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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生存体验22
发信站: 听涛站 (Sun Mar 26 10:25:37 2000), 转信

跨国情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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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疑犯浮出水面
    兔年的春节假期刚过,2月24日,也就是大年初九的那天,我开始去报社上班,坐
在办公室电脑前写稿。就在这一天,突然接到一位自称姓何的陌生女子的电话,说我在

一篇稿子里所揭露的那个跨国爱情骗子李伟,可能已在深圳出现,正在故伎重演,希望

我能到她家去详谈。深圳市福田区巡警大队机动中队干警邓志勇已在她家中保护她,他

希望我去介绍稿件的背景材料,提供有关证人,协助警方破获“泰籍华人”骗财骗色的

案件。
    我既惊奇又激动。一个新闻从业人员,不仅用自己的笔为受骗的姐妹们伸张正义,

甚至还能协助公安机关捕获犯罪分子,将真凶送上审判台,这无疑是对我新闻生活的一

种肯定与赞扬。
    1998年12月初的一天下午,我正在医院住院打点滴,接到深圳市宝安区余大姐的一

个传呼,语气急促地叫我赶到珠海去救她,去帮帮她们。我叫她不要急,慢慢说。她说

郑州、珠海、重庆的几个女子,被同一个持泰国护照的叫李伟的男人所欺骗,希望我能

写写她们,教育大家,擦亮眼睛,将大骗于缉拿归案。我行动不便,请她们到深圳来后

抱病访谈了三天,随后写了一篇长篇通讯《哪怕你跑到天涯海角——五位受骗女子与一

位“泰籍华人”的故事》,刊发在12月19日《深圳晚报》的头版上,同时配发了一张李

伟与某女合影的照片。根据李伟的作案规律,我有一种预感,这小子还会在珠江三角洲

一带,特别是在深圳继续骗婚。不仅是凭直觉,还在于我们东方女性有太多的善良与温

柔,往往莫名其妙地为披着羊皮的狼轻易打开富饶草场的栅栏。只是,这条狼不知藏匿

何处,也不知什么时候会窜出来继续害人。
    出乎我预料的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犯罪嫌疑人就急不可耐地浮出了水面。
    2月初,李伟从罗湖口岸进入深圳,在一家婚介所拿到做电脑生意的何小姐的住宅
电话号码,开始展开新一轮的欺诈行动。2月7日,何小姐接到婚介所通知,说是泰籍华

人李伟要见她。何小姐很惊讶,婚介所的登记是她姐姐两年前帮她登的,一年前就注销

了,如今怎么有人要见她呢,她不想去。
    李伟果真是情场老手!他选定了目标,便立即开始穷追不舍的电话追求,不给对方

思考与喘息的机会。在话筒里白天黑夜的甜蜜攻势下,她妥协了,答应见面。第一次见

面,大家谈得很投机。李伟“一见钟情”,信誓旦旦地表示,今生就是要和她结婚,还

要带她到泰国去过幸福的日子。仅仅三天后,他就在下榻的旅舍,把何小姐连骗带哄地

弄上了床,然后去了香港。何小姐一颗心被他牵了去,盼他早日回深圳,商议婚姻大事

    李伟没有爽约。几天后,2月22日,正月初七,李伟回到何小姐身边,却不是何小
姐期望的谈婚论嫁。色既到手,下一步就是你的财了。他鼓动如簧之舌,对何说,他在

香港银行账户上有200万存款,不料丢了密码箱的钥匙,丢失重要的通讯录、国际驾照,

以及一些重要文件。反复说,现在急需8万港币,在香港银行开户抵押,希望能借给他,

解封之后立即把钱送来,这笔钱只借几个小时,当晚就会从香港返回,并如数奉还。
    何小姐将信将疑。不给吧?眼前是就要与自己结婚的男人。给吧?又有点不放心。

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帮帮忙,显示自己的诚心嘛。颇费周折的是,她那家电脑公司

是她姐妹三人的家族企业,财务由小妹掌管。小妹听说要借那么多钱,有些害怕,就告

诉了大姐。大姐阅历广,一听就看清了现象后的本质:“向我们要钱?这明明是个骗
子!”
    何小姐不知同胞手足与未来夫君这两个人的话哪个是对的,左思右想,碍于情面,

