厉害,它让一个
人连性子都转了,天命如此应有它定数的道理在吧!”只是该死的木头!平时一副
冷不拉几的样子,干么今天讲话这么动人,害他差点当众泪流满面。喔,该死的感
人!哪天也要设计里奥说说内心话,这两兄弟可还真有意思!
白雾一层层、一层层,像永远挥散不开,艾蕾莎在这片苍茫的白与朦胧的虚幻
中挣扎,呼吸已像一道沈重的枷锁,箝制得她举步维艰。
“艾蕾莎!”冰冷的声音响起。
她冻住了,全身的血液似乎凝结住,肌肉如冰般僵硬的瞪大双眼。
“我说过你走不了!”他声寒色厉地朝她逼近。
在看到她的样子时,蓝雷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他一弹手指,白雾化成
长剑直指艾蕾莎心窝。
她惊骇地看向他,不躲也不避,只是紧咬着唇。
“很好,让我们看看天人有多大能耐!”剑刃带着雷霆的威力射穿她的胸口,
凄厉的叫声响起。
“难过吗?比起你所做的,这点痛苦算什么?”他冷冷地笑,从来没有人能够
令他对爱与恨并存得如此强烈。
“求饶呀、哭呀!这些都是你最拿手的,不是吗?”他傲睨眼前痛苦的女人,
邪恶的欲望在他体内复苏,他想彻底地蹂躏伤害这个贱踏他心的女人!
心脏像要麻痹了一样,此刻的他带着魔性的邪气,是自己将他逼得至此吗?
他扯过她的长发,拉紧她纤细的颈子,狂怒地说:“我说过要你付出很大的代
价!”
周遭的景况一模糊,她已被带回水上行宫--他的寝宫--
蓝雷恨恨地将她甩到床上,艾蕾莎弹起身来便往门口跑,一阵冷风扫过。“哇
呀!”她痛得环住身体倒在墙边,冷风像利刃一样划过她周身数道血痕。
“你跑得掉吗?”他黑发一甩,像有生命般往她身上缠绕而去。
艾蕾莎呻吟地叫着,黑发紧紧地缠绕住她挣扎的身躯,蓝雷怒吼一声,黑发穿
过她的衣服应声扯裂!她失声大叫,双手用力地捶打他压下来的宽厚肩膀。
“我拿你当宝一般的捧在手心,用我所有的真情对你,深怕你受到半点伤害,
哪怕你皱个眉都让我心疼,结果你是怎么回报我的?利用感情玩弄我,我说过别玩
你玩不起的游戏,但是你--为什么?或许一开始我强迫了你,但我付出了我的真
心呀!”他粗暴的以自己的身体钉住她。
“我没有、我没有,我求过你,但是从一开始你就否决了我一切的生路!我没
有办法……”
“所以你找上罗丹帮忙,甚至不惜以色相诱惑制住我,不成之后自私地抛下帮
助你的人,你知道你轻率的行为有可能带来两国的战争吗?”他怒叱。
“是,我自私、任性,在你看来我的一举一动都是幼稚可笑的!你成熟、你伟
大,结果你做了什么?捉一个无辜的少女,软禁她,然后每天告诉她你有多爱她,
而她只有被迫接受,否则就是践踏你的真心真意。真可笑,你的爱情比我所表现的
更幼稚无知。你问我爱不爱你?现在我回答你--想都甭想。我一辈子、一辈子都
不可能爱你!只要在我有生之日都会用尽我每一分力量逃离你!”至此她防线崩溃,
口不择言的蔑然回应。
“很好、很好,你总算让我彻底明白痛的滋味。”蓦地揪住她的头,两个掌心
紧紧托着她的脸,十根手指则紧紧掐进她头发,粗狠且强索地擦挤她的唇。“我宁
愿毁了你,也不会再让你有任何逃离我的机会。”
“你……想做什么?他紧压的身体异样的紧绷,凛人的眸子升起暴戾。
“你的身体、你的心灵都是我的!我要你给我孩子,艾蕾莎,从现在起,除非
你怀孕,否则我不会让你出这个房门半步!”狂乱的眼神横流着暴力与欲望。
“住手……你疯了,我……”她全身打颤地看他开始解开自己的衣物,激情的
银眸却始终锁住她的身体,令她动弹不得。
男性的结实与坚挺的欲望赤裸裸地展现在她眼前,艾蕾莎倒吸口气,惊喘的抗
拒他再次覆下的身体,雄性的象征抵住她蠕动的下身,颤然的低鸣从喉间窜出。
“住手……不要让我……更……恨你……”
蓝雷低下头舔吻她颈间被风刃所划出的血痕,手指轻柔地游走在她亵衣的曲线
边缘,激情的银眸掠过一丝魔性的冷笑。“恨要比爱来得强烈,得不到你的爱,那
就让你更恨我吧!”
亵衣在她的尖叫声中裂成碎片,颤抖的双腿在他粗暴的强索上被硬拉开来,撕
裂的痛楚贯穿全身:玉洁的身躯交缠着他疯狂的节奏,极度的痛苦撕扯着她的身心,
令她孱弱得想抓住支撑的力量,但是尖锐的痛楚已吞了她全部的力量。艾蕾莎再也
无力承受地将自己的意识抽离,丢弃在茫然的深渊。
事后他疯狂地沾着她的处女之血,摧动永撼她心的咒文--
以你的身体和处子之血立誓,你艾蕾莎一辈子都是我东方王的女人,除非我死,
否则你永远脱离不了我的掌握!
鲜红的血烙从此烙上她的胸口,随时扣紧她的心脏!
黑暗中她像空虚的灵体,飘浮在无边的宇宙,直至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像为
这千古的黑暗开了一道白光的驿道。
繁花盛开的花园一偶,阳光洒遍了满园金辉,一双健臂温柔地环住她,炙热的
气息在她耳边呢喃,艾蕾莎卷缩在他怀中,感到温馨而满足。
“爱我吗?”环住的手臂占有的搂紧,银色的目光霸气不减地问道。
“你说呢?”她诱人的唇瓣贴近他的唇角,调皮的叠惑他。
“永远都不要离开我。”他喘息的命令,想捕捉那美丽的红唇,她却粲然一笑
躲过,把头埋在他颈窝深处。
艾蕾莎缓缓地醒来,沈重的感觉令她又痛苦地闭上眼,现在是白天?晚上?她
静静地躺着以感觉打量四周。从那之后过了多久?痛苦的回忆涌上,全身的痛楚、
胸口的血烙,她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撕成两半:她悲怜地笑了起来,在他丑陋的暴行
之后,只除了她活下来!而梦却告诉她,他们之间曾有的温柔与甜蜜。
她的意识昏昏沈沈,朦胧中她似乎曾听到洛琳、里奥和蓝雷争吵。然而她没办
法证实,如今的她连维持清醒都很困难,蓝雷在她身上锁下魔法。
每晚她总是在他一波波的强势侵犯下清醒,他离去时黑暗又俘虏了她。
你真的想就这么毁了我吗?……雷……黑暗伴随着泪水再次席卷她。
※ ※ ※
蓝雷看着怀中的艾蕾莎,清晨的阳光使她更显苍白,曾经灿如光般的紫眼,如
今无神而空洞,他的手指轻柔地梳理她的秀发,这几天他不让任何人接近,亲自照
顾她每一份需要。
在他残酷的凌虐下,怀中的人儿早已神情空渺,身心皆受重创,如欲凋零的花
仙。痛苦、悔恨、忧伤煎熬着他,明知自己正在慢慢失去她,但是狂发的感情令他
无法回头,至少她还在自己怀中,他总是这么想。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心。艾蕾莎。”抱着羸弱的娇躯,
他怅然的低语。
艾蕾莎木然的神情闪过一丝难言的光芒,有那么一刹那,他们只是望着彼此,
随即她又退回自己的意识中。
“对我,你总还是有心的,是吗?”他幽然一笑,低下头轻吻她无言的樱唇,
魔法再度锁上她的意识。
她沈沈地睡去,蓝雷轻柔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才释然的离去。
在他走后,艾蕾莎睁开闭上的眼睛,清灵的光芒耀动,额上的晶石罩着浅浅的
金色光流。她松开紧握的右手,破碎的珠饰掉出,鲜血淌下,痛是她唯一能维持清
醒的方式。
她缓慢地起身,虚弱的身体不支的瘫倒地上,望着咫尺的水泉,她挣扎地站起,
那几步的距离对她而言有如千里之遥,毅力支撑着她,当她颤抖地走到时,已耗尽
了全部的力量。
她无力的倾倒泉边,沁凉的泉水泽润了她不堪的身心,带给了她新生的契机。
“父王……莎莎要回到……你身边了,今天是我十六岁……的生日,我们说好
一起……庆祝……父王……”她哑着嗓音,泪水垂落。
皇一族的继承人满十六岁就有的御水力,即将在她身上传承了!
