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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第四章 日薄西山入
发信站: 听涛站 (2002年09月29日08:34:54 星期天), 站内信件
第四章 日薄西山入
第四章 日 薄 西 山 入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历史在重演。
当鹰刀惊骇欲绝地望见若儿迎上荆流云射出的袖箭,犹如一只
折断了翅膀的蝴蝶般跌落在地时,他的脑袋仿佛被抽空了。
一样的微笑,一样哀伤不舍却又带著点欣慰的眼神,这些曾经
出现在芊芊临死之前的表情如恶梦一般再度浮现于若儿的脸上。所
不同的是,若儿的脸色泛著一层青黑,显然是中了剧毒之物。毫无
疑问,那三支袖箭淬有剧毒。即便是那三支袖箭没有射中若儿的要
害,时间一久,若儿也会因为中毒而亡。而且,这种毒物蔓延速度
如此惊人,只怕在一时三刻之後,若儿便会香消玉殒。
难道这是上天给自己的诅咒吗?
如果是的话,为什麽不直接降临在自己的身上,却再三地伤害
我身边的人?她们的生命是如此地美丽,她们还是盛放中的鲜花,
还是破云而出的初阳。为什麽?为什麽上天要如此残忍?
难道在我身边的女人都要承受不幸吗?
思楚的背叛。
芊芊的死亡。
现在要轮到若儿了吗?
当鹰刀望著若儿逐渐黯淡地眼楮,在一刹那间,他好像听到了
芊芊临死之前低柔的轻语,他仿佛见到了芊芊灿烂的笑容,渐渐地
,所有关于芊芊的一切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遮盖了整个夜空,整
个大地。就如同时空转变一般,鹰刀好像又陷入了当日芊芊身死时
那断魂的一幕┅┅
悲剧即将重演?
一种深深的绝望和悲伤紧紧地攫住鹰刀整个心灵。既然如此,
那麽就请这些杂碎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一声嘶吼响彻整个山谷。鹰刀放弃了和无极剑阵强大无匹的气
场的相抗,反而将自己的身体开放,任由对方充沛的内气狂灌入自
己的体内。这麽做的後果无疑是十分严重的,简直和自杀没什麽区
别。但鹰刀没有犹豫,因洛u麂颓疯N刀对自己的生命已不再眷恋,
他想的只有一件事——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击破无极剑阵,向荆流云
索取解药!自己曾经失去过一次,决不能够再次失去。如果若儿就
这麽死了,自己就算是活著也不会觉得有什麽意思。一个男人如果
连自己身边的女人也保护不了的话,活著还有什麽意思?
由流云三十六骑组成的无极剑阵也许算不上是花溪剑派最强的
剑阵,但其威力绝对比得上超一流高手。任何人都不可能硬受他们
一击而若无其事。对于这一点,鹰刀很清楚。但鹰刀同样知道自己
体内的天魔气另有奇妙之处。如果将狂攻入自己体内的无极剑阵的
内气强行化解,肯定必死无疑,因为没有一个人可以以一人之力和
三十六个人的合力相抗衡;但依靠天魔功的神妙,将攻入体内的内
气转换为催逼体内天魔气的动力,并慢慢和天魔气互相融合,把对
方的内力吸为己用则是另一回事了,这一点在理论上是行的通的,
而且之前自己施展天罗刀法和无极剑阵纠缠之时内力不减反增的事
实也说明了这麽做的可行性。当然,这只是鹰刀的设想,能成功地
将对方的内气转换洛u灾v所用固然很好,便是无法实现这一点,最
低限度也要造成一个机会,一个一举破阵而出的机会。
当鹰刀放弃和无极剑阵强大气场的对抗,反而任凭对方攻入他
身体的时候,无论是谁都会以为鹰刀必死无疑了。因为,鹰刀究竟
是一个人,而不是神。以一个人来说,没有任何人能够抵御流云三
十六骑的合力一击而不死。就算鹰刀不死,也会丧失行动和抵抗的
能力。所以,当他们如此想的时候,他们在那一刻必然会因为心情
放松或者思想不统一而使得剑阵出现一丝空隙和破绽。这就是鹰刀
想要的机会。虽然,要造成这个机会的首要前提是鹰刀能够利用天
魔功的神妙抵挡住对方内气的攻击,并使得自己有反击对方的能力
。对于这一点,鹰刀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能够成功抵挡对方强大的攻击的机会也许只有万分之一,如果
失败,便是爆体而亡的结局。但鹰刀没有时间去考虑这些,就算只
有千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去尝试。因为,他的身体已经被愤怒和
悲伤点燃,他的理智已经被这股烈火燃烧殆尽。在他的心中只有一
个念头——复仇!