还是和妹妹领着李伟一起,去了银行。临行之前,何小姐偷偷查看了李伟的手机,发现

他没开通国际长途,对李伟有了几分警觉。一个泰籍人士,往返香港、大陆做生意,却

不开通国际长途,出了什么毛病啊?
    在银行,她和妹妹故意输错号码,向保安员及柜台小姐暗示不要付款,多次密码错

误提不到现款,向李伟表示无奈,拖拖捱捱的,就到了银行下班时间了。
    眼看煮熟的鸭子飞了,李伟恼羞成怒。他猜测是大姐坏了他的好事,见到大姐,露

出狰狞面目,一掌把她打倒在地。何家大姐急忙地向110报警,派出所干警一赶到,李
伟立即亲热地搂着何小姐,对她大姐说:“这是我们夫妻俩的事情,你做姐姐的不要干

涉我们的婚姻自由。”生性软弱的何小姐吓得什么也没敢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一

看是家庭内部矛盾,干警们在批评教育了李伟一通后,就离开了。
    何家大姐决意与李伟斗争到底。23日晚上10点钟,她来到深圳市福田区巡警大队机

动中队值班室求救。巡警邓志勇在值班室值班,接待了何家大姐。邓志勇记得曾在《深

圳晚报》上看过一篇报道,讲述五名受骗女子与一个泰籍华人的故事。中队长彭柏林与

教导员周敏祥对此也极为重视,立即派民警赶到现场。在某大厦的客房里,邓志勇和朱

睿见到了这个“泰国人”,记住了他的外貌特征,并没有说什么,将在房间内的何小姐

护送回家。
    深夜时分,邓志勇还在打电话找人请求帮忙找寻那份登载“泰籍华人”骗色骗财的

《深圳晚报》。直到第二天上午10时整,邓志勇的朋友终于找来了那份晚报,报上的照

片与小邓前晚所见的泰籍华人极其相似。小邓拿着报纸去找何小姐,何小姐读完我那篇

通讯,反复揣摩照片,用她后来对我说的话来讲,就是“大梦方醒”。临近中午,她和

警方才与我取得了联系,电话里,中队领导希望我立即与其他受害人联系,协助警方为

民除害。
    我与在宝安区某镇开工厂的余大姐相识四年,很快拨通了她的手机。听说“爱情骗

子”再次露面、我警方准备拘审的消息,余大姐很兴奋,她立即驱车赶到中队部,准备

指证嫌犯。
    余大姐四十几岁,虽然在婚恋道路上历尽沧桑,自办企业劳累困顿,但从她的外貌

上看过去,却显得那么年轻、开朗。北方女性,待人大方、热忱,从不设防,我曾笑骂

她是个没心没肺的八婆。
    善良与天真,使她失去了身子、银子和儿子
    提起李伟,余大姐气得两眼直冒火:“我受骗和她们不一样,我是赔了一笔钱,又

搭上儿子呀!我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那真是“不堪回首”。
    余大姐原本在山东某市做医务工作,离婚后独闯深圳,最初打工,后来在宝安某镇

办厂当老板。1986年她离了婚,带着儿子过日子,母子俩相依为命。1996年她在深圳爱

心婚姻介绍所登记征婚,希望能找个伴,有个完整的家。
    几天后,婚介所来电说有个高个子男子想见她,那就是李伟。第一次见面,她觉得

他有男子气,说话很近情理,而且,他所倾吐的坎坷身世也博得了她的同情。
    李说他在泰国出生,父亲抛弃了母亲和他,找了小老婆,跑到了台湾。母亲寻短见

自焚没死成,脸被烧得黑黑的,至今没法见人。他因为参加了泰国的黑社会,当电影明

星的太太和他离了婚,带走了女儿。他要和黑社会断绝关系,遭到追杀。账号被封了,

变成了穷光蛋。悲伤之下跑到中国来旅游,很想找个中国的妻子,有个家,安安稳稳过

日子。他现在租住在婚介所,孤苦伶仃。他说经历过坎坷之后,很想找个比自己大的结

过婚的女子,这样有安全感,能够互相理解。
    接触仅一天之后,婚介所小姐热情地建议:你如果觉得他不错就多接触接触吧,你

家的地方够大,还不如让他到你家里去,反正他也没有家。余大姐想想自己住在关外,

几十里往返确实不便于互相了解。在事业上,余大姐是个女强人,但在情感上却极其单

纯、脆弱。她想,也行,就听你们的。第二天她便把李伟接到了自己家里。她这样做,

一半是对一个漂泊失意的天涯沦落人的同情,一半是对自己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孤独寂