她仰起头轻轻地念动咒语
自然界中的四大精灵呀!我是温奥尔罗斯家族第二十二代继承人,精灵的授命
者,请你们帮助我,给我和水融为一体的力量,送我回到银湖,我的国家!
水泉起了骤然的变化,七彩的环行光流将她层层环绕,光环中她痛苦地看了最
后一眼满是他气息的寝宫,泪如真珠般盈然垂落,绝然转身地消失在虹光中,忧伤
的泪滴落在泉水旁,化成颗颗晶莹的紫色水晶,光流过后一切又回归沈静。
第九章
佛希克黯然地仰望被秋天渲染的湖面,一片苍绿中夹杂着红、黄之景,几许的
枫红轻掠湖面,一圈圈的涟漪晕开,又是一个美丽的秋景。但是在他心中却只有秋
天的萧瑟、凄凉。
“艾雷莎,你在哪里?”对着苍天,这不晓得已问了几百遍的问题,再次无言
的问出。
她的失踪为银湖带来了一连串的噩梦。艾德拉国王为了寻找爱女,动用了一切
的资源,甚至连白国和亚萨尔国都代为搜寻,然而伊人依旧杳无踪迹,且频频出入
银湖的结果,终于引来了埃尼尔族的逼近。思女成疾的艾德拉国王终于病倒,民心
因此大乱,皇一族就算有超天的医术,也救不了被心病折磨的国王,只能眼睁睁的
看着国王的生命一寸寸的被病魔所噬。
他走到水镜旁的大树,看着那茂盛依旧的嫩绿,如今景依在,人却非。那无数
个甜蜜欢欣的日子,而今只能从往事里追寻了吗?艾雷莎的失踪带走了皇一族的希
望,更带走了他的阳光。他恨恨的一拳打在树干上,懊悔当初就不应该让她离开银
湖。“艾雷莎……”他喃喃地叫着,空气中满是他痛苦的低回。
这时一旁的水镜突然起了剧烈的光泽变化,七彩的光环不停地旋飞直上,一道
巨大的昊光射出无数的光流,亮得令人睁不开眼。他遮住眼睛,大约几秒钟的时间,
异象消失,跃入眼内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身上覆着蒙蒙的白光躺在水镜边。
他恍惚地走过去,摇着头不敢置信,是他日夜的祈祷感动了上苍,还是那啃蚀
心扉的思念令他产生了幻觉?捧起那苍白的绝美,温热的体温传来真实的希望。
“艾蕾莎……”泪水已不自觉地淌下。
感应到他的呼唤,美丽的紫眸微缓地睁开,瞬时怔忡。“佛……希克……哥哥,
是你,真的是……你吗?”她伸出手,哽咽地道。
佛希克握住她的手,激动地点头。
“我……回来了,我……终于回到银湖了!”这深刻的体认,令她崩溃在佛希
克怀中,各种的辛酸、委屈与思念尽付在奔流的泪水中。
艾德拉国王的寝宫内一片哀凄与严肃,床上的病人灰白、枯稿,已陷入了弥留
的状态,众人心知国王的生命已如风中的残烛,随时将烛尽灯灭,最令大家难过的
是在这最后一刻都未能找回公主。
“父正、父王!”清脆而急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当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大家视线中时,哗然与惊讶的狂喜声四起。
“父王!”艾蕾莎趴到床边,不敢相信,眼前那个苍老而乾枯的老人是她的父
亲。“父王,您睁开眼看看我,我好不容易回到银湖,怎么您就……”她呜咽地抚
触那瘦削的面颊。
一旁的众人都辛酸的掩面暗泣。
“莎……莎莎……是你吗?”昏迷的艾德拉国王,像感受到女儿的呼唤,在大
家的惊讶中,危颤地睁开眼。
“父王!”她激动地握住父亲那骨瘦如材的手。
“莎莎,乖女儿……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乾枯的手指紧紧地抓住爱
女。“今天是你……十六岁的生日……父王说过……要陪你度过这一天,我一直撑
……一直等,终于等到我……的女儿回来……”
“父王,是女儿不孝、是女儿不孝……”她痛哭失声。
“傻孩子……怎么能怪你,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不!如果当初我不是这么任性,一定要出银湖的话 ”
“莎莎……我的乖女儿,听父王的话……从今以后你就是皇一族……的女王,
不管……你经历了什么,或者皇一族未来的……存亡如何,都是上天已注定好的变
数,别自责……父王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的灵气可以救你,一定行的……”
“又说傻话……你再有天赋的能力……也不能扭转天命,能见你……最后一面
父王已经满足了,十六岁……已经是……大人了,要坚强……别再任性了,知道吗?
父王真的……好舍不得你……”苍弱的声音已越来越吃力,终至无声地咽下最后一
口气。
“父王!父王,您再说话呀!莎莎不会再任性了,您快点睁开眼睛,跟我说话,
父王……”她惊慌地摇着,一旁的人早已伤心地跪下,哀吊他们逝去的国王。
“艾蕾莎……陛下已经……走了,你要节哀。”佛希克在背后握住她的肩,喟
然地道。
“公主,你要振作,陛下能在他临死以前,盼到你回来,总算也了他最后……
一桩遗愿。”乔依思长老遏抑地哽着。
残酷的事实,令她悲恸得再也承受不住,昏倒在佛希克怀中。
※ ※ ※
帕尔斯山的水上行宫,在发现艾蕾莎不见后,如野兽的吼声摇撼整个山谷。
里奥、洛琳和艾力长老,在这悲愤的怒吼之后,全瞬间出现在樱湖边,见到眼
前的景象莫不大吃一惊,樱湖的水像浪一样卷起数丈高,拍袭着水上行宫,靠近湖
边的樱树,全遭殃的被强劲的水力给扫倒。立在桥上的蓝雷,黑色的长发、敞开衣
襟,随着释出的力量狂飞乱舞,如魔君般狂厉的大笑。
“王兄--”
“大王,快住手--”
“大王--”
惊涛的水浪和狂啸的飒飒风声,完全隔绝了他们的叫喊。
“不用再叫了,王兄已经完全失控了!”里奥神色一凛。
“那要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帕尔斯山真要让他给掀了!”洛琳着急又耽忧的
看着父亲和里奥。
里奥目光一沈,双掌交合,拉出两道雷光,一挥手,雷光像两条青龙一样,以
乘风破水之势地射向蓝雷。
蓝雷应声而倾,身形晃得连退数步,像恢复了些许理智。一旁的洛琳和艾力长
老,颇为惊讶里奥的魔法修为,已到了这般精深的地步。
“王兄,你再不住手,真的要毁了帕尔斯山吗?”里奥出现在蓝雷面前。
“她走了!”他凄厉地道。“整个帕尔斯山都没有她的气息,她不见了!我还
是失去一切,这是天在罚我呀! 在惩罚我当初不该屠残同胞!”