仇恨只有用鲜血才能清洗!如果不能使用敌人的鲜血,便用自
己的鲜血吧!
当鹰刀彻底开放自己的身体,无极剑阵所发出的强劲漩涡内气
狂涌进鹰刀的身体之时,奇迹出现了!
鹰刀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猛然间被扯离地面,身体上的每一寸肌
肤都象是被一把刀在切割,体内的五脏六腑也像是被一股巨力在任
意的践踏和蹂躏,他甚至已经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管在爆裂,皮肤
上已经渐渐渗出血渍。但同样的,一种强大而充沛的力量充斥在自
己体内勃而待发,那是一种可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流云三十六骑眼见鹰刀被无极剑阵强大气场的挤压抛上半空,
裸露在衣外的皮肤上已经有鲜血渗出,可以想象的到鹰刀体内早已
是千疮百孔了。无论是什麽人受到这种重击也不可能活下来。有人
已经慢慢撤回功力,准备休息了,也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想回到小
花溪之前是不是该到哪个地方喝一点小酒,更有人想起了情人恬美
的笑容和柔软的腰肢。不管怎麽说,这次的任务终于完成了,就是
打算一下结束这一切之後放松的方式也没有什麽不对。
只有一个人没有松懈下来,他就是无极剑阵的阵眼,那位青脸
黑须的武士。能够作为无极剑阵的阵眼自然说明了他是个仔细和谨
慎的人物,只有通观大局和观察入微的人才能胜任这个职务。他习
惯地仔细观察著鹰刀的每一个反应,一切仿佛都和昔日死在无极剑
阵中的那些知名或不知名的武林高手一样。但很快的,他发现了鹰
刀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微笑!
一抹奇异地笑容正出现在鹰刀的脸上。
无论如何,一个即将死亡的人不会出现这种笑容的。这是一个
代表了胜利及充满快意的笑容。这种笑容只会出现在一种人身上,
那就是原本苦苦挣扎,但最後却赢得了胜利的胜利者。
突然,有一种恐惧笼罩了他的全身。他骇极欲呼,但很快,一
种奇异的光芒遮盖了他所有的视线。眼前鹰刀手中的那柄奇形大刀
不可思议地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犹如一轮血红的残阳铺天盖地般
笼罩了整个世界。最後,他的耳边似乎听到鹰刀的怒吼——
——“日薄西山入”!——“破”!
当最後一个音节传入耳中时,他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
荆流云望著眼前绝不可能的一幕,心中的感觉只有两个字可以
形容——恐惧!深深的恐惧!
的确,任何一个人见到眼前的一幕都会有这种想法的。当人人
都以为鹰刀已经必死无疑的时候,鹰刀居然能够使出那光芒四射的
一刀——“日薄西山入”。这一刀是荆流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可怕
的一刀,这一刀绝对不是一个人所能够施展出来的刀招,这一刀所
展示的力量也决不可能是一个人所能够发出的,这已经不是人的刀
法,这是“魔”刀——“魔神”之刀。
在一刹那的光芒万丈之後,包围在鹰刀四周的流云三十六骑已
经没有一个人能够站在那里,遍地都是横飞的血肉,遍地都是凄苦
的哀鸣。昔日花溪剑派恃之纵横天下不败的无极剑阵居然被鹰刀一
刀强行击破,而流云三十六骑死伤十之八九,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
人能够站在当地。
这是什麽刀法?难道这才是鹰刀真正的实力?荆流云越想越怕
,两条腿已经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呆呆地望著持刀而立的鹰刀
,心中害怕得几乎连逃跑的念头都忘了。
远远望去,鹰刀犹如一个盖世魔神一般持刀立于天地之间,披
散的长发在风中狂舞,凄厉的眼神在夜色之中爆闪著妖艳的光芒,
如同饿狮一般似乎要择人而噬,他仿佛已不再是一个人,而是魔神
的化身!
