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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魏延之死(13)
发信站: 听涛站 (2001年06月10日13:23:18 星期天), 站内信件


发信人: pener (巴孤(来自成电)), 信区: Emprise
标 题: 魏延之死(13)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ue Jun 5 15:33:39 2001)
十三.
褒道。
"南谷口是通往汉中的咽喉之地,必须小心提防。"魏延道:"我亲引精锐在前面开
路。"
魏荣道:"近日流言四起,军心浮动。父亲应当率本部精兵,居中弹压。至于开路
,孩儿愿意前往。"
魏延笑笑:"南谷口山势险要,极易中人埋伏,稍有不慎,全军覆灭也是正常。这
开路的担子,你还挑不起。"转头 愿 魏昌:"你兄弟二人分拨部分军马,跟随马瑾
之,在中间调度队伍。我前军若是遭遇埋伏,你等切莫慌乱,只管整顿将士,逐次
上前增援。切记,无论发生何事,决不可惊惶失措,自乱阵脚!"
魏昌、魏荣答:"是!"
南谷口。
蜿蜒数百里的褒道,在这里开始明显变窄。最后导入的一段,只容几个人并行,两
边是高达数丈乃至数十丈的绝壁,向上看,只有头顶的一线青天,让人目眩。这一
段一直持续一里左右,才开始逐渐开阔,通入一片略带开阔的平坝。
平坝边上,便是地龙道的出口,与褒口距离不过几里。
魏延先前派出了几名骑哨在前面探路。现在,他命令步兵在前,骑兵在中间,小心
翼翼地向外行进。
魏延自己倒提大刀,立马在绝壁下,紧张地注视着看上去很平静的路口。
他跨下的枣红马也不发一声,只是偶尔跺一跺蹄子。
什么也没有发生。
先头部队走过了最狭窄的地方,进到了开阔地上。
魏延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已经有大约一百名前军士兵走到了平坝上。其中一个正是薛壮。他把手里的长枪拄
在地上,回过头来,向褒道里面招手:"将军,没什么危险的!"
看着这个老兵,魏延不由得朝他微笑一下。
就在这一刹那,杀声暴起!
一阵箭雨,夹着风声从开阔地的三面射来。一片惊恐万分的惨叫,刚走出谷口的前
军士兵,顿时倒下一片。
接着,大批身穿同样服色的蜀军,从丘陵后面涌出来。没有喊话,甚至没有一个眼
神,大刀长矛便无情地砍刺向半个月以前并肩作战的同伴。寒光过处,血肉横飞。
蜀汉军队最惨烈的一次火并,由此展开了!
薛壮倒下了。当一个中军埋伏的士兵手执校刀向他劈头砍来时,他没有还击,只是
略有惊诧地用长枪格开校刀,同时张口想说什么。可是对方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另一把朴刀劈胸刺来,噗的一声,一股鲜血洒在沾满尘土的地面,形成一个个肮
脏的深褐色的珠子,缓慢地滚动。薛壮,这个为蜀汉征战十多年的老兵,同样缓慢
地,然而却是无奈地倒下。他的右手紧紧握住枪杆,长枪拄在地上,脸朝着天,望
着偏西的太阳。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里,满是迷惑,嘴里嘟噜着什么,却再也说
不出来了。
尽管多少应该有些准备,遭到突然袭击的前军,还是陷入了一片慌乱。他们似乎无
论如何不能相信,眼前这些身着同样服色的战友,竟会对他们下毒手!即使已经被
长矛戳进了肚子,有人还带着绝望的愤怒和创伤的剧痛,声嘶力竭地喊着:"我是
汉军呀!……"直到所有的声气随着鲜血生命离开自己的身体。
