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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新三国策 81-90
发信站: BBS 听涛站 (Tue May 31 18:11:33 2005), 转信
第二卷 扬州路 第八十一章 关门打虎
(更新时间:2005-4-18 8 :07:00 本章字数:4447)
“主公——!”吕范望着颓然坐下的孙策,看到孙策从未有过的沮丧神色。
“子衡,江东本已是我孙家之天下,奈何又出了高宠这般人物!”孙策紧紧
的握住腰间的古绽刀,一双坚实有力的大手因激动而抖动。
吕范默然无言,孙策此刻复杂的心情不是简单的一、二句安慰的话就能抚平
的,自从在寿春相遇以来,孙策的豪侠仗义、雄才伟略让吕范折服,以孙策的能
力,莫说平定群龙无首的江东,就是争霸中原也不在话下。
但现在,强中更有强中手,高宠的突然出现,改变了一切。
江东由孙策独霸天下演变为高宠、孙策两雄相争,在皖城的初次正面交锋后,
卧薪尝胆半年之久的孙策好不容易寻觅到一举破敌的良机,却不料又突生意外的
变故,先是上缭攻城的受阻,现在又是当利口、秣陵的失守,本来稳占上风的孙
策转眼之间反被高宠逼入了危急的境地中。
倏然,孙策大喝一声,猛的拔刀出鞘,奋力劈下,顿时将硬木的锦案斫成两
截。
随后,孙策弃刀仰天大笑:“哈—哈—,天不佑我孙策,又能如何?高宠,
你要是个英雄,就不要躲躲藏藏,出来堂堂正正的与我斗上一回。”
面临内忧外困的窘境,孙策无愧乃父孙坚的赫赫威名,将门虎子,在气魄和
魅力上犹胜孙坚一筹的孙策很快又恢复了无敌的霸气。
吕范的眼中包含崇拜与敬畏,孙策身上这一种宁折不弯的阳刚之气是他最心
仪的,江东的男儿,往往儒雅气多些、刚烈劲不足,在孙策身上却正好相反。
这也许就是孙策能够领袖群豪的原因之一。
只不知,那高宠又是何等人物?
那高宠出身卑贱,起事行伍,声望与孙策比起来,相差甚多,开始时不过是
借着刘繇的一点残部起家,实力连严白虎、王朗都比不上,想不到短短二、三年
间,竟然隐然发展成了能与孙策相抗衡的力量。
带着这一股好奇,吕范禁不住有了一种想见识一下高宠这个人的冲动。
第一次神亭岭对决时,吕范留在后阵,没有直接与高宠打上照面,但从陈武、
韩当两人狂怒的神情中,吕范知道他们都没讨到好去,第二次在皖城白崖山的恶
斗,吕范留在海西与陈瑀激战,也没有能一睹高宠模样。
“子衡,速速传我将令,让泾县的仲谋、幼平尽快出兵抢占曲阿,防备高宠
切断后路,同时——,全军回师东进!”孙策脸上青筋突露,艰难的一字一句说
道。
吕范犹豫了一下,躬声应道:“遵令!”
面对上缭坚城和高宠的反击,孙策大军已没有选择的权利了,迅速的退兵是
最明智的决定,从理智上讲,吕范对于孙策的决定是赞许的,但是同时,他也有
一点点的忧虑,就是军中那些脾气暴烈的将领是否会心甘情愿的执行这个命令。
经过昨天的弹压事件后,军中将领和士卒的精神几近崩溃,在这个时候,要
说服他们放弃不是那么容易的。
在攻城力战无果之后,面对上缭城内弱于已方的高宠守军,孙策的信心已经
动摇,即便是李术渡江的好消息,也无法改变一切。
既然这样,早早的退兵挡住高宠的进攻,就是最迫切的事了。否则的话,一
旦高宠再次出兵占据要地曲阿,那么孙策的二万西征大军将完全的陷入窘境。
阴陵道上。
一支军队星夜狂奔。
“曲阿,绝不能落到高宠的手里!”就在孙策作出退兵的决定时,阴陵的孙
权已提前一步率麾下四千兵卒日夜兼程回师曲阿。
担任先锋的,是孙权最器重的大将周泰。
一直以来,曲阿都是承蔽在秣陵之后,没有成为一处要地的可能,它的城垣
几乎无险可守,但随着战局的演变,曾经无足轻重的曲阿却显得重要起来。
与此同时,在秣陵往曲阿的道上,奉了高宠的命令抱有同样目的的朱桓也在
马不停蹄的赶路中,谁先到达曲阿,谁就占得了先机。
战争的烽火随着高宠与孙策的撕杀在江东的土地上漫延,谁都知道这将是一
场决定江东今后归属的大战。
秣陵城内。
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象。
夺下秣陵的高宠一扫多日的阴霾,兴致勃勃的陪着刚刚渡江的广陵太守陈登
叙话。
陈登穿着一身崭新的官服,蜡黄消瘦的脸上依旧显着病态,唯有一双眼睛灵
活的转动,显示出主人顽强的生命力。
“元龙兄脸色不太好,身体是否有恙?”连上豫章那一次,高宠和陈登已算
是熟人了,而且又结成了共同对抗孙策的同盟,称呼上也亲热了不少。
陈登低下头,细细的品味着手中的茶,孙策垄断江东后,陈氏在南方的势力
就一天不如一天,连这产于太湖之中的好茶已经好几年没有尝到了。
好在这一次,陈登看到了翻盘的希望。
陈登的父亲陈珪曾任沛国相,与赵昱齐名,乃是徐州士族豪门的代表人物之
一,自赵昱被笮融杀害后,陈登父子已隐然成为徐州众士族的领袖。凭着多年在
官场上打磨的眼力,陈登看得出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或
许沉积在心底的那一个辅佐明君、济民扶世的梦想会因为这个人而实现。
陈登的心“卟卟”的跳动着,两颊也因为激动而显出一片嫣红,他抬起头,
答道:“让将军挂心了,我这病连名医华佗先生都说难治,如今也只能拖一时是
一时了!”
高宠的心一动,脱口问道:“华佗,可是沛国谯县人华元芳?”从陆缇的口
中,高宠曾听到过救太史慈非华佗不可,便暗暗的记在心头,不想这么快就有了
华佗的消息。
陈登道:“正是此人。”
高宠大喜,道:“元龙兄可否代为引见,宠有急事求于华先生!”
“将军可是为子义将军之事相求,前日刘子扬到广陵时,已和华佗见了面,
现在大概已在赶往历阳的途中了吧!”陈登笑答道。
听到太史慈终于有了彻底治痊的希望,高宠的心情如拔开乌云见到大晴天一
般,分外的亮堂和畅快。
“元龙兄说的可是真的?”高宠问道。
陈登笑道:“元芳曾受吾父举孝廉之恩,为治吾病而留驻在府上,宠帅若是
不信,可问过广陵军中诸人。”
高宠听陈登如此一说,自是喜不自禁,连声道:“元龙兄多虑了,你的话我
自然信得过。”
正说之时,随军参谋和洽急急的跑了进来,禀道:“宠帅,据斥候探报,阴
陵的孙权、周泰军现去向不明,以洽之见,恐怕是往曲阿去了。”
“令梅乾速速探明孙权的去向,另遣人将这一情况报与休穆。”闻知敌情有
变,高宠略为一沉吟,吩咐道,朱桓军现正在赶往曲阿的路上,倘若真与孙权遭
遇,结果实难意料。
秣陵原孙静的府邸,已临时被作为了高宠议事的场所,现在,除了刘晔外,
军师徐庶也在旁陪着,鲁肃则向高宠暂告了个假,携着族中的百余名子弟往东城
祭祀祖母去了。
临行之时,高宠再度问计于鲁肃,鲁肃笑了笑,眼望滚滚东下的奔腾江水,
道:“上古之时,
洪水肆虐,帝尧令鲧治伏水患,鲧造堤筑坝九年而徒劳无功,后帝舜即位,
别遣大禹治水,禹疏河渠入海,十三年乃成。“
高宠一边揣摸着鲁肃的话,一边看了镇定自若的陈登,试探道:“秣陵下后,
曲阿为联系吴郡、会稽与孙策军的唯一通道,现敌情有变,我意再遣一军助朱桓
兵取曲阿,切断孙策的归路,今我诸军疲惫,不知元龙兄肯否?”
陈登干咳了两声,脸上露出一丝摸测的笑意,道:“将军以为,登之广陵军
能担此重任乎?”
就在高宠与陈登唇剑相向时,站在高宠身后的徐庶擦了一把额上沁出的细汗,
诘问道:“”素闻元龙兄结交遍布五湖四海,见多识广,名扬徐淮,以兄之见,
孙策会如何应对?“
高宠会意的朝着徐庶点了一下头,徐庶的这一句话也是高宠要问的,眼下陈
登现在虽然已是高宠的盟友,但出于保存实力的目的,陈登的婉拒并不出乎意外。
不过,陈登父子能够经历徐州三任州牧(陶谦、刘备、吕布)交替而不倒,绝不
是浪得虚名之辈,对于眼下的战事,陈登的意见是值得一听的。
陈登听徐庶相问,干咳两声之后,长身而起,缓缓说道:“吴越两郡,盛产
鱼米,民殷府丰,乃孙策之根本也,必不肯失,将军遣朱桓军占曲阿,意切断孙
策东归之路,进而陷其大军于孤立无助之境地,孙策何许人也,焉不知将军之企
图。故以登愚见,孙策退兵在即,而决战则方始。”
高宠心念一动,陈登见识果然不同反响,联及鲁肃临别前说的大禹治水的故
事,高宠忽然间明白了鲁肃话中包含的深意,孙策的西征大军就好比奔涌的洪水,
如果简单的封堵效果不彰,而最好的办法是效仿大禹疏流入海。
当然,这个“疏”字的含义绝不会是让孙策舒舒服服毫发无伤的逃回吴郡、
会稽,而是以歼灭孙策军精锐为主的战役。
以自已目前的实力,妄想一口吞下孙策是不现实的,在得知秣陵失守的消息
后,孙策必然会迅速的回援,而高宠麾下虽有三万军,但精锐之师经过逍遥津、
当利口、秣陵连续的征战,已经非常的疲劳,而不谙水战的淮南新卒要训练为伍,
还需要一段的时间。
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陈登凭着敏锐的判断能力,清醒的指出了高宠面
临的危险,单凭着这一份见识,已让高宠不得不刮目相看。
想到此处,高宠又转身对徐庶道:“军师,传令甘宁,立即率三千精锐接应
朱桓,同时,命令各军加强秣陵守备,不得稍有松懈。”
陈登看着高宠那张年轻自信、从容镇定的脸宠,心头一阵恍惚,身逢乱世之
际,陈登知道自已不具备争霸天下的能力,以公来说,辅佐明主、济世安民是他
的理想,以私来说,保住陈氏在徐州的既得利益,是他的责任。
而要做到这一切,寻找到一个合适的靠山是必须的,自从陶谦做了徐州牧以
来,刘备、吕布先后轮换着掌控徐州的实权,但在陈登的心中,他们充其量不过
是一时的豪杰,还当不得真正的王者,唯有许昌的曹操才是最适合投靠对象。
但现在,高宠的表现动摇了陈登本以为坚定的信心,当豫章、零陵、桂阳三
郡被高宠取下时,陈登虽然惊异,但并不以为无权无势白手起家的高宠会有多大
的作为,而时隔不到一年,高宠败孙策、灭刘勋,破袁术,渡长江,不仅席卷淮
南,更是屡屡以弱胜强,就是兵多将广的孙策也奈何不了他。
或许有一天,这汉家的天下也会掌握在高宠的手中!
或许我的选择应该改变?
陈登的心头忽阴忽睛,反复不定,而在他那张蜡黄的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的
变化。
这病成了陈登掩饰内心的伪装。
重新踏上江东的土地,闻着夏日里青涩的稻香,朱桓有一种想要狂喊的冲动,
自从建安二年离开江东以来,朱桓无时无刻不挂念着故土家乡。
朱桓的胸口被沸腾的欲念所充斥:“这一次顺利拿下曲阿后,孙策的数万兵
卒将悉数被兜入包围之中,命运可想而知。相信此战过后,江东就再无敌手与宠
帅争锋了,到时候,再挥师北上,挺进中原——。”
“将军,前方离曲阿城已不到三里了,是否先派斥候打探一下城中敌情?”
当先开路的兵卒策马回来禀道。
朱桓收回狂想的思绪,抬头看了看西落的斜阳,道:“曲阿不过一空城耳,
兵贵神速,令全军加快速度,务必在天黑之前入城。”
第二卷 扬州路 第八十二章 兄弟义绝
(更新时间:2005-4-20 7 :54:00 本章字数:4267)
曲阿,这个地方,对于周泰来说,再熟悉不过。
每一次来到这里,周泰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触。
二年前,正是在这里,周泰率领手下投效到了刚刚渡江的孙策麾下,也是在
这里,周泰与现在孙策最大的对手——高宠结为了异性的兄弟,一个人的命运往
往会被无形的手所摆弄,它让一些人萍水相逢之后,然后却又天涯相隔,形同陌
路。
周泰与高宠便是如此。
“当初我的决定难道错了吗?”因为与高宠结识的这些介蒂,周泰在孙策军
中一直无法得到重用,就在一年半之前,与他同时投奔孙策的蒋钦已晋升为校尉,
而他周泰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典农都尉。
好几次夜深无澜时,周泰都会有这样的疑问。
当初看起来似是正确的决定,又究竟在哪一个环节错误了呢?也许,错就错
在自已不该与高宠结识,不该一时冲动的结拜成兄弟。
兄弟——,不能同生但求同死,情之所在义之所在,现在看来,就象是一个
一吹就破的猪尿泡,看着光鲜,其实里面的东西早已变了味道。
“幸好老天让我遇到了二公子——。”终于有一天,周泰的勇武和拼命被比
孙策更加年轻的孙权所看中,对于周泰这般人物,正在培植和寻觅亲信的孙权当
然不会错过。
在短短的半年后,周泰从一名都尉飞快的升迁为裨将军,加破贼校尉,这样
的待遇历数孙策军中,也是独一无二的。
即便是军功卓著,深得孙策信任的陈武,也用了一年的时间才升到周泰现在
的位置。
这一切,周泰知道都是一个人所赐。
他便是孙权。
为此,周泰感激泣怜,他清楚的知道,如果没有孙权的赏识与提拔,自已现
在的境遇怕是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二公子是大将军的亲弟弟,除了大将军本人,没有人敢对二公子说一个“不”
字。
因为二公子除了得到大将军的信任外,还有吴太夫人在背后支持着。
这一年来,在孙权的麾下,周泰如鱼得水。士为知已者死,在孙权向周泰出
示裨将军的军印时,周泰心中已暗下决心,誓死追随孙权左右。
为报孙权知遇之恩,周泰在海昌身披数十创,破严白虎余寇,救孙权出困,
过后又在秣陵城外,把高宠从孙权身前挡下,这一次突袭石印山,周泰随同孙权
一道,在泾水率兵截杀太史慈余部,虽然未能最终将太史慈斩杀,但也尽歼了太
史慈部,凭着这一份功绩,周泰已足以自傲。
这一战后,在孙策诸将中,能与高宠军数度交手而不败的,除了周泰外,已
不复有其它人,虽然还有许多人对周泰心存疑虑,但已不能影响周泰的升迁。
对于这一点,孙权已向周泰许下诺言,“破贼中郎将”的荣耀不日就会落到
周泰的头上,而这只有程普、韩当、黄盖和周瑜这些独挡一面的大将才能拥有。
正所谓:败也萧何,成也萧何。
与高宠的一次结识带给周泰的,除了不利的影响外,也有有利的消息。
而这,都是周泰用鲜血与性命博来的。
在自已晋升的路上,任何人都不能阻挡住周泰的脚步,无论是谁挡路,周泰
都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踢开。
击破太史慈后,周泰信心百倍,二年前高宠留在他心底的最后一点影子也随
之磨灭,剩下的除了俾倪一切的狂妄外,已没有什么了。
高宠——,这个匆匆结识的兄弟,将成为周泰建立军功的一块最大的垫脚石。
兄弟是什么,兄弟就是我需要的时候,做我脚下的一块石头。这样想的时候,
周泰心头涌起一股无法名状的残酷快意。
其它人打不败你,我周泰能。
其它人不是你的对手,唯我周泰全师而进,全师而出。
人的际遇往往会因为一个岐点而变得不同,高宠与周泰,这两个匆匆相遇的
异性兄弟因为一个决定的不同,而从此分道扬镳,互为敌手。
“将军,前面再有二十里便到曲阿了,弟兄们连续几天几夜赶路都累坏了,
我们是否先歇一歇再走?”打探路况的斥军候是周泰为江寇时的同伴,他一蹬脚
尖,隔着好几丈远,飞快的一跳,转眼已到了周泰的座船上。
周泰收回索乱的思绪,神情一肃,大声道:“不行,命令各军不得拖延,快
点划,慢到了曲阿就都给我下河喂鱼去!”