他看著鹰刀慢慢俯身下去,将挡住自己三支袖箭的女孩抱在怀
中。也许这是一个逃跑的机会,但荆流云说什麽也没有勇气去做,
他已经被鹰刀那惊天动地的一刀吓破了胆子。
荆流云的牙关咯咯作响,他似乎已预感到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
的尽头。突然,他听到鹰刀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如果交出袖箭上
毒药的解药,我可以饶你今夜不死。”
难道那个女孩到现在还没有死?
荆流云转头望向躺在鹰刀怀中那个已经毫无知觉的女孩,心中
的恐惧更深。在这之前,他还怨恨这个女孩居然会为鹰刀挡住了自
己的致命一击,但在此刻,他真的希望自己能够拿得出淬在袖箭上
“牵机”剧毒的解药来救活这个女孩,那麽也许自己的命也可以保
得住了。但是,自己并没有“牵机”的解药。这种含有“牵机”剧
毒的袖箭并不是花溪剑派的暗器,而是取自他人之物。这个人曾经
是天魔宫的魔女,和自己有过一段感情纠葛。但自己身为正道中人
绝对不可能为了一个黑道魔女而断送自己锦绣的前程,故而在一个
缠绵的春江花月夜之後,他亲手刺了那个女人一剑,并一把火将整
座房子都烧洛uテu。而自己见这件暗器比较实用才顺手拿来当作防
身之物,根本就没有什麽解药。
大滴大滴的冷汗自荆流云的额上流了下来。他张了张嘴想要答
话,却发觉自己的嗓子干涩无比,无法做出顺利的回答。他伸出手
轻轻抹了抹额上的冷汗,道:“我┅┅没有┅┅,我怎麽知道在我
拿出解药之後,你不会杀我呢?”
鹰刀的眼中射出一股轻视的眼神,道:“你还有其它的选择吗
?你现在的命已握在我的手中,你只有相信我说的话。”
荆流云一阵支吾,老实说,他如果有解药的话,他早就取出来
拿来换自己的命了。因为他知道,象鹰刀这种人说出来的话就象是
钉在板上的钉子,绝不会言而无信。可是自己的确没有什麽解药。
鹰刀看著荆流云惨白的脸色,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
荆流云并没有解药?他低头望向怀中的若儿,无可抑制的哀伤将他
打入深渊。难道若儿也要象芊芊一般死在自己的怀中?他已经检查
过若儿的伤势,三支袖箭并没有射在要害之处,虽然入体较深,但
并不会造成生命的危险。可是,如果没有解药的话,剧毒侵入心脏
,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若儿的命。
鹰刀一跤跌坐在地,声音之中充满著哀伤、悲愤和绝望,他嘶
声叫道:“你┅┅没有解药?!”
荆流云蓦然一惊,一股求生的欲望驱使他飞也似的转身便逃。
他并不知道鹰刀怎麽会猜到自己没有“牵机”的解药,他知道的是
如果鹰刀怀中的女孩死了的话,自己一定会跟著陪葬。现在鹰刀已
经发现自己没有解药了,再不逃的话,只怕眨眼间自己的人头便会
落地。
几个没有当场被鹰刀一刀格杀的“流云骑士”见荆流云逃了,
连忙如丧家之犬一般跟在荆流云的身後飞奔而去。
鹰刀痴痴地望著荆流云飞奔而逃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连动也没
动。实际上,刚才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招“日薄西山入”已经将他
全身的内力全部消耗殆尽,他并没有成功将无极剑阵的内气转换为
己所用。真实的情况是,他只是依靠天魔功的神妙之处吸纳了少部
分无极剑阵攻入体内的内气,还有大部分的内气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直到现在依然在体内四处纵横肆虐,而自己体内的天魔气早在使
出“日薄西山入”时便已用尽,一时间根本无法恢复过来。没有了
天魔气的牵制,无极剑阵的内气更是在自己的体内狂不已,就自
己所知,心、肝、脾、肺皆已受到了不小的伤害,也许不用别人动
手,光是自己体内的这些左冲右突的内气便能要了自己的命。现在
的他就是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也是困难无比,更别说追敌伤人了。
鹰刀先前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为了威逼荆流云拿出解药好
救若儿的命。因为他知道,如荆流云这种小人,为了自己活命便是
自己亲生的爹娘也会卖了。所以,只要吓一吓荆流云,他便会拿出
解药。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荆流云居然没有解药。
一直支撑著鹰刀的精神之柱一旦倒塌,鹰刀便再也没有力气支
持下去了。他任由自己体内狂暴冲突的内气奔涌不休,一阵阵剧痛
切割著自己的身体。他只是轻轻抚摸著若儿如云的秀发,低声喃喃
道:“若儿,想不到你一语成谶,果然为我而死┅┅也罢,事到如
今,我们便一同去陪芊芊罢,也免得她一人在下面孤单寂寞,没有
人做伴┅┅”
“我可以象芊芊姐姐一样照顾你,安慰你┅┅我甚至可以为你
去死┅┅”这便是若儿对鹰刀真情告白时的誓言,谁知言犹在耳,
誓言却已成真,这是何等的残酷?