随之,死亡的威胁驱走了仅存的犹豫。于是,有人开始愤怒地拔刀还击,也有人开
始向着来的方向拼命逃窜。他们已经被吓得有些神经质了,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掉头
奔逃。
道口狭窄,前军士兵挤做一团,很多人摔倒了。死亡的惊惧让他们自相践踏,而被
践踏者凄惨的喊叫又助长了这种惊惧。前军似乎完全乱了,他们有的又开始向外拼
命拥挤,有的甚至开始粗暴地用刀柄和枪杆敲打着身边的战友。威名远震的前军竟
似成了一群乌合之众。
这时,占据谷口两边高坡的弓箭手们,开始向道口最狭隘的部分倾泻着箭石。又是
一片惨嚷。一名副将心口中了三箭,捂住胸膛,从马鞍上栽下来。担任开路的前军
将士,面临着被围歼的危险。
一匹枣红战马飞也似的闯过关口,把两个惊惶夺路的士兵踩翻在一边。是魏延!满
面怒容的他,长髯拂动,眼中射出的神光足以令最强悍的战士胆寒。他的手中,紧
紧攥着那把杀敌无算的宝刀,而身后,是一队蜀军骑兵。是的,骑兵!他在这狭小
的山道使用骑兵,这就是魏延!尽管这儿最窄的地方只能容二三骑并行,但这数十
名骑兵却成单列纵队,鱼贯跟随魏延向外射出来。
十多支狼牙箭几乎同时向最前面的魏延直射过去。魏延的表情毫无变化,然而刀光
一闪,羽箭已尽数被磕飞。弓箭手们呆了一呆。正想再齐射一次时,两队步兵从下
面攀登而上。于是一场肉搏在这陡峭的高坡上展开,兵器的碰击和人的叱骂混成一
片,不时有死伤的躯体如枯木般从坡上骨碌碌一直滚到谷底。
没有了弓箭的阻击,魏延自己便如同一支离弦之箭,眨眼间,已经出现在谷口。这
时前军探路的第一线士卒已经死伤殆尽,少数人在奋力抵挡着伏兵的砍杀。魏延愤
怒了。他无法宽容这种手足相残。怒吼声中,他的刀起。鲜血飞溅,中军埋伏的士
兵们发现他们面对的是一头疯虎。带着怕人的眼光,这个须发喷张的老将同他的刀
一起迎面扑来,刀光之后,留下的只有残缺的尸首。他们根本没有可能招架或躲闪
,因此只好逃避。片刻,魏延的骑兵杀到阵前,冲击着"敌人"的步兵。中军士兵们
用刀砍折他们的马腿,或用长枪把他们刺下来,而他们的大刀长矛,也毫不留情地
在对方的头上、身上留下一道道血口和血洞。一时间,山谷口人喊马嘶,数百个嗓
子里发出的叱骂、惨叫和喊杀的声音糅合成含混模糊的杂音,如一团浓雾笼罩着战
场,刀刃枪锋挑破皮肉的哧哧声点缀其间。强烈的血腥气迅速在这个并不宽敞的空
间里弥漫。一会儿功夫,中军士兵们开始渐渐向外退去。
"魏延反贼,休要猖狂!"伴着喊声,一匹黄骠马从旁边一条小岔道蹿出。赵统策马
挺枪,冲杀出来。精心布置的埋伏竟然三下两下被魏延冲垮,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
的眼睛。但他相信自己的武艺。
魏延听到叫声,带住马,将头抬了抬。正被他驱赶得走投无路的伏兵们乘机逃离他
的左右。魏延座下的枣红马似乎还没有尽兴,长嘶一声,两只前蹄腾了一下。魏延
一边轻轻抚摩着战马的额头,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个威风凛凛的年轻将军。
"气度不凡……真和他父亲一模一样。"不过,那双眼睛中透出的傲视一切的目光,
不正有些像当初的自己吗?魏延莫名其妙地对赵统增加了几分好感,甚至不想和他
死拼了。
"文全,你可是奉杨仪之命来伏击我前军将士的么?可惜啊,你的武艺应该向魏国
人施展才对啊!"
"住口!魏延,你枉为国家重将,受过朝廷无数恩典,今天竟敢兴兵作乱,还想花
言巧语,看枪!"赵统一边说着,将手中亮银枪一捻,摆个决一死战的架势。
"你!"魏延激怒了:"我看在赵子龙面上让你三分,你反如此无礼!只管放马过来
罢!"