周泰的催促并不是没来由的,就在一个时辰前,孙权遣来斥候送信,说是高
宠军大将朱桓现已在赶往曲阿的路上,如果自已这边慢了,而让朱桓先一步取下
曲阿城的话,那西征的孙策数万大军将从此与吴郡、会稽根基断绝联系,增援曲
阿的部队中,除了自已外,没有其它的队伍了,周泰深知这一战之重要性。
曲阿若失,后果是不甚设想的。
曲阿城的位置坐落在两河交汇处的汊口,江东一带河道纵横,百姓素以舟楫
代步,城池也一般多临河而成,初时不过是船只临时歇脚的小集市,后来随着来
往船只的增多,而逐渐的发展成了城池。
当然,有兴盛,也会有衰落。
这一种以河道为依存的集市由于规模小,依赖性强,其兴起与没落往往只因
为一个原因,或是河道的变迁、或是人口的流离、或是战火的肆虐。
秣陵往曲阿的道路是沿河并行的,这是江东一带贯常的道路模式,陆路依托
于河流存在,并在大多数时候作为辅助的工具;夏日里茂盛的芦苇泛着绿油油的
青色,正朝上疯长着,听到有脚步声传来,苇间深处不时扑愣愣的飞起一、二只
野鸭,嘶鸣着没入更远的汊子里。
朱桓军士卒兴奋的手指着周围的景色,不住的交谈着,对于这些生活在江北
的将士来说,江南完全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朱桓却不一样,他心头泛起的是
另一种思念故土的情感,眼前的这一切都是他所熟悉的,在家乡吴郡,河道湾汊
绝对要比曲阿多的多,景色也更加的迷人。
一个人在心有所鹫的时候,往往也是最疏忽大意之时。
沉醉于江南景致中的朱桓看得到野鸭惊飞,却没有发现深藏在芦苇深处的重
重杀气。
等到他惊觉之时,一切都已晚了。
“咚,咚——咚。”急促的鼓声传遍河汊深处的各个角落,短促有力的鼓槌
声是如此的与众不同,这是一种横行江中的盗寇贯用的渔鼓。
鼓声突兀,从河汊四周的芦苇丛中更驶出数条战船,每条船上都各有五六名
手持武器的孙策军兵卒,他们六人操浆,六人迎敌,各条战船间配合得相当的纯
熟,船上的军卒一边呐喊着,一边挥动着手中的兵刃,飞快的向朱桓军包围过来。
“是周泰!”朱桓大惊。
蒋钦不在,其它的孙策军中将领是不会如此的熟谙水战的,唯有江贼出身的
周泰才有可能想出水汊围歼的主意来。
“不错,正是我来了。”在朱桓军兵卒的惊惶之中,一脸横须、坦胸露脐的
周泰手持一对大斧,乘坐一条斥候船,从河汊子里猛然冲出。
高宠的消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日夜兼程增援的周泰比朱桓抢先一步到了曲阿,并已布好阵形,守在河汊道
口等候着朱桓军的出现。
朱桓军进攻曲阿的军队一共有六千人,从人数上看,比周泰军要多了将近三
倍,但是补充了大量江北新卒的朱桓军对于水战,却是陌生的。
过江的滔天巨浪、翻江滔海的阴影还留在这些新卒的心中,面对在河上来去
自如的周泰军兵卒,不习水战的朱桓军将士未战已是胆怯,走在前面的五百名开
道兵卒更是被周泰截了后路,困在河道的对岸进退不得。
“传令各军,向中军靠拢,切不可冒然出击!”朱桓急切的大声喝令道。在
单兵对战弱于对手的时候,抱成一团依靠整体的力量相抗,是最好的办法。
朱桓明白,周泰是有备而来,敌人的部队人数虽然和自已比要少许多,但这
些人多是追随周泰劫掠长江的贼寇,水战的本领无人可及,朱桓军空有一身的陆
上本领,却施展不出来。
在周泰的连番冲击下,苦苦支撑的朱桓前军五百兵卒只片刻的功夫,就悉数
被歼,滞留在后面的朱桓军近五千众被围困在河流中的一块高地上,进退不能。
周泰军的进攻犹在持续,如履平地的周泰军战船不断的叱喝着,将最外围的
朱桓军兵卒一个个的送上西天。有不少沉不住气的新卒试图突出重围,却被周泰
军的斥候船快速的追上,很快尸体就被抛入到河流中,殷红的鲜血染红了这一段
水面,再映衬着天边落日的晚霞,这一份的悲壮如一把锋利的刀直刺入朱桓的胸
膛。
经过一天的激战,从早晨到日落,朱桓军伤亡已达二千余人,周泰军损失却
只不到百人。
自领军以来,朱桓还未尝有此般败绩!
朱桓顿足长叹,眼见着战事不利,却又无计可施,只得频频奋力大呼道:
“不要惊慌,快一点聚拢过来。”
军临绝境,周泰又已将这里包围得严严实实,要想突出去几乎没有可能。
正在朱桓绝望之际,忽见周泰军后阵一片大乱,横行无忌的战船被撞得翻了
天,有一支军队正飞速的杀将而来。
“是甘宁将军来了!”早有眼尖的兵士大喊道。
朱桓闻听,精神大振,忙聚拢眼力顺着喊杀声处瞧去,只见夕阳余辉下,一
面锦绣战旗夺目舞动。
“甘宁来也,休穆勿慌!”战旗下一身锦袍软甲,威风凛凛的甘宁拉弓如满
月,“嗖——”的一支白翎箭射出。
“啪——!”的一声响,周泰座船上的战旗倏然而断,折倒的旗幡斜斜的落
入河中,沉浮了几下后就无了踪影。
看到甘宁如此神技,困境中的朱桓军兵卒欢声雷动,军心复震。
正指挥围歼的周泰却是脸色大变,旌旗易断不是一个好的兆头,甘宁的勇力
周泰早有所闻,但却料不到甘宁一出场便瞬间改变了战局的走向。
本来局面大好的周泰现在面临的是甘宁、朱桓的两面夹攻,与朱桓军不谙水
战不同,纵横长江的锦帆军的能力是不用质疑的。
仅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周泰留在后阵的十余艘战船,一百余名士卒就损失殆
尽,再战下去,恐怕全军覆没的不是敌人,而是自已了。
“撤——!”周泰不甘的命令道。
既然伏袭无果,那么明智的选择撤退是必须的,好在自已还留有一手,现在
还可以退守到曲阿城中等候孙权的援兵,按照预先的计划,这个时候孙权的增援
部队应该已到了曲阿了。能够争取到宝贵的一天时间,对于周泰来说,虽然没有
全歼朱桓军有些不爽,但也可以向孙权交差了。
救出朱桓的甘宁并没有展开追击,并不是他不想追,而是不可追,周泰军卒
地形熟悉,在听到撤退的命令后分散遁入芦苇丛中,要想围歼是相当困难的,况
且,朱桓军伤亡惨重,无力自保,急需要甘宁军的保护。
“休穆,有没有受伤?”甘宁关切道。
朱桓神色惨然,喟叹道:“多谢兴霸关心,这一战之惨败,桓身无伤,而心
已伤!”
甘宁见朱桓面露颓色,大声激励道:“休穆切不可灰心丧气,此番小败也不
过是让敌逞了一时之快意,于大局无碍,我临来之时,已听闻宠帅亲自点兵来援
了,到时我等合力并取曲阿,不愁拿不下曲阿城!”
第二卷 扬州路 第八十三章 生死豪情
(更新时间:2005-4-23 8 :41:00 本章字数:4422)
决战的时刻终于到了。
急匆匆东返的孙策与试图封堵包围圈的高宠在曲阿城东三十里摆开了战场,
这一次的机会本来是不会有的,但周泰与孙权的全力死守为孙策赢得了最宝贵的
时间,在几度引兵进攻曲阿无果后,高宠率主力向曲阿以东转进,并摆开阵式对
待即将到来的大战。
在高宠与孙策之间,或许真有一个永远也难以解开的结。
一生纠缠,不死不休。
棋逢对手,无论这一战谁胜谁败,高宠与孙策都是值得尊敬的英雄,而陪伴
着他们两个一同行棋的,也都是纵横沙场的豪杰。
周瑜忧心冲冲,那一双曾经自信的眉宇间流露出的是一份苦楚,战场上的再
险恶的对奕都不曾令他丧失过信心,但现在,越来越加剧的内讧却让他感到身心
疲惫,一向性情孤傲的他不屑去做一个伪善的谦谦君子,至于那些个流言蛮语在
他来说,不过是一群屑小的无耻鼓噪。
“知我心者伯符也!”这些天来,周瑜一直在用这一句话安慰着自已。孙策
与自已是一起读书的至交好友,他是知道我的脾性的,那些话他是不会信的。
可是,为什么伯符看我的眼神是那样的陌生,在黑黑的眼眸中再看不到曾经
闪动的温情。
对于东返的决定,周瑜持的是保留意见。
在他看来,孙策和高宠之间早晚会有一场大战的,与其落后手的回师,还不
如干脆留军不返,用敌方之粮食来供应军需战备。
这是一个以身犯险的图谋,万一要是稍有不慎,孙策这二万大军面临的将是
与刘勋同样的结局,但是,时不同则运不同,孙策如今有皖城李术这一支援军,
且高宠留守豫章的兵力不足以同孙策军正面相抗,这是孙策目前破釜沉舟、反败
为胜的唯一谋略。
可惜,周瑜的意见在孙策军中绝大多数将领看来,简直是与“自杀”无异。
有刘勋的前军之鉴在前,归心似箭的孙策军众将已丧失了再度拼杀的勇气。
如果没有上缭城的连日血战,程普、陈武、黄盖都会同意周瑜的想法。
但惨烈无比的攻城战是如此的慑人心魄,军无斗志、将无余勇,这是孙策大
军面临的实实在在的难题。
“公谨,我不得不撤——!”当孙策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周瑜知道
许久缠绕在心头的那一个梦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梦,终究不过是个梦。
那个缅想中一举击败高宠的残梦。
这个梦对于孙策来说,更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眼见得快要够到,却又偏
偏抓不到。
以孙策的才能,如何会看不出周瑜的意见的可行性,但身为一军之帅,考虑
的问题却不单单是简单的谋略方面,还有军队的士气、将领的能力、后勤的保障、
敌方的应对等等方面。
破釜沉舟的计谋项羽用过,却不等于后人都可效仿,万一用之不慎,如刘勋
一般全军覆没的结局就会等着孙策了。
况且,根据二弟孙权的快报,周泰已星夜兼程赶往曲阿,只要能维系住与吴
郡、会稽的一线联系,撤退回师缓图再伐当是上策。
现在还不是最后关头,所以孙策不会采纳周瑜的意见。
在经历了三年的争斗与纠缠后,新崛起江东的两大势力:孙策与高宠终于不
可避免的正面遭遇了,时势偶然,曲阿城东的一片平原成了两军对阵的主战场。
这一场大战的规模虽然比不过中原的诸雄逐鹿,但以江东的根基、人口来说,
已是空前的了。
在孙策一方,由于在上缭城下损失了精锐七千余人,现在总兵力约有二万人,
程普、黄盖、周泰、陈武等上将数十员。
在高宠一方,朱桓的小败没有影响到高宠军的士气,除去镇守在秣陵后方的
陈兰、和洽所部五千人外,渡江的主力二万余人悉数到了战场,加之广陵太守陈
登部的六千人,总兵力上高宠军有约二万六千人,稍占优势。
单从兵力上看,这一战无论是对哪一方,都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
但决定胜负的因素除了兵力,还有谋略、士气、战斗力和足够的幸运。
是的,运气——,没了运气,有时再多的谋略也只能徒乎哀叹。
比如高宠这个家伙,如果没有运气的帮忙,又怎么可能白手起家占据这样一
大块的地盘。
但是,有了运气又如何?
没有幸运又怎样?
虽然身躯因为连日的赶路而有些僵硬,但孙策心中却似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
烧。
早就渴望与高宠堂堂正正一战的孙策已迫不急待,自从在神亭岭与高宠黑夜
惊险一战后,孙策为与高宠的再度交锋已等待了太久。
这也是他没有采纳周瑜意见的原因之一。
建安三年七月二十日,曲阿城东三十里的一条小河畔。
浅浅潺流的河水拍击在石头上,发出了悦耳的声音,有几只苍鹭在河流边饮
着水,偶尔抬起头,警惕的扫视下四周。而在小河的旁边,是一丛密林,夏日的
盛装给它披上的厚重绿色掩盖了里面所藏着的一切。
潜藏在丛林中的是高宠精心挑选出来的二千精锐宿卫,他们由雷绪和独臂的
梅乾统领,这些兵卒的战斗力在本来就甚称全军之冠的宿卫营中数一数二,无论
是单兵作战还是整体攻防,都足可以一挡十。
现在,他们正屏住呼吸,紧张着注视着丛林外的一切。
在他们的左面,高宠军的旌旗遍布小河的一侧,在稍高一点的山岗上,一脸
从容自信的高宠勒马擒矟,俯视着前方森严有序的军阵,在他的身后,佩剑的鲁
肃、徐庶、刘晔弃了儒袍,换上锦衣皮甲,骑在马上的模样也不输于甘宁、朱桓
这些个武将。
“宠帅,敌人动了——!”游弋在最前哨的斥候飞快的赶到中军阵前,喘息
着吐出这个重要的消息。
高宠似不轻意的向侧面的丛林看了一眼,很快的又收回目光,然后沉声吩咐
道:“命令朱桓的前军,堵住敌人的攻势,同时,让甘宁率军从另一侧迂回包抄
过去,切断敌军先锋的后路。”
“是。”斥候没有犹豫,俯下身躯夹紧马腹回头疾驰。
今日这一战,高宠势在必得。
堵与疏,是相对的。
虽然还有一些困难,比如江北的新卒不谙水战,比如有数的大将只有甘宁、
朱桓等寥寥几人,没有孙策军中那样的多,但好在眼下孙策大军连日赶返,兵卒
皆是疲惫不堪,大多数的人无有斗志,只盼着能早一点回到故乡。
敌我易势,对于这一战,高宠充满了信心。
即便不能全歼孙策大军,也要给予必要的重创,对于这一次决战时机的把握,
主张以疏为主的鲁肃也深表赞同。
在河的对岸。
有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同样在注视着。
那是孙策的眼睛。
“主公,只要冲过这一阵,前面就不会有任何的阻挡了!请让我打头一阵。”
程普脸色苍老,那一对锐利的双眼已然浑浊。
孙策眼望敌方黑压压的战阵,一股快意淋漓的战意从心底升起,时隔三年,
高宠已成为了一个可怕的对手。
这样的对手才是孙策渴望的。
而王朗、严白虎之流的,根本就提不起孙策一丝一毫的兴趣。
“程老将军,这将打先锋的任务让给我!”周泰策马持斧而出,裸露的背上
一道道伤疤夺目。
孙策点了点头,这头一仗关系重大,若胜则军心大震,若败则士气急落,对
于处在困境中的孙策兵卒来说,初战只许胜不许败。
所以,屡挫高宠的周泰是更合适的人选。
周泰兴奋的呐喊一声,挥动手中战斧冲过小河,向着高宠军的战前杀将过去,
在他身后,是孙权所部的五千吴郡健儿。
与他对阵的是朱桓。
在几天前刚刚败给周泰一阵的朱桓显然心有不甘,阻击周泰的进攻对他来说,
是一雪前耻的大好机会。
“水战不敌,并不等于陆上也输给你!”朱桓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快速靠近
的周泰军旗,握着弯弓的手心沁出了汗珠。
“弟兄们,小心防御!”朱桓大喊了一声。
“杀——!”几乎在朱桓出声的同时,周泰军已越过不深的河水,飞溅的泥
浆遮幕了半边的天际,五千人的冲锋如同汹涌翻腾的波浪急速向高宠阵前卷来。
“放箭!”朱桓高喊了一声,几乎没有瞄准,他紧扣着弓弦的手一松,箭矢
急掠而出,直没进冲在前面的一名周泰军士卒的喉咙里。
一股血箭喷出,那名士卒闷哼一声,仰天倒下,尸体刚落地,就被后续的人
流踩进泥浆中,混进一片粘满血色的土地。
无数的箭矢,雨点般落进冲锋的人群中,在最前列的士卒纷纷中箭栽倒,但
这一切都无法阻止周泰军的前进。
就是死再多的人,周泰也不在乎。
只要能顺利冲破高宠军布下的防线,周泰可以不计损失。
站在山冈上,高宠看到的是如波涛般卷来的人浪不断的撞击着朱桓树立的人
墙,面对疯狂的周泰军,朱桓在经受了不间断的攻击后,只稍稍从最前沿的阵地
后撤了三十丈。
这让高宠感到相当的满意,朱桓能迅速的从失败中走出来,这对于缺少大将
的高宠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宠帅,快看——!”忽然间,站在背后的刘晔一声惊呼。
高宠寻声看去,却见敌军中闪出一支三百余人的队伍,在一员赤胸坦腹持着
利斧的大将率领下,奋力切开朱桓军布下的阵形,向着自已的停驻之地而来。
“是周泰!”高宠暗叫了一声。
为什么会是周泰?