鹰刀转头望了望芊芊伫立在风中的新坟,再低头看著怀中的若
儿,黯然消魂难已自己。终于,体内一股剧痛袭来,鹰刀再也无法
抵挡体内内气对他的伤害,喉间一甜,狂喷了几口鲜血,接著眼前
一黑,就此昏死过去。
夜风呜咽,如泣如诉,新月却如钩。
鹰刀怀抱著若儿晕倒在芊芊的新坟之前,在他们身体的四周却
满是被鹰刀一刀格杀的“流云骑士”支离破碎的尸体。
这真是残酷而悲伤的一夜。但夜却还未尽,黎明依然遥远。
仿佛经过了千万年,鹰刀悠然苏醒过来。但很快发现,实际上
他昏迷过去的时间最多不过一柱香时间。因为,天依然很黑,月儿
依然高挂夜空,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化。
鹰刀下意识地紧了紧手臂,却骇然发现原本紧搂在自己怀中的
若儿已不翼而飞了。
这一下登时将还不十分清醒的鹰刀惊得冷汗直冒。他赫然起立
,环顾四周,哪里还有若儿的身影?
在月光隐隐约约地照射之下,满地都是流云骑士支离破碎的残
肢断臂,微风过处,一股股血腥之气扑鼻而来,简直是地狱中的修
罗杀场,令人不寒而栗。这一切皆是鹰刀惊天动地的一招“日薄西
山入”之功,但鹰刀却连半丝兴奋和得意都没有,在他此刻的心中
,唯一的念头便是将若儿找回来。
鹰刀伫立在风中,身躯如风中残烛一般颤抖不已。
若儿,你在哪里?难道你已化为一只蝴蝶随风而去?
万般凄苦涌上鹰刀的心头,他几乎连站都站不住了。若儿为了
自己而死,而自己却连她的尸身也保不住,自己还有什麽面目偷生
于天地之间?
正在鹰刀万念俱灰的时候,一个细不可闻的女声自不远处的竹
舍中传来。
竹舍之中灯火阑珊,闪耀著温馨的光芒,在这暗夜之中越发显
得灿烂辉煌。鹰刀又惊又喜,难道若儿没有死?在这种时候,在这
种地方,决不会有别的女人出现,虽然那个声音又细又小,但绝对
是女人的嗓音无疑。
鹰刀在喜极之下根本没有想到重伤之下且身中剧毒,又没有武
功的若儿怎麽可能有能力单独进入竹舍。也许,他想到了,但他却
一厢情愿地拒绝这个的事实,他是多麽渴望有奇迹出现。
竹舍中的灯光犹如怒海中的明灯指引著鹰刀。在一刹那间,鹰
刀几乎认为那间简陋的竹舍并不是竹舍,而是天堂,是一个充满著
希望和奇迹的地方。
鹰刀兴奋之下,疾步向竹舍奔去,口中高声唤道:“若儿,是
你吗?你没事罢!”