“够了!王兄!”
“走开!谁都不要拦我,我要掀了帕尔斯山,我不相信她真能离开我的掌握。
艾蕾莎--你出来!”他再次怒吼得声浪涛天。
“王兄!住手--”
“谁敢拦我,我就杀谁!”他凶光毕露地举起掌来。
“打呀!你这一掌打下来,就真的失去一切!”里奥严厉地道。
这句话像震醒了他,痛苦地抱着头。“天呀!我在干什么?我怎么可能杀自己
的亲弟弟!”
趁他一分神,里奥迅速地制住他。“冒犯了,王兄。”看到大哥那恨不得把他
生吞活剥的眼神,他不禁笑了,骄傲的东方王向来只有他以魔力制住人,何时反被
人制住过?
“大王,您先别着急,要出入帕尔斯山,没有您的旨令是不可能的。艾蕾莎殿
下或许还在谷内的某个角落。”在议事厅里,皮耶宰相小心地安抚情绪不稳的东方
王。
蓝雷沈着脸,半支着下巴坐在王位上,看不出心中所想。
“不可能!小美人的气息确实已自帕尔斯山消失,她是真的离开山谷了。”里
奥否定这个推测。
“哼!”洛琳冷笑。“离开了最好,在这儿过的是人的生活吗?”
蓝雷下巴抽紧。
“洛琳小姐!”皮耶宰相暗示她不可 矩。
“我说错了吗?堂堂贵为一方的东方王,为了得到一个女孩子,已到无所不用
其极的地步,最后甚至拿她当禁脔似的泄欲。从头到尾你尊重过她吗?你的爱情真
是令人毛骨悚然!”
蓝雷绷紧了脸,下颚有一条青筋不住的跳动。
里奥覆住洛琳激动的手,温柔地摇摇头。她轻叹口气,是呀,再说这些又有何
用?于事无补。“不过说真的,小可爱既没有魔法,又能不惊动结界,就平空消失
在帕尔斯山,简直匪夷所思。”
沈默在一旁的蓝雷缓缓地抬头。“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无声无息的出入帕尔斯山。”
“大王说的是传说中的秘密通道?”皮耶宰相道。
“不可能,那只是传说,从来就没人知道通道在哪儿!”洛琳不以为然。
里奥则一听到通道就悒悒的抿着嘴。
“那不是传说,通道一直存在,而且只有一个人知道。”他站起来握紧拳头,
“皇叔!一定是皇叔,他说过要我不好过、要我不得好死,所以他偷走了我的艾蕾
莎!是他、一定是他!”
“王兄,不是皇叔,皇叔不可能--”里奥扒着头发烦乱地道。
“不!是皇叔,他恨我,所以用这个方法报复我,想当年--”忆起往事,再
次令他痛苦得激动不已。
“哼!除非那老匹夫能从坟墓里爬起来。”里奥冷笑。
蓝雷惊讶地看向他。
“皇叔死了!早在三年前就被我杀了,通道也毁掉了。”他阴沈地道。
蓝雷愕然的愣住。“为……什么?”蓝雷深知这个平日看来一副游戏人间的弟
弟,事实上巧藏于拙,英华内敛,深藏不露的魔法修为,只怕并不亚于他。
“为什么?你居然间我为什么!”里奥大笑,声音中有着掩不住的戚然。“他
毁了你呀!伤了我最亲、最爱的大哥,又害父王母后忧郁而死。你可以放过他,我
不能!”
“里奥……”面对弟弟那崩溃的情绪,他无措了。
“自小真正照顾我、教导我一切的,是长我八岁的兄长。他尊贵、严肃叉时而
清朗大笑的气度,有着天生的王者风范,那是我所崇拜的大哥ㄛ对我而言,你就像
第二个父亲。可是在皇叔的挑拨下一切都变了,我永远记得当你抱着我,而父王却
赶紧把我从你手中抢走时,你眼中所流露出的痛苦,你知道吗?那比伤了我还痛呀!
从那一刻起,我发誓,我要杀了造成这一切的人!而皇叔就是那个最该死的人!”
他咬牙切齿地道。
这突来的表白,令蓝雷震撼,也令一旁的人惊讶,在少主看似潇洒不拘的外表
下,竟藏有这么大的心事。
“你的伤害大家看得见,我内心的痛苦有谁知道?父王母后死的时候,你就像
失魂了一样,眼光经常飘向远方,好像随时都会离开这个世界。你知道吗?那时我
的内心百多害怕、恐慌吗?我好怕在我失去父母以后,还要失去至亲的大哥。所以
我宁愿变得无用、软弱让你牵挂,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不会抛下我而去!”
蓝雷像被雷打到般,震惊得无言以对。“里奥……我……”一直以来他以为只
要把弟弟保护好,给他最好的环境,不要让他受到任何伤害,有再大的痛苦、罪恶
都由他来背,从来就不晓得自己的态度伤了弟弟这么深。
“你一直陷在自己的樊笼中,勘不破、也走不出。为什么?”他大叫。“你一
直以为自己失去一切,难道眼前的一切对你都不具意义吗?这是你一手所创立起来
的王国,它经历的创伤并不比你少这里每一个人都可以为你献出生命!”
洛琳紧紧地握住里奥的手,深知他此刻的激动。
“大王,那段艰辛的岁月是您带我们走过,在环境的逼迫下没人能当圣人,对
您我们只有无限的感激,请您别再自责,别再难过!”皮耶宰相谦诚地跪在他面前,
隐含泪光地道。
“王兄,不要让我们觉得跟错了主人,等到失去再懂得珍惜已经太晚了!”里
奥走到蓝雷面前忧伤的望着他。
一种难言的心情撞击着他,环顾着四周那一张张对他关怀至深的脸,霍然地,
黑暗的痛苦逐渐丧失它的力量,心中的自我挣脱了禁锢的樊篱,阳光照遍他心中每
个角落,他用力抱住站在眼前的至亲血缘,暗哑地道:“这句话来得很晚……但是
……对不起……对不起,里奥,是王兄让你受苦了……”
那睽违已久的温馨与亲情,像破云而出的朝阳,洒下了感动人心的温暖。抱着
蓝雷,里奥沙哑又促狭她笑道:“能够让名震一方的东方王落泪,我是不是很厉害?”
