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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guagua (傻人有傻福), 信区: emprise       
标  题: 新三国策 61-70
发信站: BBS 听涛站 (Tue May 31 17:37:47 2005), 转信

    第二卷  扬州路    第六十一章  阴差阳错
    (更新时间:2005-3-7 8:35:00  本章字数:4315)

    天色渐暗,一抹残阳的余辉透过蒿草摇弋的空隙,照射到持矛的男子棱角分
明的脸上,一把连到鬓角的络腮虬须,根根的张着,似突显着一股子的刚勇和不
羁。

    不远处的荒草丛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持矛的男子神色一振,大跨
步冲了过去,在他身后,原先蒿草竖立的地方顿时被踏出一条狭道。

    “无耻鼠辈,还往哪里逃?”男子喝声如雷。

    夏侯云定定的看着这个有着粗旷北地口音男子的背影,渐渐的,原先那颗慌
乱的噗噗乱跳的心静了下来,一种受到呵护的安全感涌上心头。

    片刻,男子去而复回,手中除了长矛外,却又多提了一只犹在扑扑挣扎的雉
鸡。

    “还站着干什么,快过来帮忙拔毛呀!”男子从腰间取下腰刀,一刀斩落鸡
头。

    夏侯云一愣,好一会才悟得男子是在叫自已,她举步欲行,却不料站得久了,
双脚已然麻木,这倏的一动弹,夏侯云的身体顿时失了平衡,向前扑去。

    男子眼疾手快,迅速扔了刀,一把将夏侯云扶住,这一扶正搀在夏候云忽喘
起伏的酥胸,若是换作旁的男子,即便再是粗豪也察觉出了不一样,但眼前的这
个男子,却是神色如常,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这倒把夏侯云羞了个满眼
通红。

    “你——!”夏侯云正感到一股大力从对方的手上传过来,是如此的温暖有
力。

    “瞧姑娘这般的娇弱,这饱腹的活计定是不会了。”男子话说得刺耳,双手
一松放开夏侯云,没有一点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夏侯云不及防备,顿失重心,差
点又再跌倒,且被他这么一说,心中顿升起一股好勇斗狠的不忿。

    她一把抢过雉鸡,声音里已带着哭腔:“你——,不要小看人好不好?”

    说罢,夏侯云麻利的从身上撕下一块衣襟,摊开放到地上,然后将垂死挣扎
的雉鸡持在手中,仔细的料理起来。片刻,夏侯云已将这雉鸡的毛拔得差不多了,
这手上翻飞的熟炼功夫直把方才嘲笑她的男子唬得一愣愣的。

    “姑娘,俺不叫你,俺叫张飞,字冀德,乃幽州涿郡人氏。”男子一边看着,
一边自顾自的介绍着,言语中的气势已弱了好几分。

    夏侯云没有抬头,只是将沾满鸡毛的手一伸,这张飞一时没有会过意来,没
有任何的反应。

    夏侯云不耐的抬起头,道:“刀——。”

    张飞这才“哦”了一声,慌忙从手中递过佩刀,然后却又木然的站在一旁看
着。

    夏侯云柳眉一竖,道:“还傻站着干什么,快去搜搜那些贼子身上有没有水
囊。”

    夏侯云这句话说得声音很大,甚至还带有一点命令的意味,如果不是发生过
方才的一幕,这一声喝斥倒象是夫妻之间打闹的俚语。

    张飞倒象是没听出夏侯云话里的意味,忙不迭的从毙命的贼首身上取下水囊,
双手拙劣的捧着,然后蹲下来,也足足比夏侯云高出半个头来。

    “慢一点倒!”夏侯云喝斥道。

    正这时,忽听到背后“嗤”的一声轻笑,夏侯云回头看去,却是方才晕过去
的丫环秀儿正从地上醒了过来。

    “你这个死丫头,还不快过来帮忙!”夏侯云被秀儿瞧得满脸的不自然,轻
骂道。

    “哎——!”秀儿爽快的应了一声,麻利的收集起四下的荒草残枝,堆放到
一处较为空旷的实地上。

    火在黑夜中被点燃,伴着燃烧桔草的吱吱声,雉鸡被烤熟时的香味一阵阵飘
散开来,勾引着已是腹中空空的三个人。六只眼睛瞪得滚圆,目标只有一个,便
是那只被杈上架子上被拔了毛的野鸡。

    “咕噜噜——。”张飞猛得咽了一会口水后,一连窜咕噜噜的响声从他肚子
方向传出,而他一对环眼正死盯着已被烤得沁出油的雉鸡,似若不见面前的两个
如花似玉的美女。

    “这个——,给!”夏侯云伸出纤手朝着雉鸡点了一点,随后撕下雉鸡身上
最肥厚的一块递给了张飞。

    张飞却是毫不客气,接到来狠狠的一口啃了下去,顿时硕大的鸡腿一下去了
大半,只见张飞的腮帮不停的嚼动着,油水从嘴边溢出来,随即又被他伸出的长
舌卷了回去。

    对于眼前这个吃相粗鲁的男子,夏侯云心中并不感到厌烦,相反倒有着一种
真实感,在被自已所谓的亲人当作权谋的工具利用和抛弃后,夏侯云再也不是那
个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少女了,对于这个世道,对于善与恶、好与坏,夏侯云已有
了自已的理解。

    “呃——,你们也吃!”张飞停下扯着另一瓣鸡腿的手,这才发现两女还没
有动手,遂有些不好意思。

    夏侯云纤手撕下一片鸡肉,送入樱樱俏嘴中,细嚼慢咽起来。

    “姑娘贵姓!”到这时,张飞才想起忘了问对方的姓名。

    未等夏侯云回答,一旁的秀儿已嘟起嘴,抢着道:“我家小姐复姓夏侯,单
字一个云字。”

    张飞闻言,两道粗眉一动,稍臾若有所思道:“姑娘是陈留夏侯家的人吗?”

    夏侯云含首代答,秀儿又道:“我家小姐这一次是要到豫章去呢!”

    夏侯云瞪了秀儿一眼,对于这桩亲事,她心中是极不乐意的,只是囿于压力
才不得已应了,而夏侯衡的脱逃和张飞的出现,使得她原本一颗麻木的心又升起
了一点希望。

    此时,夏侯云见张飞居然粗中有细,全不似完全没有头脑的粗汉,遂问道:
“张将军乃是刘豫州的属僚吗?”

    张飞一听,傲然道:“我大哥正是堂堂汉室后裔,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景
帝阁下玄孙,豫州刺史刘备。”

    三人围着火堆,一边烤着篝火,一边互叙话语,不知什么时候,秀儿伏在夏
侯云的怀中沉沉睡去,只剩下了张飞与夏侯云这一男一女还在促膝长谈。

    不觉间,东方已露鱼肚白,夏侯云也不知道自已是何时睡着的,只是这睁眼
看见一个铁塔般屹立的男子正护卫在一旁,在遍布红霞的朝阳映衬下,他的身影
突显出无比的高大,仿佛一切都无法憾动他一般。

    “这便是我夏侯云要找的男人!”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夏侯云俏脸上飞起
红云一片。

    面前的这个男子,虽然相貌粗豪凶恶,但却没有算计人的心思,比起所谓的
那些自命风流的玉面公子,要直率可爱的多。夏侯云悄然起身,来到张飞的面前,
没有更多的话语,张飞坦白的眼神已告诉了她一切。

    夏侯云将手轻轻的放入他宽大广阔的身影中,顿时一股独有的男子气息袭来,
她用力的呼吸着,久久的不愿离开。

    张飞收矛凝神,目光如跳动的一团火焰,道:“不要走了,做我张飞的婆娘
吧!”

    夏侯云肩膀一颤,却没有退缩,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轻的只有紧抱着
她的张飞才能知道。

    *******

    夏侯衡伏在马上,死命的催动马儿快跑,贼寇的凶悍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他明白一旦被追上,将便是什么样的结果。

    这一路逃窜直跑出十几里之遥,回见着贼兵没了身影,夏侯衡才狼狈不堪的
收马驻军,开始收拢溃散的兵士,时近傍晚,百余步外已看不清人影,等至天明,
才有溃卒三三两两的从荒草丛中钻出,至响午,百余人的送亲队伍只收拢到了六
十余人,其余的估计是掉了性命。

    “快些去找,你们这些笨蛋!”夏侯衡气极败坏。

    死几十个兵士,对于夏侯衡来说,当不得什么事,但是,这一次送亲的主角,
他护送的新娘——自已的堂表妹夏侯云不知了去向。

    刚才只顾着自已逃命,未顾得夏侯云的生死,现在危险一撤除,夏侯衡才想
起来如果失了夏侯云的话,这南下送亲不是成了一句空话吗?

    “伯权贤侄,若是到了酉时,再不见夏侯姑娘的踪迹,我看我们也不用再找
了,估计她已遭了贼寇的毒手了!”王誧道。

    “议郎大人说得倒是轻巧,不找到新娘这又送什么亲,出许都时,司空大人
嘱咐此行干系重大,现在出了漏子,你我可都要担重责的。”夏侯衡怒冲脑门,
说话已失了礼数,失了新娘,莫说是南下,便是回转许都,这曹纯、曹休等人的
讥笑他又如何受得了。

    王誧脸色倏变,按年龄来论,夏侯衡不过是子侄辈,竟然现在与自已这样说
话,还不是仗着夏侯氏与曹氏的关系,夏侯衡这话明摆着,失了新娘他夏侯衡至
多是遭到一顿喝斥,有了亲缘关系的疏通,曹操顶多喝斥风句,也不能怎么样,
而他王誧就不一样了,说一定到时成了替罪羊也不一定。

    好一会,王誧平复心情,道:“伯权息怒。这新娘虽是失了,但我们这送亲
的队伍却还应该继续南行。”

    夏侯衡不解道:“没了新娘,如何南下?”

    王誧笑道:“试问伯权,在这一路南来的队伍中,除了你之外,有谁见过夏
侯姑娘的真面目?如果没有其它人,我们何不来一个李代桃僵——?”

    夏侯衡眼前一亮,道:“议郎大人是说找另外的女子来替代夏侯云?”

    王誧老奸巨滑的笑了笑,道:“这个老夫可没这么说!伯权可千万别误会了。”

    夏侯衡哈哈一阵大笑,心照不宣道:“议郎大人放心,这事除了老天知道外,
就你知我知。来人,与我转道南行,向广陵出发。”

    在领略了徐州地界贼寇的厉害外,夏侯衡与王誧不敢再作停留,径直转道向
广陵而去,这一路去由于财物、车轿尽失,速度倒是快了许多。

    广陵城,太守府邸。

    太守陈登正一脸的凝重,上个月自已的堂兄陈瑀在海西一战中,被孙策属下
大将吕范和徐逸击败,大将陈牧阵亡,陈瑀本人则孤身逃回长江北岸。这一败使
得陈氏在江南的利益丧失殆尽,面对孙策咄咄逼人的攻势,陈登感到了前所未有
的压力,幸好孙策在皖城遭到了高宠的重挫,不然的话,这广陵也难坚守了。

    自陶谦死后,无论是刘备还是吕布,虽然他们都是名头响亮的英豪人物,但
在陈登的眼中,却还都算不上什么,徐州的局势也从来都在自已的掌握之中。

    昔日陶谦在时,丹杨派和以糜氏兄弟为主的庶族势力把持权柄,以陈登和赵
昱为首的士族势力被打压得厉害,赵昱强出头,结果被陶谦的同乡兵痞笮融杀死,
陈登也只好选择了隐居避乱。等陶谦一死,陈登怂勇并大力支持刘备继任徐州牧,
同时在暗中挑拔丹扬派与刘备的矛盾,结果便是造成了刘备与曹豹的冲突。

    不巧的是,吕布这只豺狼随后借着这个机会入主了徐州,陈登控制徐州的目
的并没有达到,现在他表面上与吕布合作,暗地里却与曹操私通,期望借助曹操
的势力来赶跑吕布,这个目标现在来看,一切都进行得极为顺利,吕布这个有勇
少谋的武夫虽然不信任自已,但最终还是听从了自已的建议。

    长袖善舞、借刀杀人是陈登的长项,但在孙策的身上,这一切都失去了作用。

    孙策就象是一堵结结实实的墙一般,任陈登使出百般的招数,他只要使出一
招便结束了难题,这一招就是——武力平叛。

    谋略毕竟只是手段,最终的结果还是要靠实力来说话的,想到这里,一向精
明的陈登也只得无奈的摇头。

    “太守大人,朝廷南行送亲的队伍到了!”下人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报道。

    陈登心头一喜,忙吩咐道:“快与我出门接迎!”

    未等他语音落下,便听到门外一人大声笑答道:“元龙,别来无恙乎?”



    第二卷  扬州路    第六十二章  伊人是谁
    (更新时间:2005-3-9 9:01:00  本章字数:4392)

    陈登抬眼一看,说话之人,不是旁人,正是王誧. 自上次出使江东相识后,
陈登与王誧这已是第二次谋面,算是旧识了,客套了几句后,陈登将王誧、夏侯
衡等人迎进府内。

    “元龙,对于这一次南下送亲,依你之见,高宠会有何反应?”待双方坐定,
王誧开门见山道。

    陈登沉吟一会,缓缓答道:“谋之应用,利弊各端,持谋者所图者,趋利避
弊也,今曹司空屡攻宛城不下,为破刘、张联合,南与高宠相交,当是利大于弊,
然世事难料,其结果如何非到最后不得而知。那高宠出身寒门,布衣起事,前虽
承刘繇遗命督领郡事,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此番朝廷授刺史之职,正得其心。”

    陈登顿了顿,又道:“高宠此人,看似胸无城俯,无半点心机,但行事却出
人意表,从他代刘繇崛起迄今,只不过短短二年不到的时间,却能坐领豫章、庐
陵、零陵、桂阳四郡,期间讨笮融、败孙贲,取庐陵、伐长沙、袭皖城,无一不
是惊人之举,更可怕的是此人在豫章推行屯田举措,与司空不谋而合,使得豫章
由弱积强,流民纷附之,若假以时日,可为劲敌耳!”

    夏侯衡一皱眉,脸上露出不豫之色,方才王誧一问突兀的很,陈登在之前虽
然表露出了与曹操亲近的迹象,但象他这种地方势力多以利益为先,是不可靠的
盟友。

    既然不可靠,那么陈登的意见也就值得商榷了,况且听陈登话里的意思,将
高宠描述得那般厉害,好象就是当朝的大司空,镇东将军曹操也不及一样。

    “如此则江东局势又如何?”王誧续问道。

    “江东自孙策渡江后,呈现扫荡之势,几无人能与之争锋,直至高宠的出现,
方遏制了孙策席卷的势头,如今两虎相争,郭上郭下难辨矣?”陈登叹了口气。

    “不瞒元龙,我等这一路上实是坎坷,在徐州地界遇上西凉贼寇袭击,人虽
无恙,但财物已尽数被掠夺,不知在广陵能否——。”王誧知道夏侯衡面薄,这
类求肯的话也只有自已来说了。

    陈登爽快的哈哈一笑,道:“议郎放心,广陵虽比不得许都,但区区薄礼还
是备得出手的。”

    王誧忙笑应道:“如此多谢了!我等后天起程,元龙只需将财物送到驿馆便
可以了。”

    陈登神色一动,道:“容登冒昧,不知议郎与夏侯公子后日动身取道何方?”

