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pris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azy (郁闷了就来灌水,然后就忘记了), 信区: emprise
标  题: 赵云往事7
发信站: 听涛站 (2001年12月23日20:57:34 星期天), 站内信件


7
傍晚时候起风了,是顺风,我下令各船升帆,水逆风顺,速度已然快了很多。
荆州,荆州已经远远落在身后了。我一个人站在船头甲板上,有一种深深的感觉,在这
一生中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个我惊心动魄戎马七年的地方就这样消失在平烟暮霭中,我
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前面是满天的灿烂晚霞,急风卷起我的战袍衣襟上下舞动,在霞光掩映下隐隐透出血的
颜色。我静静地望着抖动的衣角,我偏爱干干净净的白色,即使战场上身上也不容易沾
到鲜血,因为我的枪太快,我的谨慎,还有一份我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的幸运。
只是除了那一天。那天傍晚我的征衣与天上晚霞一样血红。
不记得是怎样落入陷阱里的,从中午到傍晚厮杀已经变成了惯性。等我清醒过来,发现
白马前腿拼命蹬着土坑前壁,扬起阵阵土烟,我的眼睛一下子被迷住了,我用战靴狠踢
它,它试着挣扎一下站起来却失败了。
脑际风声飒响,张颌到了,"当"的一声,我感到青工剑透来一阵酸麻,莫非真是绝境了

刹那间我心里突然奔涌起一股不甘心,每一天我都准备着战死沙场,但绝不是今天!我
知道红罗伞盖下金冠锦袍的曹操正在百官护拥中观赏这一幕。眼睛,那双悲伤的眼睛在
我头脑里晃动,勒甲套里毫无动静,刚才仿佛还听到几声啼哭······我下意识地
伸左手去试探怀间,触到了一件尖锐的暗器似的东西。
我想也不想的捏住它回身向白马后臀狠狠拍去。
白马一声痛嘶,腾空一跃而起,撒开四蹄发疯似的向外冲去。
   夜色初上我终于找到主公的时候,这匹大宛良驹已是大汗淋漓,奄奄一息,伏在地上
打着颤,鲜血还从后臀的伤口里不断渗出。我终于看清楚了,伤口里赫然钉着一枚金簪

   我用发抖的手去拔它,在将触及的一刹那,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
   阿斗是甘夫人所出。
   她还没有孩子,她自己还是个孩子!
   我呆呆的望着那枚簪子,那双眼睛里所有的悲伤像洪水一样淹没了我的头脑和呼吸。
我曾以为我懂,其实我根本错了。
   "这孩子····他还小。"
她呢?她是多么不愿离开生命和她刚刚绽放的青春。她是想活下去的!
半晌,我吃力的转过身去,主公正领着糜竺糜芳孙乾点燃篝火,一面修整等着张飞回来
汇合。糜夫人的死没有冲淡多少脱险的庆幸,尤其在阿斗和我平安归来之后。
千万个问题挤在我的喉头。
为什么非要带上万的手无寸铁的平民行军?这个仁慈的决定实际上造成了十倍的伤亡!
行军的缓慢就等于自杀,而百姓在乱军中的盲目和混乱其实更激起了曹军的杀戮之心。

如果不是这样,老弱女眷也不会被甩在后面冲散。我的主公,难道你真的不明白?
你的妻子为保全你的儿子死去了,你有没有猜想过她临终的眼神?
糜芳,你唯一的妹妹死去了,你想知道她在绝境中有没有呼唤你吗?
黑暗里我的热泪终于冲出眼眶,我第一次为自己作为一个军人和男人而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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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黑色的长头发,我细细的长头发,我会哭的长头发,我的粗辫于,我的细辫
子,我忧郁的短头发,我颤动的短头发,我随风披拂的无数的短头发,我的橘黄色,
我的青绿色,我的天蓝色,我的黄金色,我的银白色,我的呻吟,我的小船,我的
波浪,我的枯萎菊花,我的凋零菊花,我的折断的藤萝,我的冷漠的蝴蝶,我的伤
心的露水,我的苦涩的海水,我的不会说话的鱼,我的明媚的秋光,我咬在嘴里的
长头发,我惟一的长头发……
※ 来源:·听涛站 tingtao.dhs.org·[FROM: 匿名天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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