可是,也只有周泰才佩当冲锋陷阵的先锋角色。
高宠慢慢的挺起马矟,矟尖闪动的光芒映亮着他的眼睛,在他身后的徐庶飞
快的上前几步,抓住高宠的马缰,道:“宠帅,沉住气,休穆不会甘心这样轻易
放弃的。”
果然,山岗下的战局转眼间又变。
突入阵中的周泰被朱桓切断了与本队的联系,虽然依旧在左冲右突,却不能
顺畅的将四周围攻的朱桓兵卒击溃,看来,朱桓已吸取了上一次败给周泰的教训,
这一回他在布防的时候,还留了一支预备部队。
现在,困住周泰的正是这一支精锐。
“甘宁那里有没有新的情况?”看到战局得到控制,高宠脸色稍缓,重又放
下提起的马矟。
“从这里迂回到周泰军的后面,需要半个时辰,按行军的脚程,再过片刻甘
将军就会到达预定地点了。”徐庶说道。
“德谋、子烈,你们率部去增援幼平!”战况胶着,对于孙策来说不是一个
好消息。
“遵令!”程普大吼一声,呼啸着冲出本阵。
“伯符,你看——,高宠军中没有甘宁的旌旗!”一直默然不语的周瑜指了
指河对岸的高宠军战阵,说道。
孙策依言观瞧,果然不见甘宁的旗帜,变色道:“公谨,你说甘宁在什么地
方?”
周瑜略一沉吟,谏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甘宁正在迂回的路上,伯符,
如果让甘宁切断了周泰的后路,那结果实难预料!”
听周瑜如此一说,孙策提刀而起,大喝道:“公覆、义公,你们两个率部跟
在德谋、子烈的左右两冀,发现甘宁的踪迹,坚决堵死他,绝不能让他切断周泰
的后路!”
“遵令!”黄盖、韩当也自领命而出,誓死突围的孙策现在除了冲破高宠战
阵后,已别无选择。
PS:4 月26~30日公司有事,要我出差5 天,只得服从,更新这一块只能等
我回来后再说了,要养家糊口,没有办法,如书中一样,我的小晶晶快出世了,
将为人父,既感到有一丝幸福也更有一份责任,相信有BABY的读者就会理解。
第二卷 扬州路 第八十四章 致命一击
(更新时间:2005-4-24 12:42:00 本章字数:4401)
一望无垠的平岗遮挡不住锦帆军将士前进的脚步,从侧冀迂回的甘宁和丁奉
终于赶到了激战中的沙场。
银白与金黄相间的战甲披在甘宁的身上,透着一股无人可以比拟的威风与杀
气,跨下乌云踏雪般锃亮皮毛的战马昂首长嘶,在他的身旁,丁奉拎着寒光闪闪
的大刀,目不转睛的瞪视着前方。
在离锦帆军约半里外的正前方,一支打着“韩”字旗号的孙策军正在慢慢靠
近。
孙策军中,姓韩的大将,除了韩当外,没有其它人。
甘宁神色冷峻,道:“承渊,等一会我率五百将士去引开韩当,你率五千将
士沿着河岸一侧冲过去,一定要截断孙策军的前后联系!”
丁奉略一迟疑,大声请令道:“都督,引开韩当的任务让我去吧!”
甘宁摇了摇头,手指着前方,说道:“承渊,你看——,韩当军的行进速度
缓慢,显然不是想过来与我们决战,他们真正的目的应该是阻挡我军突入战场的
中心,所以,我的旌旗一动,韩当也必然会随之而动,乘着这个机会,你率主力
从扯开的空隙处插进去。”
丁奉向前望去,果然见韩当军的战旗只游弋在半里外的地方,很明显没有继
续冲过来的企图。
丁奉向甘宁投去敬佩的目光,大声应道:“都督放心,奉一定不负重托!”
说完,丁奉催马从身后持旗的兵士手里夺过旌旗,迎风一展,一面“丁”字
的刺绣战旗腾空而起,在甘宁的指引下,冠军侯丁奉第一次开始了独立领兵作战。
眺望着杀声四起的战场,甘宁的脸上涌过一抹红晕,他的嘴角稍稍的弯起,
带着一种自信和骄傲。
“兄弟们,磨好的利刃要出鞘了!”甘宁放声大笑。
随后,甘宁策马擒戟,向着韩当旗幡升起的地方杀将过去。在他的身后,是
五百精锐护众紧紧相随,同时还伴随着五千锦帆军兵卒的齐声高呼。
丁奉崇敬的凝视着甘宁远去的背影,振臂高呼:“随我出击!”
韩当麾下,只剩下了不到二千兵卒。
曾经风光无限的韩义公因为丢失当利口,被孙策削去了破虏将军的官职,现
在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校尉。
就是这个校尉,还是程普、黄盖等老友帮着求情,孙策现大敌当前,尚是用
人之际,才允许他戴罪立功,继续领兵作战。
这个时候,韩当狠狠的踢了一下马腹,紧赶几步后,扬起一鞭劈头打在一个
缩着头的兵士脸上,顿时一道血痕突现,那个挨打的兵士一个踉跄,趴伏倒在地
上。
“妈的,装什么死,快起来!”韩当怒骂道。
一向对普通兵卒看不上眼的韩当自从当利口战败后,脾气更加的暴噪,本来
收拢起来的残兵还有千余人,结果这些天被他打跑了将近一半,幸尔孙策顾着情
面,将孙静、祖郎的溃部交与他统领,不然的话,韩当可真要成为孤将了。
正在韩当骂骂咧咧之时,一名韩当军斥候飞奔而来。
“将军,甘——甘宁上来了!”报信的士卒舌头有些打颤,当利口被甘宁杀
了个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的场面还留在韩当属下士卒的心头。
韩当一听,脸色一下子由红转白,他强自镇定,喝斥道:“怕个球,甘宁有
什么了不起,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被无端斥骂的斥候低低的应了一声,有些不情愿的退了下去,甘宁的厉害韩
当不是不知道,在当利口他就吃过很大的苦头,但现在别无选择,也只好硬着头
皮充英雄了。
“这年头,他妈的倒霉的事怎么都轮到老子头上了!”韩当心中暗骂。
就在韩当犹豫的功夫,疾冲过来的甘宁已如临空而降的杀神一般,率五百兵
卒杀到。
“韩当何在?”惊惶失措的韩当军兵卒只听得凭空一声大喝。
这个声音是如此的镇定从容,在上万军中,能有如此自信的,除了甘宁,江
东不复有他人。
“逃吧?”一瞬那间那些经历当利口夜战的韩当军兵士下意识的转身欲跑。
韩当虽然心中也一样惊惧,但他尚能应对,如果这一次不战而逃,那么孙策
那里肯定没有自已的好果子吃,到时候连命能不能保住也说不定。
“妈的,后退者斩!”韩当挥刀连斩身旁数名欲逃的兵卒,这才阻止住了崩
溃的势头。
“韩当,杀自已的兵卒算什么英雄?”甘宁远远的瞧见韩当军中的混乱,久
经战阵的他自然一猜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
韩当拍马提刀,硬着头皮大呼道:“甘宁,韩爷爷是英雄是狗熊,轮不到你
来说?”
甘宁哈哈大笑,道:“好,韩义公不愧是当年追随孙文台的五虎将,今天我
甘宁就陪你战在一回!”
两将对圆。
韩当的刀挂着凌厉的风声,呼呼的向着甘宁劈落,在韩当的一轮猛攻之下,
甘宁虽然未呈败相,但也是守多攻少。
就在韩当为缠住甘宁的洋洋自得之际,丁奉已率五千锦帆军将士突破孙策军
侧冀,深插到孙策本阵与周泰、程普、陈武三军之间。
“甘宁身边的兵卒怎么这么少?”当韩当再度回过神来时,战局已经发生了
变化。
年轻的丁奉将战刀高高的举起,不断的屠戳着没有防备的孙策军士卒,面对
斜刺里突然杀到的敌人,孙策军兵卒的单个抵抗毫无章法,不成气候。
“伯符!”观战的周瑜倏然见丁奉从侧方杀出,已知不妙,忙急声呼喝。
孙策手中枪缨微微的颤动,战局的变化孙策也看在眼里,与周瑜一样,孙策
也看出了丁奉此举的真实意图。
“全军出击,包围突入的敌人!”孙策猛催战马,拧枪大喝道。高宠既以分
隔包围的战法对付自已,那么何不干脆来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已方
的本阵还有吕范、孙翎两路人马,加上护卫自已的亲卒,共计有八千兵卒,对付
突入阵中的敌军五千人,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随着孙策的一声呼喝,一直驻足观阵的孙策军主阵终于开始快速的向河畔移
动,在象山一般压过来的孙策大军面前,纵横冲杀的丁奉所部很快就淹没在撕杀
的战阵中。
混战开始。
在最接近高宠主阵的山岗下,挣扎在朱桓军阵中的周泰虽然犹在不停的呼喝,
丧命在他斧下的朱桓军兵卒也越来越多,飞溅的鲜血甚至已经涂满了他整个的身
躯。
从远处观望,周泰一人一马象一团红影一般,在灰暗色的朱桓军中卷来卷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红影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
朱桓总是适时的出现在红影的侧前方,他不停的扬起手,命令换上强弩的兵
卒瞄准红影后面的士卒。
“放!”朱桓的声音一次比一次有力沉着。
“砰——”的一声,数百支弩箭刺破长空,在发出尖利哨音后,直没进敌人
的头盔里。
任何人都能看出,周泰军已到了强弩之末。
如果没有程普、陈武的及时增援,虎胆周泰很快就会被朱桓射成一个箭靶。
好在程普、陈武赶到了。
孙策作出的及时增援的决定暂时救了周泰一条命,也使得本来占尽优势的朱
桓突然间要面对程普、陈武、周泰三员孙策军大将的进攻。
形势急转直下。
在朱桓、周泰等人撕杀的后面,锦帆军主力被孙策大军团团包围,丁奉的奇
袭在孙策亲自指挥的阻击下,已失去了灵活自如的机动能力。
这样的场面让丁奉感到了绝望与无助!
幸亏在这个时候,甘宁及时赶到,重新与陷入重围的锦帆军将士会合,一直
有所保留的甘宁见吸引韩当的目的达到,抖擞精神,奋戟反攻,韩当只架了几合,
便倒拖大刀落荒而逃。
锦帆军将士的斗志重又燃起,只有甘宁才是这支军队的灵魂!
与之相比,丁奉的肩膀还稍显稚嫩。
好在,他还年轻。
山岗上。
看到战况不利,高宠的嘴角反常的露出一丝笑容,那笑容里流露出的意思象
是一个渔翁看到钓钩上的鱼儿。
“刺史大人,是时候了!”鲁肃的语气淡淡而平静,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早在
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高宠点了点头,沉声道:“军师,命令梅乾、雷绪穿插攻击孙策军的后方,
其它部队,随我一起冲锋!”
说罢,高宠一挥马矟,策动跨下烈焰当先冲下山岗,身后护卫的宿卫如奔涌
的一道洪流,滔滔而下。
反击开始。
突然出现的梅乾、雷绪二千人马从丛林一侧出现,这让与甘宁、丁奉撕杀的
孙策军兵卒毫无防备,背部赤裸裸的呈现在梅、雷两部伏兵的面前,这样的大好
机会,梅乾和雷绪当然不会错过。
先是一顿密不透风的箭矢!
然后是可以斩断任何东西的锐利刀枪!
中箭的孙策军士卒不住的有血水从甲衣下淌下,在摇晃了片刻后,这些垂死
的兵卒终于颓然倒地,剩下的一部分没有中箭的也被随后跟进的敌人刀锋连着甲
衣断成两截,血喷涌而出,将周围的士兵涂上一层残红!
“不好,中计了!”在孙策身旁的孙权听到背后士卒的惨呼,急忙回头观瞧。
“公谨,怎么办?”生死攸关之际,孙策的心已乱了方寸,一向自信的他只
得向身旁的周瑜求援。
但他不知,周瑜的心在战事之初就已乱了。
在阵阵的呐喊声中,周瑜拔剑四顾,除了混战中的双方兵卒,再看不到其它
任何人,突起于后阵的喊杀声让他心惊不已,小乔留在后阵,万一有敌兵杀到,
不知会发生什么?
“嫱儿——!”周瑜的心一紧。
杀戳夺命的战场,女人是不该来的。
当初,让小乔跟着自已,是一个错的不能再错的决定!
可是,如果不是如此,自已又怎能与她心心相映,共结同心。
现在,已经杀红了眼的士卒是绝不会怜香惜玉的。
“我该怎么办?”周瑜大呼道。
就在孙策回身呼喝的同时,周瑜也一般的仰天大叫着。
他们一个是为了危急的战局。
一个是为了陷入战局中的一个女人。
在撕杀最激烈的最前沿,被程普、陈武救出重围的周泰此时已缓过劲来,眼
见后阵战况紧急,他重又提斧上马,与程普、陈武一道掉头杀回,迎头撞上的丁
奉无力挡住三人的凌厉攻击,只得暂作退避。
“主公、二公子,我来断后,你们从右前方冲出去!”周泰此时的神情恐怖
无比,一道道血水从他的脸上、身上流下,已不知是他的,还是敌人的了。
右前方,是朱桓与梅乾两军的结合部,这两人都不是以勇力著称的将领,周
泰知道若是要想突围出去,这是唯一正确的方向。
陈武持刀大呼道:“我也留下!”
周泰怒道:“陈武,你留下谁替主公开道?不要多说了,快些保护主公、二
公子离开!”
“幼平——!”孙策瞪视着周泰,已然无语。
陈武朝着周泰一抱拳,道:“来世——,子烈再与幼平共撕杀!”
周泰一抱拳也不答话,挥动手中的大斧迎着冲上来的甘宁、丁奉、雷绪而去。
这一刻他的眼前再次浮现出请命担当先锋时的场景。
“我一定会突破敌军的阵地,保护主公和二公子离开的,大丈夫一诺千金,
我周泰说到做到!”周泰啊的大叫一声,率领残存的二百死士回头杀入高宠军中
——。
PS:4 月26~30日公司有事,要我出差5 天,只得服从,更新这一块只能等
我回来后再说了,要养家糊口,没有办法,如书中一样,我的小晶晶快出世了,
将为人父,既感到有一丝幸福也更有一份责任,相信有BABY的读者就会理解。
第二卷 扬州路 第八十五章 饮血之河
(更新时间:2005-4-25 7 :20:00 本章字数:4594)
血河奔流。
天边卷起一块乌云,遮挡住了落日的鲜血晚霞。
夏日的风雷压阵,似是要为战场上死去的游魂送行。
经过一天的撕杀,无数孙策军士卒的残碎躯体在马蹄下被践踏成泥,伤重垂
死将士的哀嚎之声被无情的刀锋一次次切断,这一场鏊战终于接近了尾声。
周泰的双臂已经僵硬无比,力竭的他再已提不动手中沉重的铁斧,而跨下的
战马则早已倒毙,在他的身后,二百死士已损失殆尽。
而在他的周围,高宠军兵卒还在像潮水一般的涌上前来,周泰回首看了一眼,
在他的后面,孙策、孙权一行的影子已经越来越远,模糊的看不清了。
周泰仰天长叹:“二公子,周泰在此别过了!”
说罢,周泰弃斧艰难的迎向涌来的高宠军将士,在他那张粗豪虬须的脸上挂
着无悔的笑容,身为一个武将,能够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乃是最好的归宿。
高宠冷眼瞧着前方孤零零站立的周泰,心头不禁生出一种造物弄人的感叹,
周泰与自已还是结拜的异性兄弟,想不到只在三年之后,兄弟再见时竟会是这样
一种结果。
“宠帅,我去宰了他!”雷绪一声暴喝。
“等等——!”高宠的声音疲惫而无力。
“宠帅,周泰与你曾是结义的兄弟,此人勇力过人,有万夫不当之勇,若是
死了,实在可惜,莫如待我前去劝降于他!”刘晔看出了高宠内心的矛盾,谏道。
“那周泰连杀我军中数员大将,有此等血海深仇,他岂会归降我军!”徐庶
虑道。
高宠缓缓的点了点头,对刘晔道:“子扬,你去告诉周泰,若是他肯降我,
前番恩怨悉数不咎!”
刘晔应了一声,催马朝着周泰而去。
刘晔的利舌曾经说动过孙策与高宠暂休战事,曾经说动过隐居临淮的鲁肃来
投,但此刻他却说不动周泰那一颗充盈了死意的心。
听罢刘晔劝降的话,周泰哈哈大笑数声,厉声道:“我与高宠虽为兄弟,但
论及恩情,二公子待我却更是深厚,泰乃粗人,尚懂得舍生取义之道。”
周泰的声音激昂刺耳,在他的声声长嘶中,乌云压阵的天际间一道闪电竖直
的劈下,如白炼般击中了周泰。
瞬时,周泰形神俱灭!