“臭小子,随时不忘消遣我!”蓝雷开玩笑地给他一拳
大家笑成一片。
“总算一切雨过天晴了。”皮耶宰相笑道。
“小可爱的事还没解决呢!”洛琳回到正题。
“王兄,小美人你打算怎么办?”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一直以来我活在害怕失去她的恐惧中,在这种情结
下,我对她做了许多极端的事,明知道自己在伤害她,却已经欲罢不能了,只要能
留下她,任何卑劣的行为我都做得出,我以为……总有一天她会感受得到我的真心,
结果……”想起那双带泪的紫眸,在他的淫迫下,泛着哀伤的绿雾,他的心抽痛得
痉挛起来。
“我要找回她,她是我的妻、我的妃,哪怕抛弃自尊,跪着求她都行!只要她
能回到我身边,我……”一想到永远见不到她,他就痛苦得几乎再度失控。
“没想到我大哥还是情圣!”
“都什么时候了,别再开玩笑!现下最要紧的是小可爱怎么离开的?”洛琳眼
了里奥一个白眼。
“好吧、好吧!我们仔细推敲一下。”他举双手作无辜的投降状,一回复他那
调侃的本性,就叫人又好气又好笑。“以各种特点看来,除非小可爱还隐藏了不为
人知的能力,否则是绝不可能有办法无声无息的消失。”
“少主说的没错!”艾力长老笑着走进,他早就到了议事厅,只是见到刚才那
感人的一幕,一直不忍出来打断。“大王看看这个。”他放在蓝雷手上。
“这是……”数颗紫色的泪滴型水晶,在白昼下闪着清亮的光辉,就像她动人
心弦的紫眸。
“这是老臣在大王的寝宫里找到的,它就在水泉边,我想这是艾雷莎殿下临走
前,留给你的。”
“临走前?长老知道她怎么走的?”里奥诧异地问。
“皇一族的继承人,年满十六岁就有与水融为一体的本事,也就是御水术!在
帕尔斯山只有水脉不受结界的限制,我想今天是公主殿下十六岁的生日,她用这项
能力返回……皇一族了。”
“回到皇……一族,你是说她再也不会再回来了!”握紧手中的紫晶之泪,他
痛苦地低叫。“这是你所洒下的泪,留给我是想告诉我,对我你已经伤透了心吗?
艾蕾莎……”
“大王,您看开一点,殿下对你并非毫无感情,而是身为皇一族的继承人,自
然有她的使命存在,会走也是情非得已。”艾力长老叹口气道。
蓝雷猛然抬头,双眼灼亮。“皇一族在哪里?告诉我皇一族在哪里!我要去找
她,求她回到我身边,我要去找她!”他激动地大叫。
“大王,您冷静点,皇一族既称为天人,大有意隐居地避开尘世几百年,我想
这个世上除了他们自己,已无人知道他们位于何方。”艾力长老无奈地摇头。
这个消息无异是晴天霹雳,蓝雷瘫坐在王位上,面色惨白,她的一双一笑、她
的娇嗔、可爱,都已离他而去。“艾雷莎……你回来……是我错了!”
她昨日还倚在他怀中,笑魇如花的告诉他。“银湖是个很美的地方,有机会你
一定要去看,每当日月交接的光华注满一池的银辉时,你就会感动于自然的伟大力
量。若非早已知道你是东方王,看到你充满银辉的眼眸,我会怀疑你才是银湖的主
人呢!”
“银湖、日月交接?”他站起来,望着无边的天际,眼神是坚毅的决心。“我
会找到你,不管多久、不计任何代价,我都要你回到我身边!”
第十章
艾蕾莎背倚身后的大树,飘然而恍惚的望着水镜。唯一的亲人,最疼她、爱她
的父王,已经永远的离开她了。
这一个多月来,每一个人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连她失踪时身在何处也没人
敢提起,深怕伤了她,但是大家眼中那层欲言又止的探询,是遮掩不住的。
无数个夜晚她惊醒而来,总以为会在黑暗中看见那双囚禁着她的银眸,可是当
她看清那是光影的交错之后,内心涌上了难言的情绪,分不清是安心、失落,或者
孤独。
胸口再次传来一阵悸痛,她抓紧领口的衣襟,血的烙印!这是以她的贞操所烙
上的标帜,时时刻刻提醒她自己已是别人的所有物,从她回到银湖以后这阵痛楚就
频繁的传来!他在震怒,艾蕾莎明白。连远在千里之外她都可以感受得到。忆起那
无数个被迫缠绵的夜晚,一声声狂野的喘息和急促的耳语,好像就在她耳边低回。
“艾蕾莎!”佛希克从水镜的另一边走来,她下意识的转身欲走。
“等一下,艾蕾莎!”他急忙拉住她。
“有……事吗?”她低下头回避他探测的目光。
“看着我!”他托起她的下巴,柔声道:“你最近经常逃避我,告诉我,究竟
发生了什么事?”
清澈的目光是无限的深情,如今叫我情何以堪的面对你?她心痛地呐喊。“你
太多心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她撇过头,转身就走。
佛希克却猛然从背后抱住她。“艾蕾莎、艾蕾莎,告诉我,我们之间究竟发生
了什么事?”他的头深深地埋在金色的云鬓中,痛苦地低喃。
“佛希克哥哥……”她蓦然地闭上眼,隐忍着盈眶的珠泪。“真的没……没事,
我只是太累了!”
“我求你,别再对我这么疏离、冷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佛希克搂紧
她,不明白,何以她回来以后对他的态度全变了?每天总是盛满惆怅与哀伤,幽幽
地看着水镜。
“不!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我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白璧无暇的天真少女
了,我……”她挣脱他,激动的大喊,胸口的血烙像反应着她,痛彻心扉!
以你的身体和处子之血立誓,你一辈子都是我东方王的女人!除非我死,否则
你永远脱离不了我的掌握!
“不要--不要!”她 着耳朵哭泣的大叫。恶魔的声音日夜啃噬着她。
“艾蕾莎!”佛希克接住昏倒的她。
黑暗在无边中延伸,意识沈眠在深沈的寂静中,突然凌厉的声音划过,狰狞的
怒吼:“你说过永远都不会离开我、永远都会跟我在一起的!用你的身体、你的灵
魂来证明吧!”瞬间撕裂的痛楚贯穿全身,黑色的长发诅咒地缠绕着她光滑如雪的
赤裸,银色的目光像要燃烧起来,带着她堕落到最深的地狱。
她骇得整个人弹坐而起,冷汗直流。“你醒了,还好吗?”佛希克抚开她额前
凌乱的发丝。
“我……”恐慌像硬块一样的梗在喉咙,环顾四周才发现她在寝宫里。
“你在水镜边昏倒了,是我抱你回宫的。”
“哦……”她的身子原本就单薄,最近味口差,更显虚弱,她接过佛希克递来
的水,却发现他神色怪异地凝视她。“怎么了,佛希克哥哥?”
“没……没事,你受了一点风寒得多调养才行,我去叫露丝准备些营养的东西。”
他掉开目光,往门口走去。
“我不是生病,而是怀孕了,对不对?”她平静道。
佛希克的身形顿然停住,皆对着她,僵硬地道:“你……胡说些什么,你感染
……了一点风寒,身子虚了点,调养一下就好。”
“是吗?我也会医术,有没有病我自己清楚。”她悲哀地苦笑。“天呀!他还
是得逞了,我真的逃不掉!”