    夏侯衡这时见陈登还算是好说话,这一次见面目的达到,神情也放松了下来,
道:“我等准备从广陵南渡长江,随后分作两路:议郎王大人往吴郡孙策处授诏,
我则转道往豫章送亲。”

    陈登说罢,却连罢手道:“此万万不可。若是夏侯公子在广陵南渡的话,恐
到不了豫章,便身首异处了。”

    “难道说孙策敢谋害朝廷上差!”夏侯衡笑道。

    陈登肃然道:“孙氏父子为人,皆果断决裂,朝廷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障
眼布而已,公子若是到了江东,我料必为贼寇注目耳。”

    夏侯衡神色一紧,不久前遭贼寇洗劫的阴影犹存在心中,上一次靠着运气逃
脱了性命,若是再有一次的话,结局——。

    陈登见夏侯衡面色刹白,清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他道:“夏侯
公子勿急,此去豫章从陆路走的话,山高路远,且盗贼众多,若是走水路的话,
一切就好办多了,从广陵逆江而上,只需绕过秣陵,再往上去便是高宠的势力范
围了,想来以高宠的聪明,不会做出不利于自已的事来。”

    夏侯衡听罢,脸色方渐渐有了血色,对于陈登的好意,忙不迭的言谢,一旁
的王誧看的真切,以他的阅历当然知道这是陈登使的手腕,但感于夏侯衡之前的
要胁,心想让这小子吃些苦头也好,也就没有去出言提醒。

    双方又寒暄了几句,王誧与夏侯衡方才告辞离去,这一次他们没有提及夏侯
云不知去向的消息,这个秘密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不到万不得已,夏、王两人是
决不会吐露半个字的。

    即便这是在广陵,但万一消息传到许都或者豫章,夏侯衡和王誧面临的,都
将是无法交待的局面。

    夏侯衡的座船离开广陵时,陈登赶来送行,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车轿好一会,
然后朝着夏侯衡笑了笑。

    夏侯衡心里一阵发慌,方才兵卒抬上船的其实是一座空轿罢了,难道说陈登
看出了其中的破绽,这一路到广陵,夏侯衡的意见是随便抢了个民女充数再说,
偏偏王誧这个老家伙说一般的庸姿俗粉恐怕过不了关,定要找一个才貌双全的女
子来替代,可是这兵慌马乱的光景,好人家的闺女哪个又会抛头露面在外面等着
被抢。

    哼——,有好看的美女的话,我夏侯衡第一个不放过,哪里轮得到他高宠。

    夏侯衡恨恨的想道。

    过了羡溪、虎林,再往前便是高宠的地盘了,逆浪而行的船头被浪头一次次
的撞击着,行进的速度慢慢吞吞的,夏侯衡有些后悔听了陈登的建议了,若是走
陆路的话,抢个把民女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现在走了水路,四面除了水,还是
水,连个女人的影子都见不着,更莫说是未嫁的少女了。

    “靠岸!”夏侯衡大声道。

    士卒们极不情愿的三三两两向岸上走去,在经历过船上的舒适和安逸后,每
个人都渴望这样一直安安稳稳的到达此行的终点——豫章。

    当然,上岸走陆路也并非都是坏事,这些天来夏侯衡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与
其窝在同一条船上被当作出气筒,还不如上岸躲得远远的好。

    登岸的地方离番阳不远,这里丘陵起伏,正是山地向低畔过渡的地段,而从
这向东是渺无人烟的崇山深谷,向西则是已被豫章子民开垦出来的片片耕田,从
皖城南渡来的民众中,有一大部分被安排到了这里。

    “驻营——。”当第一眼看到女子的背影时,夏侯衡已是迫不及待了,在驻
营两个字的后面,隐藏着的意思便是劫掠民女了。

    如狼似虎的士卒不由分说的占领了百姓聚居的祠堂,随后带上来的是十来个
从各家驱赶来的少女,夏侯衡阴冷的眼神扫过,不自觉的停到了站在最后面的两
个少女身上。

    这两个女子虽然是一身的村姑打扮,但那一种从浸入到骨子里的独特气质却
不是衣服所能掩盖的,年纪稍长一点的女子穿著淡黄色的碎花粗布衣衫,虽然身
材苗条而略现纤弱,但眼瞳楚楚如灵,秀发如云,恰似玉女披拂霞雾,又若凌波
出尘。

    而年轻较小的少女则穿着浆紫色的上衣,脸上生就了一双晶莹剔透、黑白分
明的大眼睛,流泻出仿佛春天般独有的温暖阳光。一时间让人神为之夺,魄为之
摄。

    “好一对天生的尤物!”夏侯衡眼前一亮,两只手一时也不知往哪里放才好。

    “来人,将这些庸姿俗粉赶到那边去,这两个女子留下!”夏侯衡痴痴的怔
了好半天,方自回神吩咐道。

    “陈留夏侯衡敢问两位姑娘芳名!”美色当前,夏侯衡也暂时耐下急色性子,
摆出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哼,贼子休狂!”淡黄衫的女子俏脸含霜,怒喝道。

    “想不到这荒郊野地竟藏匿了绝色佳人,吾夏侯衡真是不虚此行了!”夏侯
衡见眼前美人嗔骂,有一种许都风尘中卖笑的女子所没有的情致,不觉情乱色迷,
对于女子的怒骂竟不以为意。

    “宠帅不要放过你们的!”紫衣女子也是脸无惧色,昂首道。

    “宠帅——,哈哈,不过是占了区区几郡不毛之地,竟也敢妄称帅才!”被
美色给搞晕了头的夏侯衡此时已是口无遮拦。

    “来人,将这两个小娘子送到我房中,今晚待夏侯爷爷来一个一龙戏双凤!”
夏侯衡狂笑道。

    “无耻!”在两个女子鄙夷的目光中,夏侯衡感到了平生从未有过的得意。

    这两个女子,就象是天赐的礼物一般,此等人间绝色,在送与高宠之前,若
不好好的享受一番,他日回到许都与曹泰等人谈起,岂不被他们嘲笑?

    今晚,美景良辰岂能空负?

    在跨步入房时,夏侯衡的心里已乐开了花,左拥右抱的滋味他不是没享受过,
但哪是在许都的勾栏中,自已拥过的那些女人与房中的两个女子相比,简直是天
上地下。

    “你别进来,要是再靠近一步,我们就死给你看!”一声娇吒的厉喝惊醒了
夏侯衡的美梦,房中两个女子一人持着一块破损的锋利陶片,抵在白皙的颈项间。

    “别——,两位姑娘,千万别做蠢事啊!”夏侯衡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靠
近。

    “恶贼,我们变成厉鬼也不放过你!”女子一用力,颈间顿时划出一道血痕,
鲜红欲滴的血珠一颗颗的迸落。

    “好好——,我这就出去!”夏侯衡连声道。说罢,犹不甘心的瞪了两个女
子一眼,才悻悻然的向门外退去。

    若是迫死了她们,对于夏侯衡来说,是没有丝毫的好处的,这里离豫章已不
远了,再往前走便是高宠的腹地,劫掠只会召致不必要的麻烦,况且这样的绝色
是不可能再遇得到了。反正,她们落在自已手中,谅两个弱女子也逃不到哪里去。

    竖日清晨,夏侯衡将这个屯荒的村落的所有百姓驱赶到了一处洼地里,拔出
三十个身强力壮的士卒守住高处。然后,命人将两个女子带到自已面前。

    夏侯衡的脸上掠过一丝残酷的笑意,他大声喝令道:“杀!”

    手持利刃嗜血兵士扑入人群之中,手无寸铁、不及防备的百姓躲无可躲,根
本没有还手的余力,仅有的三四个年轻力壮的男子试图爬过高坡逃生,也被四周
守卫的士卒无情的踢落到底下,片刻时分,洼地里的一百多名百姓已倒在了血泊
之中。

    “怎么样,大乔小乔姑娘可看清楚了吗?”夏侯衡笑道,昨晚他已从羁押的
百姓中知道了这两个女子的姓名。

    虽然遇到比自已厉害的贼寇时,夏侯衡吓得面如土色,狼狈而逃,但在弱势
的百姓面前,夏侯衡却在残杀中体会到了一种发泄的快意。

    “父亲!”小乔失声惊呼,自殉的陶片犹紧握在手中。

    “放心,你们的父亲没有死,他对于我来说,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用处。只要
你们答应了我的条件,他就不会死——。”夏侯衡一挥手,士卒推出了被捆绑着
的乔玄。

    “妹妹,我们便是死,也不能被辱了清白。”大乔苍白的脸上现出坚毅决死
的神情。

    “呵——,何必老是死啊死的呢,我这个条件可说是相当的诱人,只要你们
中的一个答应了,我便不会杀了你们的父亲,不然的话——。”

    “什么条件?”大乔问道。

    “做一个替补的新娘——夏侯云!”夏侯衡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道。

    “确认的说,是到豫章去做高宠的新娘,这样的好差使你不会不同意吧!”
夏侯衡的笑声充满了恶毒。

    “宠帅已有了妻室,不可能再迎娶其他女人了。”小乔冷笑道,对于眼前这
个奸诈色狼的话,她根本就不会去相信。

    “你是说那个蛮族的什么公主吗?那不过是玩玩而已,这一次婚姻乃是朝廷
下诏御赐的,高宠身为臣子,难道要搞旨不遵吗,夏侯姑娘你说是不是?”夏侯
衡看出了大乔眼中的犹豫。

    大乔怔在那里,白崖山前那个舍马救了自已父女三人的年轻将军,那个自已
说过要甘愿为奴服侍一辈子的男人,竟然,自已竟然要成为他的妻子。

    “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救得了你的父亲和妹妹?”大乔木然的坐到了红布
遮掩的车轿中,夏侯衡方才说的话仍在耳边回荡:人质,夏侯衡将自已的父亲和
妹妹扣作了人质,要救他们,就必须扮演好自已的角色——做一个从许都南嫁的
新娘。



    第二卷  扬州路     第六十三章  厉兵秣马
    (更新时间:2005-3-14 8:36:00  本章字数:4382)

    三月里,枝头的嫩芽已在悄然绽开,春天就在不知不觉间到来了,而大乔的
心却被彻骨的寒意包围着,离豫章城越近,她的心就越发的剧烈跳动着。不知道
高宠还认不认识自已,识得了又不知肯不肯救自已于苦海,还有父亲和妹妹仍在
那个该死一万次的夏侯衡手中,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大乔坐在车轿中,好一阵的胡思乱想,脸上忽尔飘起一朵红云,忽尔又皱起
秀眉发愁,就在患得患失之中,豫章到了。

    豫章城比起高宠初占时已大了很多,这二年来南迁流民的不断涌入为这座城
市注入了勃勃的生机,而丰收的光景、安宁平静的秩序也使得百姓有了添置物件
的本钱和信心。

    商人对于赚钱的机会比起平常人来说,总有着不一样的直觉,豫章的富庶吸
引了远在交趾、徐州、许都、邺城等地的商贾,他们带来了岭南的玳瑁、珍珠、
龟甲、海盐,还有中原的铁具、书籍和陶器,所有这些在豫章的集市上都可以见
到。

    通过岁末的这一场鏊战,许多人都看到了高宠不穷兵黩武、不骚扰百姓的诚
意,他“以民为天”的思想不仅吸引来了杜袭、繁钦等诸多中原名士的归附,而
且也使豫章在不知不觉间已成为了除荆州外,江北士族躲避战乱的第二个选择。

    这些南渡的名士一般都是举家、举族迁移,他们在带来声望的同时,也使得
高宠极力兴办的学府日渐兴旺,不仅是官学报名的人多,象管宁等人早些创办的
私学也已颇具规模。

    在皖城战事结束之后,高宠一面组织官吏规划屯田方案,安置随军南迁的民
众,使得他们能尽快在豫章安下家来;另一方面加紧肃清刘勋军的残寇,并筹建
一支新的军队。

    与孙策、刘勋的连续激战,虽然取得了防御战的胜利,但是损失同样很大,
除了甘宁的水师大捷取胜伤亡不大外,防守上缭的朱桓、顾雍军、镇守彭泽的徐
盛部都损失了大批优秀的将士,当然,最惨重的还是高宠的亲卫部队,三百精锐
经过白崖山恶战后,仅剩下了不到五十人,如果得不到兵员的有效补充,这几支
军队的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

    好在随着高宠的军事冒险一次次的成功,给了豫章百姓以无比的信心,守土
护家的口号被各县的官吏传达了下去,勇跃参加军队的男子络绎不绝。

    到了二月底,高宠麾下重又聚集起了一支无坚不摧的军队。

    建安三年二月十日,驻守石印山的太史慈部乘着孙策军暂时后撤的时机,向
盘踞在丹杨郡泾县阴陵的宗帅祖郎部发动了进攻,十三日,祖郎率所部一千人归
降,至此,镇守东线的高宠军人数增至三千众,这支丹杨军主要由生活在泾县一
带的宗民组成,战斗力相当的强悍。

    同时,有感于石印山要隘对于豫章的重要性,参与上缭守城的数十辆霹雳战
车被高宠调往了太史慈处,石印山要隘正成为高宠军东部战线的一道无法越过的
屏障。

    早在二月初,在刘晔和雷绪的召拢下,溃散为贼的庐江刘勋残部大多归降,
高宠以这些人和幸存的亲卫为主要力量,重新组建了精锐的亲兵部队——宿卫,
共计一千五百人。他们的统领便是死守白崖山的庐江人雷绪,性情刚勇坚悍的他
用武力牢牢的震慑住了那些横行无忌的贼寇,使得他们一个个乖乖的听从他的号
令。

    此外,彭泽也因为它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高宠更加看重,守在这里的徐盛
部扩充到了二千人,其中水军五百人,战船三十余艘。除了甘宁的三千人的锦帆
船队外,彭泽水军的力量是最强的,同时,他们也是优先补充精壮兵士的部队,
这一次大战使得高宠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河流纵横的水乡泽国作战,水军是决定
战争胜负的关健。

    在守卫上缭时定下赫赫战功的朱桓部已成为了高宠军的另一支劲旅,所部增
加到了二千人,对着刘勋穷追猛打的他现在正沿江布防,配合着甘宁水军对虎林
一带的发动攻势。

    而擅长刺探敌方情报的梅乾在伤好之后,继续被高宠委以重任,斥侯队的编
制也增加到了五百人的规模。

    同时,镇守在豫章、上缭、海昏、番阳等地的守城部队总数加起来有约二千
余人,加上从荆南调防来的黄忠部一千人,剔除在庐陵平叛的四千余越族士兵和
远在零陵、桂阳的李通所部。高宠军的常备军人数已达到了一万五千余人,从总
的人数上看,虽然有时军屯兵的规模比这要多得多,但从战斗力上讲,两者是不
可同日而语的。

    便是占据荆州富庶郡县的刘表,辖下的总兵力也不过七万余人,而孙策麾下
综合吴郡、会稽、曲阿、秣陵诸地驻防的兵力,估计在四、五万人左右。

    与之相比,虽然高宠的实力有了长足的增长,但囿于豫章、庐陵的实际情况,
这一点兵力已是现在能够给养的极限了。

    除了军队的扩充外,高宠一直没有精力顾及的新式武器的研制也被重视起来,
这主要得益于霹雳战车在上缭攻防战中的威力,大家都是亲眼目睹,所以,在任
用考工部的主管时,顾雍、许邵等人都异口同声的求任。

    最终,刘晔还是得到了大多数官员的认可,毕竟霹雳战车是他首先发明的,
对于如何继续改进战车在长距离的野战中的弱点,刘晔比顾雍他们更有发言权。

    当然,刘晔的精力是不可能全放在考工部上的,作为参军,军队的整训、军
纪的执行这一切都有赖于他付出更大的努力。

    所以,在建安元月至三月初的这二个月里,高宠东奔四走,从北面的松兹,
到东边的石印山,再到南面的庐陵,都留下了高宠匆匆的脚印。

    虽然辛苦,但高宠却并不感到后悔,因为他知道,付出的这一切,都是为了
豫章更好的明天。

    建安三年三月初三这一天,豫章太守府的议事大厅难得的热闹。

    刘晔、徐庶、顾雍等重要谋臣被高宠召了来。

    “三月一日,黄祖的四千士卒正沿江向柴桑杀来!”高宠坐在正中,面无表
情的读着梅乾刚送来的情报。

    在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后,高宠早已不是黄口小儿,现在的他已能处变不惊,
从容面对一切的挑战了。

    “黄祖这老匹夫,要死也不用这么急吧!”甘宁刚从虎林前线回来,脸上风
尘未洗。

    未等甘宁话落,早有二将抢出,大声道:“宠帅,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
淹,这一次迎击江夏军,就交给我们好了,不用劳动兴霸将军了!”