他的整个庞大的身躯都被这闪电炽烧殆尽。
“周泰——!”高宠的叫喊声是如此的虚弱无力。
曾经风光一时的孙策军中第一流的大将——虎胆周泰死了,他的死是如此的
震憾,他死在了两军交战的沙场,却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中,他是被闪电劈中而死。
周泰之死终结了战场上孙策军残卒的抵抗,面对着老天狂怒的谴责,所有人
都放下了武器,在这些投降的俘虏中,小乔劫后余生,侥幸生还。
与那些死去的士兵相比,她是幸运的。
而与那些在香闺里学着刺绣、憧想着如意郎君的千金小姐相比,她的命运要
坎坷的多。
在东返撤退的途中,小乔主动的暴露了自已女儿的身份,虽然有惊无险的躲
过了军中的流言中伤,但她知道这件事如不澄清,周瑜被一辈子背上“孪童”的
恶名。
这是性情孤傲的周瑜所不能忍受的,也是小乔不能容忍的。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男人因为自已而受到不公的对待。
番阳到了。
过了石印山了——。
到了曲阿城了——。
这些天来,小乔在一天天的期盼着漫长的行军路程早日的结束,对于她这样
一个弱女子来说,跟随远征的军队一道行军困难实在太多,也有着太多的不方便。
那些知道了她身份后的孙策军士卒眼神开始异样,久离故土、每天挣扎在生
死边缘的士兵对于女人有着一种摧毁的疯狂。
更何况,这个女人是如此的美丽动人,不可方物。
在不打仗的时候,有周瑜罩着,小乔周围的这些兵卒有贼心没贼胆,但现在,
两军撕杀正烈,周瑜已不能顾及到后阵的小乔了。
“小美人,过来让老子瞧瞧你那张小脸!”一个什长模样的兵痞率先发难。
在他的身后,是四五个赤着上身,仅穿着裤头的孙策军兵卒,他们的脸上个
个挂着淫笑,他们的眼睛里露出的是一种兽性的凶狠。
小乔面色刹白,她紧紧的将一把短刀握在手心,这一把刀是她好多天以前就
已备下的,为的就是防备不测。
“你们干什么?”小乔的声音惊恐而无助。
为首的什长一边伸手解开裤头,一边狂笑道:“干什么?小美人,就干你天
天和周瑜做的那档子事!怎么了,瞧弟兄们粗俗是不是,放心,等一会我会轻一
点的。”
说罢,作势一个猛扑,便欲将小乔压在身下。
小乔急急的后退了几步,将短刀抵在胸口,嘶声道:“你们再过来,我就自
戳给你们看!”
“小娘子,何必要轻生呢,让兄弟们玩玩不会缺你什么的,看看我们比那风
流倜傥的周郎如何?”一个孙策军士卒毫无羞耻的笑道。
小乔怒形于色,厉声道:“你们这些无耻之徒,不怕遭到军法的惩处吗?”
这些人想要污辱自已还不算,竟又出口中伤周瑜,实在是可恶之极。
那扑空了的什长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狞笑道:“军法——。狗屁,现在
高宠军都快打到这里来了,谁还管什么军纪不军纪,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
“就是!”
“和俏娘子风流一会——,等会儿就是死了,也算是不枉这一生了!”
“啥,这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几个逞凶的恶徒一边七嘴八舌的说着,一边围成一个包围圈,将小乔困在中
央。
“我先上——!”一个淫贼全身脱得赤条条的,猛扑上前。
“还轮不到你,在后面排着——。”适才那个为首的什长手上一使劲,将急
不可耐的同伴直贯出老远。
小乔目睹这几个人的丑态,心神俱哀,她知道今日要想保全女儿清白之身已
不可能了。
“公谨,嫱儿永别了!”小乔手一紧,抵住心口的短刀用力一扎。
“小乔姑娘,且慢!”正在小乔即将受辱之际,一声大喝凭空而降。
等小乔睁开眼时,只见一支打着高宠军旗号的军队杀到,为首一员将领,身
材魁梧,面色黝黑,手中提的是一把血淋淋的大刀,那刀上滴落的血正是方才试
图逞凶的几个孙策军恶徒所流,只顾着图一时之快的他们没有想到会有敌兵杀到。
“小乔姑娘,还识不识得我雷绪?”这将领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浓眉大眼的
脸庞,在那张脸上流露出的是一份亲切和随和。
小乔眼睛一亮,惊喜道:“你是白崖山上的雷绪将军?”
雷绪一眨大眼,笑道:“如假包换!”
“雷将军,你怎么在这里的?”小乔手中的刀“呛啷”丢落到地上,她一直
紧崩着的神经此时终于完全的放松了下来。
雷绪有些傻傻的一笑,道:“宠帅带我们在这里伏袭来着,孙策现在已经败
逃了,对了,小乔姑娘,你怎么会落到孙策军的手里?”
面对雷绪的这一问,小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的回答,自已和周瑜的相遇相爱
就如同是一个巧得不能再巧、俗得不能再俗的故事,说出来有几个人会信,几个
人会明白?
“雷——雷将军,我姐姐你最近有没有见到过?”小乔有意的避开话题,问
道。
雷绪是个直性子,一时倒没想到小乔心里想的这些东西,听到小乔问起大乔
的消息,忙道:“噢,小乔姑娘放心,你家姐姐现在正在豫章太守府呢,等会我
去禀报宠帅,让你们姐妹相聚!”
曲阿城东的这一场大战,在撕杀了整整一天后,终于结束了!
余烟散尽。
梅乾、雷绪的突然出现彻底击垮了孙策军的信心,在大溃败的战局中,除了
孙策、孙权、周瑜等中军约二千人得益于周泰的阻挡而突围外,程普、吕范、孙
翎等诸将也各率残兵遁逃,孙策诸将中,仅有韩当突围无果,战没于阵中,这样
一个结果对于他来说,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孙策在战阵之初的二万余西征大军,至此战后,仅剩下约五千残兵逃回吴郡,
其声势从此一落千丈。
在高宠一方,损失也同样不小,担负阻敌重任的朱桓军四千人能活到战后的,
只有八百余人,而最精锐的甘宁锦帆军由于遭到了孙策主力的围攻,也有近一半
将士伤亡,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在这一战中,高宠最为倚重的两支精锐都被打
废,失去再战的能力。
经过残酷无比的撕杀之后,高宠和其它的将士一样,已经疲惫不堪,只想着
一屁股躺倒在地上。
但他知道,现在他还不能。
劫后的战场,堆积成山的尸体正等着掩埋和焚烧,七月的天气闷湿而炎热,
这些死卒是蚊蝇滋生的最佳场所,而它们是传播疾病和瘟疫的祸手,经历过长沙
城惨象的高宠比谁都明白及时清扫战场的重要性。
鲁肃、徐庶、刘晔和陈登陪伴在高宠的左右。
“宠帅,有士卒在战死者中找到了韩当的尸体!”经过这一战,鲁肃对于高
宠在战场上所表现出来的气魄和能力已由衷的折服,从他称呼上的改变,高宠已
明白了鲁肃现在的心思。
以他原先的估计,高宠与孙策这一战的胜率应该是四六分,高宠占六,孙策
居四,兵力上稍占优势但缺少大将的高宠是不太可能取得完全意义上的主动的,
最有可能的结果莫过于击破孙策西征军约一半的兵力,也就是万余人左右,而现
在,孙策军能逃回去的只有五千余人。
“宠帅英明神武,神机妙算,登佩服不已,今孙策兵败曲阿,损兵折将,将
军何不再接再厉,挥师直取吴郡、会稽,从而一举平定江东!”陈登用袖口掩住
飘来的血腥之气,说道。
在高宠一方的各军中,唯一完好无损的是陈登的广陵军,他的六千兵卒自始
至终守御在高宠军的后阵,没有直接参与到战阵之中。
正是明哲保身,保存实力的想法让陈登势力得到了益处,他从战前最弱的一
方跃升为可以和高宠、孙策一较长短的第三方力量,这样的结果让陈登感到有些
自鸣得意。
高宠淡淡笑了笑,缓缓说道:“战国纵横家苏秦之弟苏代曾有一则有名的故
事,不知元龙兄是否听说过?”
陈登道:“愿闻其详!”
高宠道:“这个故事是这样的:苏代过易水,见蚌方出曝,而鹬啄其肉,蚌
合而钳其噱。鹬曰:今日不雨,明日不雨,即有死蚌。蚌亦谓鹬曰:今日不出,
明日不出,即有死鹬。两者不肯相舍,渔人得而并擒之。”
陈登脸上倏然一红,他没想到高宠一眼看破了他的心思,只得支支吾吾道:
“宠帅,登之所图只在徐扬两州,而将军之志却在天下,以将军之胸襟气量,难
道容不下登之所愿?”
高宠闻听,哈哈大笑,道:“元龙兄与许昌曹公交好,那曹孟德虽有雄才伟
略,但其麾下能人志士甚多,元龙兄即便相投恐也不能为之重用。宠久闻兄台乃
五湖四海之士,胸藏万千机谋,今何不与子敬一道,为我所用,一展心中抱负!”
陈登被高宠一语道破久积中心底的痛处,清瘦的脸颊上顿时抹过一圈激动的
红晕,他大声道:“如果宠帅看得起,登愿以平生之所学,为之驱使!”
高宠凝视着陈登的眼睛,正色道:“元龙兄言重了,得兄相助,宠若又添数
万甲兵!”
“宠帅的话甚是,这一次能得到元龙兄的加入,我军将是如虎添冀,只要能
稍加生息,及时休整,击破孙策将指日可待。”刘晔恭喜道。
鲁肃也笑道:“到时的话,江东又岂是宠帅之愿,问鼎中原才是我辈英雄之
志!”说罢,徐庶、刘晔几人哈哈大笑,彼此心照不宣。
籍着这一场大胜,鲁肃终于下定决心辅佐高宠了,而对于高宠来说,更意外
的惊喜来自陈登,这个在徐、扬两州都相当有实力的地方士族豪强的加入,无疑
会极大的提升高宠在江东的声望,也能使他尽快的在江东站稳脚跟。
PS:出差前最后一天,早起先解禁一章,谢谢大家在书评区的鼓励,不一一
说明了。
第二卷 扬州路 第八十六章 扬州刺史
(更新时间:2005-5-1 9:15:00 本章字数:4186)
建安三年的上半年,对于高宠来说,是记忆深刻艰苦卓绝的七个月。
对于刚刚从刘勋袭扰中恢复过来的豫章百姓来说,也是如此。
战祸连绵。
生灵涂炭。
从年初的皖城大战,到六、七月间孙策大军的入侵,在这中间和平的日子只
维持了二个来月,而在那些孙策大军的经过的地方,曾经深挖淘空的河渠又再度
的淤积,灌溉的生机无限的耕田也因为百姓的逃离而长满了蒿草,豫章的繁荣得
益于和平安定的环境,一旦战乱频频,曾经繁荣鼎碾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现在,战事停歇,摆在高宠面前的,是尽快的组织百姓回归家园,复耕田地,
恢复生产。没有了仰以为食的稻谷,那些收拢逃难来的百姓又会沦为流民,军队
的粮草补给也将出现困难。
农乃安定之根本也。
一县如此,一郡如此,一国亦如此。
无农为基而奢谈经商、冶工、理想、开拓,实若浮沙建塔,未成已先塌。
对于这一点,经历过少年时流离颠沛生活的高宠深有体会,所以,这三年来,
他在治理豫章时化最大力气做的一件事就是:开壑建渠,复垦荒地,移民屯田。
屯田举措看似不起眼,却最能让百姓感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相对于其它地
方朝不保夕的动荡生活,高宠的豫章给予了最底层普通百姓一个活命的机会,对
于这个机会,从两淮豪强袁术和刘勋盘削下逃难来的民众莫不感激泣怜。
这也就是豫章在经过几次战火肆虐后还能重新焕发生机的原因所在。
这一次,也是如此。
在顾雍、仓慈、刘基、杜袭等良吏不辞辛苦的奔走下,遭受到战火的番阳等
地慢慢的恢复了生产,逃离的百姓也纷纷回归家园,而在庐陵一带,由于一直生
活安定,少有动荡,大贤者管宁的私学办得有声有色,吸引了大批从中原慕名而
来的士族子弟,其中更有象清河崔琰、沛国刘馥这般知名的人士。
在军事上,七月的曲阿决战之后,孙策退守吴郡、会稽两郡,留在石印山的
徐琨部在阻击陆逊追兵一个月后,终因粮草告尽、孤军无援而降。叛变的李术在
得知孙策东返之后,试图重回皖城老巢,结果在彭泽遭到徐盛的攻击,一战过后,
李术兵败被杀,余部尽降。
庐陵方面,李通率军从零陵东归,乘着孙策兵败的有利时机,大举对依附孙
策的诸个越族部落发动进攻,盘踞岭南一带的费栈余党在失去了孙策的军事支持
后,终被高宠歼灭,至八月中旬,除了在建安一带有孙策的贺齐部尚在抵抗外,
二年多来高宠、孙策在岭南对峙的局面已不复存在。
至此,高宠在付出巨大代价后,占据丹阳郡,将孙策势力彻底封锁在临海的
吴郡、会稽一带,取得了战略上的主动权。
与柳暗花明的高宠相反,等待着孙策的,则是穷途末路的窘境。
这是一向心高气傲的孙策所不堪忍受的。
狼狈不堪败回吴郡的孙策这一个多月来几乎没有下过病榻,多日的操劳加上
兵败的打击,孙策终于病倒了,经医师的诊断,乃是急火攻心之症,需耐心调养
才是。
“仲谋,我让你叫的子布、子纲、公谨、君理、德谋、子烈众人可来了?”
孙策强睁开一对鹰目,疲惫的问道。
“伯符,外面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吧,还是安心养病要紧!”病榻前,吴
老夫人一脸的愁容,望着出征时生龙活虎的儿子,回来后却成了如此模样,做母
亲的心中如何不痛。
孙策强颜一笑,安慰道:“母亲放心,策儿不碍事的。”说罢,向一旁的孙
权使了个眼色。
孙权会意,扶起吴老夫人道:“母亲,适才尚香妹妹在院中舞剑时不慎伤了
手臂,听医师说血流不止呢,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孙权说的尚香妹妹是吴老夫人妹妹家的小女,自小生得伶俐可爱,乖巧讨人
喜欢,吴老夫人属下有四子无一女,大概是烦了男孩子的喧噪,始见得妹子家的
女儿后,甚是疼爱,这孙尚香一年中倒有大半年是陪着吴老夫人过的,平日里,
孙尚香若是哪里跌倒或者弄痛了,吴老夫人都急得不知什么似的。
这一回,孙权将这个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妹妹伤情夸大着说,吴老夫人关心心
切,忙急冲冲的嘱咐了孙策几句,随后同着侍女往后院去了。
孙策听得母亲脚步声去远了,遂披衣起床,由孙权扶着,赶到前厅议事,那
厢张昭、张纮、朱治、周瑜、程普、陈武等众文武已等候多时了。
“吴侯,斥候昨日来报,困守在石印山的徐琨降敌了!”程普一脸的无奈道。
徐琨这一支军是孙策为阻挡陆逊追兵而留下的,在孙策兵败曲阿之后,徐琨孤军
被高宠、陆逊围在石印山已有一个月之久,等待他的除了投降,只有战死。
而徐琨显然没有周泰那般刚烈的节气。
“妈的,懦夫一个!”陈武忍不住怒骂道。
程普平日与徐琨交好,听见陈武辱骂,驳道:“徐琨孤军苦守,历时月余,
已属不易,子烈之话,有失公允?”
孙策见程普、陈武两将争吵,脸色一沉,喝道:“你们两个,都给我退下!”
程普、陈武见孙策动怒,只得悻悻然互相瞪了一眼,退回到自已的位置。
孙权见众人皆低首无语,说道:“大哥,这样下去,我们迟早都会被高宠所
灭,不如干脆拼一个鱼死网破来得痛快!”孙权紫黑色的脸上有了一份坚毅和果
敢,这是以前没有过的,在经历了数度残酷的战斗后,年轻的孙权在渐渐成熟。
“不行——,现在还不是拼命的时候,以老臣看,高宠也并非强大到无懈可
击的地步,我们只要能联合周围其它的势力,还有翻盘取胜的机会。”被孙策敬
为智囊的长史张昭此时说道。
孙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色,问道:“子布,不知谁可倚为同盟?”
张昭略一沉吟,大声说道:“高宠举全师渡江南进,淮南空虚,而淮北之袁
术、徐州之吕布皆坐拥精兵,虎视眈眈,有诱饵在侧,岂不上前,主公何不各修
书一封与袁公路、吕奉先,俱陈前情,援结为盟,共抗高宠!”
听到张昭此话,一直无语的周瑜出言驳道:“子布此言差矣。那袁术乃篡位
无义之徒,早为拥汉之士所弃,我等若是与之结援,岂不被世人认为是同流合污。
而那吕布素来狼子野心、性情反复无常,与之相谋无异是与虎谋皮,不可取也。”
张昭见素来与自已意见不和的周瑜出来反驳,不由的讥道:“公谨既如此说,
那定是有上佳之策了,何不说来听听,要是真是好计策,说不定还可以避免犯上
缭失败的错误呢?”