“没有这回事!你弄错了,别再胡思乱想了,我--”他控制不住肩头的剧烈
起伏。
“你知道了也好,我一直想跟你说,我们的婚约……”
“我去叫露丝准备东西,等你把身体调养好,我们就举行婚礼,一切都像以前
所约定的一样,放心……你别再胡思乱想……”他打断艾蕾莎的话,迳自说着,始
终背对着她。
“你又何必……又何必这样,就算你不愿相信,再怎么逃避,我怀孕了,这是
改变不了的事实。”她身心俱疲地道。
“你好好休息,我去找露丝!”声音中带着痛苦,关上门之前都未转过身来面
对她。
这个消息却让长老和神官们惊讶得都面面相觑得讲不出话来,大家冷静思考过
后决定尊重女王的意见,众人看得出历劫归来的艾蕾莎失去了往日的欢笑和阳光,
所取代的是眉宇间那股忧郁愁绪,众人心疼她不知遇到如何不堪的事情,为避免她
的心灵再遭到进一步的伤害,满腔的疑问皆隐忍未发。
湖面上所映下的是天边煦丽如火的残晖,艾蕾莎轻抚着肚子遥望远方,飘然地
笑道:“你一直想用孩子留下我,可惜却晚了一步,你总是这样……”泪潸然滚落。
“无可理喻、霸道又蛮横地用你认为的方式爱我,却从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泪雾朦胧中有人温柔地握着她的双手。“艾蕾莎,嫁给我,让我照顾你,我们
一起扶养你肚里的孩子,相扶走过未来的岁月。”
“佛希克哥哥,如今的我还剩下什么?”她投到他怀中悲伤地道。
“求你别这么说,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最圣洁美丽的。”他痛苦地拥紧她。
“当初的艾蕾莎公主天真妄为,一心憧憬外面的世界,不顾众人的警告任性地
去探索,直到伤痕累累才知道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这个苦果她已尝到。”她
哀戚地道。
“不管你变成怎么样,只要你是艾蕾莎,就是我锺爱一生的女子。”佛希克只
恨自己当初没好好保护她。
“谢谢你,佛希克哥哥,但是我不能答应你,你应该得到的是纯真无邪的艾蕾
莎公主,而不是如今身心满是创伤的艾蕾莎女王。”
“别这么说,那不是你的错,我不在乎!我只心疼你所受的苦。”
“我在乎!”她激动地挣脱他。“看看我,一切都不一样了,从公主变成女王,
从天真的少女变为沧桑的少妇,连我的心都--”
“你爱他吗?”
爱他吗?蓝雷那火炽的爱情与孤独浮现在她眼前,就像她胸口的血烙一样深深
的印在她心上。“对不起,佛希克哥哥,对不起……”她掩面而泣,是的,我爱他、
我爱他,但是面对佛希克那深情不悔的专一,教她如何说得出口。
“别哭,从小我就不忍心让你哭。”他拥着她柔声安慰,像个兄长一样,深知
以后也只能当她的兄长,事实的真相令人痛苦,但是只要能陪在她身旁,他无憾亦
无悔!
“佛希克哥哥,对不起……”
“傻丫头,这种事何需道歉,告诉找他是谁?”这是他一直想知道的。
“东--方--王!”她哽咽地道。
佛希克震颤了一下。“是他!是呀,也只有他有这种能力将你藏得滴水不漏,
任皇一族有通天的本领也找不出半点踪迹。”
※ ※ ※
罗丹看着憔悴不已的蓝雷,不禁挖苦地道:“看你这副模样,该不是报应临头
了吧!”
“报应临头?”他苦笑。“说的好,一个只知愤世嫉俗而不懂得珍惜的人,确
实是该报应临头。”
罗丹一笑。“我看得出,此刻的你不若以往,内心一片清明,往事的梦魇已不
再束缚住你,看来里奥可对你发飙了!”
蓝雷深深地叹口气。“连你都了解里奥的内心,而我……枉为兄长!”
罗丹望着他道:“你很明白里奥不论在个性或者能力士都几乎与你相同,所不
同的是,他比你更多一份当机立断的魄力与决心,绝不沈涧在往事中。当年谷中的
叛乱让年幼的弟弟化悲愤为力量,长大后替至亲的兄长斩除一切不利的荆棘,力保
唯一的亲人;而悲伤的兄长却选择了在绝望的深渊中挣扎,终至封闭自己。这场坎
坷的心路历程伤了太多人,该是你醒过来的时候。”
蓝雷黯然。“我是个失败的人,对吗?不论是身为君王或兄长……时间本可淡
忘一切,我却要大家陪我在痛苦中挣扎了十多年。”
罗丹叹口气,悠悠地道:“雷,人间的桎梏无穷,生命总有或多或少的暗淡阴
影,能从阴影中走出彻悟更多的道理,又未尝不是一件可喜之事?”
“可喜?这是多大的代价所换来的!你知道我对艾蕾莎做出怎样的事吗?天呀!
这种禽兽的行为怎能不教她对我感到害怕失望……”他支着额头沈痛地低吟。“她
走了,怀着一颗破碎的心离我而去。”
“人世间,当真看破名利不算难,唯有情关难过,连你这一方霸主也难逃如此
的宿命。你要我如何帮你?”罗丹轻叹。
“告诉我皇一族在哪?”
这半年来他耗尽心力,用尽各种方法寻找,奈何艾蕾莎所留下的讯息是如此之
少,令他始终一无所获。忧伤、自责交缠着无尽的思念,他深怕永远再也见不到那
令他痴醉发狂的佳人!若非里奥点醒他亚萨尔国和皇一族的关系,蓝雷还在盲目的
漩涡中打转。
罗丹摇头,无奈地道:“只怕我无能为力,因为皇一族在哪我也不清楚。”
蓝雷一震,脸色灰白,无法控制地扶住身旁的桌椅,像要崩溃似的喃喃自语。
“你不知道……连你都不知道……天呀……天下还有谁知道……皇一族究竟在
哪儿?”
“雷,振作点,你往常的沈着到哪儿去了,你要再被情绪左右得这么厉害,还
没找到艾蕾莎你就先倒下去了。”罗丹斥责。
蓝雷无力地坐到椅上。“沈着……”他失声而笑。“那是因为任何事都在我掌
握中,而今……我连目标都没有,要我如何何能冷静下来。”
罗丹拍拍他的肩,思索地道:“往东边去吧,雷,皇一族捍卫自己极重,哪怕
是历代之交的盟国,也不轻易透露隐匿之地,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目标了。”
蓝雷灰黯的眼中透出银色的光采。“东边!”
“是的,东边。与帕尔斯山同方向,但只怕也要让你伤透脑筋,百年前皇一族
的长老们费尽心力利用天然的屏障布下层层的结界,任凭能力再高的人也察觉不出,
所以你想找到银湖是……难如登天!”罗丹平静地看向他。
蓝雷目光一凝,毅然地道:“我会找到!艾蕾莎是我的,就算是上穷碧落下黄
泉,我也会找到银湖。”
罗丹朗声大笑,挑衅地道:“狂、傲,这是我熟悉的东方王,就不知你是否真
有能力找到传言中的皇一族!我等着,看名震一方的东方王是赢得美人归,或者,
继续当个失败者。”
蓝雷深沈的银眸闪烁,坚定地回应:“太子殿下会看到东方王真正的能力!”
※ ※ ※
九个月后
艾雷莎产下一名黑发绿眼的女娃,粉润的脸蛋带着新生的朝气,圆亮的绿眼眨
着淡淡的金光,可爱得令人疼到心坎里。佛希克宠爱得经常将她抱在怀里哄。艾蕾
莎将她命名为嘉绿(意为绿宝石)。
宁谧的午后,清亮的歌声撩动皇宫,艾雷莎抱着女儿坐在水镜边轻柔地哄她入
睡。
白云依依的舒卷,绿醉了湖水波光。
风轻轻的吹,带来了喃喃低语。
从云端洒下了晶莹光点,拂亮了你可爱的睡容。
轻轻柔柔的不沾世俗尘埃,一切都将是温柔的寂静。
我的爱子,你睡得可安稳?