    高宠觅声看去,却是徐盛、黄忠两将,他们正相互用眼神会意一笑,看来是
在到豫章之前早有了商量。

    “汉升、文响,你们两个竟然联合起来欺我!”甘宁哈哈大笑。

    难得有敌来犯,众将还能够表现的如此从容,高宠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主要还是实力摆在那里,黄祖的区区四千人马对于屡经恶战的高宠军卒来说,
实在算不了什么。

    “依汝等之见,黄祖此番兴兵来犯的目的是什么?”高宠道。

    顾雍沉吟了片刻,答道:“若是黄祖在二个月前来攻,那是想要趁火打劫;
现在我军已休整完毕,他再兴兵来犯,意图实是不明。”

    徐庶笑道:“元叹多虑了。江夏守军有万余众,黄祖却只派出了四千人来犯,
可见其无决战之意,以庶之见:黄祖此番定是受了刘勋的怂勇,出兵也不过是想
一探我军之虚实耳!”

    甘宁怒道:“黄祖匹夫,屡犯我境,莫如这一回乘机取了江夏,也好除了豫
章的心腹之患!”

    “此时取江夏,时机还不成熟!”刘晔道。

    “江夏军不过万人,守将黄祖又无能昏庸,吾军兵强士锐,正可大用,何不
能战?”甘宁不服,急驳道。

    “兴霸勿急。子扬之言也自有其道理,以我军的实力,占领江夏虽不是什么
难事,但难就难在既要打得黄祖吃痛,又不至于让刘表脑羞成怒,与我们翻脸硬
拼,所以这一战分寸的把握极是重要!”高宠见甘宁红着脸冲着刘晔而去,忙摆
手令其回座,顺便替着刘晔解答了其话中的意思。

    徐庶也谏道:“两线作战乃是兵家之大忌,时下孙策虽退兵回了江东,但其
必不甘心失败,我军若与刘表翻脸交恶,岂不正中了孙策的下怀!”

    高宠站起身,点头道:“江夏呃荆楚之咽喉,被黄祖横在哪里,终是不快,
若不是背后有孙策虎视眈眈着,乘势拿下它也不失为一招好棋。只是这饭还是要
一口口吃的,黄祖嘛,就先便宜他一回。”

    正这时,门外一兵卒急步而入,禀道:“宠帅,许都送亲的使者到了,现在
府门外等着,那使者说要你亲自出去迎娶!”

    方才还从容镇定的高宠脸上一红,对于这一门平空生出来的亲事,事先他虽
已从华歆那里听到了一些风声,但这种完完全全的政治婚姻实在不是高宠所希冀
的。

    更何况,自已与慕沙两情相悦,正是新婚燕尔之时,现在凭空横插进来一个
御定的新娘,还不知道慕沙会有何想法?年轻的他对于战场上的变化早已习惯,
而面对以女人作为筹码的政治交易,高宠却显露出了他的青涩,毕竟他才是一个
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

    “怎么办?”高宠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众人。

    “宠帅,如何拖延不见的话,会给人以轻谩天子的不好印象。”许靖提醒道。

    顾雍也道:“宠帅,这一次朝中来使是夏侯衡,他是骑都尉夏侯渊的长子,
此次不仅仅是为了送亲而来,恐怕还有新的任命诏书要下达,实在耽误不得。”

    高宠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道:“好罢——,且让我去会会这个夏侯
衡再说。”话音间,他的神情已是恢复如常。

    “诏曰:高宠自领豫章太守以来,开疆辟土,肃灭贼寇,使得百姓安居乐业,
民相称颂,为彰其功绩,故授其为扬州刺史,奋威将军之职!”夏侯衡摇头晃脑
的说着,这传达诏书的差使本来应由王誧的副使来宣读,但夏侯衡却一把揽了过
来,对于他来说是宣诏是第一次,过上一把瘾总是好的。

    待高宠起身接到诏书,夏侯衡斜眼瞧了一眼站在面前的高宠,只见此人中等
身材,年不过二十,面色白皙,颌下无须,除了一对眼睛显得清亮一些外,与平
常人也并无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刺史大人,这个新人还在门口候着,是不是先让进内室再说!”夏侯衡道。
他是怕高宠现在就揭帘见人,万一大乔心慌露出了一点破绽,这替补的新娘不就
露馅了,至于到了夜里上了床,以大乔的美色,夏侯衡确信高宠便是知道了真相,
也会乐得不声张的。

    “也好!”高宠心喜道,由着夏侯衡这般一说,正好顺着杆可躲过尴尬。

    “刺史大人,临行之前,司空曹大人着我将这一封信交与你,请过目!”夏
侯衡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道。

    高宠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除了开头的几句客套话外,主题便是曹操
表达了要与自已达成对抗刘表的同盟,三月份,曹操准备再一次进攻宛城的张绣,
他希望高宠能在南面出兵牵制刘表的力量。

    “司空大人可还有话要说?”高宠看罢书信,不动声色的轻轻的放在案几上。

    夏侯衡见高宠在接受了这般天大的礼物后,竟未表露出丝毫的喜悦,正有些
个不快,听高宠发问,遂接道:“若大人不嫌弃的话,我意在豫章多住些日子,
这江南的景色想来是不错的,哪一天要是大人发兵出征的话,记得通知一声,到
时也好让我领略一下贵军的声势!”

    夏侯衡此话一出,一旁的甘宁、徐盛等人已是怒容满面,夏侯衡口口声声说
要看看景色,其真实意图不过是要监视高宠,并迫使其发兵攻打刘表,这如何让
人受得了。



    第二卷  扬州路    第六十四章  所向披靡
    (更新时间:2005-3-17 12:21:00  本章字数:4364)

    大厅里瞬时静得可怕,仿佛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到声响似的,就在这突然的沉
寂之中,爆发转瞬即发,夏侯衡挑衅的话语已然激起了豫章众将的火气。

    黄忠略有些花白的胡须颤动着,圆睁的双目更是冒出火来,甘宁和徐盛的手
已按到了腰间的利刃上,只要高宠一声令下,夏侯衡那颗狂妄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突然间的冷清让夏侯衡感到了有些不自在,两侧刀鞘间闪现的寒光不时刺入
眼际,让他感到了芒刺在背的不舒服。

    夏侯衡干笑了两声,道:“不知——妹夫以为如何?”

    方才还一口一个刺史大人的夏侯衡的语气不自觉的弱了下来,若按着“夏侯
云”的关系,夏侯衡这一声妹夫“喊得虽有些个不伦不类,但倒也让旁人挑不出
半点的刺来。

    从接到书信那一刻起,高宠一手拿着扬州刺史的印授,一手紧按在案几上,
始终未发一言,他只是冷冷的盯着在自已面前拙劣表演的夏侯衡。

    这时听到夏侯衡服软,方不冷不热的回道:“夏侯公子既有此雅兴,接下来
就由许掾吏领着四处转转吧!”说罢,缓缓的将右手从案几上拿开,然后慢慢的
张开,手中擒着的,却是生生被他蓄力卸下来的一角案几。

    夏侯衡本还想再说几句漂亮的话,待看到高宠面沉似水的表情和掉落到地上
的那块硬木,只得悻悻然随着许靖退出了大厅。

    等许靖、夏侯衡走远了,高宠道:“在场诸君,方才夏侯衡的话可都听清楚
了!”

    黄忠大声道:“宠帅,忠年虽五旬,却还耳聪目明,若不是顾忌着违了军纪,
我早就挥拳将这个狗屁夏侯揍成两猪头了!”

    黄忠此话一出,众将顿时发出哄堂大笑,高宠脸上也露出一丝微笑,他道:
“老将军与众位将军适才能隐忍不发,非是怕了夏侯衡这厮,实是为大局着想,
宠自理会的。”

    “不过,这一次出征,我们定要让鼠辈瞧瞧豫章子弟的能耐!”高宠奋然起
身大喝道,声音激昴有力,透着无比的自信。

    “宠帅,我们何时出发!”甘宁一听马上有大仗可打,大喜道。

    “明日午时后——。这一次歼灭来犯之敌,我们定要将黄祖完歼于柴桑,决
不能让一个漏网逃回去。”高宠大声道。

    徐庶点头道:“春汛时节,河流涨水,正是出兵的好时机,那黄祖屡犯我境,
的确要给点颜色看看才行,这一次正好给休整后的各军练练手!”

    “梅乾将军,东面战线有什么异动吗?”刘晔转首问道。涉及到战术层面,
身为军师和参军的徐庶和刘晔考虑的无疑比高宠来得更加的实际。

    梅绪出列,禀道:“孙策在退兵之后,驻防丹扬的陈武军也往后撤了一些,
现在阴陵的宗帅祖郎归附了我军,东部战场倒也平静!”

    刘晔忧道:“这好象不太符合孙策的个性!暗流之下,恐有异象。”

    黄忠笑道:“参军大人多虑了吧,依忠之见,孙策是被我们打怕了,做缩头
乌龟去了!”一句话说得厅上众将哈哈大笑。

    身为一军统帅,对于老对手孙策的能力,高宠自然不会怀疑,也不会幼稚到
以为孙策真是龟缩不出了,不过,眼下东面战线有太史慈和祖郎两支部队,石印
山要隘又有霹雳战车增援守卫,暂时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一付肃然神情的顾雍出列道:“府库中存粮已然不多,如果宠帅一定要战的
话,需速战速决方好,否则的话——。”

    顾雍现在掌管着豫章的内政,对于府库中还存有多少的粮食没有谁比他更清
楚的了,去岁积攒下的十余万斛粮草在经历过冬季大战的消耗后,已去了近一半,
加上大量流民的涌入,又消耗去了剩下的一多半,初春三月正是青苗待熟时节,
百姓家中估计也没有什么剩余的了,一旦发生饥荒府库又调均不出的话,豫章的
贼患恐又要复起了。

    “元叹说的是,所以这一次,我们不仅要全歼来敌,还要速战速决,让黄祖
从此绝了侵我豫章的念头!”高宠朝着顾雍点了点头,嘉许道。

    “不知道江夏军的统兵大将是谁?难不是黄祖亲自来吧!”甘宁一直在东面
的虎林作战,对于西线的敌情尚有些不明。

    梅乾回道:“是大将陈就!”

    甘宁一听,冷哼了一声,笑道:“狗屁大将,就那个靠着拍马屁往上爬的家
伙,老子一拳就能打他十丈远!”甘宁一句话说得大家轰堂大笑,就在谈笑之间
众将把黄祖的四千人马视如无物。

    高宠也笑了,道:“既如此,诸位将军即回各部准备一下,明日我们祭师出
征!”

    待商议完毕,高宠换了一身平常穿着的衣衫,向着后院走去,方才命人将朝
廷送来的新嫁娘让过了内府,这一路上锣鼓喧天的,在后院的慕沙一定会听到,
虽然不是说怕了慕沙,但爱乌及乌,这万一要是起了误会就不好办了。

    “少冲,新娘子已安顿到了前院左侧的内室!”高宠抬头一看,却是已担负
起太守府中杂务管事的高岱。

    “哦!多谢岱叔了!”慕沙住在最后面的院子里,这新人安置到前院左边的
厢房,正好可以离慕沙远一些。

    高宠径直的穿过前院的回廊,看也不看张满着大红灯笼的新房,急匆匆的向
后院赶去,他却不知道,在新房里面,有一个美丽的女子正焦急万分的等着他的
到来。

    门虚掩着,高宠一揭门帘,却见慕沙侧身斜躺在床上,一语不发。

    “外头春光明媚的,怎不出去走走!”慕沙的身体虽在一天天的康复,但总
体来说,久亏之后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养方行。

    “我去外面做什么,难不成那震天的锣鼓还不够响吗?”慕沙一拧腰,甩开
高宠的手,恨恨然道。

    “嗯,这屋子里怎么醋味浓浓的,敢情是侍女打翻了盛放的罐子?”高宠似
笑非笑道。

    “你狗鼻子呀!”慕沙破泣为笑,娇嗔道。

    大病初愈后的慕沙多了一分依赖,少了一分飒爽,要是以往,慕沙断然不会
作出如此妞妮的举动来,慕沙的变化高宠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所以今天,他无
论如何也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向慕沙说个明白。

    “如果我不答应,那就不仅仅是回绝了一门亲事,更要被视为公然与大汉朝
廷对抗,到时的后果是可想而知的。不过,我虽然不能公开的反对,但我却可以
让自已的心不去背叛!”高宠扶起慕沙的身躯,言词切切道。

    “可是,你这样做,对于另一个女人,是不公平的。”慕沙嘴里这么说着,
脸上的神情却透着幸福与快乐。

    高宠将慕沙紧紧的贴在胸口,道:“我只知道,身为七尺男儿,这一生一世
不能让爱我的女人受半点的委屈!”

    红烛扑扑,映衬着窗外半挂着的明月,在皎洁的月光下,两个身影慢慢的融
到了一处,而在另一个房子里,大红的灯笼、喜庆的绸缎、还有红色的锦被,这
一切都不能掩饰住孤影独座的愁怅。

    “我知道他是个重情义的男人,他不会来的。”大乔喃喃的说着,话这么说
着,她的眼睛却向着门口不住的张望。

    “要是今晚见不到高宠,父亲和妹子可就——。”大乔焦急的来回踱着步。

    建安三年三月五日,高宠亲率大军八千余人,从水陆两路迎击入侵到柴桑的
江夏军,其麾下大将甘宁、徐盛、黄忠、朱桓这一次悉数出征,朱桓和黄忠从陆
路沿江逆上,防止江夏敌军弃舟登岸溃逃,徐盛率彭泽守军在柴桑一带正面迎击,
而高宠与甘宁率水军精锐四千余人快速通过蕲春、黄州,切断敌军回撤江夏的后
路。

    “夏侯公子,这逆水行舟的滋味可好?”雷绪瞥了一眼正吐得一塌胡涂的夏
侯衡,取笑道。

    “呃——,雷将军,能不能让船开慢一些!”夏侯衡脸色惨白得吓人,早没
了初上船时趾高气扬的劲头。

    “哦,这个恐怕不太好办,公子难道没听说过兵贵神速的道理,若是因为公
子一人而耽误了歼敌的行动,宠帅那里可不好交待!”粗豪的雷绪作出一付同情
的样子,重重的拍了拍夏侯衡的肩头,道。

    夏侯衡被他这般一拍,原本极力咽下的一口恶水再也遏制不住,“哇”的一
声扑到船舷之上,又一次痛苦的吐了起来。

    “传宠帅的将令,宿卫队全速前进,跟上锦帆军!”雷绪看也不看夏侯衡,
大声的喝令道。

    柴桑口。

    东临潘阳湖,南依庐江,北靠长江,乃是孤悬于江中的一块险地。此地易攻
难守,从江夏顺流而下的黄祖军劫掠豫章,十次中倒是有八、九次是从这里登岸
的。

    这一次,统领四千江夏军的陈就也不例外。

    但是,他在这里却是遇到了守军的迎头痛击,早就严阵以待的朱桓、黄忠两
部三千余人扎下营垒,未等到江夏军全部登岸,便发动了蓄谋以久的反击。陈就
的先头部队刚一下船,即被强弓硬弩射死射伤好百余人,陈就一连冲了三次,也
不过是多增加了些死亡的人数而已。

    “妈的,豫章的蛮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陈就看着抬上船的一个个
伤兵,脸色愈发的难看。

    “将军,敌人的战船冲过来了!”一名游弋巡逻的斥侯兵急冲冲的喊道。

    陈就觅声看去,却见下游方向,数十余艨艟战船正快速的靠近,那旌旗上
“徐”字的旗帜越来越大。

    琅琊徐盛——,陈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建安二年八月间,陈就随同黄射掠彭
泽,当时徐盛手下不过五百人,却杀退了已方数千水军,那一战的惨烈,陈就现
在仍是记忆犹新。

    “快撤!”陈就大喝道。

    这一次,若不是那个该死的刘勋怂恿,这等倒楣的差事也论不过自已,现在,
上岸被挡住,水路又有敌军拦路,再不退就要被全歼了。

    夏侯衡迎面躺倒在船舱里,不住的大口喘着粗气,这上下颠颇的苦差事快要
了他的命,瞧着一旁高宠兵卒神情自若的表情,夏侯衡真不知道同样是人,为什
么发生在自已身上的痛苦其它人得不上。

    “雷绪将军,宠帅命你率所部从左路迫过去,冲散敌军的阵型!”