张昭为人忠謇方直,与众文武之间的联系也还算可以,但唯独与周瑜不睦,
两人之间,数度政见不合,也不知明争暗斗了多少回,不过,象明天这般赤裸裸
的讥讽的话,张昭还是头一次说。
周瑜脸色一变,上缭,这两个字是如此的触动人心,自从曲阿溃败与小乔失
散后,周瑜多方打听也未能打探到小乔的下落,在乱军之中一个孤女子是没有活
下去的机会的。在上缭城外琴瑟相合,妾弹郎顾的温柔浓情这些天来一直索绕在
周瑜的心头,面对可以已香消玉损的小乔,周瑜只感到有万般的愧欠。
“袁术、吕布不可为明援,并不表示再没有其它可倚重的力量了,我想许昌
的曹司空知道江东的战局后,一定会有所行动的,毕竟高宠独霸江东的局面曹操
是不愿见到的。”周瑜大声说道。
与张昭关系不错的正议校尉张纮点头说道:“公谨所言甚是。纮愿再往许昌
一趟,游说朝廷派使者调停江东战事,只要能有一年左右的喘息时间,主公就可
以利用吴郡、会稽两郡的富庶东山再起。”
“太好了,那高宠虽占了丹阳、豫章、庐陵等几郡,但那些地方又怎比得上
吴郡、会稽的富庶,只要假以时日,我军必能重振旗鼓!”孙权大声道。
见诸将个个精神振奋,孙策惨白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咬牙道:“公
谨、子布、子纲之见甚合我意,往许昌去的话,陆路要过高宠、陈登的地盘,还
是走海路来得方便,事不宜迟,明日子纲就出发吧。另外,袁术、吕布处仲谋你
遣两个能言善辨之士,多备些金银珠宝,去游说两人袭扰淮南,我要让高宠日日
夜夜都不得安宁!”
就在孙策与众谋士商讨对付高宠的良策时,占据了丹阳郡的高宠则正式将刺
史治所从豫章迁到了秣陵。
得到陈登相助的高宠实力大涨,陈登的归附表明徐州地方士族中的中坚力量
在经历了陶谦、刘备、吕布、孙策多个权力更替的过程后,最终把宝压到了高宠
的头上,这倒并不表明选择高宠就是现阶段最好的选择,不过陈登相信唯有投靠
高宠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自已的利益,寒门出身的高宠虽然得到了鲁肃、徐庶、
甘宁、太史慈、顾雍等人的相助,但他最缺乏的还是士族大夫的支持。
在这个重视门弟出身的时代,高宠曾经沦落为家奴的那一段经历在许多自命
清高的士大夫看来,是不能忍受的,所以,他们是不会选择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
寒门主子作为依靠的,即便这个人的能力是如何的强大。
在高宠取得大胜后的第二天,已心属高宠的陈登提出了这一个重要的提议,
之所以选择秣陵,而不是曲阿,也是源于陈登的一段话:“秣陵北接长江,南有
小江百余里,可以安大船,而我锦帆水军,可移而据之,秣陵并芜湖近濡须,宠
帅他日欲图徐淮,宜近下也,故此地乃屯兵之上佳所在也。”
但迁移治所不是那么容易的,且不说高宠对豫章的感情,单是如何面对数万
豫章百姓的质问就够高宠受的了。
在那些百姓的心中,高宠天生就是他们的父母官、守护神。
而神是绝对不能离开属于自已的地方的。
而真正让高宠下定决心的,是鲁肃。
“宠帅,你是扬州刺史,不是豫章太守?”对于治所迁移,具有战略眼光鲁
肃面对高宠的犹豫不决,谏言是如此的毫不客气。
在他看来,高宠身为扬州刺史,统辖的应该是扬州下属的九江、丹阳、豫章、
庐江、会稽、吴六郡,而位于这六郡中心的是丹阳,只有把治所搬到秣陵,才能
向朝廷和世人表明,高宠才是扬州真正的拥有者。
当然,把治所从豫章城搬迁到秣陵的这一举措,除了上面的这个原因外,还
出于两个基本的考虑:一是出于军事上的目的,主要是为了缩短讯息传送的行程,
现在高宠的大敌是孙策,前线有什么异动等斥候到达千里之外的豫章,极容易误
了战机;二是出于进一步团结和融合徐扬两州士族势力的目的,陈登的归附虽然
可以保证大多数士族豪强转向了高宠这一边,但保不证另有一些人会被孙策所说
动,另外,淮南现在仅有黄忠一部守着,高宠驻守秣陵的话,增援也会更加的方
便。
建安三年九月,初秋。
在高宠忙着迁移治所的时候,广陵太守陈登却在为如何接待朝廷来的使者而
大费周章。
第二卷 扬州路 第八十七章 北海孔融
(更新时间:2005-5-3 8:49:00 本章字数:7732)
让陈登大伤脑筋的这个朝廷特使不是旁人,正是将作大匠、加谒者仆射孔融。
孔融,字文举,鲁国人,乃孔宙第三子,孔子二十世代孙。在灵帝时,曾辟
司徒杨赐府。中平初年,举高第,为侍御史,与当时的中丞不合,托病辞归。后
辟司空府为僚属,拜中军候,迁虎贲中郎将。
献帝初平元年,孔融因为得罪了当时掌权的太师董卓,险些被砍掉了脑袋,
好在当时董卓进京不久,若杀了孔融这样有名的人物对已不利,加上大学者蔡邕
帮着求情,孔融才得已保住性命,但被贬作议郎,不久后又被贬至黄巾贼最盛的
青州北海郡为相。
董卓此举,目的很明显,意在借刀杀人,如果能借着黄巾贼之手除去孔融这
个碍事的家伙,无疑是最好的一个结果。
事情的发展也正如董卓如料,初平二年,黄巾贼管亥率众大举进攻北海,孔
融一介文士率军迎战,大败而回,不得已退守城内,被困月余后,孔融遣东莱人
太史慈出城求援,太史慈匹马引弓射贼数人而出,贼皆惊异不敢前。
太史慈突出重围后,就近赶往平原相刘备处求救,刘备兵少,遂向北平太守
公孙瓒借兵数千,合瓒将常山赵云击破管亥,解北海围。
兴平二年,陶谦死,刘备领徐州牧,表荐孔融为青州刺史,建安元年,袁绍
遣长子袁谭攻青州,北破田楷,南败孔融,北海城陷后,孔融只身出奔,妻子皆
被俘。
而正因为孔融曾出任过北海太守的这一段经历,世人谓孔融时多以“孔北海”
相称,孔融乐而受之。
同年秋,曹操迁献帝于许昌,征孔融为将作大匠,迁少府,一年后,加谒者
仆射。
孔融素有才气,兼好士待客,结交广泛,诗文豪气盛极一时,被众多文人雅
士所推崇,在初到许昌之时,孔融和曹操的关系还是相当的不错,为彰曹操迎立
献帝的功绩,孔融更是作诗赞赋:从洛到许巍巍。曹公忧国无私。减去厨膳甘肥。
羣僚率从祁祁。虽得俸禄常饥。念我苦寒心悲。
但是在到许昌的一年后,孔融骨子里沉积的文人习气显露无疑,他的狂放不
羁,恃才傲物、纵情妄意的脾气终于给他惹来了麻烦,在这一年里,孔融不仅多
次在公开场合以文人之领袖自居,有时甚至连曹操的政令也敢说三道四,其中尤
以禁酒令被孔融大加鞭笞。
酒对于孔融来说,是缺不得的命根子。
在孔融的心中,命可以不要,但节操和美酒却不能弃。
孔融的这一种自负和狂傲,让雄才伟略的曹操甚是不满,曹操文武皆备,于
政治、军事、文学各方面皆有涉猎,其中《嵩里行》一首名作更是传颂广泛,志
在统一天下的曹操对于自已在文坛上的地位同样有着强烈的渴望,他不允许有任
何人威胁到他的地位。
孔融与曹操之间的这一层微妙关系陈登看在眼里,精于世故的陈登在上一次
到许昌进谒曹操时就已察觉,对于孔融的所作所为,世人多有称道,但在陈登看
来,却是打心眼里的瞧之不起。孔融一味追求标新立异,靠着打击别人来换取自
已的名声和地位,这样做的结果虽然会让一个人迅速的成名,但同时,你得罪的
人也会更多。
更何况,孔融虽然是坚决的拥汉人物,但也是士大夫阶层中最自诩清高、瞧
不起南人的一个。自黄巾乱起以来,朝廷的威望一天比一天的衰微,割据一方的
豪强势力膨胀,象袁术这般明目张胆自立为皇的虽然是极个别,但从内心里真正
尊重汉室威仪的,也是不多。对于长江以南的这一片吴楚之地,在众多出身中原
的朝廷士大夫看来,总以为不过是蛮夷之邦,与辉煌灿烂的中原文化相比,就如
萤火与日月一般不能相提并论。
基于以上几点,孔融这一次出使南来实在是出人意料。
事先,陈登布在许昌的暗线已报知了司空曹操向皇帝建议派使节调停高宠与
孙策两家争斗的消息,但他没有想到,这个特使会是孔融。
如果单单从背景来讲,孔融一介文人,空有一身声望,没有什么有实力的靠
山,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孔融的声望就是他骄傲的资本,任何人只要不小心得罪
了孔融,就有可能会召致与孔融同道的广大知名之士的唾弃。
“众口烁金、其利断金”的典故陈登自然是知道的,所以,要与孔融为难的
话,除非这个人已经掌握了绝对的权力,不然就会象权倾一时的董卓一般,落得
个暴尸街头的下场。高宠现在还远没有得罪孔融的实力,仅凭着战场上一刀一枪
拼杀出来的一块地盘和一个扬州刺史的官衔在孔融眼里,实在是微不足道。
对于这一点,在官场上打拼多年的陈登比高宠看的更加的透彻,既然已下定
决心归附高宠了,那么就要尽力去帮助高宠赢得最大的利益。
所以,陈登要为如何接迎孔融的车驾费尽心思。
八月底的广陵,炎炎的日头还有点毒,陈登一行人站在裸露的道上已有约一
个时辰了,孔融的车驾却还没有出现。
“大哥,这孔融架子也太大了点吧,早上他就差了使者到广陵,自已却到现
在还不来?”说话的是陈登的二弟陈应,他撑着一把遮阳的绸伞,嘴里嘟哝道。
“再等一会吧!”陈登的脸色蜡黄,尽管在烈日下等着许久,他却还未有一
丝的汗,倒是旁边的陈应众人个个汗流夹背,狼狈不堪的,对于孔融特立独行的
作派,陈登早有耳闻,这一次他已有了心理准备。
日近响午,皇家的仪仗才姗姗来迟,果然不出陈登之所料,孔融这一次南行
的排场绝对称得上奢侈,甚至比上一次夏侯衡送亲的队伍都来得壮大,而护卫在
孔融身侧的,竟是从曹操的精锐虎豹骑中抽选出来的兵士,这些从中原的豪爽健
儿想是从来没见到过江南的风光,一个个伸长了脖颈,直着眼睛四处张望。
曹操让虎豹骑跟随南来,是为了炫耀自已的实力,还是另有目的?
陈登的心中“咯噔”一跳,对于曹操的心思,一向精明过人的陈登也感觉到
了高深莫测。
正想着,车驾已到了陈登面前,侍从卷起车帘,孔融头束高冠,身着锦缎朝
服端坐其中,其身材挺拔,皮肤白皙,正自闭目养神,尽管年逾四旬,精神劲头
却比不到四十的陈登要好得多。
陈登躬迎道:“广陵太守陈登见到特使大人!”
孔融闻言,睁眼笑道:“元龙,别来无恙乎?你们两人自许昌一别,不意已
是经年了。”
陈登抬头,挽了一下垂落的袖口,亦笑道:“座上客恒满,樽中酒不空。孔
大人之名盛誉许都,世人多有称颂,登便是远在千里之外,也闻得大人如此之佳
作,端是气魄非凡,令我辈俗人不禁心驰神往。”
听陈登赞誉,孔融笑意盈盈的举步下车,哈哈大笑道:“元龙过谦了!我这
一次来乃是奉了天子的御诏,往江东调停高宠、孙策之战事,临来之时,司空大
人关照说元龙与高宠最近相熟,不知是否当真?”
孔融口中说的司空大人,就是曹操,在迎立天子之后曹操本被封为大将军,
但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姿态却惹恼了一个人:占据冀、青、幽燕大片地方的袁
绍。袁绍与公孙瓒之间为争夺河北之地的战斗已近尾声,公孙瓒困守易京,已成
笼中之鸟,袁绍一统河北的局面已只是时间问题。
面对袁绍的咄咄相逼,实力不及的曹操不得已,只得让出大将军之位以袁绍。
陈登心头一惊,脸上神色不动。许昌与广陵之间,足有千余里的距离,况且
曹操在上半年正率兵征讨宛城张绣,在战事恍惚之际他竟然还能腾出心思来关注
江东的情况,陈登与高宠明着交往也不过是七月以后的事,曹操竟然这么快就知
道了。
陈登道:“扬州刺史治所现在搬到了南岸的秣陵,宠帅正在那里躬候贵使的
到来呢,这不,方才还差人来问车驾到了没有呢?今日天色不早了,大人且在广
陵歇息一晚,明日再渡江到秣陵也不迟。”
既然曹操已知道了自已的决定,也就不必要再隐瞒下去了,“宠帅”的称呼
已表明陈登的心志。
“如此甚好!”孔融大大咧咧道。
两人客套了几句后,便相随着往广陵城中而去,陈登冷眼瞧着孔融说话的口
气,每一句都摆足了皇家特使的架子,一开口便有些将事情大包大揽的意图,似
乎只要他孔融一出马,事情就没有办不成的一般,陈登猜测孔融这一次定是在天
子面前夸下了海口。
待安顿好孔融一行,陈登忙将孔融到来的消息一并自已的判断修书一封写好,
然后叫过陈应叮嘱道:“二弟,你连夜赶往秣陵一趟,将这一封书信亲手交与宠
帅,切记不得迟疑!”
相比于焦头烂额的陈登,沉浸在搬迁新所喜悦中的高宠却是难得的意气风发,
八月初,高宠留一万劲卒由徐庶、朱桓指挥,镇守神亭岭,自已率亲卫班师回豫
章,这一路之上,得胜之师更是受到了豫章百姓的夹道欢迎。
豫章,高宠府邸。
借着接见留守的几日时间,高宠召集顾雍、刘基、仓慈等一干官员商讨大事,
同时阐明了迁所的想法,原是吴郡人氏的顾雍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有刘基表
示了自已的一点忧虑。
“豫章百姓追随宠帅日久,一时情难舍弃,在大劫之后,若是搬迁治所,恐
百姓人心动荡。”经过这几年来在主薄任上的历炼,刘基已不是那个怯怯的公子
哥了。
高宠赞许的点了点头,问道:“主薄说的是,安抚人心的确是紧迫之事,需
仔细周详方为妥当,不知大家有何良策?”
刘基迟疑了一下,说道:“此次抗击孙策军,公主威鼓助战,巾帼不让须眉,
民众争相传颂,引为佳话,如果现在公主能继续留在豫章城一段时间,豫章民众
之心可定!”
刘基的话言词切切,高宠知道说出这番话需要很大的勇气,久别胜似新婚,
在与慕沙分别了好几个月之后,高宠心中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和慕沙长相厮守一块。
是夜,激情缠绵的温存过后,慕沙倦缩在高宠的怀里,如小鸟依人般的垂下
臻首,闭上眼睛,聆听着高宠膨勃有力的心跳。
高宠汗如雨下,刚才的冲刺让面对着千军万马也不曾皱一下眉头的他感到了
疲惫,而在疲惫之中又透着无比的畅意,慕沙的身体如大海般的广阔无垠,无论
高宠如何的掀起巨浪,结果却如泥牛入海般,消失在慕沙的身体里。
“少冲,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慕沙抬首,仔细的凝视着高
宠眉宇间的忧结,向来不爱红妆爱戎装的慕沙微微一笑,语气洒脱的说道。
高宠一愣,问道:“你知道了——!”
慕沙用手轻抚过高宠起伏不定的胸膛,轻声道:“白天刘基的话我都听到了,
若是豫章的百姓需要我,我就留下来,反正,一年半载的时间也不长,到时你再
来接我好了!”
怀中人儿如此的善解心意,高宠的心象是被一根红绳牵住了一般,已被死死
的系紧了,而那个持着情绳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慕沙。
高宠的手滑过慕沙赤裸的背,低喃道:“你说——,让我这一生怎么来疼你
才好!”
