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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Re: 程灵素,虽然长相不美,心眼是一等一地好。
发信站: 听涛站 (Sun Oct 8 19:58:45 2000), 转信
我一直认为飞狐外传是金庸最差的作品,
排名还在碧血剑和书剑恩仇录之下,
但里面的程灵素是我最喜欢的,
有血有肉,
自己很有主见,
在金庸作品里面很少见的。
不可否认金庸作品里面绝大部分女主角
是作为男主角的附属出现的。
但
【 在 polite (下学期考G) 的大作中提到: 】
: 之所以我把她列为候选人,原因就在于此。
: 为了心爱的人,她无怨无悔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 我看飞狐外传,每次看到这个场面都几乎潸然泪下。
: 下面是《飞狐外传》里我认为最精彩的片断。
: PART 1
: 胡斐道:“我要上北京。你也同去玩玩,好不好?”程灵素笑道:“好是没什么
: 不好,就只怕有些儿不便。”胡斐奇道:“什么不便?”程灵素笑道:“胡大爷去探访那
: 位赠玉凤的姑娘,还得随身带个使唤的丫环么?”胡斐正色说道:“不,我是去追杀一个
: 仇人。此人武功虽不甚高,可是耳目众多,狡狯多智,盼望灵姑娘助我一臂之力。”于是
: 将佛出镇上凤天南如何杀害锺阿四全家,如何庙中避雨相遇,如何给他再度逃走等情一一
: 说了。程灵素听他说到古庙邂逅、凤天南黑夜兔脱的经过时,言语中有些不尽不实,说道
: :“那位赠玉凤的姑娘也在古庙之中,是不是啊?”胡斐一怔,心想她聪明之极,反正我
: 也没做亏心之事,不用瞒她,于是索性连如何识得袁紫衣、她如何连夺三派掌门人之位、
: 她如何救助凤天南等情,也从头至尾说了。程灵素问道:“这位袁姑娘是个美人儿,是不
: 是?”胡斐微微一怔,脸都红了,说道:“算是很美吧。”程灵素道:“比我这丑丫头好
: 看得多,是不是?”
: 胡斐没防到她竟会如此单刀直入的询问,不由得颇是尴尬,道:“谁说你是丑丫头了
: ?袁姑娘比你大了几岁,自然生得高大些。”程灵素一笑,说道:“我八岁的时候,拿妈
: 妈的镜子来玩。我姊姊说:‘丑八怪,不用照啦!照来照去还是个丑八怪。’哼!我也不
: 理她,你猜后来怎样?”胡斐心中一寒,暗想:“你别把姊姊毒死了才好。”说道:“我
: 不知道。”程灵素听他语音微颤,脸有异色,猜中了他的心思,道:“你怕我毒死姊姊吗
: ?那时我还只八岁呢。嗯,第二天,家中的镜子通统不见啦。”胡斐道:“这倒奇了。”
: 程灵素道:“一点也不奇,都给我丢到了井里。”她顿了一顿,说道:“但我丢完了镜子
: ,随即就懂了。生来是个丑丫头,就算没了镜子,还是丑的。那井里的水面,便是一面圆
: 圆的镜子,把我的模样给照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啊,我真想跳到井里去死了。”她说到这
: 里,突然举起鞭子狂抽马臀,向前急奔。胡斐纵马跟随,两人一口气驰出十余里路,程灵
: 素才勒住马头。胡斐见她眼圈红红的,显是适才哭过来着,不敢朝她多看,心想:“你虽
: 没袁姑娘美貌,但决不是丑丫头。何况一个人品德第一,才智方是第二,相貌好不好乃是
: 天生,何必因而伤心?你事事聪明,怎么对此便这地看不开?”瞧着她瘦削的侧影,心中
: 大起怜意,说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肯不肯答允,不知我是否高攀得上?”