但他刚跑出两步便眼前一黑,摔倒在地。原来他的伤势并没有
好,刚才一心只想找到若儿,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还是十分的虚弱
。无极剑阵攻入他体内的真气虽然已没有昏倒之前那麽凌厉,天魔
气也渐渐在体内凝聚,但是他原先的伤势太过严重,五脏六腑已被
无极剑阵的真气伤害得七七八八,鹰刀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便能
苏醒过来而没有重伤致死实在是侥天之幸了。他兴奋之下拔腿便跑
,扯动体内伤势,更重新引得无极剑阵的真气在体内蠢蠢欲动,和
体内已渐渐回复的天魔气互相牵制攻击。瞬时间,两种截然迥异的
内息在体内翻涌不已,犹如两队各为其主的兵队在互相攻坚作战。
鹰刀本是重伤之身,如何经得起这种折腾?其痛苦之处犹胜昏倒之
前只有无极剑阵的真气在体内的冲突。
鹰刀趴在地上,尽管体内煎熬甚剧,但他依然用无比坚毅的意
志力克制著自己,不让自己就这麽昏死过去。因为,他还不知道若
儿的生死,他害怕自己昏死过去便再也不能够醒过来。
鹰刀慢慢地向竹舍爬去,每移动一寸便要付出十分的努力。往
昔两三步便能到达的距离此刻看来却像是天涯海角一般遥不可及。
汗,大滴大滴地流下,力气也一丝一丝地耗尽,但鹰刀却没有放弃
。在鹰刀的心中,只要他认准了目标,他就不会轻易放弃,无论途
中会遇见什麽艰难险阻。
终于,鹰刀爬到了竹舍的门口。他抹去额上的汗珠,兴奋的叫
道:“若儿┅┅”
但他的话刚吐出口,竹舍内的一幕便使得他的话音化为一声暴
喝:“你┅┅是什麽人?你在干什麽?!”
只见在竹舍中,一个全身裹著黑衣脸上蒙著黑纱的女子,手中
拿著一枝断剑在一具上身赤裸的尸体上又刺又挖。地上早已满是血
渍,而随著她手中断剑的每一次起落,均带出一大片血肉。
那具尸体虽然看不见正面,但如云的黑发,窈窕的身躯,细嫩
的肌肤,不是若儿还会是谁?
更令人恐怖和愤怒的是,那黑衣女子口中居然还念念有词:“
哎呀,真是的,我都挖进去这麽深了还是不行,再挖的话,恐怕她
的心脏都要看到了┅┅”
那黑衣女子听到鹰刀的暴喝,转过头来看了鹰刀一眼,居然摇
头道:“你怎麽过来了?真是麻烦┅┅你就不能等一等吗?等我这
个先处理好了再说吧┅┅”说著,又转回头继续忙著手上的活。
鹰刀又惊又怒。这个疯女人简直是恶魔的化身,连死了的人都
不放过,只可惜若儿┅┅
想到若儿死後还要受这个女人的摧残,鹰刀只觉得义愤填膺,
愤怒得连眼中都冒出火来。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竟然猛然
站起身来向那女人扑了过去,口中嘶声喊道:“你这个恶魔┅┅我
杀了你┅┅!”
但人尚在半空,便已力竭摔下地来。
那黑衣女子显然很讨厌鹰刀在一旁打扰她的工作。只见她身子
一晃,如鬼魅一般欺近鹰刀身前,右手连点,便点了鹰刀的穴道。
身法之快,动作之迅捷,连鹰刀也自叹不如。
那黑衣女子又折回若儿的身旁,继续之前的工作。口中却道:
“真是令人讨厌呀,我最恨在我工作的时候有不相干的人在旁边唧
唧歪歪的了┅┅呀,找到了,真是好险,差一点就到心脏了。还好
,还好,否则这颗心脏就没用了┅┅”
鹰刀被那黑衣女子点了穴道,眼睁睁地望著那女人在若儿的尸
体上胡乱鼓捣却拿她丝毫没有办法,惊怒伤心之下,气往上涌,竟
然被活活气晕了过去。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鹰刀再度苏醒过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弯月般明媚的眼楮。但眼神中却不带有
丝毫属于人类的感情,所有的东西在这双眼楮看来都如同死物一般
,包括鹰刀。毫无疑问,被这样一双眼楮盯著决不会好受,尽管这
双眼楮从外形上看来是极度美丽的。
这双眼楮的主人正是那黑衣女子。
虽然不能说话,但鹰刀依然用愤怒的眼神回望著她。如果眼神
可以杀人的话,相信那黑衣女子早已被鹰刀杀了无数遍了。
那黑衣女子毫不畏惧鹰刀可以杀人般的眼神,只是低声说道:
“你醒了?┅┅你的伤势我看过了,虽然五脏六腑均被内力震得有
些移位,但依你的体质再加上我的手段,这些都不是问题。唯一比
较麻烦的是你的体内除了你本身的真气之外,还有另外一股强大无
匹的真气,要化解这股真气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总要花费我许
多手脚和灵药┅┅想想真是觉得有些可惜,这麽好的药居然给你这
个臭男人吃┅┅你的伤势也就是这样了。但你的同伴就没有你这麽
幸运了,命算是保住了,但说到完全康复嘛,还有一点点小问题没
有解决┅┅”
鹰刀越听越奇,难道若儿没有死?难道这个女人前面在若儿身
上又刺又挖的,其实是在给若儿疗伤?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到底是
谁?她如何有本事解了若儿身上的剧毒?她为什麽要救我们?