    “好——,等了这老半天,敌人终于出现了,兄弟们,随我冲过去!”隐约
间,夏侯衡听到船头有人在说话。

    在蕲春以北的江面上的激战比起不久前的小孤山一战来,规模和持继时间都
要小了许多,陈就的江夏水军溃退到这里,被早就等候在此的高宠军拦住,双方
一接触,军无斗志的江夏军便四散溃散,陈就见势不妙,弃了座船,企图乘小船
绕开主战场逃跑,正被在锦帆战船上监视的甘宁看到。

    甘宁手起一箭,锐利的箭矢划过战阵,将一脚已跨上小船的陈就牢牢的钉在
船板上,江夏军卒见主将阵亡,更是无心再战,纷纷弃了兵器投降。

    这一仗从开始到结束,仅仅用了二个时辰,四千江夏水军死伤一千八百人,
余者全都作了俘虏,随后,甘宁率部溯江而上,进逼江夏城下。

    本想偷一把米的黄祖见甘宁到来,吓得一面派使者向高宠求和,一面急向襄
阳的刘表请求援兵,但此时,刘表正与曹操在宛城相斗得紧,正指望着能从南部
战场调兵增援,听黄祖这一禀报,只得令守卫江陵的蔡瑁拔一支军增援江夏。

    在这一仗中,高宠军这边唯一感到不爽的人只有夏侯衡了,适才在战斗中,
他奈不住好奇,出了船舱想看了究竟,却不想脚步虚浮,一个站立不稳,倒栽葱
一般的掉落到了江中。

    生于北地的他哪里会水,扑腾了几下,又一连吞了好几口的江水,肚子喝了
个滚圆,身体更象便被灌了重物一般,往江底沉下去。



    第二卷  扬州路    第六十五章  击楫中流
    (更新时间:2005-3-22 16:04:00  本章字数:4447)

    当雷绪象拎死狗一般从江中捞出夏侯衡时,这个家伙被冻得牙齿不住的上下
打架,身体更是抖得筛糠一般,在回师的路上,夏侯衡将能够收集到的所有东西
都裹到了身上,就是一个沿街讨要的乞丐都没他这么狼狈。

    建安三年的三月,在长江边的柴桑口,高宠军以绝对优势的兵力将入侵的江
夏军围歼,是役用时仅二个时辰,在此仗后,江夏之敌再不复出。

    灰头土脸的夏侯衡在回到豫章的第二天,便匆匆向高宠提出要马上返回许都,
对于他来说,监督高宠出兵牵制刘表的任务已经达到,再呆下去,只会更惹别人
取笑,返回许都却可邀功请赏。

    更何况,夜长梦多,虽然这假新娘一时尚未露馅,但保不证那天就会被发现,
这是非之地还是早走为好。对于高宠来说,夏侯衡的离去并不是什么坏事,少了
这个时时监视着的讨厌者,高宠大可按着自已的意愿行事决策,而不再需要遮遮
掩掩。

    “夏侯公子,豫章还有许多个地方值得一去,这样走了,你不感到可惜吗?”
即便是一向自持身份的许靖,这时也禁不住嘲讽起不住打着哈欠的夏侯衡来。

    “哈——欠,许先生,不劳远送,就到这儿吧!”夏侯衡说道。

    如果让许靖一路送出豫章的话,藏匿在虎林山村里的小乔就会被发现,那样
的话,暴露的不单单是屠杀百姓的劣迹,连带着还有假冒新娘的事实。

    从新嫁娘入了府门,已经整整快半个月时间了,在这段时间里,除去出征柴
桑的十天时间,高宠都在忙着处理战后的各项事务,每天早出晚出的,一直还没
有步入新娘的门一次,如果他进得一次,那么就会发现此“新娘”非彼新娘了。

    但是,如果高宠那样做的话,他就不是高宠了。

    就在这阴差阳错之间,夏侯衡的诡计几乎得逞了。

    在夏侯衡离开豫章后的第三天,在一个桃花开遍的早晨,心急如焚的大乔终
于见到了念着千遍万遍的那个人——高宠。

    对于白崖山的那一场生死攸关的恶战,没有其它人比高宠更加的记忆犹新了,
对于肯求自已让马的那一个清秀绝伦的少女,高宠当然没有忘记。

    这一天阳光明媚,院内桃花绽开,伴着阵阵的香气,急步入院内的高宠猛然
间瞥见新房的窗户被一双纤手轻轻的推开,探出来的是一张带着忧愁与焦虑的俏
脸。

    “是你!”几乎是在同时,大乔和高宠同时的惊叫起来,一个是喜极而泣的
欢欣,一个是不相信的怀疑。

    慌言与真相在这一刻间被坦白于天下,听罢大乔的哭诉,高宠怒不可遏,夏
侯衡在自已眼皮子底下玩得这一手其实并不高明,如果自已能够不那么冲动的对
待这一切,事情早就水落石出了,那时夏侯衡想跑也跑不掉。

    “梅乾,你速带着斥侯队追赶,一定要将乔老和小乔姑娘救出虎口。”亡羊
补牢,高宠只能希望为时未晚。夏侯衡是在三天前离开的,按脚程计算的话,已
快要到番阳一带了,梅乾即便马上去追,恐怕也无法赶上了。

    “如果——,如果夏侯衡出了郡境的话,该怎么做你应该明白!”高宠脸色
很是难看,第一次他下了非要杀死一个人的决心。

    梅乾躬身道:“宠帅放心,夏侯衡他跑不了的。”说罢,梅乾急匆匆的准备
去了。

    建安三年的四五月间,江南一年中最长的一场雨汛到来了。

    梅雨整整落了有一个半月左右的时间,范围覆盖了长江以南的大部分地区,
豫章和庐陵郡内几乎所有的河流都在暴涨,如果这种状况在持继十多天时间,冬
小麦这一熟的收成就会打上很大的一个折扣。

    这是高宠极不情愿看到的。

    也是豫章百姓所不希望等到的。

    在两次战事消耗掉府库中存粮的所有后,高宠唯一可指望的,就是熬过这将
熟未熟的个把来月,等候麦子收割入库后再一次的充廪。

    现在,这连续的雨水却可能无情的毁掉一切的希望。

    从番阳到上缭、海昏一带的干渠已是被水侵泡的千创百孔,如果不加以修补
的话,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溃堤的危险,在各级官史的动员下,豫章投入了几乎所
有的劳力,疏通塘堰、整修水道、筑坝堵漏、抢收入库,这一切都在紧张有序的
进行中。

    如果说,与孙策、刘表等强大势力的战斗是与人斗的话,那么,这一场抗涝
保收的战斗则是与老天在斗。

    人定胜天。

    到了建安三年的五月下旬,梅雨带开始向江北一带移动,豫章军民付出的怒
力终于没有白费,虽然由于日头照射不足,今年的收成比不上去岁,但与邻近的
吴郡、会稽、丹扬诸郡相比,豫章百姓足可以笑开怀了。

    这一场波及到整个江南的梅雨同样也影响到了孙策治下的三个郡,会稽、吴
郡一带的情况稍好,而丹杨郡受到的损失最大,年初开挖的浦田塘禁不住多日的
雨水侵袭,发生了溃堤,数百亩即将收割的麦子被河水无情的吞没,几乎是颗粒
无收。

    建安三年六月十日,丁酉,赤乌。

    豫章,议事大厅。

    高宠脸上的疲乏还没有完全的消退,他的眼睛里隐隐的还有几条血丝,此刻,
他正盯着手里拿着的一封文书。

    在左右两侧,徐庶和刘晔分站在一旁。

    “元直、子扬,以你两人之见,这李术请降是真是假?”高宠把目光投向两
人。

    刘晔道:“宠帅,据梅乾将军探得的情报,囿于军粮不足,孙策已一个多月
未向皖城供应粮草了,李术现在恐怕是存粮告尽了!”

    徐庶也接道:“李术这一次求降,如子扬兄之言,是因为军粮无继,迫不得
已的举措。我军正可趁着这个良机,一举拿下皖城,进而更可举兵北上,攻占两
淮间的膏腴之地。”

    “可是,孙策无粮,我军也是新粮初收,应付郡下数十万民众的活口尚是困
难,何有余粮以充军资?”高宠忧道。

    徐庶沉吟了片刻,道:“宠帅,可忘了节气的差异,豫章之粮虽是不足,但
零陵、桂阳、岭南一带虽是地贫人稀,谷物产量不多,但这三地谷物早收,若能
调出一部分来均作军资,岂不正可解决这一难题!”

    “宠帅新授扬州刺史之职,出兵九江郡名正言顺,眼下梅雨北移两淮,巢湖
水暴涨,正适合我水军纵横北上,且那袁术在去岁遭了重创后,在寿春广募兵士,
图谋再复,若是等其恢复了元气,再行征讨就不易了。”刘晔的分析条条在理。

    高宠大喜道:“元直、子扬所言甚是!”

    见徐庶与刘晔二人都赞同出兵北伐的计划,使得原本还在踌躇之中的高宠下
定了决心。

    出兵北伐的好处有一点徐庶与刘晔都没有说到,那便是如果不出兵占领两淮,
以现在豫章、庐陵、乃至零陵、桂阳这四个郡,是无法取得与孙策正面对抗的力
量的,要想不被动挨打,高宠要做的,首先是要扩充自已的地盘。

    而环顾四周,向南高宠的发展已到了极限,再南边的交趾即便是占了,一时
对战局也没有什么帮助,向西刘表的势力扼守在江夏和江陵,那里重兵布防,不
是高宠所能啃得动的,而东面则是宿敌孙策虎视着,双方对峙在丹扬的泾县一线,
谁也不会轻易的后退一步,相对来说好啃的地方也就剩下了江北的庐江、九江两
郡了。

    出兵北上唯一可虑的是,万一主力被拖在两淮战场上,豫章内部空虚,孙策
若是乘虚而入的话,高宠军将面临被截为两段、各个击破的险境。

    正是由于这一点,使得高宠迟迟下不了决定。

    现在,李术的归降已为北上扫清了道路,若高宠再迟疑不定,只会误了取胜
的战机。

    “甘宁现在在什么地方?”高宠凝视着案几上的标绘两淮地图,问道。

    “兴霸将军已占领了羡溪和居巢!”徐庶道。

    “羡溪、居巢——,元直,传我将令,让他尽快占领江北重镇历阳,巢湖之
西,地势复杂,大军不易通行,前番孙策攻皖城,也是逶延了多日方到,以至于
给了我军后撤的机会,现在我军若挥师北上,除了可籍巢湖涨水从水路走外,从
历阳的陆路切不可放弃!”回到具体的战术层面上,高宠身上特有的敏锐又一次
的显现了出来。

    这是经过数次血与火的拼杀后获得的一种直觉。

    徐庶点了点头,道:“我这就去将宠帅的口令告知甘宁将军!”

    徐庶的目光中带着敬服与信任,站在自已面前的这个人,或许还有着这样那
样的缺点,但在他的身上,却有着一种旁人没有的无比坚定的决心和勇气,一旦
他决定了一件事,那就一定能够实现它。

    建安三年六月十五日,在经过短暂的整训之后,高宠率领一万余精锐之师渡
过长江,向着寿春进发。

    这一路北伐,高宠共兵分两路,巢湖之东是主力,主要由甘宁、朱桓和雷绪
军组成,其中甘宁的三千水军作为先头部队,已于十三日抢占了孙策军弃防的历
阳,而主力部队则从历阳和巢湖北上,向袁术所占据的寿春挺进。与此同时,在
李术投降后,已占据皖城的黄忠则从那里沿皖水向上游开进,配合主力作战。

    根据梅乾探得的消息,寿春的袁术现在拥有兵力三万余人,麾下纪灵、张勋
等上将犹在,单从兵力来讲,高宠还有所不及,对于这一点,高宠倒不是十分的
担心,袁术这些年穷极骄奢,弄得两淮百姓民不聊生,其士卒虽多,但将士异心,
战斗力并不很强,只要能够把握住歼敌的时机,破袁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开阔的巢湖水面一望无际,滚滚的大浪一个接一个的拍打着船头,若不是接
眼所见,谁又能想到去岁尚是干涸了大半湖面的巢湖在一年之后,又会是波涛汹
涌的一番壮观景象。

    高宠屹立在船头,这是他第二次踏上江北的土地,浩浩烟云、万里无涯,冰
冷的雨点打在脸上,在隐隐的痛楚中,却有一丝快意在高宠的心头荡漾。

    “阳土,广陵太守有书信回复吗?”高宠道。

    在高宠身后的一个中年文士整了整被雨淋湿了的外麾,道:“禀宠帅,还没
有消息!不过依我看来,陈登与我军有同盟约定,他不会不理的。”

    高宠笑了笑,道:“以陈元龙的禀性,不理会是不可能,但他却会用各种的
理由来塘塞的。”对于陈登的为人,高宠比起新到豫章的和洽自然了解得多。

    在和洽从荆州投奔豫章后,高宠惜其才能和名声,让他做了身边的随军参谋,
帮助刘晔一道处理军中事务,这一次北征,和洽得知是讨伐逆天篡位的袁术,便
随着刘晔一道来了。

    二日前,高宠虑大军北上后,豫章后方空虚,遂拟了一封文书着人送与广陵
太守陈登,让他在已军北上期间,出兵牵制孙策一下,对于这封信的作用,高宠
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乱世之中,陈登与自已的联合不过是自保
的一种手段,谁要当了真豁出自已的底牌,谁就第一个被灭亡。

    对于这一点,高宠明白,陈登自然也清楚。

    “宠帅,朱桓将军的前锋已达到临淮了!”梅乾一身泥水从斥候船上跳过来。

    “有没有遇到袁术军的抵抗?”徐庶问道。

    “禀军师,目前还没有。”梅乾干脆的答道。前些日,高宠着他率人截杀夏
侯衡,适好遇上连日的大雨,待其赶到虎林时,夏侯衡已出了豫章郡,到了孙策
管辖的丹扬郡,梅乾遂易装潜入,一直跟踪到秣陵时,却听到了夏侯衡毙命的消
息。至于到底是如何死的,孙策一方说是遇上了贼寇的劫掠,夏侯衡不屈力战而
死。

    这个解释实在有些牵强,虽然具体的情况不清楚,但高宠知道,夏侯衡那种
人是绝对不可能做出力战不屈的事来的。

    而随后夏侯衡的死,乔玄和小乔的生死就断了音讯,连一点查找的头绪都没
有了。



    第二卷  扬州路    第六十六章  冢中枯骨
    (更新时间:2005-3-24 8 :43:00  本章字数:4277)

    萧瑟的北风掠过巢湖波顷的水面,卷起一层又一层的浪花,拍打在坚硬如铁
的船板上,发出“碰—碰—”的声响,这声音如同擂着的战鼓,随着船行速度的
加快,鼓声也一阵急似一阵,仿佛是在催促着士卒们快快出征。

    甘宁的锦帆战船上,高宠推开关着的窗户,双眉聚结,锐利的目光凝视在苍
茫雾色中的湖面,久久不语,而徐庶则端坐在案几一侧,瞧着案上的一张淮南地
图,沉思苦想。

    依着高宠预先的方略,先遣朱桓和刘晔偏师袭占临淮,目的除了要夺取这个
淮南的粮仓外,还有就是迫使袁术分兵去争夺临淮,如果袁术分兵,则朱桓军可
籍着夏汛淮河各支流水位暴涨之机,乘舟楫甩开袁术军的纠缠,从背后给予正面
迎战的敌军于致命一击。

    现在,袁术竟然一反常理的不救临淮,对于高宠来说,如果不能清楚的判断
出袁术的目的,那么下一步的行动也将无从谈起。

    “元直,袁术军没有兵力调动的迹象,看来我们原先的打算要行不通了!”
高宠缓缓的回转身,许久方道。

    徐庶脸色凝重,道:“宠帅,临淮很有可能是一个诱饵?”

    高宠闻言,脸色一变道:“元直是说,袁术根本就没有要守卫临淮的意思。”

    徐庶道:“不错。临淮虽为淮南之粮仓要地,但地处淮河下游的洪泽湖畔,
离寿春尚有百里之遥,我军即便占了临淮,短促间对寿春的直接威胁也有限。在
寿春南的成德淝水一带,有春秋时楚国令尹公叔敖修建的灌堤——芍陂,袁术只
要能保住这一地的收成,勉力可维持三万兵卒的供给,因此,临淮的得失对于袁
术来说,也许真的不如我们原先设想的那般重要!”