: 程灵素身子一震,颤声道:“你……你说什么?”胡斐从她侧后望去,见她耳根子和
: 半边脸颊全都红了,说道:“你我都无父母亲人,我想和你结拜为兄妹,你说好么?”程
: 灵素的脸颊刹时间变为苍白,大声笑道:“好啊,那有什么不好?我有这么一位兄长,当
: 真是求之不得呢?”胡斐听她语气中含有讥讽之意,不禁颇为狼狈,道:“我是一片真心
: 。”程灵素道:“我难道是假意?”说着跳下马来,在路旁撮土为香,双膝一屈,便跪在
: 地上。胡斐见她如此爽快,也跪在地上,向天拜了几拜,相对磕头行礼。程灵素道:“人
: 人都说八拜之交,咱们得磕足八个头……一、二、三、四、……七、八……嗯,我做妹妹
: ,多磕两个。”果然多磕了两个头,这才站起。
: 胡斐见她言语行动之中,突然间微带狂态,自己也有些不自然起来,说道:“从今而
: 后,我叫你二妹了。”程灵素道:“对,你是大哥。咱们怎么不立下盟誓,说什么有福共
: 享、有难同当?”胡斐道:“结义贵在心盟,说不说都是一样。”程灵素道:“啊,原来
: 如此。”说着跃上了马背,这日直到黄昏,始终没再跟胡斐说话。
: PART 2
: 胡斐身旁躺着三具尸首,一个是他义结金兰的小妹子程灵素,两个是他义妹的对头、
: 背叛师门的师兄师姊。破庙中一枝黯淡的蜡烛,随风摇曳,忽明忽暗,他身上说不出的寒
: 冷,心中说不出的凄凉。终于蜡烛点到了尽头,忽地一亮,火焰吐红,一声轻响,破庙中
: 漆黑一团。胡斐心想:“我二妹便如这蜡烛一样,点到了尽头,再也不能发出光亮了。她
: 一切全算到了,料得石万嗔他们一定还要再来,料到他小心谨慎不敢点新蜡烛,便将那枚
: 混有七心海棠花粉的蜡烛先行拗去半截,诱他上钩。她早已死了,在死后还是杀了两个仇
: 人。她一生没害过一个人的性命,她虽是毒手药王的弟子,生平却从未杀过人。她是在自
: 己死了之后,再来清理师父的门户,再来杀死这两个狼心狗肺的师兄师姊。“她没跟我说
: 自己的身世,我不知她父亲母亲是怎样的人,不知她为什么要跟无嗔大师学了这一身可惊
: 可怖的本事。我常向她说我自己的事,她总是关切的听着。我多想听她说说她自己的事,
: 可是从今以后,那是再也听不到了。“二妹总是处处想到我,处处为我打算。我有什么好
: ,值得她对我这样?值得她用自己的性命,来换我的性命?其实,她根本不必这样,只须
: 割了我的手臂,用他师父的丹药,让我在这世界上再活九年。九年的时光,那是足够足够
: 了!我们一起快快乐乐的度过九年,就算她要陪着我死,那时候再死不好么?”忽然想起
: :“我说‘快快乐乐’,这九年之中,我是不是真的会快快乐乐?二妹知道我一直喜欢袁
: 姑娘,虽然发觉她是个尼姑,但思念之情,并不稍减。那么她今日宁可一死,是不是为此
: 呢?”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心中思潮起伏,想起了许许多多事情。程灵素的一言一
: 语,一颦一笑,当时漫不在意,此刻追忆起来,其中所含的柔情蜜意,才清清楚楚的显现
: 出来。“小妹子对情郎——恩情深,
: 你莫负了妹子——一段情,
: 你见了她面时——要待她好,
: 你不见她面时——天天要十七八遍挂在心!”王铁匠那首情歌,似乎又在耳边缠绕,
: “我要待她好,可是……可是……她已经死了。她活着的时候,我没待她好,我天天十七
: 八遍挂在心上的,是另一个姑娘。”
: 天渐渐亮了,阳光从窗中射进来照在身上,胡斐却只感到寒冷,寒冷……终于,他觉
: 到身上的肌肉柔软起来,手臂可以微微抬一下了,大腿可以动一下了。他双手撑地,慢慢
: 站起身来,深情无限地望着程灵素。突然之间,胸中热血沸腾。“我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
: 思?二妹对我这么多情,我却是如此薄幸的待她!我不如跟她一齐死了!”
: 但一瞥眼看到慕容景岳和薛鹊的尸身,立时想起:“爹娘的大仇还未报,害死二妹的
: 石万嗔还活在世上。我这么轻生一死,什么都撒手不管,岂是大丈夫的行径?”却原来,
: 程灵素在临死之时,这件事也料到了。她将七心海棠蜡烛换了一枝细身的,毒药份量较轻
: 的,她不要石万嗔当场便死,要胡斐慢慢的去找他报仇。石万嗔眼睛瞎了,胡斐便永远不
: 会再吃他的亏。她临死时对胡斐说道,害死他父母的毒药,多半是石万嗔配制的。那或许
: 是事实,或许只是猜测,但这足够叫他记着父母之仇,使他不致于一时冲动,自杀殉情。
: 她什么都料到了,只是,她有一件事没料到。胡斐还是没遵照她的约法三章,在她危急之
: 际,仍是出手和敌人动武,终致身中剧毒。又或许,这也是在她意料之中。她知道胡斐并
: 没爱她,更没有像自己爱他一般深切的爱着自己,不如就是这样了结。用情郎身上的毒血
: ,毒死了自己,救了情郎的性命。很凄凉,很伤心,可是干净利落,一了百了,那正不愧
: 为“毒手药王”的弟子,不愧为天下第一毒物“七心海棠”的主人。少女的心事本来是极
: 难捉摸的,像程灵素那样的少女,更加永远没人能猜得透到底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 突然之间,胡斐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前天晚上在陶然亭畔,陈总舵主祭奠那个墓
: 中姑娘时竟哭得那么伤心?”原来,当你想到最亲爱的人永远不能再见面时,不由得你不
: 哭,不由得你不哭得这么伤心。
: 如此女子,谁不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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