赵统更不答话,飞马冲上。魏延抡刀迎击。两员大将在谷口盘马格斗,刀来枪架,
枪去刀格,只听得金声四出,一道白光围着一团金气缠绕周旋,两匹战马八只蹄子
踏得地上尘土飞扬,煞是好看。
战了十多个回合,赵统精神倍长,银枪一招狠似一招地向魏延招呼。魏延格挡他的
刺杀,竟也觉得手腕有些震痛,不由暗暗赞叹:"赵统年纪虽轻,勇武真不减于其
父赵云!"他不愿与赵统在这里纠缠不休,于是乘赵统一枪劈面刺来之际,横刀架
开长枪,一边拉马斜跑,向谷内转回。
赵统正杀的上劲,哪里肯舍,叫声:"休走!"拍马追赶过来。
魏延一边打马,一边暗自瞟视后面。待他赶近,忽然大吼一声:"留心!"一扯缰绳
,把马带住,立时转身展臂,凤嘴刀在空中划个弧旋,呼的一声,向身后当头劈下

赵统一惊之下,拉马不及,竟冲到了刀口下方。他慌忙侧身躲闪,手中长枪反刺出
去。不料魏延这一招其实却是虚晃,眼看离得只有几寸,刀势突变,当的一声,刀
钻重重砸在枪头之上。赵统这一枪本来便是应急招式,捏拿不稳,更不防魏延竟会
在此时变招。只觉得虎口一麻,几乎脱手。同时眼前白光一晃。他本能地一个后仰
,同时心中暗自叹息:"完了,完了……"
二马错镫,赵统惊魂稍定,摸摸脑袋,头盔竟被魏延削掉一块下来。他再无心恋战
,匆匆拨转马头,向自己的兵队中逃去。
魏延望着他的背影,轻轻一笑。这时候又有数百名前军士卒从谷口冲杀出,赵统设立
的埋伏圈招架不住,被突破了好几处。现在主帅一落败,中军的士兵们也开始且战
且走,向平坝中间退去。
刚才这场疯狂的杀戮已经把前军士兵们激得杀红了眼,哪里还肯舍弃?当即有二三
百人紧跟着追杀上去。中军断后的士兵与他们格斗,同时还在向中间转移。一直退
到平坝中间一座微微隆起的土山的旁边,赵统一拉马,把队伍停下来,原地展开队
形抵挡。接着,一阵咚咚的战鼓从土坡后面传出,呐喊声大起。土坡一旁旌旗招扬
,又一队蜀兵冲将出来。
魏延在稍后的地方,一眼认出了为首的大将--王平。他对王平的了解和王平对他的
了解一样多。他带着平静的目光观察王平军的布阵。
王平军的最前沿是大约一百名牌刀手,列成长方的队形向前突进。可是等冲到离谷
口还有一百多丈的地方,他们忽然变动了,牌刀手往两边一分,从中间突出了百余
名骑兵。这一队骑兵异常凶猛,立刻分成许多小队,直接从侧面插进了正在追击赵
统的前军士兵的队列中。一阵砍杀,那些前军便 追 溃散下来,队伍几乎被截成了
两半。就在这一刹那,赵统也指挥自己的部队反攻上去,将前面的一百多名魏延的
士兵包围起来,使他们面临覆没的危险。
魏延叫过两员副将吩咐了几句,接着把马一夹, 率领一队步骑兵猛冲上去。
蹄声伴着战马的嘶鸣,旌旗被耳边掠过的风刮的呼呼作响。魏延没有直接去救援自
己被围困的士兵,而是转了半圈,正对着突击的王平骑兵截击。很快,双方的兵马
杀在了一起。方圆几十丈的平坝上,同样身穿蜀军服色的士兵混战一团。魏延的大
刀在阳光下挥舞。他的名字,他的声音,他的容貌,对全军都是一种震撼!刀锋过
处,衣甲平划,鲜血泉涌,对方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眨眼间,原先锐不可挡的
队列被冲出许多缺口。王平派出的骑队,堪称是能征善战的精兵,可是在魏延面前
,他们的斗 崩溃了,仿佛大浪扑打在礁石上, 纷向后退去。
王平依然不动声色地站在大旗下,与魏延相距不到二百步,只是面部略有一点复杂
。他的前面有数十名长枪手列成整齐的扇面,枪头闪出的光点仿佛一颗颗灿烂的金
珠。王平轻轻一挥手,让他们退到两边,接着一磕马镫子,走出几十步。
"子均,果然是你。杨仪很会用人啊。"
"文长……"王平诚恳地说:"快服罪吧。圣上宽怀贤明,自会饶恕你的。"
"饶--恕?!"魏延头上的血脉暴凸出来:"我力主北伐,犯了什么罪了?要我服罪
……"
王平摇了摇头,带着一种充满悲悯的目光,很缓慢,但却不容反驳地说:"文长,
服罪吧。你为北伐尽心,为汉室出力,大家谁不知道?但你千错万错,不该一时意
气用事,违抗丞相遗命,兴兵作乱。国家振兴还需要你,不要一错再错了。你服罪
吧!"