一连串的问题涌上喉间,可偏偏没有办法开口询问,再加上担
心若儿生死的状况,鹰刀急得向那黑衣女子猛眨眼楮,希望她将自
己身上的穴道解开。但那黑衣女子却好像完全忘记了鹰刀被点了穴
道,依然接著道:“关于你同伴的小问题,我们可要好好商量一下
了。我现在手中缺了一味药,没有办法将你同伴体内的‘牵机’剧
毒完全逼出来,只能暂时将毒逼到她的右脚上。所以,现在她的右
脚看上去黑漆漆的,有点恐怖。但是你不要担心,这完全影响不了
她的行动。只不过,如果在一个月之内还不将毒排出体外的话,毒
素就会蔓延,那时就算是找到药都没用了,唯一保命的方法就是将
她的右脚切下来┅┅”
那黑衣女子罗里罗嗦地一大堆,就是不给鹰刀解穴。鹰刀眨眼
楮眨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她依然自说自话无动于衷。鹰刀恨不得
一拳打过去,将她的脑袋打扁。
那黑衣女子道:“所以,我要跟你商量的就是如何拿到救你同
伴的那味药┅┅”
商量?商量个屁!哪有一个人自说自话便叫做商量的?这个女
人的脑袋是不是有毛病?鹰刀感觉自己都快被气疯了。
那黑衣女子接著道:“要想拿到这味药,说难也不难,说简单
也不简单。这味药的名称叫做‘三叶雪桑’,全天下只有一个地方
有,便是位于川西的天魔宫。从这里到天魔宫,一个月的时间绰绰
有余,这是简单的地方。但若想轻轻松松便从天魔宫拿到‘三叶雪
桑’,那就比较难了。这就是我要跟你商量的地方。你也知道天魔
宫是什麽地方了,可以说是武林中最险恶的凶地之一。光凭我们的
实力,想从天魔宫盗取一味灵药,简直可以说是难如登天。因此,
要不要上天魔宫盗药,由你自己决定。如果没有把握的话,我现在
就把你同伴的右脚给锯掉好了,毕竟,让‘牵机’剧毒老是滞留在
体内对她的身体并不好┅┅”
说著,她深深地看了鹰刀一眼,道:“我知道你很想说话,不
过我故意点住你的穴道不让你说话主要还是为了你好。你身受内伤
,经脉堵塞,如果要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打通你身上堵塞的经脉,唯
有依靠你本身的内力强行为之。但你体内偏偏另有一股真气,如果
你强行疗伤,必然会和那股真气相撞冲突,这样伤势反而会因此加
重。所以,我点了你的穴道,让你有满腹的疑问和牢骚却偏偏发作
不出来,使得你的心里充满了怒气,这种怒气自然会带动你体内真
气运行,这样便可以使你在不知不觉中打通了体内阻塞的经脉。由
于,这个行为不是你刻意为之的,而是一个自然的过程,便不会引
起体内另一股真气的反撞。”
说到这里,她突然轻笑起来:“我相信你怒气勃发之时,只怕
连我的祖宗十八代都一一问候过了吧。”这把笑声中充满著欢跃和
调皮,跟她之前的冷若冰霜和有点神经质的所作所为简直判若两人
。在鹰刀的感觉中,如果说她前面表现出来的是冷血的恶魔行径,
那麽现在便是天使的笑声了。两相比较之下,反差居然如此之大,
实在令人难以相信她们是同一个人。
她继续笑道:“好了,我相信过了这麽久,你的内伤基本没有
什麽问题了,只要好好调息,有希望在三天之内便可以复原。至于
你体内另一股真气,我看只好慢慢化解了,这是急也急不来的。那
麽,我这就给你解穴好了,不过在解穴之前我还有几句话要说,希
望你能好好听著,并且能够答应我。”
鹰刀早已试著调息一番,果然如她所说,体内伤势大大好转,
胸口郁闷的感觉也大幅减轻,比起之前体内真气乱撞如万刀割刺的
感觉简直好上百倍不止。此刻的鹰刀对这黑衣女子只有感激和敬佩