为你
我愿承受一切的灾难!
天上的众神给我力量,在我的怀中我将守护着你生生世世!
女儿纯真无邪的睡颜安抚了她连日来的忧愁。埃尼尔族已逼近银湖了,派去自
国求援的使者至今尚未有消息传回,一种不祥的阴霾笼罩她心头。
皇一族百年大劫已临,她能带领族人度过吗?
“绿,记得母后对你的爱和心,不论发生何事母后都会以生命保护你,我的爱
女!”她摩挲女儿柔嫩的粉颊,强烈的母爱盈满心头。
绿像感应到母亲情绪的波动,睁开圆亮的眼骨碌地眨着。
艾蕾莎怜爱的一笑,长老们曾说皇一族的婴儿,从满月起就已能靠感觉开始有
了记忆,而今看来或许是真的!
这个女儿从生下来就极少哭泣、胡闹,经常眨着一双灵性的眼眸看人,反倒是
抱着她的人,对她小脑袋所想的得费上好半天猜测。
唉!这个性像父亲较多吧!她点点女儿的心鼻子,温柔地微笑。
雷,我们的女儿出生了,你知道吗?她合上眼,将思念遥寄远方的另一端。
※ ※ ※
曙光初露,凄厉的战呼划破了四周,几非人类的呼声,令人毛发悚立。
“陛下、女王陛下,埃尼尔族的人攻过来了!”侍卫跌撞地冲进来,投下这震
撼性的消息。
“怎么可能?”艾蕾莎大惊,离幻光球失效的周期尚有三天呀!
“大地之光昨晚就消失了,派去自国的使者至今尚无消息传回,佛希克大人要
您赶快带小公主避难。”侍卫惊慌地道。
外面哀号与金属交击声越来越近。
“露丝,你带公主和族中的妇孺先往后出走,我留下!”她毅然快走。
“女王陛下!”众人大惊,皆跪下来请求她一起避难。
“身为皇一族的女王岂有臣子拚命,而女王脱逃的道理。”她怒叫。
正在喧闹时,佛希克冲了进来,看见艾蕾莎,大吃一惊她拉住她。“艾蕾莎,
你怎么还在此?快随大家一起走,埃尼尔族快攻进来了!”
“不!我不能丢下大家,我--”
“别傻了!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佛希克着急道。外面已燃起熊熊的火光,
形势乱得刻不容缓。
“不!皇一族没了,我必须跟它共存亡。”她坚决。
佛希克扬起手,轻脆的掌声响起,艾雷莎愕然地 着被掴的脸。他怒道:“谁
跟你说皇一族亡了?你就代表皇一族,身为女王岂可轻言生死!”
佛希克猛然抱住她,迅速吻了她一下,低声道:“别生气,女王陛下,我的忠
心与爱都只为一人付出,只要是你,我永无悔--再会了,我至爱的女王陛下!”
说完,他将她推给一旁的宫女,那消失在视野的身影永远地走出她的生命,任
凭她涕泗纵横地哭喊他也不曾回头,这是艾蕾莎最后一次看到佛希克。
在侍卫的保护下,艾蕾莎带领族人退往后出,埃尼尔族早已在中途埋伏;狰狞、
剽悍、手段残戾的敌人,毫不留情的杀尽这群毫无抵抗力的老弱妇孺。
溅洒的血、臣民的哀鸣、生死的挣扎,藏身在地洞内的艾蕾莎,体内的血愤怒
的燃烧,奔腾在爆发边缘,露丝抱住要冲出去的她,哭泣地大叫:“女王,您要冷
静,这次的战争快得出乎意料,大家四散而逃,您要是牺牲了,那些逃出的孤儿弱
女他们怎么办,况且绿公主还小,需要母亲,这是王室最后的血统,您要保住皇一
族的根呀!”说完露丝怀中的绿已哇然大哭,像是知道此刻的生死离愁。
艾蕾莎何尝不知,女儿的哭声更教她心碎,但是臣民在她眼前活生生的被屠杀,
教她如何能维持理智?这时杀戮和喧嚣的声音离洞口越来越近,她挣脱露丝,往洞
口冲去,却被护在一旁的侍卫打晕。
遥远的声音穿透她的意识。“陛下,您和绿公主是族人最后的希望,您一定要
脱离此次的浩劫,永续我皇一族不坠的大地之光!”
火光熊熊,崩塌的宫殿在无情的大火中燃烧,艾蕾莎抱着女儿空洞地走在燃尽
的废墟和灰烬间,当她醒来之时,露丝和侍卫的尸体掩在洞口上,若不是女儿那份
真实的体温和哭声呼唤着她,她怀疑自己还活着吗?
她是如此小心,好避免踩到族人的尸体,悲恸梗在喉中,透过火光所照出的扭
曲狰狞景象,她看到了两位长老被吊起来的尸体!
尸体在风中颓倾、摇晃!她崩溃了,悲愤、哀痛翻涌而上,皇一族做错了什么?
就只因为太善良、太单纯,所以注定消失在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中。
“为什么--为什么-天呀?我要报仇--我要报仇--以天地为证--用尽
任何手段我都要血洗埃尼尔族--”她仰天哀泣那令人发指的行为,悲鸣的声音传
遍整座银湖。
怀中的绿在母亲激动的情绪中,不适地挣扎,艾蕾莎将脸埋在女儿鼓动的身体
中,哀痛的低鸣。
不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紫色的眼眸燃起希望,在这些尸体中并没有佛希克和
迈尔斯和米特尔两位神官,那就是说……
“绿,母后要去找佛希克叔叔,但是母后不能带你去……”她哽咽地道。万一
半途再遇上埃尼尔族,女儿有什么闪失,哦……不,她冒不得任何险!
她伸出手念了一段咒文,晶亮、虹光灿然的球体浮现在她手中。
“幻光球呀!几百年来你守护着皇一族,而今你圣洁的光芒将再度照耀我皇一
族的遗孤,当希望之光降临时,命运将指引着她回到神圣的银湖,永续我皇一族百
年的大地之光!”灿亮的幻光球没入绿的胸口。
突来的变化让绿无法适应的放声大哭,艾蕾莎轻哄她,温柔的吻着她细滑的额
头。“别哭,我的女儿,母后一定会回来,你要勇敢,别哭!”奇异的哭声停上,
像知道母亲即将离开她,眨着啜泣的眼。
艾蕾莎好生心痛,印下最后一吻,将她放进由刺藤围起的拱圆中,转身离去。
她离开后,另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奔腾而来,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满面胡须
的男人,粗犷的外型流露尊贵的气质;身旁站了一位俊美的心男孩,一双与年龄不
合的锐眼充满傲然与讥世的神情。
“看来是太迟了!”男孩俐落的下马,冷冷地道。
“皇一族……亡了!”为首的男人黯然地低下头,身后的人马看到这尸横遍畴
的惨状,也感伤不已。
他正是白国的弗克林国王,当他接到求援讯息的时候已太晚了!白国与皇一族
由于地缘接近,但白国对神只侍奉并不若亚萨尔国热中,所以鲜少有祭典的仪式,
更无架起传递讯息的水晶球或水镜当媒介,平时皆以信件传递消息。皇一族所派出
的求援使者,中途遇上埃尼尔族的埋伏,身负重伤死在白国边境,若非巡守的侍卫
发现,这封求救信函只怕永远石沈大海。
“伤心什么?哼,天人,这么弱的种族灭亡是迟早的,埃尼尔族不过是做了该
做的事。”俊美的男孩讥讽地踢踢脚边的尸体。
“混蛋,这种话都讲得出口,我怎么会有你这种没心、没肺的儿子!”男孩正
是白国的皇子--文森,此刻弗克林国王正气得吹胡子瞪眼,怒责这叛逆成性的儿
子。
文森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吊儿郎当地道:“你可以选择不要,反正我也不怎么
想要这样的老子。”
“混蛋--你这忤逆子,我--”
两旁的人按照惯例,赶紧冲上来拉住抓狂的国王,安抚地劝道:“陛下请息怒,
殿下还小慢慢教、慢慢教!”