    “仅凭着芍陂的收成供三万兵卒是可以,但寿春的数万百姓又以何为食?”
高宠问道。

    徐庶勉强挤出一点点笑意,道:“在袁术的心中,我想百姓的生死根本就不
重要。”

    正说话时,舱门“吱呀——”一声的开了,身披战甲威风凛凛的甘宁大步踏
了进来,在他身后,是一脸虬须的雷绪和头束峨冠的和洽。

    这三个人加上徐庶,是这次北遣主力的重要将领和谋士,其余两路,则分别
由朱桓、刘晔和黄忠、陈兰统领。

    “宠帅,船只已进入施水,再往前便是逍遥津了,我们应该怎么办?”甘宁
一躬身,道。

    “斥候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吗?”高宠问道。

    甘宁沉声道:“宠帅,方才梅绪差人送来紧急军情,袁术已遣大将纪灵遣精
兵二万沿淝水南来,现在前锋已到了成德。以宁之见,袁术是要趁着我军兵力分
散之时,期望毕其功于一役,将我军击溃。”

    高宠赞许的点了点头,甘宁的见解切中要害,与方才徐庶的分析甚相吻合。

    “以军师之见,当如何迎敌?”甘宁见徐庶也在,遂问道。

    徐庶沉思片刻,上前一步,手指着地图,大声道:“目前我军兵力分散,北
进主力充总数不过六千余人,要想一战致胜,几不可能,取胜之道唯在坚守两字。
你们看——,这淝水出九江郡成德县广阳西,往西北入芍陂,自芍陂而上,在逍
遥津与施水相合,我军若要挥师北上,必走施水、淝水,而袁术军逆流而上,也
是同理,只要我们能够在逍遥津坚守住十日,黄忠和朱桓就可从东西两路沿淮水
攻占芍陂和西曲阳,进而威胁寿春,那时敌军粮草不继,必然军无斗志,我军则
可战而胜之。”

    甘宁道:“军师之言虽有道理。然彼军有二万众,我军总数不过六千余人,
这淮南一带千里平原又无险可守,十日之期恐有变数,莫如传令朱桓、刘晔引军
回撤,再令黄忠赶来会合,如此则可一战退敌。”

    徐庶反驳道:“此万万不可。若让黄忠、朱桓赶来,则我军失了取胜的先机,
即便一战能破袁军,强攻之下损失必巨,若我军能够坚守十日以上,则黄忠部在
西,可取舒城、阳泉,朱桓部在东,可沿淮河而上取西曲阳,如此两路进迫寿春,
袁术军进退无路,必溃矣。”

    高宠一击掌,道:“军师所言善,兵行险着,非如此不能破强敌也。袁术大
军这一番来,必想着一战击破我军,我军若想坚守,需择一要地据守方可。”

    “什么地方?”雷绪抢问道。

    “逍遥津!”高宠狠狠的一拳砸下,巨大的力道竟将绘着地图的羊皮砸出了
一个洞来。

    以徐庶这些日对高宠的了解,当然知晓身体里流趟着血勇之气的高宠此时正
战意昂然,莫说袁术军有二万人,便是再多高宠也是无惧。

    徐庶点头道:“逍遥津,为施水与淝水交会口,这里北通淮南,南濒长江,
乃是咽喉重地,就我军来说,若是能在此处击破袁术军,则可挥师径取淮河,进
而威胁九江郡腹地,对于袁术军来说,保住这里,就是护住了寿春的屏障。”

    “兴霸,你速带着水军占据有利地势,并抢占逍遥津渡口,雷绪,你领着宿
卫随后跟进!”高宠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开,望向远方,他的眼神是如此的坚定,
透着无比的自信。

    寿春,扬州九江郡治所。

    这里属九江郡,北临淮水,西靠淝水,南临长江,位于由淮入江的水路要道,
具有极高的战略价值。袁术之所以在南阳失利后东来九江,就是打算依托此地北
夺徐州,南控江东。

    寿春原本是战国四君子中楚春申君黄歇的食邑。后楚郢都被秦军攻破,楚于
考烈王二十二年徒都至此,寿春从此成为了江淮的大都会。自考烈王迁都以来,
经历这么多年风雨沧桑,寿春依旧是两淮的文化中心,其繁华可想而知。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自从建安二年十月曹操攻破寿春城后,昔日的繁
华已随着频发的战事而消失殆尽,集市随着战乱而萧条,百姓多离散他乡,寿春
几乎象是一个毫无生机的病人,只等着最后咽气的那一刻。

    街道上,除了沿街行乞的叫花子外,难得有行人经过,人们个个面有菜色,
目光呆滞,偶尔的转动也是出于对食物的本能需求,在饥饿这道沉重的锁链面前,
人性中善的一面在生存的压迫下正逐渐的消失。

    街市间,易子相食的悲剧不时的发生着。

    说者与听者都麻木了,这样的事情保不证明天就落到自已的头上。不过,所
有这些,对于生活在奢华帝宫里的袁术来说,都是算不了什么。

    建安三年正月初,迫于朝廷再次征讨的军事压力,袁术重新承认汉王室的地
位,篡位的图谋仅短短的持继了半年的时间,便宣告了失败,但这一切都没能动
摇袁术想当一次皇帝的决心,玉玺仍然在他的手里,在寿春这一块地方,一切的
官阶制度礼仪都没有一丝的改变。

    寿春城中,袁术原先兴建的房屋楼宇早被曹军一把火焚烧了个七七八八,现
在袁术居住的是在旧址上重新建造起来的新房,它们有百余间的连绵雕梁画栋的
房舍琼楼构成,四周由黄色的宫墙围着,从远处眺望看去,象极了一座富丽堂皇
的帝宫。

    为了这一座新宫的修建,袁术从年初开始便征调了两淮一带的数万百姓,工
程一直到三月初才算是正式完工。

    就在高宠军进抵施水,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窝居在寿春的宫城中的右将军
袁术,却在为选妃的事情而兴致勃勃。在袁术居住的宠大宫殿中,眷养着的妃嫔
已有上百个之多,即便是当朝的天子也没他这么的荒淫奢华。

    袁术盘腿坐在一张铺就着锦锻丝绸的床榻之上,十余个侍婢端着盛满蜜水的
罐子分立在两厢,在袁术的左右是两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妃子伺侯着,女子的姣小
玲珑映衬着袁术大腹便便的肥硕躯体,这一幕与那个以细腰为美的楚怀王也不相
上下。

    “猗儿,前些日交办的选妃之事如何了?”虽然不过四十上下,但养尊处优
的奢侈生活早已磨灭了袁术仅有的一点斗志,现在的他满身的横肉,即便是再宽
大的袍袖也无法遮掩他身上松松垮垮的肌肉。

    原先那个洛阳城中人人称颂、急公好义的“赛孟尝”在现在的袁术身上,已
寻觅不到踪迹了。

    “禀父王,寿春城中百姓一听到您选妃的消息,都争相排着队送子女来供挑
选,儿臣按照父王的意思,从中择貌美秀丽者十人,现已送入后宫。”答话的是
袁术的女婿黄猗。

    袁术哈哈大笑,浑浊的眼中露出得意的淫光,道:“看来淮南的百姓都是拥
护我当这个皇帝的,不然的话,民众又怎么主动的遣女入宫。”

    黄猗脸色一黯,点头道:“父王明鉴!”

    对于袁术的倒行逆施,黄猗无力改变,只得默默承受,其实,荒侈极欲的袁
术哪里会想到,寿春的百姓之所以争相把女儿送到宫来,并不是羡慕要当袁术的
什么嫔妃,而是图的能有一口养活全家的粮食。

    只有与掌握生杀大权的袁术攀上亲戚,这样才能使全家有一口饭吃。

    “一人苦,使全家活。”这是流传在寿春街头巷尾的一句民谣,在生与死的
前提下,一个女子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

    “禀皇上,大将军张勋、纪灵求见!”一个侍从神色惊慌的急匆匆跑进来道。

    袁术接到一罐蜜水,饮了一口,愠色道:“什么事情?”

    侍从见袁术脸色不善,结结巴巴回道:“大将军说,有紧急军情禀服,小的
多问了一句,听说是有个叫高宠的领兵杀过来了。”

    “啪——。”袁术一把将蜜罐摔在地上,大怒道:“高宠——,乳臭小儿,
竟也敢到淮上来撒野!”

    蜜水从摔破的罐子里流出,浸入青石块铺就的地上,腐化荒淫的生活早已将
袁术的身体弄得虚弱不堪,为了增强自已的御女力,袁术听了方士的建议,每天
喝蜜水以增补,据说只要能坚持七七四十九天,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功效。

    “更衣!”很久以来,袁术都没有象今天这般的盛怒了。

    去岁曹操举兵征讨寿春,袁术不敌避居淮南,那一次曹操联合了孙策、吕布、
刘备、高宠等豪强,袁术虽然大败,但毕竟实力相差甚大,吃了败仗也是情理之
中的事。

    这一次,偏居豫章的高宠居然单独的兴兵来犯,袁术如果不怒。

    前殿。

    “那小贼领了多少兵马来?”端坐在龙榻之上的袁术已经整衣束发完毕,他
一边听着张勋和纪灵的禀报,一边眯起被肥肉堆砌成一条缝的眼睛,从那一道缝
隙中,不时显现出慑人的寒光。

    “禀主公,据前方探报,高宠此次分二路进迫寿春,东路为其主力,出巢湖,
沿施水进犯,约八千余人;西路出皖城,向舒城、阳泉一带推进,有近二千人。”
年近五旬的张勋是袁术老臣,须发已花白了,他躬身道。

    袁术听罢,禁不住大笑道:“我道小贼有多少实力,原不足一万人马,就凭
这点兵卒,也想到淮南来混,真是不知好歹!”

    “那高宠小贼一路打着扬州刺史的旗号,昨日已遣偏师袭占了临淮,临淮乃
是淮上的粮仓,不容有失,主公请让我率一支军迎击之。”身高体壮的纪灵环眼
暴突,大声道。

    袁术挪动了一下肥胖的身躯,拍了拍龙榻的扶手,道:“小贼居然不自量力
分兵进犯,如此一来,他的主力就只剩下了不到六千人了,纪灵将军,我命你速
领二万人马出成德而上,务必击破小贼的主力,生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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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扬州路    第六十七章  逍遥津(上)

    (更新时间:2005-3-25 9 :01:00  本章字数:4546)

    草宿披宵露,松餐立晚风;乱离嗟我在,艰苦有谁同。

    白首起大事,中道奋螳臂;

    拔剑关河志,立马北地鞭。

    籍着连日狂泻而下的雨水,施水和淝水由不起眼的小河一下子暴涨了六七倍,
奔腾汹涌的河水肆意的撞击着两岸的河堤,大有一种勇往无前的雄浑气概。

    高宠凝视着平坦无涯的原野,感受到的是身临中原的豪勇与兴奋,这江北的
土地虽少了几分婉约纤细,却多了几分豪放与张扬,这才是血性男儿渴望驰骋的
舞台。

    在两河交叉的广阔的原野上,火光点点,漫无边际,那是袁术的二万大军扎
下的连绵营寨。

    高宠与徐庶登上施水畔的一道山丘,从顶端居高临下极目向淝水方向瞧去,
把敌方军营中的形势一览无遗。

    徐庶边看边道:“止则为营,行则为阵。梅乾你看——,敌军的营寨扎于丘
坡的高处,同时又紧临着淝水,既有水源,又有险可守,达到扼敌和自固的目的。
可见敌军的统帅纪灵并非是徒有虚名之辈,绝对不可小觑。”

    站在后面负责护卫的梅乾紧走了几步,肃然道:“军师说得是,那纪灵的军
队在黄昏时份抵达,全军共二万余人,其中步兵一万九千人,水军一千人,战船
十余艘。”

    一直紧盯着敌营观察的高宠听到梅乾的话,略为沉吟了一下,说道:“纪灵
此寨据山之险,临水之壑,外开壕堑,内设壁垒,只要再加些陷阱尖竹蒺藜之类
的防御措施,垒土立栅,护以强弩。再在四周安排警戒,广布暗哨,要攻取实是
不易,明日阵前,定会是一番艰苦的恶战。”

    远处敌营的火把如同一条条舞动的长龙,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的醒目,徐
庶看着看着,忽然眉头一展,喜不自禁道:“宠帅,庶有一计可慑强敌!”

    高宠问道:“不知元直有何破敌良计?”

    徐庶点指敌阵,道:“宠帅你看——,敌军营寨灯火通明,如同白昼,此为
新卒过多之征兆,故此庶认定敌军虽众,战力却是不强,我军若能因势利导,击
其羸弱,以弱胜强也未尝没有可能。明日一战,我军需当择精锐之士邀击,以折
敌之盛势,以安士卒之心。”

    高宠听得点头赞许,自徐庶出任军师以来,虽然也有过在长沙城中那般计穷
图尽的窘迫,但多数时候,徐庶凭着敏锐的才智和洞察力能一眼看破敌手的弱处,
这是高宠最为佩服的地方,在面临重大决择的时候,往往与徐庶的一席话,就能
解开自已心中困惑多时的疑团。

    次日清晨,逍遥津,两军对圆。

    战场就在施水、淝水间的这一大段开阔的平原上。

    袁术军的大旗占据了这片平原的近一半的地方,为了赢得胜利,纪灵出动了
一万五千人的兵力,只留了五千兵卒守卫营寨,与之相比,对面的高宠军就相形
见拙了,大概是兵力不够的缘故,出战的兵卒也就只二三千人,仅能占得这战场
的一隅之地。

    随同高宠出战的,是二千锦帆军将士,习惯了水上作战的他们倏然间换到了
陆地上,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站列的阵形也是稀稀拉拉,不成样子,对面的袁
术军兵卒见此,发出一阵阵瞧不起的讥笑。

    甘宁气得脸色刹白,一向不肯居于人后的他如何受得了这般的嘲弄。

    鼓遍,袁术军门旗开处,当先撞出一队军马,这一支军与旁边的不同,军容
严整,气势如虎,一杆大旗在风中烈烈作响,旌麾所指,进退有序。

    高宠拧神看去,那大旗上写的乃是一个“纪”字,旗下一员大将身躯魁梧,
骑上一匹高头大马之上,穿戴着锃亮的连环铠甲,头戴铁兜鍪,手擒三尖刀,瞧
那分量足有五十斤开外,高宠知道此人便是袁术军中有数的上将纪灵。

    建安二年夏,纪灵统领大军攻伐刘备,与刘备大将关羽战三十合而不败,两
军战于小沛,刘备军大败,后来吕布辕门射戟调停,纪灵才不得已退兵。

    “高宠小儿,还不速速出来授死!”那边纪灵勒马持刀,大喝道。在他身后,
数万袁军兵卒更是齐声鼓燥,声势倒也惊人。

    高宠冷笑着看着阵前的纪灵,回顾左右道:“纪灵匹夫叫阵,诸将可听清楚
了!”

    遂后转向徐庶,问道:“军师之意如何?”

    徐庶瞄了一眼身旁一脸怒色的甘宁,悠悠然道:“吾居颖上时,闻纪灵乃万
人敌,非上将不能敌也,昔子义、汉升不在此处,此一战事关我军荣辱,还是宠
帅亲自出战为好!”

    “军师,是视我甘兴霸若无物吗?”徐庶话音未落,甘宁一夹马腹,催马而
上,他的持戟的右手因为用力而有些微微颤抖。

    甘宁一马冲出,大喝道:“纪灵休走,待我来擒汝!”

    “汝是何人?”纪灵见敌阵中一将杀来,遂喝问道。

    “巴郡甘宁来取你的狗头。”甘宁说罢,一戟径刺纪灵的颈项。

    纪灵虚晃一刀,架开甘宁的月牙戟,喝道:“我道是谁,原是无耻江贼,纪
某瞧不上你,快回去让高宠出战!”