魏延只觉得一股怨气从胸中直冲头顶,几乎令他窒息。"不!"他大叫一声,拍马舞
刀,向王平冲去。他担心自己快失去最后的耐性。王平两边的长枪手不待招呼,呼
啦一下从两边上来,拦在前面。王平脸一下绷紧了,但却丝毫没有慌乱的表现。
魏延冲到离王平不到百步的地方,两边忽然冒出许多弓箭手,都是早有准备,认扣
搭弦。几乎整齐划一,几十名弓箭手同时放弦,一排羽箭扑面而来。魏延单手执刀
,舞出一片光带,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十几支箭被他拨在一边。与此同时,身后
和左右发出一片惊叫,随行的军士接连有人中箭落马。魏延恨恨地一碰自己的战马
,退到了百步之外。
连冲三次,都被打了回来。在强弓的射击下,骑兵根本无法保持队形。有一次,魏
延和他身边的少数人已经冲到了敌人的阵前,可是后继的步兵部队没有跟上,一转
眼工夫,王平的队伍从两面把这十多名骑士围在了核心。魏延瞪大了眼睛,奋力左
右砍杀,但他的部下还是很快被全部吞噬了。他本人也被密密麻麻的长枪和盾牌逼
得只好冲开血路,杀回本队。
这时,一队步兵已经奉命赶到左翼,连同刚才险些被冲断的部队,继续压迫赵统的
人马。得到增强的前军士气大振,开始把赵统逼得一步一步向斜坡上退去。魏荣也
率领一支军队迂回到右翼,一边用弓箭与王平对峙,一边缓缓推进。双方在三条线
同时展开撕杀,中军方面能够应战的,只是王平和赵统的突击部队,因此前军兵马
一批接一批从褒道中开出来,很快占据了数量上的优势。
魏延从前面退下来。刚才那一阵冲杀,让他心里还有点紧张。王平指挥的步兵也是
不能小看的。他立马在谷口,一边分派部队继续从两边进攻,一边悄悄调集了二百
名最精锐的骑兵,准备等王平正面的兵力分散后,再进行突然袭击。
夕阳西斜。如血的晚霞在平坝上投下绚丽而沉闷的光,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朦胧和
舒服,但对正在交战的双方,却只能助长他们的烦躁和嗜血。刀刃挥动,在夕阳下
反出昏黄的光芒,砍入肉体的时候,鲜血依旧。王平在两翼受到魏延军的优势兵力
夹击,几乎是处于苦苦抵挡的地步,他侧翼的赵统则早被逼得退到土山半腰死守。
可是在正面,王平的亲随卫队仍然一动不动地屹立着。有的弯弓,有的横刀,有的
挺枪,一律对准谷口这边。王平站在大旗之下,仔细观察着对面前军的行动。
魏延始终在等待着,等待王平把他正面的兵力调动到两翼去。可他始终没有等到。
王平的中路人马确实有移动,然而怎么看都只是在虚张声势。他不敢冒这个险。
前军的两翼继续一波接一波地猛攻,企图把据守土丘的中军压下来,进而分割瓦解
。可是中军一步也不后退。双方在土坡上反复争夺,死伤枕籍,却依然是相持不下

太阳已经有半边沉到了山峰后面。马岱站在谷口。连人带马,都是一动不动。他的
三百名士卒列着整齐的队形,立在他的身后。这都是精良的战士,有些甚至是二十
年前随马超入蜀的西凉老兵。
"率领如此精兵,纵然与天下为敌,又有何惧哉!"马超曾经这么说过。可是,现在
的马岱却只是痛苦地看着这一场惨烈的撕杀。双方都是身着蜀军服色,打的也都是
"大汉"的旗帜。然而在这旗帜下,本来应该并肩作战的将士却不共戴天地互相砍杀
。为什么要这样呢?每一个人的倒地,仿佛都在他的心上捅了一刀。他下意识地回
头看看自己的队伍。都是强壮的战士,但他们会成为内战的牺牲品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马岱翻身下马,走出几步,对掌旗官下令道:"鸣金,收兵!