,再无先前痛恨愤怒之心。最重要的是,她有如此妙手回春的手段
,相信若儿一定会如她所说,在她的妙手之下已经起死回生了。
想到这里,鹰刀只觉心情大好,好到不能再好了。眼见必死的
若儿居然可以复生,还有什麽事情更能令鹰刀兴奋的?刹那间,鹰
刀春风满面,笑意盎然。虽然,由于被点了穴道这笑容看上去有点
点僵硬和不自然。
那黑衣女子看著鹰刀微笑的脸庞道:“我解了你的穴道之後,
我希望你答应我两件事。第一,不要问我的来历和姓名。第二,不
要问我为什麽要救你。”
鹰刀虽然奇怪这黑衣女子为什麽会提出这种要求,但既然她已
经提出来了,便只好依她了。就是心里好奇得不得了,也不能掐著
她的脖子硬要她告诉自己她的来历和救自己的原因吧?自己虽然脸
皮厚比城墙,但还不至于做出威胁救命恩人的事来。
鹰刀猛眨眼楮,以示答应。
那黑衣女子玉手轻舒,便解了鹰刀的穴道。
鹰刀站起身来,急口问道:“若儿呢?我可以看看她吗?”
那黑衣女子默默地让开身形,只见竹榻之上躺著一个沉睡著的
女孩。正是险死复生的若儿。
鹰刀一阵激动,轻轻走到竹榻之前,仿佛害怕自己惊醒沉睡中
美若仙子的若儿。他在床前坐下,双眼凝注著若儿,再也无法移开
。的确,能够失而复得,实在是上天的恩赐,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
,他又怎麽会不好好珍惜呢?
经过今夜的一番波折,鹰刀在很大程度上将复生的若儿看作是
芊芊的回归。他在若儿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芊芊的身影,他似乎感觉
到芊芊的一缕香魂也附身在若儿身上。虽然,他知道这对若儿很不
公平,而且若儿比芊芊显得更纯、更真。但鹰刀却宁愿这麽想。
鹰刀轻轻抚摸若儿绝美无暇的面庞,隐然有喜极而泣的冲动。
那黑衣女子娇美的声音在鹰刀耳边响起:“不要在那里缠绵悱
恻了,一个大男人,那样做很恶心耶。我们还是快走吧,相信荆流
云很快就会带著大批人马来追杀我们了,再不走的话就没命了。对
了,你决定上天魔宫了没有?”她说到荆流云的名字时几乎是咬牙
切齿地说,语气之中满含著悲愤之气。只可惜鹰刀依然沉浸在对若
儿的关爱和怜惜之中,没有注意到。
鹰刀的目光轻轻移到若儿的脚上,只见一黑一白的两只脚在灯
光的照耀之下显得分外的诡异。
鹰刀转头回望那黑衣女子,坚毅地道:“‘三叶雪桑’我一定
要拿到,但我们却要先去一个地方。”
那黑衣女子奇道:“什麽地方?”
鹰刀望向窗外,窗外的天空已渐渐发白,黎明已近了。
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忧雪山庄!”
忧雪山庄对于鹰刀来说代表了一个契约。
难道鹰刀要去订立盟约吗?
--
我黑色的长头发,我细细的长头发,我会哭的长头发,我的粗辫子,我的细辫
子,我忧郁的短头发,我颤动的短头发,我随风披拂的无数的短头发,我的橘黄色,
我的青绿色,我的天蓝色,我的黄金色,我的银白色,我的呻吟,我的小船,我的
波浪,我的枯萎菊花,我的凋零菊花,我的折断的藤萝,我的冷漠的蝴蝶,我的伤
心的露水,我的苦涩的海水,我的不会说话的鱼,我的明媚的秋光,我咬在嘴里的
长头发,我惟一的长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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