    甘宁被徐庶一激,本就已是怒气冲冲,现在听纪灵如此一说,更是怒极。

    “待我取了你的首级,再带你去见我家宠帅罢!”甘宁怒骂道。

    正叫骂间,纪灵身后的袁术阵中又有一将催马杀出,截住甘宁撕杀起来。甘
宁见此人生得尖嘴狭面,身材矮小精干,再持上一杆长枪,穿上甲衣活象极了一
只蹦跳着的猴子。

    “贼寇休狂,且看看我雷薄枪的厉害!”

    甘宁见纪灵拔马回了本阵,替他与已对敌的换成了一个人不象人猴不象猴的
东西,这架式分明是瞧他甘宁不起。

    战无三合,甘宁抖擞精神,迎月牙戟挑开雷薄的枪,顺势便是一戟刺向雷薄
的咽喉。

    “猴头,去死吧!”甘宁凝视着戟尖滴落的血珠,狠狠的咬牙吐出这几个字,
那雷薄还未等察觉出痛楚来,便已被甘宁挑在戟上,直摔落到十几丈外,这一摔
足有百斤的重量,便是一头牛也是经受不起,那雷薄象一摊烂泥一般躺在地上,
眼看这已不活了。

    甘宁本是巴郡豪族,先前沦落江贼,乃是迫不得已,故此他最恨别人称已为
贼,雷薄不知死活的冲将过来,实是自寻死路。

    袁术军卒一个个张着嘴木愣愣的看着这一幕,战场之上一时鸦雀无声。

    纪灵在阵前瞧得清楚,见雷薄不出三合便丧了性命,军中士气低落,不由得
勃然大怒,持刀拍马而出。

    “甘宁,可有胆气与我纪灵一战!”纪灵怒喝道。

    甘宁擒戟遥指,大笑道:“纪灵,方才怯战后退的是你,可不是本将军!”

    甘宁的话如同一把巨锥直刺入纪灵的胸中,在两军万余兵卒的注视下,纪灵
的一对环眼已被怒气染得血红,他双手擒三尖刀,催马便向甘宁杀了过来。两人
各举刀戟,战到一处,双方都使出浑身的招数,纪灵力大刀沉,甘宁戟法精熟,
这一通撕杀直从午时酣战到申时,两人大战三十余合,未分胜负。

    后面观战的高宠见天色已晚,阵上的甘宁、纪灵皆已是汗透甲衣,再战下去
恐会两败俱伤,连忙让兵卒鸣锣收兵。甘宁正撕杀得紧,忽听得高宠军后阵锣声
急促,遂虚晃一戟跳出战圈,悻悻然回归本阵。

    “有胆气的话,明日再战!”甘宁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回头大声喝道。

    说罢,甘宁拔马回转本阵,屹立在本阵迎接他的,是锦帆军将士如雷般的欢
呼声。

    “哼——!”纪灵冷哼了一声,脸色显得异常的难看,甘宁的骁勇实是出乎
意料,这一轮苦战下来臂膀一阵酸痛,方才差一点握不住手中的三尖刀,象这般
的死拼实在是得不偿失的很,明日复战且看老子踏平你的营寨。

    昏黄的天色让这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终止了下来,对于高宠来说,首次交锋
的结果是满意的,除了斩杀了敌方一员大将外,甘宁在与纪灵的交战中也没吃到
什么亏,这让将士们看到了取胜的希望和信心。

    高宠主帐中,犒劳的宴席早已摆上案头,酣战之后的甘宁袒着衣襟,端坐在
上首,他的脸上战斗的潮红色还没有完全的退去。

    “这一回,纪灵再不敢狂妄了吧!”高宠举樽一饮而尽,在看到甘宁替自已
出了一口恶气,高宠的心情自是无比的舒畅。

    甘宁亦是大笑道:“今日若不是宠帅鸣锣,我定已斩了纪灵的狗头了,明日
再战的话,纪灵定会是个缩头乌龟,不敢出阵了!”

    雷绪、梅乾、和洽等将听甘宁说得豪勇,也是纷纷附合着,坐中只有徐庶神
情凝重,似是若有所思。

    “军师,有何忧虑且说出来?”高宠看了看徐庶的脸色,笑问道。

    “宠帅,庶观今日之战——,纪灵既已然明白单挑无果,明日我等需防纪灵
举兵袭营才是!”徐庶迟疑了一会,谏道。

    “军师是说,纪灵明日会依仗军队人数上的优势,袭取我军营寨。”高宠见
徐庶说得慎重,遂欠了欠身,追问道。

    “不错。纪灵久经战阵,自然知道扬已之长、克敌之短的道理,先前他之所
以与兴霸单挑,乃是要一显身手,现在他已知道了兴霸的厉害,岂有可能再食苦
果,以庶之见明日才是袁术军显露实力的真正时候。”徐庶一字一句道。

    高宠听罢长身而起,大笑道:“敌众何惧,明日再战,吾与诸将军共御之!”

    仿佛是要印证徐庶的话似的,当晨曦的曙光照耀在施水上的时候,袁术军已
排好阵势,由一万精锐组成宠大兵阵,顺着淝水向高宠军层层推进,初起的朝阳
映得兵器烁烁生辉,更添几分杀伐的气氛。

    号角声中,志在必得的袁术军发动一波接一波的攻击,喊杀震天。

    “杀——!”面对如波涛般涌来的敌军,高宠只觉得热血沸腾,他不顾徐庶、
和洽等人的劝阻,与雷绪一起守卫在第一道防线上,担负正面防守重任的是一千
五百名宿卫。

    从六月二十日起,袁术军依仗着兵力上的优势,轮番冲击高宠的营寨,设置
在寨外的鹿角栅栏在一天内被袁术军毁坏得差不多了,每有险厄,高宠的烈焰总
会出现,他的长矟过处,是敌人的阵阵惨呼。

    攻防战持继进行到第五天,袁术军突破了高宠营寨的前两道沟壑,并建起两
座数十丈高的箭楼,试图居高临下压制困守在内营的高宠军。

    “霹雳车瞄准箭楼,射——。”雷绪大喝道。虽处困境,但将士们的斗志却
依旧昂然,可惜这一次携带的霹雳车只有五具,要不然纪灵肯定讨不了好。

    日出并着日落,在不知疲倦的攻防中,撕杀的双方兵卒都已变得麻木不堪了,
战至六月二十九日,袁术军发动了无数次的攻势,却始终未能拿下高宠军内营的
最后一道防线,守卫营寨的一千五百名高宠军宿卫能战斗的只剩下了不到七百人,
而对敌的袁术军也是伤亡惨重,担负主攻的纪灵部曲已悉数战死在沟壑边,剩下
的大多是初上战阵的新卒。

    “梅乾,黄忠、朱桓有消息吗?”高宠大步踏入主帐,抬起满是血污的袖口,
擦了一把嘴边的血水,道。

    梅乾道:“今日晨时,黄忠将军率部进抵阳泉,朱桓将军也于昨日攻占了西
曲阳,现在,两路军已对寿春形成了合围之势。”梅乾刚刚打探情报回来,一脸
的疲惫,但他的脸上却充盈着喜色。

    在旁的徐庶、和洽皆大喜,围住高宠,道:“宠帅,反攻的时候到了!”

    Ps:下面这一段是近两日慰问盗贴者后的报复(起点新三书评区有,我不删
留作证据,大家都看看究竟是谁在阻止大家看书,是辛辛苦苦写书的作者,是看
到盗贴后用解禁来回复的作者,还是某家自诩高尚实质卑劣的人(也许说人太客
气了点,但以我的修养,好象还不能张口来上下面这一段:

    某盗贴者马甲horrse留言:书写成这么垃圾还真不容易,三国类小说中最差
的,战争场面单调,光靠血腥来表现,主角懦弱无能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还能搞
天下吗,部下大将个性过于强烈反而淹没了主角。女主角一点个性都没有,总之
垃圾书中的垃圾书,给你投票真不值……



    第二卷  扬州路    第六十八章  逍遥津(下)

    (更新时间:2005-3-26 13:12:00  本章字数:4633)

    “诸位将军,破敌就在今日!”虽然破损的甲衣上沾满了血迹,但高宠却是
信心十足的振臂大呼,在他疲惫的脸上更涣发出异常的神采,在经历了艰苦卓绝
的十天防御战后,迎接高宠军将士们的将是一场决定性的大战。

    承受着麾下将领们投来的信任目光,高宠的心中更是热血澎湃,激动不已。

    “甘宁将军,现命你部在今夜亥时之前袭占袁术军的水寨,能否做到?”高
宠的语气从容不迫,在经历过残酷的战阵后,高宠身上的统帅气质正与日俱增。

    “宁定不负宠帅之令!”甘宁大声回道,跨步而出接令而去。

    这十多天来,高宠一直将甘宁的三千精锐水军作为后备队留着,甘宁在经历
过首日一战的风光后,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友军在敌人的进攻下苦苦支撑,憋足了
一股劲的他正战意昴然,听到高宠终于要自已出战了,甘宁粗豪的脸上更是神采
奕奕。

    “梅乾、雷绪,汝二人速速挑选六百名勇锐敢死之士,椎牛犒飨,随时听我
号令。”高宠又将目光投向梅雷两人。

    “遵令。”梅乾、雷绪亦齐声领令而去。

    大帐中,一下子空荡了许多,大帐外,士卒的叫喊声此起彼伏,高宠定了定
神,将身躯转向一旁的徐庶、和洽。

    “军师,这留守营寨的任务就交给你与和洽了!”高宠神情郑重的说道。

    和洽听出了高宠的语中流露出的要亲自领兵出征的意思,力谏道:“”宠帅
身为一军之灵魂,切不可以身冒险!“

    “宠帅——,袁术军虽然士气低落,但绝非不堪一击之辈,此番出征需多加
小心才是!”徐庶知晓高宠的脾气,对于高宠已经决定了的事情,阻拦也是无用。

    建安三年六月三十日,申酉,夜子时。

    黑色的幕布将逍遥津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一支六百人的军队借着夜幕的掩
护,沿着淝水东岸往袁术军的营寨疾进。

    行进在这一队敢死之士最前头的,是身着戎装,手提利矟的高宠,在他的身
后,雷绪如一座铁塔一般,紧紧的护卫在一旁。

    “敌人的斥候都解决了吗?”高宠锐利的目光紧盯着不远处的袁军营寨,压
低声音向到前面刺探情况的梅乾问道。

    梅乾一边敏捷的闪躲着敌营火把的照射,一边道:“十三个,一个不剩。”

    “好——,一发现敌水寨火起,我们就突进去!”高宠道。

    淝水高丘,逍遥津河岸,袁术军统帅——纪灵军帐。

    倾倒的酒樽中正不断有烈酒流出,酒气弥漫在帐中,香气四散,纪灵脱了铠
甲,胸襟敞着,正仰面朝天的躺倒在床上,在他的身旁,躺倒着七八个空空的酒
罐。

    “拿酒来——!”纪灵醉意朦胧,大声呼喝道。

    “怎么没酒了,你们这帮杂种都不想活了吗?”纪灵跌跌撞撞的起身,一脚
把一个空酒罐踢出帐外。

    这些天来,纪灵的心头实在窝火的不行,明明占尽了优势,却始终拿不下对
手,二万人马猛攻了十天,连自已的部曲都折在阵上了,敌人却象是一块煮不烂
的老牛皮一般,依旧顽强的据守在营寨内。

    敌手之顽强实在出乎纪灵的意料。

    即便是去岁在小沛与刘备的大战,也没有现在这般的困难,刘备的强悍,只
是因为手下的关羽、张飞几员大将厉害,而眼前的这个高宠却是兵强将勇,战斗
力异常的惊人。

    昨日,寿春的特使已到了军中,主公袁术对于迟迟不能消灭高宠相当的不满
意,在使者带来的御信中,袁术已下了最后的命令,如果自已在二天之内还拿不
下高宠的话,这个一军统帅的位置就要让人了。

    更糟的是特使还带来了紧急的军情,高宠麾下的二路偏师分别从东西两面对
寿春形成了夹击之势,东面已占据了位于淮水下游的西曲阳,西边占领了阳泉,
如果敌人再突破芍陂一带的防线,不仅寿春危急,而且自已的二万大军也将陷入
敌人的重围之中。

    现在,到底是继续攻击,还是撤兵回援,纪灵一时定夺不下。

    继续进攻的结果有两个,一是击破当前的高宠主力,只要败了这一路敌人,
其余两路就会不战自退,但是按当前的战况,破敌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二是已军
久战无果被拖在逍遥津一带,后路就极有可能被高宠军切断,到时粮草无继,结
果便是全军的溃败。

    既然再战无果,撤兵回援守卫成德、寿春无疑是最佳的选择,但那样做只能
证明自已的无能,回到寿春等待自已的,决不会是撤职那么简单。

    酒,真是一个好东西,喝醉了就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烦心的事都不会有了。

    军帐外面,夹杂在呼呼的风声中,隐隐有阵阵的喊杀之声。

    “什么声音!”纪灵被从帐帘缝隙中吹入冷风惊醒。他用手使劲按了下痛裂
的头。

    “报大将军,敌人——敌人夜袭水寨了!”未等他再问,禀报的兵卒跌跌撞
撞的跑了进来。

    纪灵慌忙披衣出帐,却见营中已是乱作一团,在靠近淝水的水寨方向,漫天
的火光已直冲云霄,撕杀声叫喊声不绝于耳。

    “惊慌什么,区区几条战船又能顶什么用!”身为一军的统帅,纪灵是知道
高宠麾下的水军的厉害的,所以已方的那一千水军平时只是作为运送粮草、辎重
的预备队。

    “可是大将军,各营现在人心慌惶,都在传言高宠军袭了成德,切了我们的
后路了!”一名亲卫哆哆嗦嗦的答道。

    “来人,与我整军备马!”纪灵大声的喝令着。

    夜风拂面,让纪灵一下子从酒醉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恢复了常态,凭着多年
积累的丰富经验,他察觉到了可能的危险。

    看到漫天火光的,不仅仅只有纪灵,苦苦等候在袁术军营寨外围的高宠也看
到了。当甘宁点起的火光照耀半边的天空时,高宠知道最佳的出击时机到了。

    “杀进去!”高宠手中的长矟闪动着夺人的寒光,他双腿一夹马腹,跨下的
烈焰顿时腾空而起,跳过前面袁术军设下的鹿角、栅栏。

    在他身后,梅乾、雷绪各领着三百敢死之士相从。

    “高宠在此,挡路者死!”一马当先突入敌营的高宠厉声大喝着,矟尖过处
连杀数十名袁军士卒。这些天来,袁术军士卒的士气日渐低落,早无了初战时的
那一股锐气,水寨的火光使得军中人心慌慌,随后被高宠这一彪生力军杀入,顿
时乱作一团。

    “快挡住,别让敌人靠近主帐!”两名袁军裨将从一左一右向高宠夹击过来。

    “杀——。”已杀红了眼的高宠催马迎矟怒刺,在烈焰迅急的速度面前,袁
军裨将根本就拦挡不住。

    就在两人一愣神的片刻,随后杀到的雷绪、梅乾一人一个将敌将打落马下,
袁军兵卒见高宠一军骁勇悍战,心中早已大怖,哪里还敢再上前去送死。

    “不好了——,高宠杀过来了!”

    纪灵匆忙中穿好盔甲,刚接过亲兵递上来的三尖刀,便听得四下里喊杀声阵
阵,忙登高丘观望,却见在袁军前寨处有一彪军正敞开拦截的袁军,直向自已的
主帐杀了过来。

    纪灵回顾左右,大惊失色,原是身旁亲兵不足百人,敌人的攻击转瞬就会到
眼前,仅凭着这百余人如何能抵挡得住。

    “大将军,前面快挡不住了,我们逃吧!”一名亲兵抖抖嗦嗦的道。

    “懦夫该死!”纪灵回身一刀斩落亲兵的首级,随后飞起一脚将带血的头颅
踢出去老远,那百余名亲兵见同伴横遭身死,个个面如死灰,再不敢说半个逃字。

    纪灵飞身上马,高声断喝道:“走高丘,击鼓!”