一慢、慢、教,都已经教出这副德性,还慢慢教--”他气得破口大骂,自己
的儿子桀骜不驯就算了,还时有想以气死地老子的嫌疑,激得他怒发冲冠。
文森连理都懒得理,懒懒的转身,信步往草丛走去。背后的弗克林国王气得跳
起来,被两旁的人马硬生生地抓住,才没冲上去扭断儿子的头。
文森走进草丛,漫不经心的扫视,看到远处的草丛长着刺藤像护住什么似的形
成拱圆,明显约有人在此封了结界。
他淡然一笑,手一挥,拱形刺藤应声而开,看来设下结界的人是暂时保护存放
在藤中的事物,或许等一下会回来,也或许回不来了!
文森一靠近便迎上一双圆亮、清灵明皓的绿眼。那双清亮的眼像对他招手,他
迷惑了,恍惚地弯下腰抱起那有可能是花仙或者精灵遗落的孩子,美丽的小女娃刚
被他一抱起便放声大哭。
文森愣了一下却不愿放开,在胸口摆动的小手臂和踢动的小脚是那么真实,莫
名的温柔揪紧他,他小心地抱紧想挣脱的粉娃,既怕太用力伤到她,又怕稍一放松
她就掉下去。
“父王,这孩子给我!”他转身对随后赶来的弗克林国王道。
“开什么玩笑,这女娃是皇一族仅剩的遗孤,你当是猫还是狗,给你就毁了!”
弗克林国王赶紧抢走儿子手中的小孩,像他多抱一下就会染指了这纯洁的婴儿。
文森火冒三丈,咬牙切齿的像心爱的至宝被夺走。“老匹夫,她总有一天会是
我的!”说完他愤怒的跳上马,扬长而去。
弗克林国王得意洋洋地看着小逆子气走,怀中的女娃也停上哭泣,好玩地揪着
他的胡须。他将女娃高高举起,地快乐地挥舞,可爱得令人想揉进心坎,他豪放地
仰天大笑。“好、好,上天给了我一个不孝子,总算还送了一个天使给我!”
带着可爱的心天使,大队人马随着满面笑容的国王再浩浩荡荡的离去。
* * *
艾蕾莎无力地跪倒在地,迈尔斯和米特尔此刻正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的白云,
他们的头颅被敌人次下散落在草地上。
她不敢再往下找,内心有一道快决堤的恐慌与悲恸,万一找到的是尸首分家的
佛希克,她不以为自己有勇气承受。佛希克哥哥……从小到大他都不会抛下她,不
会、不会,佛希克哥哥不会死的,他还活着,一定还活着,或许正身受重伤等着她
救,对……对,一定是……就在她挣扎的揣测时,婴儿的哭声传来。
“绿、是绿的哭声,有人动了结界!”她一震,往回头的方向狂奔。
映入眼帘的是敞开空无一物的刺藤,她大惊,整个人冲进刺藤中,尖锐的刺藤
划开她的衣物和肌肤,纤细的双手、脚踝无不泛着交错的血痕。
“绿、绿,你在哪--”任凭她叫至声嘶力竭,泽搭的鲜血随着她疯狂的搜寻
而滴染四周,绿却像在空气中消失一样,毫无踪影。
艾蕾莎无助而惊恐的摇着头,整个人像陷入了黑色的漩涡中
绿!绿不见了!她心跳几欲停止!谁?是谁抱走了她?或者……被杀了?
“不--”哀恸的悲鸣夺喉而出。丧父、亡国、族人死亡殆尽,而今连唯一的
女儿都要夺走吗?
天呀!天呀!连番的恶耗令她失控的发狂!直至背后传来异样的声响,她骇然
的转身,以为会面对深恶痛绝的敌人,但是那猛然出现在眼前的人是那么令她震惊,
以至于她只能愕然地望着他!
对方苍白而忧心的脸庞在看到她时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讶与喜悦,颤抖的手抚
上她的脸,激动地道:“你可知当我看到这满地的尸体时,是如何的痛不欲生,我
以为我永远失去了你,而今……以天地为证,我永远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艾蕾莎!”
他用力的抱紧她,将她的头紧压在自己的胸口上,整个脸孔埋入那金色的云鬓
中,用力的汲取她自有的芬芳,一解他如渴的相思。更想将她揉进身体里,和他融
为一体永不分离。
霸道的言语、强烈的感情激流,低回在她耳边,艾蕾莎激动的崩溃在来人怀中,
呜咽的回应那睽违已久的沙哑声。
“雷、雷--”
曾经她以为再相见已是难……
曾经她是这么的想逃离这个怀抱……
他那如火般炙热的真情是这么令她害怕,害怕到她毅然离去的心与他烧得同样
强烈。
而今再回到这熟悉的怀抱,她才知道这份爱已将她啃蚀得这般深。
“你让我好担心、好担心,为什么不向我求援,你知道当我得到消息时是如何
的害怕吗?我好怕我们将永远分离。”他抱紧她,痛心疾首地喊着。当他得知银湖
的确切位置和埃尼尔族想灭了皇一族的消息时,他吓得整颗心都快跳出,而今他终
于将她紧紧地拥在怀中。
“雷、雷,埃尼尔族毁了我国家、杀我族人、连我们的……”她哀痛得哽咽难
言。
“我了解、我了解,一切有我,里奥和洛琳已带人掌握住银湖,罗丹也正随后
赶来,你别怕,也别担心,有我在你身边!”看她惊惶的模样,他心疼地将她搂得
更紧。
“不、你不懂!孩子、孩子不见了!天呀!她还这么小,万一……”
“孩子?”他捧起她涕泪纵横的脸,这才发现到她满身的狼狈,和鲜血淋漓的
四肢。暴怒的杀气涌上,他要将埃尼尔族碎尸万段。
“女儿、我们的女儿不见了!”