在这个软香浮动的夜晚,憋闷了许久的高宠重振雄风,梅开二度,他的激情
感染了慕沙,床上的锦被转眼到了地上,随之滚落的是两个紧紧拥抱、粗重喘急
的妙人。
情到浓处,性与灵的交融才是人生的全部。这一刻,彼此深爱着的高宠与慕
沙已不需用任何的言语,每一次激情的付出就是最好的回答。
建安三年八月十五日,已酉,月圆中桂。
在取得曲阿大捷之后,高宠一方面积极的陈重兵东扼神亭岭,阻孙策西犯;
另一方面遣使者西往襄阳,固高刘之好,这一系列的举措为迁移治所赢得了时间。
而刺史治所迁移的意义正如鲁肃所说,带来的是高宠军整个军事格局的变化,
原本采取守御策略的高宠在取得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后,军事态势一跃转守为攻,
反而将孙策死死的压制在吴郡、会稽这一隅之地。
在大好局面的渲染下,一直过着紧巴巴日子的高宠难得的在秣陵摆下庆功的
欢宴,在庆祝刺史治所的搬迁的同时,高宠也要向跟随自已多年的将士谋臣进行
封赏。
当一个人付出的时候,总会或多或少的期望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
现在,虽然还不到瓜熟蒂落的时候,但也应该有所表示了。
人心是需要适当的笼络的。
只有恩威并施,才能使人甘心效力。
高宠明白,属下的这些文臣武将这些年跟着自已东奔西走,也吃了不少的苦
头,就是他们本人没有想法,那些跟着的部曲和家眷也会有想法的。
现在,封赏与奖励是刺激将士奋发的最好手段。
庆功宴连着摆了三天,一向彼为克制难得饮酒的高宠也是一醉方休。
“饮醇酒,炙肥牛,请呼心所欢,可用解忧愁。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昼短而夜长,何不秉烛游。”席间,不羁的徐庶弹剑而歌。
徐庶所吟唱的是汉乐府中的一首名篇《西门行》,它的前后还各有一段,这
首乐府诗语出新裁,格调明快,乃是乐府诸篇中难得的贺喜佳作,用在庆功这样
的场合,正是合适。
“孙策这小子龟缩在吴郡不出,真不过瘾,莫如让老子领一军杀将过去,拎
了孙策的首级再说!”雷绪一口喝完樽中的烈酒,已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高宠环视众人,雷绪的话虽然粗俗了点,但也道出了高宠麾下一部分将领的
心思,在休养了近一个多月后,众多负了轻伤的将士逐渐痊愈,一鼓作气拿下吴
郡、会稽,击溃孙策的残余成为了众多盼望再建功勋将士的愿望。
朱桓、丁奉等几个年轻的将领见雷绪挑起了话头,也是跃跃欲试,言语上更
是争相着比拼,谁也不肯将先锋的位置让与他人。
唯有同样年轻的陆逊依旧眼神清澈,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只是沉着的慢慢饮
着酒。
“伯言,有何良策?”高宠笑问道。
陆逊站起,躬身道:“宠帅,逊以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败退到吴郡的孙
策现在得到了留守吴郡、会稽的朱治、凌操两部的支援,加上先行撤退的蒋钦三
千人,四家合兵一处后,聚集的兵力约有二万众,虽然战斗力上比不过损失的精
锐,但也足以自守了,我军若要一口吃下他,暂时还不太可能。”
陆逊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见高宠眼中有赞许之色,方接道:“兵法有曰:
穷寇莫追。孙策虽然吃了亏,但实力尚在,我等若是轻敌,必遭到与孙策同样的
结果,所以,即便在实力占优的情况下,也要审时度势,切不可持强而为。”
陆逊这一席话说得有理有节、头头是道,便是鲁肃、徐庶、刘晔三人也对陆
逊刮目相看。
刘晔由衷道:“伯言真乃少年英雄也!”
徐庶笑道:“恭贺宠帅得此良将!”
鲁肃亦笑道:“有伯言助,江东之事无忧矣!”
“这一次能取得胜利,伯言当是首功,若非上缭坚城不破,孙策如今已尽占
豫章全境了,而我等将惶惶无家矣!”面对两厢陪座的诸将,高宠毫不掩饰自已
对陆逊的喜爱。
“故此,升伯言为虎威中郎将,领部曲二千,并统御我主力一万人,镇守神
亭岭一线!”高宠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在太史慈失关伤重之后,选派何人担当东线的守将成为了高宠心头的一个心
病,环顾诸将中,甘宁虽勇冠三军,但其更擅长于水战,徐盛、朱桓皆有守镇一
方的能力,惜应变能力稍有不足,丁奉、雷绪、梅乾冲锋陷阵绰绰有余,指挥一
军则经验尚缺。
这一次陆逊在上缭的表现,顿时让高宠眼前一亮,年轻的陆逊经过这一年多
来的磨炼,作战的经验和见识都有了长足的进步,正是担任一军之将的上上人选。
陆逊听到高宠破格提拔,站起说道:“逊虽立有薄功,然东线毗邻孙策,战
局凶险,乃是系我军安危之所在,非智勇双全之将不能御之,逊年轻气盛,恐有
负宠帅之期望!”
高宠正色道:“古人有云:举贤不避亲。伯言与我虽亲如一家,但关系到此
等全军生死之大事,宠纵是统帅,也不敢专断而为,命伯言出镇神亭岭,元直、
子敬、子扬诸将皆有此意,伯言不必有所顾虑!”
这时甘宁上前道:“宠帅说得不假,伯言前有千里驰援荆南,后有上缭守城
不破,这一攻一守之间,看似寻常,却是非上上之将不能为之,镇守神亭岭,非
伯言不能当此重任。”
听到武将之首的甘宁也挺身力谏,陆逊方自领命退回座席,有太史慈大意失
石印山的教训在前,谁都知道陆逊接的这个担子不轻,面对绝不甘心失败的孙策,
年轻的陆逊将会面临更多的考验。
除了陆逊之外,甘宁、徐盛、丁奉、雷绪、梅乾诸将也各自因为立下的战功,
受到高宠的加奖,而朱桓一败一胜,攻过相抵,另外,太史慈疏忽大意失了石印
山关隘,高宠自感其中有大部分的责任应归咎于自已,遂自罚俸三百石。
“顾公在大敌当利,尤能处变不惊,足见有丞相之材,授比一千石。”在武
将的封赏之后,是对留守豫章的文官的表彰。
在说这句话时,高宠锐利的目光扫过许靖、许邵,不怒自威,更有一种让人
不寒而立的威严,许靖、许邵自感惭愧,皆面红耳赤、低首不语。
实际上,依着汉朝的律条,州郡官员的升迁都应该由郡守、州刺史、州牧报
请朝廷拟诏来决定,象高宠不过是个扬州刺史,按例秩才六百石,是没有权力封
赏比它俸禄高的官员的,但在诸雄割据的情况下,一切所谓的规矩都已变得可有
可无了。
高宠这样做,没有人会表示不同的意见。因为,在高宠之前,象袁绍、袁术、
刘表、曹操等许多割据一方的强豪已这样做过了。
朝廷的威仪早已被乱世所践踏,剩下的也只有无奈了。
也许,只有在许昌深宫中的皇帝还在做着“中兴”的美梦。
而同样做着这个梦的,还有死抱着拥汉想法的将作大匠,朝廷特使——孔融。
孔融到达广陵的日子是八月十六日,也是高宠庆功宴开完的第二天,接受了
新的任命的陆逊一早就出发了,年轻的他终于凭着努力有了自已的舞台。
“你说是孔融到了广陵!”一清早被侍女叫醒时,高宠的头还有些痛,在看
完陈应送来的书信后,高宠面色更加的难看。
陈应点头道:“大哥说——,今天响午陪孔大人渡江过来。”
“更衣!”高宠揉了揉额头,无奈的吩咐道。
瓜州渡。
长江的风浪是如此的惊人,足足有将乘坐着百余人的大船掀翻的架式,平日
里坐惯了车驾的孔融开始还有些心喜,待到了江心时,却是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腹中翻江倒海,“哇——”的一口污物喷涌而出。
这一下一发而不可收拾,跟随着孔融的亲随本就强忍着,被这口污物一激,
便再也抑制不住,一个个扑到船舷上,朝着江中吐了起来。
这一吐好不痛快淋漓,待孔融将腹中污物悉数出清,船只已到了南岸,两腿
发软的孔融这时已有些站立不住,只得由侍从携扶着下了船,而他身后本来威武
昂扬的随从也和他一般,一个个委顿着垂下高傲的头颅。
“孔大人,这位便是扬州刺史高宠。”陈登看着狼狈不堪的孔融,心中一阵
发笑。孔融华丽的朝袍上,沾上了些许吐出的污物,侥是孔融用小巾仔细的擦试,
一时也无法抹得干净。
孔融尴尬的抬起头,只见身前一人,中等身材,年轻只在二十一、二左右,
面色略黑,剑眉朗目,一套银白色的戎装穿在身上,黑白相间,甚得益彰,腰佩
一把长剑,正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已。
“大人可是诗文名满天下的孔北海!”高宠问道。
孔融想不到名震江东的高宠会这般的年轻,不由得一愣,听高宠相问,方自
回神答道:“正是某家。”
高宠笑道:“宠慕大人之名久矣,昔年少时,曾听家母言:大人七岁之时,
得梨七枚遗大予兄,自取小梨,拳拳谦让之心世人可鉴!”
“区区顽劣之事,不想劳得刺史大人挂念!”孔融听到高宠对已如此的推崇
赞誉,心中一阵的舒服,过江时那股子难受的劲也象是过去了。
第二卷 扬州路 第八十八章 瞒天过海
(更新时间:2005-5-7 9:03:00 本章字数:4445)
一阵寒喧过后,高宠将孔融一行让进秣陵城中,安顿在驿馆之中,待孔融沐
浴更衣之后,摆下酒宴欢迎孔融及其随从。
孔融也不客气,酒过三巡,即向高宠宣读了天子的御诏:“诏命:扬州刺史
高宠在豫章属郡收拢流民、广垦屯田、甚有功绩,本应予以嘉奖,然近一年来,
江东战乱不断,百姓多遭杀戳,前有监天官观天象,乃白虎冲日之卦象,若再行
图戳,必有天谴,故使将作大匠孔融南行,期息江东之争戈,还苍生之活路。钦
旨!”
孔融宣旨的声音抑扬顿挫,如生生之重锤,一字一句直撞在听者的胸口。
这个御旨虽然冠冕堂皇,但在高宠听来,与其说是皇帝的意思,还不如说更
体现了曹操的想法,当初,在高宠势力不及之时,曹操借着朝廷的名头,扶植高
宠、力压孙策,现在形势逆转,曹操又使出了同样的方法,出面调停,压强扶弱。
这一切的目的只是一个:就是曹操希望能在江东维持两强争霸的局面,只要
高宠与孙策相互敌对,势均力敌,对中原的威胁就可以忽略。
高宠面无表情的听着帝诏中的每一个字,心头却是暗自冷笑,乱世争雄——,
只有拥有实力才有更大的支配权,至于皇命御诏,环视天下诸豪,又有几人还放
在心上?
在御诏的字里行间充斥着忧国忧民的感怀,而身在局中的高宠感受到的却是
另一种心情,皇帝——,本是至高无上、权力最大的唯一一个人,现在却不得不
沦落到听从权臣曹操摆布的角色。
江东百姓要想安定生活,唯有统一一途,而孔融宣的帝诏中却口口声声的要
高宠与孙策摆战休兵,这种暂且将矛盾转移的做法,虽然暂时能赢得和平,但随
后带来的却是更大的争斗,秦皇汉武,王者霸业,只有在经历了流血死亡之后,
和平才会真正来临。
对于这一点,高宠从来没有怀疑过。
“皇上在我临走之时,特意嘱咐要多为江东的黎民苍生计,大人与吴侯相互
争斗不休,苦的可是江东的百姓呀!”孔融一脸的沉重模样,语重心长道。
高宠不动声色道:“这一次多谢大人辛劳了!”
孔融听高宠言语平和,似有一点为圣意说动的意思,遂展颜道:“帝听闻江
东之事后,每日为之忧心,大人身为人臣,当为国分忧才是。”
孔融是拥汉派的代表人物,曹操谏议让孔融出使,手段相当的高明,一方面
可以堵死那些危言他“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人,另一方面也可将高宠推到了一个
两难的境地,若高宠抗旨不遵,必然会得罪以孔融为首的拥汉人物,若高宠依旨
停战,那么曹操的维持江东两强争霸的目的就达到了。
曹操的如意算盘打得相当精,也许是高宠的迅速崛起让他感受到了压力,在
半年前还结盟共抗刘表的曹操对高宠已起了戒心。
孔融身后,虎豹营的随从与其说是护送,莫如说是监视,相信在这群人中,
定是布下了曹操的暗探,自已现在的一举一动,曹操都会知道。
高宠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之色,要想夹缝求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曹操生性
多疑,要想粉碎曹操的企图,瞒过远在许昌的那一对利眼,必须行非常手段方可。
想到这里,高宠忽然脸色一变,对着孔融沉声道:“前些日,宠听闻孙策遣
正议校尉张纮带了大量的绸布金银往许昌,不知大人可曾见着?”
“汝是在质疑融之为人吗?”沉浸在宣诏得意中的孔融脸色大变,勃然动怒
道。
高宠这一句实是突兀,隐隐中似有怀疑孔融也收了礼金的意思,这让一向自
诩廉洁心高气傲的孔融如何不怒,正如高宠所说,张纮的确是带着礼物去的许昌,
朝中的那些所谓大夫议郎也大都不同程度的得到了好处。
毕竟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战争年月,连皇帝都免不了挨饿逃亡的命运,更何况
官员,在有好处受的时候,自然谁都不会落下,在收授好处的官员中,不乏有名
望之士,华歆也是其一。
但,孔融不在其中。
不止孔融感到惊诧,在高宠身后的鲁肃、徐庶、刘晔、陈登诸人也为高宠这
一句突然的问话惊异不已。
眼见着局面闹僵,陈登连忙向高宠急使眼色,刘晔则是直搓手,高宠却象没
有看见一般,继续大声道:“孙策已为我困守在吴郡、会稽,破之只在稍臾,待
灭了孙策之后,宠自当会还江东百姓清平安宁的生活,但在此之前,调停之事免
谈!”
孔融料不到方才还一脸平静的高宠会如此的不买帐,白皙的脸一下子涨的通
红,僵了好一会,方道:“汝这是抗旨不遵?”
高宠大笑道:“这个御诏若真是皇上的意思,宠自当依旨而行,但若是旁人
的谋度,述宠不能为阴谋之徒而左右。”
孔融一听,顿时气得卷起诏书拂袖而去,任刘晔、陈登如何的挽留,也是留
之不住,而高宠却只是似笑非笑,只冷眼瞧着孔融气冲冲远去的背景,若有所思。
“宠帅,得罪了朝廷和孔融,于我们有诸多不利——。”徐庶虽然没有象陈
登、刘晔一般情急,但高宠突然间的所在所为也让他感到困惑不已,不向冷静沉
着的高宠突然间怎么会变了模样。
高宠没有立即答话,而是用眼睛扫视了四周,见孔融一众已经离去,只剩下
了鲁肃、徐庶、刘晔、陈登等几个谋士,才对着陈登说道:“今夜子时,元龙想
办法将孔融单独的约出来,我有事要与他详谈!”
陈登略一沉吟,应道:“宠帅放心,登定不负所托!”以陈登的才干,只需
稍一思索便能明白高宠的想法,鲁肃、刘晔、徐庶几人皆是聪明绝顶之人,自然
也与陈登同一般的心思。
是夜。浑圆的月光被浮起的雾气遮住,将秣陵驿馆的白色外墙映得朦胧一片,
从馆驿的后门悄悄的闪进一人,在稍臾之后,又从门内出来二人,即刻悄失在夜
色之中,而此时,跟随孔融的随从正一个个呼呼大睡,白天乘船时的一顿翻吐,
让这些身强体壮的虎豹营士卒也自禁受不住。
这个悄悄闪出驿馆后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孔融。
“孔大人,这边请!”陪同孔融的陈登领着七弯八拐,来到一处府邸前。
孔融问道:“这是什么地方?”若不是与陈登有旧,被高宠气得差一点吐血
的孔融是绝不会买这个面子的。
陈登笑答道:“这是新造的扬州刺史府邸!”
孔融脸色一变,转身欲走,陈登忙一把拉住,道:“大人可是还在为白天之
事动怒,你看——,我家宠帅已在府门前迎接了!”
“孔大人,慢走。宠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在此特为白日之事致歉,还请大人
不咎既往!”高宠早瞧见孔融、陈登而来,忙迎上前去道。
陈登解围道:“大人身边虎豹营随从多为曹操属下,我家宠帅此举,也是不
得已而为之!”
孔融听陈登一说,这才脸色稍霁,道:“不知刺史大人深夜相邀,有何要事?”
高宠一边将孔融迎进府内,一边道:“宠虽在野,亦偶闻朝中之事,太尉杨
彪四世清德,声名远播,然遭司空曹操所妒,诬其私通袁术收监入狱,不知可有
此事?”高宠这一句正触到了孔融的痛处,与杨彪一向交好的孔融为了此事,差
一点与曹操当朝翻脸。
孔融道:“确有其事。”
“不知司空大人有何说法?”高宠其实早从华歆处得知了曹操的托辞,这时
要亲近孔融,故再问了一次。
孔融被高宠勾起积压在心头的怒气,应道:“司空曰:此朝廷之意也,其实
使成王杀召公,周公可得言不知耶?”