    面对着突如其然的窘迫,纪灵在经过短暂的慌乱后,终于恢复了镇定,一百
多名亲兵用长戟护卫在高丘周围,组成一道坚固的屏障,敌人要冲过来也是没那
么容易。

    鼓声阵阵,在夜里传出去老远,混乱中的袁术军士卒听到鼓声后,纷纷向纪
灵所处的高丘聚集,高宠这一奇兵虽然来回冲杀,所向披靡,但袁术军毕竟人数
众多,要想击杀纪灵已是不能。

    “你们——,从高处冲过去,从中间截断敌人!”纪灵看得真切,高宠的兵
力并不多,这让他有了反击的勇气。

    “向右冲!”高宠一矟刺落一名敌卒,奋力一甩,将惨叫着的敌卒抛出去老
远。

    现在袁术军已有了准备,奇袭的效果已不明显了,当务之急是尽快向甘宁军
靠拢,只有聚拢起来才有力量彻底粉碎袁术军的垂死反扑。

    “宠帅,雷绪陷在阵中了!”梅乾奋力杀散身后的追兵,急道。

    “纪灵,可敢与高宠一战!”高宠此时已是血染征袍,毙命于矟下的袁术军
兵卒更是已不知其数。听到雷绪被困的消息,高宠复又杀回,振臂大呼,早已胆
寒的袁术军士卒见高宠这个瘟神又去而复回,纷纷闪避让道。

    纪灵酒醉初醒,如今正是乏力之时,远远的瞧见丘下高宠勇不可挡,趟入已
军阵中如同虎入羊群一般,心中已有了些许怯意。

    “吾闻高宠在神亭岭时,曾独身死斗孙策数十员将,勇无惧色,今一见方知
传言无虚也!”纪灵喟然长叹道。

    就在纪灵感叹气短之时,高宠已然杀入雷绪被困处,将其救出,随后呼喝着
挥军会合甘宁而去。

    逍遥津畔,双方的激战才刚刚开始。

    “生死在此一役!”甘宁在解决了袁术军水师后,率已部三千精锐正在乘胜
追击。

    高宠、甘宁如同交叉的两股洪流奔泻在袁术军的营寨中,刀与枪的角击声、
弓弩发射的响声以及战马的嘶鸣声,回荡在空寂寥落在黑夜中,高宠军不断的迂
回穿插着,仿佛一把锋利无比的镰刀一样,在袁术军的营中拉开一道道鲜血淋漓
的口子。

    在战斗中失去头颅的袁军士卒垂死的尸体横躺在倾倒的旗幡上,受伤的战马
挣扎着发出粗重的呼吸声,空气中弥漫着兵卒生牛皮甲的气味,在经过一夜的激
战后,双方的较量终于接近了尾声。

    临近天明,一直试图勉力支撑的纪灵见大势已去,率残部仅一千人向着成德
败退,他的二万大军中,战死者五千余人,另有一万三千名袁军士卒作了高宠军
的俘虏。

    高宠此役以六千兵力击破袁术军二万强敌,在以少胜多的辉煌背后,付出的
代价是三千精锐将士血洒沙场,其中随同高宠冲杀的六百死士生还者,不足三十
人。

    高宠全身浴血,人与马皆是一片鲜红,也分不清是自已的血还是别人的血了,
雷绪与梅乾也好不到哪里去,雷绪身上受刀伤十余处,梅乾在激战中一条左臂被
敌人斩落,独臂的他犹自死战不退,其麾下三百将士到最后剩下者只十人。

    “大将军,翻过这道坡便是成德了!”

    仓惶逃跑中的纪灵大口的喘着粗气,他摘下头盔,脸上尤自惊魂未定,胯下
的战马也如水洗一般,不停的哈着白气,从脱离战场迄今,高宠的追兵就紧追不
舍,现在好不容易快到成德了,只要进了城,高宠就奈何不了自已了。

    “进了城就到家了!”纪灵鼓舞着已站不起身的兵卒,只停留了这一小会,
后面急仲的马蹄声又起。

    “大将军,等等我们!”纪灵已无暇理会身后兵卒的哀嚎,成德城灰暗色的
城墙在视线中越来越近,他奋力拍打着几近脱水的战马,只要再接近一些,就可
以让城中守军出现阻挡追兵了。

    成德的城门紧闭着,高高吊起的踏桥让纪灵不得已勒住了马缰。

    “快开门——,我是纪灵!”纪灵抬起头,朝着城上大喝道。

    “纪灵匹夫,你可还认得这面旌旗吗?”城上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随后是
一顿密集的箭雨射下。

    纪灵挥动三尖刀遮挡开几支射来的箭翎,仔细朝城上看去,却见在城头上高
高瓢扬的旌旗上,一个斗大的“高”字正迎着朝阳猎猎而舞,在城楼上更有一员
贯甲大将威风凛凛的站着。

    “朱桓在此,成德已为我军之囊中物了!”城上之将哈哈大笑道。



    第二卷  扬州路    第六十九章  临淮鲁肃
    (更新时间:2005-3-28 8 :49:00  本章字数:5581)

    P 仰望城垣,纪灵的脸上布满了绝望,在自已的身后,兵卒几已损失殆尽,
现在前有坚城挡路,后有追兵紧逼,纪灵面前已无生路可寻。

    “纪灵匹夫还不授首!”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猛然间响起。

    纪灵拔马回身,却见一个高宠军的年轻小将正跨马举刀杀将过来,锋利的刀
口闪着夺人的光芒,在刀尖之上一缕血红刺入纪灵的眼帘。

    那是一把饮血的利刃。

    纪灵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生平第一次感到了什么叫做恐惧。

    就在纪灵回身的光景,他的背面赤裸裸的暴露在城上兵卒的面前,站在城头
的朱桓看得真切,他手一挥一声令下,密集的箭雨再一次席卷向匹马单刀的纪灵。

    纪灵强打起精神,举三尖刀大喝道:“纪某在此,有胆气的便来拿去!”

    那小将脸上显出冷冷的笑意,手中大刀带着一道美妙至极的弧线卷向纪灵的
颈项,纪灵见对手如此的轻谩自已,怒喝一声,使足了全身的力气迎刀架了过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一支利箭夹杂着呼呼的风声,从城头射落,倏得钻入
纪灵毫无遮挡的背上,纪灵吃痛,闷哼了一声,手中刀不由自主的缓了一缓。

    “记住了,我叫丁奉!”这是纪灵最后听到的一句话。志在必得的丁奉没有
浪费这个好机会,在刀口切入颈骨的咯嚓声响起后,纪灵披发的首级冲天而起,
失了头颅的颈腔间喷出一股浓浓的鲜血。

    就是这稍纵即逝的一援,要了纪灵的命。

    半空中纪灵一张脸因为失血而惨白,他怒目圆睁,忽然间一张嘴咬住丁奉的
刀背,丁奉使劲甩了几下,也没能甩掉,随后干脆用手抓住纪灵的头发,使劲一
扯,方自让纪灵松了口。而此时纪灵无头的躯体依旧保持着直立的姿式,随着战
马的颠颇而上下起伏,直到冲出去十余丈远方自颓然倒地。

    丁奉用刀尖挑起纪灵的头颅,朝着城上挥了挥,在城楼上,朱桓手持弓箭,
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城下的战况。

    方才射出那致命一箭的,正是朱桓。

    原来朱桓一军在进驻西曲阳后,正遇上连日雨水,使得洛涧河水暴涨的机会,
朱桓遂挥军乘舟而上,迅速向成德一带进攻,成德的袁术军只顾着注意淝水方向
的动静,对东面的洛涧一带毫无防范,遂被朱桓抢杀夺了城池。

    逍遥津一战,由于朱桓军的突然出现,使得袁术的二万大军失去了唯一的后
方支撑点,在孤立无援的处境下,主将纪灵阵亡,袁术军中投降的达到了一万四
千余人。

    经此一战,袁术主力丧尽,要想坚守寿春已无希望,在长史杨弘等人的谏议
下,袁术一面差使者往邺城求见异母弟袁绍,恳请收留;另一方面收拾金银珠宝,
准备移驾渡过淮水,向北岸的下蔡一带转进。

    建安三年七月二日,袁术裹胁寿春民众万人北渡淮水,留守在寿春的是其麾
下大将张勋,还有不足五千的新募兵卒。

    与袁术的凄凄惨惨相比,得胜之后高宠可谓意气风发,不仅顺利取得了淮南
的大片沃土,而且还得到了一万名精壮降卒,这些归顺的降卒只要稍加整训,便
可以补充在恶战中损失掉的兵员。

    建安三年七月三日,成德城,高宠军三路人马齐聚,出发时的一万精兵现在
兵力总数已增长到三万众,除了高宠外,朱桓和黄忠的队伍都扩编了接近一倍。

    成德,议事厅。

    “兴霸,斩杀纪灵的那员小将可是出自你的军中?”高宠看着案几上呈放的
纪灵首级,道。

    甘宁上前道:“正是我军中伍长丁奉是也。”

    “一伍长竟能斩杀了敌上将纪灵,兴霸军中真是藏龙卧虎,英雄辈出呀!”
高宠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梅乾、雷绪,感叹道。

    “和洽,给丁奉记下头功,升军侯!”高宠大声道。丁奉的事迹激起了高宠
对往昔的回忆,当初的自已和丁奉一样,是刘繇军中的一个伍长,所凭籍的也只
是一腔的热血和勇气。

    “甘宁、朱桓、黄忠,统领所部击破强敌,皆立下功绩,特加俸二百石。雷
绪、梅乾不畏艰难,作战英勇,加俸一百石。和洽整顿军务克尽职守,加俸五十
石。”高宠扫视四下,一口气将话说完,这一次对作战有功将士的封赏是为了进
一步激发战斗力,保证攻取寿春这最后一战的顺利。

    随后,高宠跨步走到徐庶跟前,躬身道:“元直,这一仗若无你的调度,则
不知如何胜矣,宠在此施礼了!”

    徐庶忙还礼道:“宠帅使不得!”

    高宠道:“元直勿辞了,宠知道汝之志向非为功名利禄,乃为一展生平之抱
负耳,宠得元直为军师,自当一拜,今渡江北伐后,我军离颖上已不远矣,不知
元直家中更有何人,我即刻差人前往接济。”

    “家中只有老母尚在,庶远走在外,已数年不见,正挂念不已。”徐庶眼眶
微红,低声道。徐庶至孝,听高宠问及家人,藏匿在心底深处的思母情结被触动,
不觉黯然垂泪。

    高宠劝慰道:“元直放心,宠即差人往颖上一趟,将汝之母亲接来,让其瞻
养天年。”

    徐庶感激道:“宠帅如此待我,庶肝脑涂地也不能报此大恩!”

    “诸位将军,从今往后,凡我军阵亡之将士,家中老弱幼小无人供养者,由
所属郡、县从府库中拔出怃恤金供养,此为律令,若有违反者,定严惩不贷。”
高宠转过身,对着众将大声道。

    建安三年七月五日,高宠率甘宁、黄忠、朱桓等将领,起大军三万余人,向
袁术的老巢寿春开进。

    寿春,地处淮水南岸,南引汝、颍两水,东连三吴富庶地区,北为中原腹地,
西接陈、许,外有江湖为阻,内有淮、淝水利,扼南北往来之要冲。在寿春之南
有芍陂,土地肥沃,可灌溉良田万顷,足以为战守之资。

    与逍遥津那场大战形成对比的是,寿春的袁术军现在士气低落,他们几乎是
没有怎么抵抗,就弃守了高耸坚固的城垣了,守将张勋在被高宠还没有进城之前
就慌忙北窜。

    寿春城作箕形,周围约十多里,外郭则有二十余里,在主城的四周还建有四
个附城,以作屏护,建安二年十月曹操为了攻下寿春,率上将数十员,近十万大
军,亲冒矢石,连斩数员偏将,方始破城而入,由此可见寿春城垣之坚固。

    然而,事隔不到一年,当高宠率军来到寿春城下时,这里只空余下块块青石
供人纪念,整个寿春城已是一座没有防御的城池了。

    高宠军进城时,见到的景象是一片的破败与狼籍。

    曾经是春秋五霸之一强楚都城的寿春,早已不复当年的模样,那些曾位于中
央内城的宫殿、台榭、仓廪,府库、祖庙、祀社、神稷,官员的邸第、驿馆,以
及分布在外城的民居、墟市、旅馆、店铺,一切的一切都伴着连年的战火而深埋
在废墟之中了。

    对于寿春这座城市来说,曾经的繁华与荣耀已成了过去。

    寿春,议事厅。

    高宠正再一次招集众将,商讨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丁奉换了一身新的铠甲,得意洋洋的站在众将的最后,这是他第一次被允许
参加讨论军队作战方略的会议中,年轻的脸上充满了骄傲的神色。

    “宠帅,袁术那老小子跑得不快,我们只要挥师北追,就一定能擒杀袁术残
部!”黄忠搂了一把胡须,沉声道。

    黄忠部已抢占了淮水上的渡口,只等着高宠一声令下,便举兵北上,在黄忠
看来,自已这一边虽然也取得了一些战果,但与甘宁、朱桓相比,总觉得要差了
一些。

    “若能追上袁术的话,便可以夺到玉玺了!”和洽谏道。

    “军师以为如何?”高宠见众将齐声请战,遂将目光投向徐庶。

    徐庶思虑了一下,谏言道:“诸位将军说和是,我军之胜全有赖广大将士的
浴血奋战,现在袁术已是众叛亲离,草木皆兵,我们只要再加把力,整个淮上就
都是我们的了。”

    “我看末必!”徐庶话音未落,只见多日未见的刘晔陪同着一个二十七八左
右的男子大步跨入厅堂。

    而说出这句话的,正是这个貌不惊人的年轻文士。

    “子扬回来了!”高宠大喜道。

    自朱桓与刘晔领兵占领临淮后,刘晔便在留了一封书信后不知去向,只是在
其信中说了要去寻访一位能够扶佐高宠的智谋之士,莫非说刘晔信中所说的智囊
便是眼前的此人。

    “禀宠帅,晔给你推荐一人,姓鲁,名肃,字子敬,临淮东川人也,此人胸
怀韬略,腹隐机谋,乃当世之俊杰,宜当大用。”刘晔手指向身旁之人,谏道。

    “先生既有才略,何以年介而立,乃是布衣之身?”高宠讥讽道。

    要是换了往常,以高宠对待贤士的态度,是断然不会如此嘲讽的,但适才鲁
肃一进来就驳了徐庶的话头,此刻又是缚手而立,摆出一副自负的神情,正处在
大战告捷喜悦中的高宠心态已有了偏差。

    鲁肃闻言大笑道:“昔马援对光武云: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
在肃眼中,天下群雄无一可佐之明主,故不投矣!”

    高宠见鲁肃出言虽傲,但却言简意赅,条理清晰,遂异道:“先生适才所驳
之言宠有不明之处,可否一一详解?”

    鲁肃大笑道:“这有何难!将军置军淮南,师劳远袭,此为兵家之大忌。今
若再挥师北上追击袁术,则全军远离豫章已有千里之遥,将军难道不惧豫章生变
吗?倘若豫章万一有失,将军南北难以兼顾,军队粮草无继,军心不稳,桂阳、
零陵、庐陵三郡远悬岭南,又鞭长难及,如此则离大溃不远矣。”

    鲁肃的话着实石破天惊,在此之前还没有人如此对高宠严厉警示过,即便是
徐庶、刘晔曾出言提醒过,也在高宠增强了石印山的防卫后没有再提,现在,鲁
肃的话却如同一桶冷水直灌入高宠发热的头脑中。

    的确如鲁肃所说,孙策自皖城一败后,久久没有动静,虽然有广陵的陈登和
贼寇作乱牵制着,但基于高宠对孙策的了解,这样的平静是绝对不应该的。

    “宠帅,子敬之言甚是,以孙策的见识和能力,是绝对不可能让我们坐拥两
淮的,那样的话,只要假以时日,我军实力必然会超过他,这是孙策绝不希望看
到的。”刘晔也谏道。

    “哼,难道说就凭着你几句花言巧语,我们就不打寿春了吗,以我看——,
这姓鲁的说不定是袁术的说客!”急于立功的黄忠按耐不住,大声道。

    丁奉见众人争执得激烈,也说道:“袁术狼狈逃窜,我等只要追过淮水,他
就跑不了了,到时我丁奉第一个取了玉玺献于宠帅。”

    鲁肃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众人一眼,将目光转向高宠,道:“既然将军不听劝
告,那肃就告退了,相信以将军的胸襟和能力,当会明白孰对孰错!”