“你说什么?”他大惊,激动地握住她的肩膀。“我们的女儿!你……”
“是的、是的,我回到银湖后发现自己怀孕了……结果……哦,天呀!她才刚
满月……”她埋入他怀中,哭得不能自已。
蓝雷必须深呼吸才能平稳自己面对这项消息的震撼!天哪,女儿、我们的女儿,
但是她失踪了……震惊、兴奋、惊慌接踵而来。
“别担心,她不会有危险,要杀她就不会带走她!”他吻着她哭红的眼。
“但是……”
“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回她,我们的女儿可不是普通人,父亲是威镇一方的东
方王,母亲是皇一族的女王,她有最强悍高贵的血统,岂是短命的小孩!”他安慰
地道。
此时急切的呼唤声传来。
“王兄--”
“大王--”
里奥和洛琳各自领着一队人马从两边飞奔而来。
“王兄,谢天谢地你找到小美人了!我这边搜索不到埃尼尔族的人。”里奥翻
身下马。
“我这边也是,我想埃尼尔族是完全撤走了!”洛琳让里奥抱下,他们刚到银
湖看到尸横遍畴的惨状时,蓝雷像疯了一样,拚命地搜查每个角落,深怕她已遭不
测,里奥和洛琳则分两边去追查是否还有潜伏的埃尼尔族。
艾蕾莎在听到埃尼尔族时整个人绷紧,突然跪倒在蓝雷眼前,大家全被她突来
的行为吓一跳。
“小可爱,你怎么了?”洛琳赶紧扶起她,艾蕾莎却不愿起来。面对着蓝雷,
她咬着唇忧伤地道:“从今以后我不再是皇一族的女王,而是东方王的妻子,但是
身为女王我必须尽我最后的义务,就算是为我,我求你……”她哽咽得无法说话,
如今所做下的决定等于是放弃了皇一族,但是天下何有两全之事?她的优柔寡断已
负了佛希克、负了皇一族,而今该是她面对自己的时候,皇一族既毁在她手上,她
就必须为自己的罪行作个终结。
蓝雷扶起她,捧着她的脸,神情肃穆浩然地道:“你永远都不需向任何人下跪,
东方王的命奉献给你,任何事只要你开口,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灭……灭了埃尼尔族,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埃尼尔族永远消失在这个世
上!”她满腔的义愤。
“如你所愿,我的爱!”蓝雷浮起冷酷的笑容,事实上,就算她不说他也打算
如此做。埃尼尔族伤了他至爱的人,又让他的女儿失踪,将他们碎尸万段都不足以
消他心头的愤恨。
“雷……皇一族的祖先来自于天地的蕴育,让这一切随风回归于自然吧!”她
哭着埋进他颈窝中。
“我知道。在我怀中你永远都不需要担心任何事,睡吧!等你醒来我们的女儿
已在你怀中,埃尼尔族永远都不会再威胁到你。”蓝雷在她耳畔低喃,手一挥,温
暖的黑暗包围她,艾雷莎合上眼,太多的痛苦打击着她:父亲的死、亡国的悲恸、
女儿的失踪,令她心力交瘁的沈入无垠的黑暗。
蓝雷心疼地抚着怀中昏睡憔悴的爱人。幽幽的银眸望着这失去银泽的湖泊,秋
风次落了凋零的残叶,像为这曾有的辉煌而哀悼。
蓝雷左手打出一道流利的光速,昊亮的光速散成无数光点笼罩整个银湖,刹那
间遍地尸体和颓圯的宫殿尽付尘埃,曾有的岁月随风飘扬在无涯的天地中。
“里奥,你和洛琳在这里等罗丹,留一队人马继续追查埃尼尔族。”他低头对
着怀中的人儿轻声道:“我的爱,我们回帕尔斯山了,好好的休息,当你再睁开眼
时,每一个愿望都将会实现。”
蓝雷抱紧怀中的佳人,领着其他的侍卫,策马奔驰而去。
※ ※ ※
半个月后,埃尼尔族在一夕间再次为东方王所灭,此次的行动让埃尼尔族在这
世上永远绝迹,无一人幸存!
东方王的能力和残酷再次为世人所惧骇和传颂。
对此,罗丹曾感叹的对里奥和洛琳道:“埃尼尔族一直惧怕皇一族有“世纪能
人”毁灭他们,所以历代以来一直追杀着皇一族,而今看来皇一族所做的不过是引
出“世纪能人”,因为所谓的“世纪能人”指的是你大哥--东方王。”
“若非他们对皇一族赶尽杀绝,又岂会让我王兄一怒为红颜而再次灭了埃尼尔
族。为百年前的一句预言而招来灭亡之祸,是愚昧还是宿命?”里奥也颇为感叹。
“艾蕾莎还好吗?”罗丹关心地间,灭了埃尼尔族也没发现绿,对艾蕾莎而言
简直雪上加霜,她当场昏倒在蓝雷怀中。
洛琳摇着头,忧伤地道:“伤害太大,一连串的伤害每一件都不是她能承受的,
更何况同时发生;不过大王也转变了,不再是以往那种暴烈式的爱,他伴着艾蕾莎
在水上行宫,温柔又细心的用他绵长的爱来抚慰她受创的身心。时间总能治愈重创
的心灵,只是女儿的失踪让那双美丽的紫眸永远抹上淡淡的绿影,这一点任时间再
长也无法治愈,除非找到女儿绿。”
三人感伤的相对,绿究竟流落何方始终令他们追查不出。
里奥眼珠一转改变话题,脸色非常正经地道:“这些伤心的事再追讨也无济于
事,倒是有一件事值得研究、研究。”
“什么事?”罗丹和洛琳好奇地问。
“称号呀!我王兄是“世纪能人”,身为他的弟弟岂能没有一点称头名号来搭
配!你们帮我想想看有没有称头点、分量重一点的名号。”
“这就是你需要马上严肃讨论的话题?”洛琳眉目寒气毕现却笑得一脸灿烂地
问。
“当然,世纪能人的弟弟不好当喔,叫世纪强人,不想个罩一点的名号怎么行?
嗯……你们看喔,叫世纪强人、世纪伟人或者世纪超人、啊!还是叫世纪圣人,你
们看好不好?”他兴冲冲地自语,完全没注意到背后所涌来的罩顶寒意。
“我看叫世纪亡人吧!”洛琳笑如春花的建议。
“完人,完美无缺的人!好、好,多贴切,简直跟我画上等号。”他可乐了。
“我看为了显示我的不平凡,称号长一点没关系,就叫--世纪完美超圣人!”
“世纪亡霉超剩人,取得好,完全符合你这混蛋--”
洛琳愤怒地开打,罗丹非常有义气的转身不看其之惨状,不过耳边传来的哀号
杀猪声,听来倒是非常愉悦身心的音乐。
“大王有你这种弟弟真是可耻极了,你这世纪发霉灭亡剩下的超级杂碎小人!”
洛琳气得再补他两脚才气呼呼地走出去。
“喔,原来这句话是这么解释的,好文法!”罗丹看着走出去的洛琳钦佩地道。
然后非常同情地蹲下来检视那具躺在地上被践踏得非常彻底的人体。
只见地上的人体一动也不动。“喂,里奥,你要活着就吐两句话来听听吧!”
他戳戳地上的人体。
里奥伸出一根手指摇动,唇角抽了几下:
“你说什么?”罗丹俯下身听仔细。
“请……请……称呼我……世纪完美……超圣人。”他费力地纠正。
“你去死好了!”罗丹豪不客气地再补他两脚,随洛琳之后走了出去。
地上那具哀哀惨叫的人体……里奥,只能感叹完美的圣人总是不被了解又孤独
的!
另类后记
这是--小宇的第一部作品。
在文艺小说中,整体架空的时代和题材,似乎较为冷门。
但是--小宇我又偏好带点魔法的神话故事,而且也愿读者们在充满现代与古
装的文艺小说中,亦能多元化的接受此篇较为不同于时下风格的作品。
若是--褒、贬、毁、誉,颂、赞、怨、辱,赤裸裸地、全心全意地希冀告知。
小宇在这里诚挚地感谢大家。
扫图:Snowball
OCR:Snowball
排版:Curio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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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该不会是东方王的未婚妻吧!”昨天一直听里奥和洛琳讲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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