"
几乎同一时刻,土丘后面也传来了当当当的金声。
仿佛不约而同的,双方的将士各自后撤。战线顷刻分开了。王平的队伍在魏延的冲
击下,整整顶了两个时辰,损失相当大。他们在土丘顶上严阵以待,直到前军退出
一里之后,便迅速从另一边退下,开进了在地龙道口旁边草草修筑的一个寨子。周
围燃起数十堆篝火,防备甚严。而今天一下午双方浴血争夺的那个土丘,却是轻轻
放弃了。
太阳已经落山了,从山间投过来的余晖罩着南谷口,给半个时辰前那个刀光剑影的
战场整个铺上温和的面纱。但是死亡的气息却依旧浓烈。数百具尸体横七竖八躺满
了平坝,很多人保持着死前的表情,或愤怒,或惊恐,或诧异,或绝望,甚至还有
的带着一种轻松。有的伤口上血还没有凝固。残缺的兵器和旗帜扔得到处都是,偶
尔,一匹失去主人的战马哀鸣两声,更给战场增添了一些悲凉。
魏延木雕一般站在谷口,望着这一片死寂。黄昏的日光也给他镀上一层忧伤的色彩
。在这一片轻柔中,这个威震沙场,斩首无算的猛将,竟似也少了几分杀气。
他看着对面的地龙道口。已经隐入了黑暗之中,他知道,他的敌人就在那边。太阳
很快就要消失了,等它再出现,已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天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呢?谁
也不知道。也许他已经知道了,可他不敢去想。
回想起过去几十年的经历,竟有了一丝梦幻的感觉。甚至眼前这一切,他都不能肯
定是真的。如果不是那时时轻啸着掠过谷口的清风,如果不是那斜插在地上,随风
轻轻波动的残缺的旌旗,还有微微送来的血腥气息,他真宁愿相信这只是一个噩梦
。等噩梦醒来,诸葛丞相还健在,还在为了北伐的方略和他心平气和地谈论;持重
的王平、睿智的姜维,还有那可恶可厌的杨仪,也都还是同一阵营的战友。
然而一切都是真的。盟友的身份已经破裂,现在,他直接参与的是一场血淋淋的内
战。而且责任也许在他。
从征二十多年,他经历过多次比这规模大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大战,今天这一幕却真
正刺痛了他的神经。
用各种姿势倒在地下的尸体,很难分辨出是哪一方的。因为他们的服色和旗帜,都
是完全一模一样。甚至,当魏延从血肉模糊的尸体中认出一个熟悉的面孔时,还往
往不能确实,这究竟是自己麾下的士兵呢,还是在中军服役的熟人?
这是一场没有胜者的战斗。消灭对手的同时,也就削弱了自己。
魏延咬紧嘴唇。这些,都是蜀汉的儿郎啊。北 曹魏,光复中原,不是还要 他们
的力量么?
猛然间,他眼中杀气大盛,转脸向对面的地龙道口:"杨仪贼子,我定要将你碎尸
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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