    高宠心中本为鲁肃的话所打动,此刻见鲁肃要走,忙向刘晔使了个眼色,刘
晔会意,一把拉住欲跨步上门的鲁肃。

    “子敬勿怒。我家宠帅不是这个意思。”刘晔安慰道。

    是夜,高宠支退左右,遣宿卫到刘晔处传话,片刻之后,刘晔被陪同着鲁肃
一起来到高宠的住处。

    “以先生之见,我军当如何为之?”高宠深施一礼,沉声道。

    鲁肃沉声道:“不知在将军心中,是国土重要,还是玉玺重要?”

    高宠道:“自然是国土来得重要,那玉玺虽是皇家权力的象征,但亦不过是
一物耳,有了玉玺,也并不等于就是皇帝了,眼前的袁术就是最好的证明。”

    鲁肃道:“好——。将军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方今汉室倾危,四方纷扰,
诸雄并起,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天下士子纷相与投,其势已极中原,此不可图
也。为将军计,惟有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畔,今将军内患未定,却出兵远征淮上,
此兵家之大忌也。以肃之见,莫如留一军于淮南,扼守膏腴之地,将军之主力则
尽快回师豫章,固守住各处关隘,如此则孙策无所图也。”

    高宠点头忧道:“先生之言固然有理,只是破敌在即,若是退兵南返,恐军
中将士不忿?”

    “行大事者,应当机立断,切不可犹豫不决,我话已至此,望将军明鉴!。”
鲁肃说罢,转身欲离去。

    “先生且慢。宠前番多有怠慢之处,还望先生不弃。明日清早,我即令甘宁、
朱桓两军从水路南返,主力也自后跟进,淮南这里,暂留黄忠一部以攻代守,能
守住寿春最好,若不能守则退回逍遥津一带整军。”在进退的决择面前,高宠终
于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鲁肃停下脚步,大喜道:“将军果然如子扬兄所言,亲贤礼士,善纳良言,
肃自当相佐左右,效绵薄之力。”

    次日清晨,高宠军主力离开成德,沿淝水旧路往逍遥津撤退,未等达了当日
与纪灵交战之地方,却见前方一员将领带着十余个残兵向这边而来。

    等到近前,上面负责巡哨的梅乾早看得清楚,这人正是据守在皖城的陈兰。

    “宠帅,李术叛了孙策,皖城失守!”陈兰带来的消息如同一声晴天的霹雳,
不料想鲁肃的话竟然不幸而言中,皖城的丢失对于高宠来说,不仅仅是失掉了好
不容易得来的地盘,更重要的是切断了高宠军退往豫章的道路。

    “皖城是怎么丢的。”高宠面沉如水。

    陈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道:“黄忠率军走后,我奉命与李术镇守皖城,
那皖城之兵多为李术部曲,城中百姓自南渡后更是无多,李术暗底下与孙策相通,
在二日前,李术举兵占了府衙,我军兵少不敌,才不得已突围出来,赶过来向宠
帅求救!”

    “你他妈的干什么吃的,守个皖城都守不住!”粗豪的雷绪气极败坏,再顾
不得往日与陈兰的交情,一把将陈兰推倒在地。

    “雷绪,你冷静一点。陈兰拼死杀出重围,向我们报告这个消息,已是不易,
梅乾,快带着陈兰下去休息。”徐庶劝解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皖城兵变恐怕只是一个开始,更大的不利消息还在
后头!”一直冷眼旁观着的鲁肃开口道。

    “先生是说——。”高宠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咽了回去,此时此际,他实
在不希望心中的猜想变成事实。

    鲁肃神情严肃,道:“李术此人两面三刀惯了,如果没有更大的诱惑,他是
决不会反叛的,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豫章真的有变了!如果宠帅不信的话,可速
遣斥候前往打探消息。”

    高宠的脸色刹白,他知道鲁肃的话有道理,但他又不敢去设想豫章现在变成
了什么样子。

    Ps:穷志愈坚,不坠青云之志,自勉之。
    
    
    第二卷  扬州路    第七十章  落寞英雄
    (更新时间:2005-3-29 8 :33:00  本章字数:4433)

    天空中,原本一路是晴空万里,忽然一下子不知从什么时候飘来一朵乌云,
遮住了阳光,随即又飘起了淋沥的阵雨,密密麻麻的,打在脸上凉凉的,有一点
点痛。

    豫章真的生变了吗?高宠默默的注视着宿卫高挚的帅旗,那猎猎起舞的旗帜
上映出了一张赤诚刚毅的脸庞。是子义。

    正想着,那吹动旌旗的风却陡然增大,就听到“咯嚓”一声,帅旗前的中军
旗幡应声而倒!

    甘宁变色道:“宠帅,这风来得如此怪异,乃是不吉之兆!”

    “宠帅,让我去一趟吧!”独臂的梅乾左手的袖管空空的,他用唯一的右手
行了个军礼,担负斥候侦察重任的他已看出了高宠心头的顾虑。

    高宠默然,点头道:“一有消息,立即回报!”

    石印山,即便只是在初夏的六月,日头就已经开始灼热起来,烘烤着山上的
每一寸土地,太史慈的心情亦如这天气一样,烦燥不已。

    太史慈走出帐门,登上隘口的高坡,负手仰望苍穹,远处忽隐忽现的山峰映
入眼帘,这耸立云端孤傲不驯的峰柱在眼里是如此的熟悉,它究竟是什么呢,太
史慈低下头,看到自已长长的影子倒映在地上,是一个人的影子。

    那是他,那峰柱像极了高宠的样子。

    “宠帅,少冲,你还好吗?”太史慈的心仿佛已飞到了千里之外的北地,在
那里,生死兄弟在一起并肩作战。

    身后传来轻碎的脚步声,太史慈知道那是副将祖郎过来了。

    “”太史将军,占据在泾县的陈武军回撤了!“祖郎的声音不轻不重,听在
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嗯!”太史慈轻轻点了下头,表示自已已然听到。

    祖郎的眼神不住的打量着太史慈,谏道:“陈武走后,泾县空虚,莫如我们
发兵取了泾县,这样的话,我军回旋的余地就大了!”

    对于面前的这个人,祖郎心中充满了敬畏,想当日太史慈领兵攻阴陵,自已
在屯堡周围布下层层埋伏,结果都被太史慈轻而易举的破了,至今他还觉得身旁
的一名亲兵手持楼棼,站在屯堡之上,结果太史慈在屯下引弓射之,箭矢贯手著
棼。

    祖郎平生还没有见过这般勇力之人,即便是如今称霸江东的孙策,昔日在自
已手下也落得个孤身而逃的结局。

    但遇上太史慈时,祖郎知道自已除了投降,已经没有选择!

    太史慈没有答话,他只是轻抚了一下腰间的弓囊,此时他的手有些在微微的
颤抖。

    祖郎的眸子里露出一丝欣喜,随即又转瞬不见,太史慈任何细微的举动都没
有逃脱过他的眼睛。

    “将军,下命令吧,这一仗也让我们这些憋久了弟兄们露一回脸!”祖郎怂
恿道。

    太史慈的脸抽搐了一下,祖郎的话触动了他心底最敏感的那一根弦。

    少冲,兄弟,许久没有这么叫你了,你现在还好吗?

    北地的战火灼伤了你的衣襟吗?

    不,不会的。

    袁术那样的货色还不配给你做对手。

    我知道,你的真正的对手是——小霸王孙策。

    不然的话,你是不会让我在石印山苦苦守卫二年,整整是七百三十一天。

    我知道,你是要我帮你盯住孙策的一举一动,你是要我帮你看好豫章的东大
门。

    这一切,我都知道。

    可是,兄弟,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英雄最寂寞的是什么。

    英雄最寂寞的是没有征战的沙场,没有施展才能抱负的地方,我太史慈遇到
你,本以为从此就有了纵横一方的天地,但是,这西征荆南,没有我,这北伐袁
术,又没有我。

    “子义,守住石印山就是一大功劳!”这是你临行前嘱咐我的一句话。

    我没有忘。

    石印山,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沁着我太史慈的汗水,曾经我从心底里爱过这片
青葱的关隘,但现在,我却厌倦了。

    兄弟,在神亭岭上与我并肩而战的好兄弟,难道说在你的心里,我太史慈已
经老朽无用了吗?

    不,我才四十出头,正是当打之年。

    没有理由的。

    石印山,呵!如果没有了这个要隘,也许我就能摆脱束缚,就能与你一起奋
战,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了。

    那样的生活才是我太史慈向往的。

    “你的消息可靠吗?”太史慈低下头,来回的踱了几步,随着紧盯住祖郎问
道。

    在太史慈严厉的眼神下,祖郎竭力掩饰住心底的慌乱,道:“千真万确。这
是我派到陈武军中的斥候带回的最新消息,不会错的。”

    太史慈收起紧盯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那好吧!你速速到各营
去传我命令,全军集合!”

    “遵令!”祖郎大声应道,随着转身离去,就在离开的这一刻,他的眼神里
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

    在高宠挥军北上不久,二十具霹雳战车从豫章运到了石印山,这是高宠为防
备东线守卫薄弱而预设的措施,连同霹雳车一同到达的,还有陆逊派过来增援东
线的三百人的守卫部队,率领这支队伍的是从天威军校毕业的两个年轻的屯长—
—黄越和黄楚。

    黄越和黄楚是海昏大豪黄家的双胞兄弟,他们与陆逊同一期进入了天威军校,
并且参加过顾雍守卫豫章的战事,也曾在陆逊麾下远征到过零陵,与陆逊相比,
黄越和黄楚知道没有陆逊的运气和能力,有的只是勤勉和努力。

    “大哥,在这鬼地方呆着真没劲!”黄楚一边整肃着行装,一边气鼓鼓的道。

    对于没能象同期的其它人一样被派往远征袁术的军中,黄楚有着一肚子的委
屈,论及战场上拼杀的勇气和能力,黄楚自问并不输与同龄的任何人,但是,谁
问自已的运气就那么的差呢,当初被破例提拔为屯长时,满心以为从此有了用功
之地,谁料想最后却是被放到了石印山这个毫无生趣的地方。

    “别乱说话,这一回太史将军紧急召集我们,说不定有什么大事呢!”相比
于黄楚的年轻浮燥,年长二岁的黄越要显得成熟稳重的多。

    立于石印山点军场上的太史慈眼神中涣发出异样的神采,一身戎装的他扫视
着场中的三千健儿,心中一阵激动,这一次的出征,意义非同一般。

    “太史将军,各营将士都已准备完毕。”祖郎在场下躬身道。

    “好——,敌酋在前,汝等可愿随我出征!”太史慈声音虽是不大,但却透
出无比的自信,当太史慈的目光扫过时,黄楚只感到那眼神中似有熊熊的烈火在
燃烧。

    “原来将军也和我们一样!”黄楚心中一阵激动。

    “我等愿誓死追随太史将军!”场下三千将士的呼声响彻云宵。

    太史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三千将士是自已一手建立起来的队伍,对于他们
的战斗力太史慈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祖郎,你率本部一千人马守卫关隘,其余的人随我出征!”太史慈大声道。

    “将军,请充许那们一共出征!”黄楚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一个大跨步冲
到队伍的最前头。

    太史慈低头看着这个年轻的屯长,在黄楚脸上流露出的坚毅是如此的熟悉,
自高宠走后,这样的神情自已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见到了。

    “你叫什么名字,担任何职?”太史慈微笑道。

    “黄楚,霹雳营屯长。”黄楚傲然而答。

    太史慈注视着黄楚那热切的眼神,缓缓说道:“你原是陆伯言的部下吗?”

    “是!”黄楚大声道。

    太史慈点了点头,道:“好,你回去安顿好队伍后,来我军中报到!”

    “遵令!”黄楚用尽全身的力气回答道。

    建安三年六月二十九日,就在高宠与纪灵在逍遥津展开殊死搏杀的时候,远
在长江南岸的石印山,一场决定三千将士命运的决策也被作出了。

    二千名精锐甲士在太史慈的率领下,离开了他们熟悉的守卫了多日的要隘,
向着陌生未知的地方行进,等待他们的将是生与死的严峻考验。

    太史慈勒住战马,回首再看了一眼幕色中的重重关隘,这是一座坚固无比的
雄关,在自已的精心布防下,即便孙策派再多的士卒来,也攻不破它的。

    “走!”太史慈回过身,大喝道。

    这一刻,他的眼神只凝视向前方,却不曾注意到在关隘的一角,一只白鸽正
拍动着翅膀,飞向远处的天空。

    阴陵。

    孙策的心情从来没有象今天这般紧张过,他来回的踱着步,不时的叫进守卫
的亲卒询问消息,而在他的一旁,周瑜着一身白衣,飘然欲飞,清早梳的头发到
现在依旧是一丝不乱。

    “公谨,你说祖郎会不会——。”孙策停下脚步,将焦虑的眼神投向周瑜。

    “伯符兄行军打仗向来是有勇有谋,今日为何如此沉不住气,定是担心过度
了吧,没事的,祖郎他除了与我们联合,不会有其它的路可走!”周瑜的声音一
如既往的沉着冷静。

    自皖城退兵后,不甘失败的孙策与周瑜就一直在寻找着突破高宠军防线的缺
口,但是,由于石印山要隘的存在,使得孙策空有大军却只能徒然兴叹。

    如果不能迅速的突破石印山要隘,高宠就会有足够的时间调防部队,组成一
支强悍的力量来迎击敌人。

    与高宠军硬碰硬的撕杀,那将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斗,那不是孙策所期望的。

    所以,破敌的唯一希望就在能否顺利夺取石印山上。

    既然强攻无果,那么只能智取。

    但是,守卫石印山的高宠军大将是骁勇善战的太史慈,对于神亭岭上的那一
战,孙策脑海中忘不了的是两个人,一个是高宠,另一个便是太史慈。

    劝降?若是旁人,或许还有一点可能,但太史慈却绝无可能。

    以太史慈的脾性和忠义,他是绝不会背叛舍命救了自已的高宠的,就因为有
了神亭岭上的那一段传奇,在太史慈和高宠之间就有了一种永远也割不断的联系。

    既然劝降不成,那么只能从太史慈身边的人着手了,就在孙策和周瑜为了寻
觅人选而苦苦思索时,祖郎出现了。

    对于这个险些要了自已性命的山越宗帅,孙策倒并没有多大的恶感,祖郎能
够在阴陵一带盘据这么长的时间,倒也并非是个一无是处的家伙。

    在建安三年的四月间,祖郎遭太史慈攻击不敌,后归顺了高宠,这时高宠如
果重用于他,祖郎是绝不会起异心的,但是,高宠在五月间的一项屯田举措却改
变了这一切,随着豫章吸引流民的日渐增多,原先依靠垦荒来安置的政策已无法
再实施下去了,因为可开垦的荒地在不断的减少,而与此同时,豫章各地象祖郎
一般的宗族首领却依旧占有着大量的肥沃土地,他们手头有地,却无人手耕种,
大量的良田由此只好抛荒。

    在仓慈、杜袭、繁钦等一大批南渡士族名士的谏议下,一场清点土地的运动
随即展开,它的实施触动到了祖郎的利益。本以为归降后能够得到更大好处的祖
郎当然不甘心失去原有的土地和财富,于是他选择了背叛。

    “祖郎有把柄在我们手里拈着呢,他跑不了!这就是证据。”周瑜自信的从
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道。

    孙策笑了笑,轻咳一声道:“论起这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本事,公谨实是
强过我甚多!”

    周瑜听到孙策赞叹,笑道:“这些都不过是雕虫小计耳,伯符能够不避亲疏,
任用贤才、引各方名士相投,这一份气魄和魅力又岂是瑜所能比的。”

    孙策大笑道:“公谨过谦了,你我情同兄弟,客套恭唯的话就不说了!”

    正说笑时,一只鸽子扑楞楞的拍着翅膀飞落到周瑜身前的窗棱上,在它的右
脚上绑着一个竹筒做的小环。

    周瑜眼睛一亮,道:“祖郎来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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