一路说着,高宠将孔融让进府厅,鲁肃、徐庶、刘晔三人早在里面候着,待
分宾主落座,高宠郑重道:“正如大人适才所说,今日诏书之事也是如此,非宠
有意抗旨不遵,实乃以宠之愚见,拟此御诏之人非皇上,而是曹司空耳!”
孔融的心这时已被高宠感同,只应道:“刺史大人猜得不假!”
这时,一旁的刘晔道:“究江东战事,实非我家宠帅所愿,乃是孙策蓄意偷
袭而起,自建安元年以来,宠帅治豫章历三年余,风调雨顺、百姓安定,四周流
民多附之,庐陵、桂阳、零陵、庐江诸郡多归附,此世之有目共睹耳!”
刘晔乃是汉室宗亲,说话的份量自比其它人要大一些,孔融在朝中,也曾听
得高宠的业绩,当下心有所动。
高宠见孔融神色缓和,又道:“宠有意报效朝廷,昔属郡地处偏远,故一直
无缘面见圣上,这一次的事情还望大人能多加体谅,回许昌之后能在皇上面前多
加美言。”
孔融本是狂放之人,适才听高宠说随从中有曹操的暗探,心中已是不爽,这
时听得刘晔、高宠之言,心中已自相信。
他道:“汝等境况融虽明了,然抗旨不从,亦是欺君之罪?”
高宠道:“御诏之事宠当不会为难大人,时下江东稻谷将收,与孙策之恩怨
宠会先置一旁,待稻谷尽收之后,再举兵讨伐。”
孔融听得高宠言语间处处在为已着想,展颜大笑道:“世闻江东有鲛龙出海,
今日一窥真面,果不假矣。刺史大人放心,圣上、司空两处融自会妥为说辞。”
“来——,请饮了此酒为孔大人接风!”高宠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孔融素来好酒,此时早闻着阵阵酒香,当下也是一饮而干。
孔融喝罢,笑问道:“此酒劲道绵长,入口醇香,至腹中似有江南丝竹一般
声声绕梁,余音不绝,但不知是何酿制而成?”
高宠与身旁的鲁肃相视一笑,道:“不知大人可曾听说江南的美酒:桂花七
里香。”
“桂花七里香?”孔融细品问道。
鲁肃笑道:“八月桂花飘香,这酒的酿制方法是:把那些开满枝头的花朵摘
下,放到日头底下晒干,然后和着用泉水酿制经年的甜酒,泡制到一处,再加上
若干的辅料,就成了这桂花酒,而这酒据说开坛后,酒香能飘出七里之远,故因
此而得名。”
高宠见孔融听得入神,又指着旁边的好几罐封口的酒,道:“这边的酒是送
与大人的,待明日一早我便差人与大人送去。”
“如此就不客气了!”孔融正暗自叹息一小樽不过瘾,倏然听到高宠有意相
送几罐,自是大喜过望。
第二天,热热闹闹大张其鼓的朝廷特使孔融在驿馆收拾行装之后,便匆匆起
身返回许昌,而白日与孔融言语不睦的高宠甚至没有前来送行,只遣了陈登和刘
晔相陪着。
建安三年九月初,许昌,司空曹府。
刚从宛城征战回来的曹操瞧着案几上的一份上书,眯起一对阴沉的利眼,一
根一根的捻着颌下的短须,他的脸上黑郁郁的,看不到是喜是忧。
在他身旁,坐着的是曹操倚为智囊的谋士郭嘉。年纪在二十五六上下、白面
无须的郭嘉看上去有些疲惫,在两颊处的阵阵潮红更是显示出一种病态来。
关于孔融这一次出使江东的遭遇,曹操身边的程昱等众多谋士都认为高宠只
是一个草莽匹夫,充其量也不过和吕布一般,徒有勇力而无甚谋略。
唯有曹操和郭嘉不这么认为。
“孔融晚上曾离开驿馆二个时辰。”对于孔融晚上暂时的失踪,曹操已接到
暗探的密报,但孔融到底去了哪里,又和什么人见了面,曹操从暗探那里却再已
得不到更多的消息。
孔融究竟去了哪里?现在,除非孔融自已讲出来,曹操已无法知晓。
“奉孝,依你之见,高宠执意抗旨不从,是真是假?”曹操若有所问。
“以明公之智,当不至于被高宠的瞒天过海之计蒙了眼睛!”郭嘉看着曹操,
轻咳了两声,微笑着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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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扬州路 第八十九章 无良神医
(更新时间:2005-5-10 15:11:00 本章字数:5387)
许昌,司空府。
八月天,刚过盛夏,树上的叶子已泛起了点点的黄色。
曹操俯身捡起一片飘落进窗台的落叶,对着郭嘉笑道:“再过几日,又是秋
高马肥,铁蹄奔踏的大好光景了,奉孝,你我坐拥中原的大好河山,正愁寂寞,
那高宠小儿若有意来取,岂不更加的热闹有趣。”
曹操身材矮短,站在窗前本不威武,但这一句话一出口,却让郭嘉感受到了
一种独有的豪情壮志,英雄也好,枭雄也好,胜也罢,败也罢,勿论盛名,勿论
骂名,在面对挡在眼前的一切阻碍时,曹操好象都不曾丧失过那份自信。
“这才是让我郭嘉甘心效命的主公!”郭嘉凝视着曹操并不高大的身影,心
头浮想连翩。
曹操缓缓的转过身,拿起案几上的一个皂囊,道:“上月间,豫州牧刘备遣
使求援,言吕布复与袁术相通,吕布素来骁勇,若让他称霸徐泗,则兖州恐有忧
矣,今我意亲率大军击布,奉孝以为如何?”
郭嘉沉吟不语一会,问道:“文若、公达如何说法?”
“公达曰:吕布骁勇凶猛,狼子野心,今与袁术同流,若待与在淮水、泗水
间立稳脚跟,则天下豪士必然群起归附,我军可乘其民心未附之际,往而破之。”
曹操道。
郭嘉道:“明公何不稍等半月发兵?”
曹操惊异道:“为何?吕布现有泰山屯帅臧霸、孙观、吴敦、尹礼相助,兼
下邳新城城深坚固,若候其羽冀丰满,恐不易图也。”
郭嘉笑道:“吕布,贪欲无度之徒也,明公现有一大好诱饵可用,何需烦扰?”
“奉孝是说——,淮南。”曹操眼睛一亮,伏下身躯紧紧的盯住案几上的地
图。
郭嘉道:“不错。淮南虽为高宠所下,但留守兵力仅黄忠一部二三千人,守
御薄弱,正有可乘之机,那袁术自退守淮北后,必思恢复,此番与吕布相谋,定
是为此,以嘉之见,吕布出兵小沛,乃是为进攻淮南扫清障碍耳!”
曹操哈哈大笑,道:“吕布若是兴兵淮南,徐州必定空虚,到时我等可不费
吹灰之力,攻而下之。”
郭嘉亦笑道:“明公所言甚是,我们且等一等,待看了一场好戏后再出兵不
迟。”
“子敬,你说曹操会相信孔融的话吗?”在曹操与郭嘉一问一答之际,远在
长江边上的秣陵城,高宠也在与重要的谋士鲁肃商议着。
鲁肃摇头道:“孔融自负才高,此番回去必形迹狂妄,恐瞒不过曹操。”
高宠点头道:“子敬说的是,孔融不过是一介狂士,怎能是曹操的对手?我
所虑者,乃是朝廷对江东战事的态度。”
鲁肃道:“宠帅,以肃之见,眼下强攻吴郡、会稽的话,且不谈军事上能否
战而胜之,单是朝中士大夫多受孙策鼓惑恩惠,必会追究宠帅抗旨之罪,故不可
取也。”
鲁肃的分析至情至理,高宠衡量再三,还是决定暂时不对孙策发动攻势,但
以孙策的能力,若假于时日,让他恢复过底气来,只怕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宠帅,伯言的急信。”正说话间,徐庶手中持着一个皂囊,边走边喊道。
“神亭岭有什么情况吗?”高宠一边接过皂书,一边问道。
徐庶笑答道:“不是。是好消息,听伯言说,敌人阵中有人愿意做内应。”
高宠一听,大喜道:“噢,还有这等事情,不知是何人肯叛孙策?”
高宠一边问着,一边打开皂囊,展开观看,脸上神情先阴后睛,待看到最后,
方自若有所悟的说道:“原来是他。”
鲁肃取过陆逊的皂信看去,原来在陆逊的信下还附着另一封绸书,上面写着
“吴郡太守许贡敬呈”的字样。
“许贡,可是驱逐了高孔文的那个许贡?”鲁肃惊异道。
高宠沉声说道:“不错。子敬,我军要破孙策,当在此人身上。”
对于许贡,高宠再是熟悉不过,当初在陆逊府上养伤时,正是在许贡的苦苦
逼迫之下,为救出被困的四姓家兵,高宠孤身前往朱治营中,上演了一出临阵反
戈的好戏。
“吴郡太守——许贡,看来这些年许贡混的到也不差!”高宠不禁在心中暗
忖。许贡是一个十足的小人,见利忘义,反复无常,但这样一个人也会有其利用
的价值,这一点孙策看得到,高宠也看得到。
许贡的书信来得适好,它让高宠又重新燃起了争夺吴郡、会稽的信心。
许贡在严白虎破败之后,见风使舵,率家客归附了孙策,急需安定后方的孙
策对许贡没有追究,而是加以重用,让他代替朱治作了吴郡太守。
按理说,许贡应该对孙策感恩戴德才是。
但事情却并不如此。
在孙策的严密监控下,许贡的这个太守位置坐得很不安稳,原先拥有大片良
田和房宅的许贡现在除了府中的几个亲随家客外,已没有了自已的力量。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在严白虎余党败于海西之后,许贡心头的这一块阴影越来越大,凭着直觉和
孙策对自已的态度,许贡知道孙策铲除自已的日子越来越近,就在许贡惶惶不可
终日的时候,高宠击败孙策的消息传来,这让急于寻找靠山的许贡眼前一亮。
“宠帅,许贡两面三刀,乃是一有奶便是娘的家伙,这样的人——!”徐庶
谏道。
“元直,小人也有小人的用处,有些事唯有小人才能做得出来,比如祖郎!”
高宠微微笑了笑,他知道急公好义的徐庶对于许贡这类小人向来没有好感,要说
服他,用祖郎这个眼前的例子是最好的办法。
徐庶沉默不语,祖郎的叛敌对高宠军的打击是如此的惨重,身为军师的徐庶
自然心知肚明。
“子敬、元直,与许贡联络之事,就交由梅乾负责接洽好了,这一次,如果
许贡信中所说能实现的话,击破孙策就有希望了!”高宠精神一振,说道。
“听从宠帅吩咐!”鲁肃与徐庶同时应道。
徐庶转身欲出,走到一半又回首说道:“对了,方才我进门时,见那个号称
神医的华佗站在门口,我一问之下,他说有要事要禀告宠帅!”
高宠一惊,道:“子义出了什么事?”这些天来,自已忙着搬迁治所的事情,
对太史慈的病情关切的少了,华佗求见,难道说太史慈的病情又有了反复。
“看华佗的神情好象又不太像!”徐庶道。
“不管怎么说,来人,将华佗请到前厅,就说我马上就去。”高宠吩咐道。
高宠身旁的一名亲随宿卫迟疑了一下,支吾道:“夫人在后院传话了,请宠
帅忙完公事后回去呢!”
宿卫口中的夫人不是慕沙,而是假冒“夏侯云”的大乔,自当日高宠与大乔
的豫章府中再度相遇后,大乔楚楚动人、娇柔可亲的样子又一次闯入高宠的心里,
温柔贤慧的她没有去和慕沙争夺什么地位、身份,每次见到慕沙,都是恭恭敬敬
的喊一声“姐姐”。
这一份温顺与慕沙的火烈性格相比,乃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不一样的女子,总有着不一样的动人之处。
大乔这样的性情,不只是高宠心动,连慕沙也“妹妹、妹妹”的叫个不停,
恍如大乔就是她的亲妹子一般,这一次搬迁治所,慕沙更是主动的提出让大乔相
跟着去。
自古英雄爱美人,美人更是爱英雄!
虽然年纪轻轻就成了一州的刺史,但年轻的高宠和许多同龄的人一样,有着
七情六欲,有着占有和欣赏美貌女子的欲望,阴差阳错,大乔竟成了高宠的夫人,
对于这样的结果,高宠心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兴奋。
“你先去告知夫人,就说我知道了。”高宠边步出书房的门,边答道。
扬州刺史府,前厅,是用来接见各地赶来禀报情况的官员的。
华佗坐立不安的喝着案几上刚沏好的茶,一双眼睛不住的打量着前厅的摆设,
在华佗的眼中,高宠这个扬州刺史府的陈设实在有点寒酸,不少的家俱和案几都
已旧了,许多地方都褪了颜色,甚至露出一、二块斑驳的杂色来。
“这难道就是刺史的府邸!”一瞬间华佗差一点要以为自已走错了门口。
“天下纷争,苍生流离无所,宠今有此屋安其身,已足矣,安敢奢望其它!”
当日,在搬迁进“新府”的时候,高宠对着鲁肃、徐庶诸人说道。
高宠这一句着实有些言过其实了,若真按话中的意思解释,只要有民众没有
住处,高宠就一辈子住旧房子,这显然不可能。
辞旧迎新,本是人之常理。
但高宠知道,现在他还不能那样做。
现在的这一座府邸是原先孙静的旧宅,只是在原来的基础上稍稍作了一些改
建,本来顾雍、徐庶、鲁肃几个张罗着要重新建一所新宅子,以显示出高宠“不
同与往”的气度,但被高宠执意给阻止了,在经历了艰苦卓绝的大战之后,高宠
知道,自已积蓄的那一点财力已经挥霍殆尽,如果再为一已之私而大兴土木,百
姓必定怨声载道。
这不是志在天下的高宠所期望的。
正在华佗感到惊异之时,只听得脚步声响,一人朗声说道:“可是华先生?”
华佗转身看去,却见一个肤色有点黝黑,着一身平常的葛布儒袍的年轻人正
上下打量着自已。华佗虽曾多次听闻高宠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但却没有料
想到高宠会这样的年轻。
当下一愣神,道:“正是。”
华佗之名高宠早在陆缇口中听到,前些日与孙策大战之际,陈登曾提过一句,
刘晔陪着华佗往历阳给太史慈治病去了,故一直不得相见。
高宠仔细的打量眼前的这个人,华佗倒也不负他“神医”的名头,容貌壮硕,
身材高大,往面前一站,端是很有气势,平常人与他并肩而站,直直的矮了一个
头,不过华佗的那一双翻卷的鱼泡眼睛,却让高宠感到了一阵阵的不舒服。
这样一副好身材,怎么会有如此世俗的眼睛?
不过厌恶归厌恶,礼节上高宠没有怠慢,一边示意亲随为华佗沏上茶后,一
边问道:“”先生此次前来,可是为子义的病情,若是钱物或是药草上有什么难
题,尽管但说无妨,宠一定竭尽全力照办!“
华佗见高宠说话如此客气,有些受宠若惊,忙道:“多谢大人,孝廉华佗从
广陵太守陈登处得知,宠帅新迁治所,特来道贺。”
“噢——,以先生的意思,不知子义何时才能痊愈?”与华佗交谈,太史慈
的伤势始终是高宠关心的重点。
华佗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含糊道:“太史将军的伤势已好的差不多了,性
命应该无大碍了,但这一次伤及内腑,若要完全的痊愈,还需要加以精心的调养,
具体什么时候好,佗也判断不出。”
听到华佗磨棱两可的回答,高宠一颗期待以久的心又被打落到地上,除了太
史慈之外,他真不知道华佗找自已来是为何事。
“昨日佗听元龙说起,扬州治下议曹从事位上尚有空缺,佗不才,有意自荐
之。”华佗期期艾艾的说出了此来的目的。
“先生有意弃医为官乎?”高宠惊讶道。华佗的医术可以说是出类拔粹,与
张机一起被誉为当世的“神医”,在医道一行中已经甚有名望的华佗现在居然想
要放弃成名的行业,这让高宠着实费解。
华佗答道:“佗本乃士人,今以医见业,意常自悔,若蒙宠帅提携,不咎感
激之。”
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清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华佗的
孝廉身份是陈登在接任广陵太守之后帮忙谋得的,在此之前,华佗曾到洛阳去考
过孝廉,但由于出身较低,又没有钱财疏通,故年近四十尤一介白丁。
高宠道:“不知先生有何擅长之处?”
华佗听高宠语气有些松动,上前一步,从怀中拿出一本薄薄的绸册,低声道
:“佗年少时,曾游学徐土,兼通数经,晓一些养性之术、御女之道,今著书一
册,曰:洞玄经。特来献于宠帅。”
高宠见华佗说得神神秘秘,不觉有些惊奇,待接过华佗手中的绸册打开几页
一看,竟全是画的裸体男女,或两股交接,或上下翻腾,华佗更在旁作注:一式
曰虎搏、一式曰龙翻、一式曰蝉俯、一式曰兔接唇——,种种色诱,花样繁多,
将男女之事悉数书于册上,令高宠不禁面红耳赤。
华佗见此情状,凑近一步道:“除此册所书外,佗最近钻研药理玄机,更炼
制成数颗重振雄风的丹药,宠帅若有需要,只需吩咐一声,佗定将如数捧上!”