寞的慰藉。
    李伟与余大姐同居一段时间后,提出要去澳门摆平、脱离黑社会,把账上的钱取回

来,和她一块过安稳的日子。他以一副哀求的神态说:“你能不能借给我10万?我有一

张5000美元的花旗银行的支票,押在你这儿。”
    余大姐心想,刚认识这么短时间就借给他10万元,是不是恰当啊?她推脱工厂资金

周转不灵,一下拿不出这么大的数目,李伟见风转航,表示十万没有,借两三万也行,

余大姐给了他2.5万元。
    也许认为自己的骗术高明,李伟拿到钱后有几分得意,向余大姐重提年龄问题:
“老婆,你好粗心啊,你都不知道我的真实年龄。”
    “你不是比我小2岁吗?”余大姐让他拿出护照来看,这才恍然大悟:“你好恶心
啊,你比我小10岁,在一起凑合什么?你赶快给我离开这里!”
    余大姐又伤心又震怒,李伟立即挤出几滴眼泪,抽噎地哭诉:“我不敢讲真实年龄

怕你不接受我——”
    李伟一副可怜相又令她的心再次软了下来。李伟趁机乞求道:“你让我呆在这里吧

我在这里可以躲过黑社会老大的追杀。”
    这一年的暑假,余大姐16岁的儿子放假回家来住,与儿子相处,是她最快乐的日子

李伟说能带他办护照到泰国公司工作。她儿子很感兴趣,整天吵着妈妈要让他跟李叔叔

去泰国。
    余大姐奋斗这么多年,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儿子。既然有人带他出国,这个人又是与

之同居的人,当母亲的没有不答应的。她问李伟需要多少钱,李伟说先付4万元,余很
快就如数交给了他。
    李伟带着她儿子远飞昆明,说到那里去等护照。半个多月时间里,带着她儿子吃喝

嫖赌什么坏事都干。这场出国的骗局最终以余大姐的儿子一个人跑回山东爸爸那里,李

伟又回到深圳而结束。
    余大姐到现在都觉得不能原谅自己的是一错再错。这个时候,结婚已不可能了,儿

子去泰国的事也告吹了,她依旧没有彻底醒悟过来。她觉得,自己年纪不小了,虽然不

会找李伟结婚,但李伟对泰国熟悉,当李伟提出要和她共同打开东南亚市场时,她同意

他提出的在泰国注册一家公司的建议。李伟提出办手续等事宜要10万元,余大姐只能拿

出3万元,李伟仿佛很热心地促成其事似的,表示剩下的款子由他来凑。当时,余大姐
付给李伟3万元。
    李伟走后的第3天,余大姐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李伟借了我们的高利贷,
再不还我们就割掉他的耳朵。”余大姐在电话中听到了李伟的声音:“哎哟,老婆呀,

我到澳门赌场,借了‘大耳隆’的钱。你救救我吧!”“我没有钱!”余大姐心灰意冷

地回绝。
    她对李伟很反感,但还心存一线希望:“那好吧,给你带两箱货,价值5万元,卖
了以后你一半我一半。”当余大姐再次与李伟联系时,李伟的传呼机已停机了,手机要

么关机,要么不接。余大姐这时才确定:李伟是个骗子!
    就在这个时候,更加不幸的厄运降临她的家庭,儿子被李伟完全带坏了,回到父亲

身边后,恶习难改,参与抢劫与轮奸,被判刑4年。儿子说是李伟害苦了他。悔恨不已
的余大姐坦然承认,是做娘的害了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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