高宠深吸一口气,强按下心头的冲动,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被人尊称为
“神医”的华佗竟会是个钻研房中术的高手,这个洞玄经中的姿式与黄帝内经、
淮南子中描述得大同小异,所不同的就在于华佗在每一式的旁边,另加了自已的
小注,这些小注言语淫移,乃是些延长时间的要诀。
“先生且先回去,关于议曹从事是否有空缺的事情,我前些天为迁所之事忙
得无暇相顾,等明日我问过顾公再说,三天后给先生一个消息。”高宠收起绸册,
道。
华佗见高宠收起绸册,面上露出一丝喜色,躬身道:“如此多谢宠帅了,佗
告退,宠帅若有事相请,佗一定随叫随到。”
看着华佗那一双因为欣喜而混浊不定的眼睛,高宠心头涌起一阵鄙夷,原本
在高宠的心目中,医术清湛的人就象张机一样,仙风道骨,飘然物外,不问俗事,
不求利禄。
但眼前的这个华佗,虽然从外表容貌上看,还象是那么回事,但这一番交谈
下来,高宠方知华佗空有神医之名,而无神医之德,对功名和利禄有着极度的渴
望,象他这般以进献房中术来谋求官职的手段,与王朝末代时的那些谗臣是一个
德性。
对于华佗的为人,高宠相当的不齿,但现在太史慈的伤情正在紧要关头,若
是华佗撒手不管,太史慈断不可能痊愈,从这个角度讲,安抚住华佗,也就保住
了太史慈。
更何况,对于华佗献上的那一本《洞玄经》,高宠虽只粗粗看了一眼,但其
中华佗小注的要诀虽只寥寥几行,却相当的精辟,这让初尝男女之事的高宠无法
遏制看下去的欲念。
华佗“双管齐下”的要挟虽然卑鄙,却让高宠无从抗拒。
PS:关于这一章内容,纯属一家之言,望勿引经据典、上纲上线,谢谢!
第二卷 扬州路 第九十章 被翻红浪
(更新时间:2005-5-11 13:40:00 本章字数:5500)
秣陵高宠府邸,内宅。
大乔端坐在窗前的梳妆台前,手中拿着一根银钗,呆呆的望着窗外,临窗正
有一汪浅影倒垂的水潭,有一轮朦胧的白月映在潭心,旁边更有几根瘦竹迎风而
动。
她的眼神迷离而忧郁,凝结的眉心正聚拢起万千的思念。
“姐姐,你说宠帅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一个清脆利落的声音自大乔的身
后响起,说话的女子身着细纱的罗裙,年纪在十六、七岁,俏丽清秀的脸宠上,
一对玲珑活泼的眼睛转动着,纤手灵活的上下翻转,不悄片刻便将大乔满头的青
丝盘起。
这个少女不是旁人,正是雷绪从乱兵的虎口中救出的小乔。那日被雷绪救下
后,小乔便被高宠送到了秣陵后方,这一次大乔刚好从豫章过来,正好姐妹两人
得以团聚。
对于这一次与小乔的重逢,大乔着实感到意外,她原本以为小乔被夏候衡掳
了去,多方打探没有消息,恐怕已遭了毒手,想不到机缘凑巧,让他们姐妹又再
度相见。更让她惊喜的是,从小乔的口中,她还得知老父乔玄也身体安好,现正
寄住在吴郡周瑜的府中。
听到小乔的问话,大乔忧郁的脸上倏的飞起一朵红霞,只幽幽怨怨的说道:
“他——,他是一个无情无义的薄情郎!”
大乔说话时的神态倒映在妆台前的铜镜中,一瞥一笑皆被身后站着的小乔瞧
得清清楚楚,小乔终于一下子明白,大乔也同样深陷在情网之中不能自拔。
而大乔日思夜想的这个人,居然已经是她的夫婿。高宠,这个人人称颂的英
雄,竟然只顾着戎身征战、豪情撕杀,而让家中的如花美眷独守空闺。
想到这里,小乔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我的周郎,周郎他风流倜傥、善解人
意,不会象高宠对姐姐这样的!”
“嫱儿,你笑什么?”大乔问道。
小乔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说道:“姐姐真是这么想的吗?姐姐心里是在气宠
帅眼里只有公主一个人吧。”
“嫱儿,你再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大乔被说中心事,有些恼怒的娇
嗔道。
大乔嘴上说得凶,心里却被小乔的话刺得好痛。是啊!自已的夫君,究竟又
是怎样的一个人呢?在百姓的眼中,他是一个人人敬慕爱戴的大英雄,在部下的
眼中,他是一个顶天立地、值得付出生命的好主公,而在自已的心里,他又是那
么的可爱可恨。
只是这爱与恨,其实又如何才能分得清楚!也不知道,在他的心里,有没有
留下我的影子。这样想着,大乔的眼神更加的迷离不定。
“姐姐,你这么美貌漂亮,温柔聪慧,很多男人看一眼就挪不开步子了。”
小乔看出了大乔的心思,安慰道。
如果他不喜欢,再多的男人盯着也不会令我开心的,大乔暗暗的想道,慕沙
——,在他的心里,也许只有公主才是他真正挂念着的女人。
与英姿飒爽、能文能武的慕沙公主相比,自已唯一比得过的就是美貌,可美
貌又是否真的能换到男人的一颗心呢?
自被阴差阳错的嫁进豫章的刺史府,开始时的冷落大乔没有怨言,毕竟那时
的自已还只是“夏侯云”的替身,高宠若是象个急色鬼一般舍了慕沙迎合自已,
那就不是高宠了。
但在知道了自已的身份后,虽说军务繁忙,有好几个月征战在外,但留在豫
章的那些日子,高宠晚上留宿的地方,却一次也不是自已的住处。
每一晚,大乔看着正房中亮起的一片灯火时,心里都有一种莫名的痛,这痛
如针一般直刺入大乔的胸口,让她感到了几乎要窒息的痛楚。
在这痛里,更有一丝的妒意,有一份的自怜,有一抹孤芳自赏的哀怨!
好在这一次,慕沙的身影已远在千里之外,好在临离开豫章之时,大乔以她
的温柔贤德博得了慕沙的信任。大乔知道,慕沙需要的是一个不与她争夺第一又
能体贴照顾高宠的人,要想赢得高宠的心,首先就要让慕沙信赖自已。
毕竟慕沙与高宠的那一段感情,是同生死、共患难过来的,大乔知道也许不
论自已怎样的努力,也比不过慕沙在高宠心中的地位。
但所有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只要他的心里有我。
回廊上的灯光越发的明亮,顺着曲折弯延的廊道,折照出一条通路,这是大
乔让身边的侍婢们点起的灯火,只为照亮那一个踌躇着回家的人。
只是,他会来吗?
大乔没有一点的把握。
“只有慕沙姐姐,才配得上他!”天际间星星在一下一下的眨着眼睛,大乔
不住的低喃道,她的心正在被慢慢的撕裂。
“嫱儿,你说他——,他会来吗?”窗外除了廊道上的灯光,已看不到水潭
中的倒影了,大乔的信心在一点点的崩溃。
听到大乔的低语,小乔明白姐姐刚才尽管嘴巴说的凶,但一颗心却早就牵到
高宠的身上了,想到这里,小乔轻笑了一声,说道:“姐姐放心,刚才宿卫已经
传话去了,不用多久,宠帅就到了!”
说这话时,小乔那一张清纯略逞羞涩的脸上,闪过一丝忧郁,她的眼睛眺望
向窗外的夜空,那里只有一、二颗星星在眨着眼睛,其余的都被笼起的雾气遮住
了看不真切。周郎,我的周郎在哪里?姐姐的郎君近在只尺,想见就能见着,而
周郎——,不知道他受伤了没有,他好不好,他想我了吗?他在担心我吗?
在小乔的心里,有着无数个问题要问。
但她又不知该问谁去。
情到浓处泪沾襟,小乔只觉得眼眶一红,在眼睫处有一颗珠泪滚落,湿湿的
打到大乔的脸上,伴着这一滴泪水滑落的,是那个曾经开朗活泼的无暇少女,是
那个曾经娇笑可人的小乔。
大乔试去泪珠,抬起头,说道:“”嫱儿,这一次重聚后,我总觉得快不认
识你了!“
小乔艰难的挤出一点笑容,道:“我没事,姐,真的,你放心好了!”
回廊上,高宠的身影被灯光照得很长很长,显得高大无比。
好不容易打发掉华佗,天色早已漆黑了,回廊上宿卫早早的挂起了红灯笼,
跳动的灯光被红红的糊纸遮挡着,显出一明一暗的亮光,这灯火在高宠的眼中,
仿佛现在的时局一般,忽尔是一片坦途,忽尔是艰难险阻,要想披荆斩棘,又谈
何得容易?
就这般边走边想,高宠不注意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一本薄薄的绸册从襟内掉
了出来,高宠拾起一看,正是华佗献于自已的那本《洞玄经》。
在昏暗的灯光映射下,画册上的男女一个个若从绸上飞起,竞相摆出各种妖
艳的姿式,把情欲的诱惑渲染到了极致,翻开绸册的第一页,乃是房中术九法之
一的第一式龙翻:在第二页上是虎步,第三页上则是猿博——。
除《洞玄经》的前半部分记载的以上九式之外,华佗更在后半部分自创了十
三式新法,其中的纵欲渲情之法更是别出心裁,惹人心动。
正当高宠看得目炫神迷之际,忽听得前头一人喊道:“宠帅回来了!”
高宠拧神一看,却是一名侍婢站在旁边的内院偏房门口,面带惊喜的叫着,
原来在高宠翻看之际,尤在不知不觉的往前走,现在他站着的地方已是内院的偏
房外,这里是大乔的住处。
方才出声叫喊的正是大乔的随身侍婢。
高宠脸上一红,将绸册合上放回怀中,虽说已是刺史的身份,但实际算起来,
高宠比这些侍婢也大不了几岁。
七情六欲的感觉,高宠也同样拥有。
高宠微一颌首,抬足跨步走进大乔的闺房,眼睛从撩起的门帘处朝里面望去,
却正好与大乔投来的眼神相撞。
“呃——,前头公务繁忙,来得晚了!”在大乔清澈焦虑的眼神注视下,被
绸册上的纵情之法勾起欲念的高宠有些心虚。
“小乔见过姐夫!”在大乔身后的小乔躬身说道。
高宠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倦意,长吁了一口气,笑道:“原来小乔也在呀!”
幸好有小乔在,不然的话,单独面对大乔高宠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姐,我先回去了!”小乔低声道,她知道对于大乔和高宠来说,这样的机
会实在太少了。就在高宠走进门的那一刻,小乔从大乔的眼神中看到了无限的惊
喜,在经历过无数次难熬的期盼之后,大乔终于等到了苦苦相守的那个人。
大乔默默的点了一下头,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高宠,从高宠进门的那一刻起
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这些天来,你好吗?”高宠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大乔的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哽咽道:“你回来了,就什么都好!”
话未说完,大乔从妆台前缓缓站起身,然后飞快的扑进高宠的怀中,她的两
只手一下子紧紧的抱住了高宠结实的身躯,只怕一松手,眼前的这个日思夜想的
人就会倏的不见。
“我的心——,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大乔不住的低喃道。
大乔温软娇柔的身躯依靠在高宠的肩膀上,一股女性独有的气息直浸入高宠
的脑际,高宠只觉得一股热力从腹部升腾而起,他再也遏制不住冲动。
《洞玄经》中那些个赤裸的画面在他的心头倏闪,那一对对拥抱在一起的男
女神态撩人,大乔这一抱更是彻底点燃了高宠许久以来压制在心底的欲火,他猛
然返身将大乔娇小的身体紧紧的拢住。
这一刻,已不需要说再多的话,即便是再多的话也不能表达高宠的心意。
情与欲的火焰就在眼神交接的瞬间点燃,在充盈相思的一抱间升腾。
“呃——!”高宠的喉间一声低吼。
大乔紧闭着双眼,任由着高宠的双手在身上来回游走,随着高宠的手的一步
步的深入,大乔的呼吸也日渐急促,浑身更是似被抽掉了骨头一般,瘫于高宠的
怀中。
罗衫轻解,大乔胸前的那一段雪腻光滑的肌肤已暴露无限,高宠埋首于大乔
处乳的芳香之中,不禁留连忘返。
“少冲,轻一点!”大乔的声音嘤啼婉啭。
方才被高宠一口咬在乳尖敏感的地方,让大乔既有一丝的痛楚,又有一丝的
兴奋。
得到身下伊人的鼓励,高宠更是精神振奋,已到了忍耐极限的他一把将怀中
伊人抱起,放倒在锦被铺陈的床榻之上。
那一段红色的绵被与裸露的雪白玉体相交映,使大乔除了美艳之外,更添了
几分诱惑的妩媚。
这不是高宠能抗拒得了的。
况且,高宠也根本不想抗拒。
他只想将自已整个融化到大乔温暖湿润的身体中。
“要我——吧!”在高宠的轻抚之下,大乔已摒除了所有的羞涩。
本已迫不及待的高宠得到佳人的许可,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欲火,连忙褪去
衣衫,将火热滚烫的身体向大乔靠去,锦被凌乱,娇喘莺啼,床榻已成战场。
当高宠刺入大乔身体的那一瞬,大乔发出“哎呀”一声娇呼,双臂不由自主
的搂住了高宠的腰,娇躯更是一阵颤抖。
初经人事的大乔感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痛,她知道高宠的玉茎已完全突破了身
下的防线。督见大乔惨白的面容,高宠识趣的紧紧抱住伊人,只待这一阵痛楚过
去,再行征伐。
这一番欲火交融是如此的激烈,大乔埋首在高宠的胸膛上,含羞带媚的凝望
着脸宠,咬唇苦忍了一会,终于娇咛出声。
高宠呼着火烫的气息,与成熟丰腴的慕沙相比,大乔尽管在外表上已显出了
成熟,但在初次与高宠交合之时,还是显出了青涩和稚嫩。
这一份青涩是独一无二的。
不由得高宠不加珍惜。
“可以动了吗?”高宠在大乔的脸颊上吻了一口,低声道。
大乔略含羞涩的点了一下头,高宠得到佳人的许诺,更添精神,遂按照《洞
玄经》中九式的要诀,轻抽慢送,忽缓忽急,待到不能自制之时,即变换式样,
再行插入,这一式式演变开来,直让初经人事的大乔美目迷离,满脸酡红,如痴
如醉。
“不——不行了!”大乔紧咬双唇娇喘吁吁道。此时的她云发散落,香汗淋
漓,只得抓住锦被拼命死撑着。
话还未说完,大乔又自“嗯呀”一声颤呼,娇躯倏的直抖,雪白的肌肤不住
的颤动,已至强弩之末,面对高宠的全力猛攻,初尝禁果的大乔如何能是对手,
在一番拼死抗争之后,终于丢了身子。
“等一下!”望着大乔洁白如雪的颈项,感受着大乔处子之门不停收缩的强
烈刺激,高宠也终于把持不住。
清晨,已是日上三竿。
高宠搂抱着娇人,尤在梦中。
窗外的枝头上,每日早起鸣叫的鸟儿已被识趣的侍婢赶了开去。
大乔把头紧紧的贴靠在高宠的胸口,感受着强而有力的心跳,脸上无限的娇
羞,在锦被覆盖着的地方,是战后的一片狼籍,而大乔的玉股则紧紧与高宠交接
着,尤自不肯松开。
昨一夜,对于大乔来说,既欢畅又痛楚,欢畅的是高宠终于要了自已,苦苦
等待了约半年的时间后,大乔第一次感受到了男女之欲的美妙,痛楚的是初经人
事的她,在高宠压抑许久的狂攻面前,终于从一个少女成了一个女人。
正在大乔胡思乱想之际,忽然樱唇上被重重的吻了一下,随后一个声音温温
柔柔道:“在想什么呢?”
大乔一惊,她没料到高宠会突然醒来,一想到昨夜的疯狂,大乔顿时两霞飞
红,娇羞无限道:“没——没想什么?”
高宠的手轻抚过大乔曲线婀娜的背部,感受着身畔佳人的嘤嘤娇喘,只觉得
下腹部一阵的火热,似是经过短暂的恢复后又要雄风振起。
大乔感受到了高宠的异样,昨夜的纵欲无度几乎令她花容失色,初尝禁果的
她软语低呼出声央求道:“少冲——!”
高宠低头看了看脸色刹白的大乔,知道佳人青涩,禁受不住《洞玄经》中九
式的狂攻,至于后半部分那些招式,则更是不甚。
高宠心中一怜,安慰道:“昨夜,累了吗?等会儿我去叫服侍的丫环端了点
心来,你就躺着好好休息吧!”
大乔见夫君如此的体贴,心中更是感动,手上更是抱紧高宠,嘤咛道:“不
碍事的!”
高宠见大乔如此的温顺可人,善解人意,甚是喜欢,道:“日头都快照进房
中了,我要是再不出去,等会儿恐怕要被人取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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