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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orion (猎人),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第九回 恋风流情友入家塾 起嫌疑顽童闹学堂
发信站: 听涛站 (Fri Feb 16 20:14:00 2001), 转信

恋风流情友入家塾 起嫌疑顽童闹学堂
话说秦业父子专候贾家的人来送上学择日之信。原来宝玉急于要
和秦钟相遇, 却顾不得别的, 遂择了后日一定上学。 "后日一早请秦
相公到我这里, 会齐了, 一同前去。" ----打发了人送了信。
至是日一早, 宝玉起来时, 袭人早已把书笔文物包好, 收拾的停
停妥妥, 坐在床沿上发闷。见宝玉醒来, 只得伏侍他梳洗。宝玉见他
闷闷的, 因笑问道: "好姐姐, 你怎么又不自在了? 难道怪我上学去
丢的你们冷清了不成? " 袭人笑道: "这是那里话。读书是极好的事
, 不然就潦倒一辈子, 终久怎么样呢。但只一件: 只是念书的时节想
着书, 不念的时节想着家些。别和他们一处顽闹, 碰见老爷不是顽的
。虽说是奋志要强, 那工课宁可少些, 一则贪多嚼不烂, 二则身子也
要保重。这就是我的意思, 你可要体谅。" 袭人说一句, 宝玉应一句
。袭人又道: "大毛衣服我也包好了, 交出给小子们去了。学里冷,
好歹想着添换, 比不得家里有人照顾。脚炉手炉的炭也交出去了, 你
可着他们添。那一起懒贼, 你不说, 他们乐得不动, 白冻坏了你。"
宝玉道: "你放心, 出外头我自己都会调停的。你们也别闷死在这屋
里, 长和林妹妹一处去顽笑着才好。" 说着, 俱已穿戴齐备, 袭人催
他去见贾母, 贾政, 王夫人等。宝玉又去嘱咐了晴雯麝月等几句, 方
出来见贾母。贾母也未免有几句嘱咐的话。然后去见王夫人, 又出来
书房中见贾政。
偏生这日贾政回家早些, 正在书房中与相公清客们闲谈。忽见宝
玉进来请安, 回说上学里去, 贾政冷笑道: "你如果再提 `上学' 两
个字, 连我也羞死了。依我的话, 你竟顽你的去是正理。仔细站脏了
我这地, 靠脏了我的门! " 众清客相公们都早起身笑道: "老世翁何
必又如此。今日世兄一去, 三二年就可显身成名的了, 断不似往年仍
作小儿之态了。天也将饭时, 世兄竟快请罢。" 说着便有两个年老的
携了宝玉出去。
贾政因问: "跟宝玉的是谁? " 只听外面答应了两声, 早进来三
四个大汉, 打千儿请安。贾政看时, 认得是宝玉的奶母之子, 名唤李
贵。因向他道: "你们成日家跟他上学, 他到底念了些什么书! 倒念
了些流言混语在肚子里, 学了些精致的淘气。等我闲一闲, 先揭了你
的皮, 再和那不长进的算帐! " 吓的李贵忙双膝跪下, 摘了帽子, 碰
头有声, 连连答应 "是" , 又回说: "哥儿已念到第三本<<诗经>>,
什么 ` 线下姑? 荷叶浮萍' , 小的不敢撒谎。" 说的满座哄然大笑
起来。贾政也撑不住笑了。因说道: "那怕再念三十本<<诗经>>, 也
都是掩耳偷铃, 哄人而已。你去请学里太爷的安, 就说我说了: 什么
<<诗经>>古文, 一概不用虚应故事, 只是先把<<四书>>一气讲明背熟
, 是最要紧的。" 李贵忙答应 "是" , 见贾政无话, 方退出去。
此时宝玉独站在院外屏声静候, 待他们出来, 便忙忙的走了。李
贵等一面掸衣服, 一面说道: "哥儿听见了不曾? 可先要揭我们的皮
呢! 人家的奴才跟主子赚些好体面, 我们这等奴才白陪着挨打受骂的
。从此后也可怜见些才好。" 宝玉笑道: "好哥哥, 你别委曲, 颐?
儿请你。" 李贵道: "小祖宗, 谁敢望你请, 只求听一句半句话就有
了。" 说着, 又至贾母这边, 秦钟早来候着了, 贾母正和他说话儿呢
。于是二人见过, 辞了贾母。宝玉忽想起未辞黛玉, 因又忙至黛玉房
中来作辞。彼时黛玉才在窗下对镜理妆, 听宝玉说上学去, 因笑道:
"好, 这一去, 可定是要 `蟾宫折桂' 去了。我不能送你了。" 宝玉
道: "好妹妹, 等我下了学再吃饭。和胭脂膏子也等我来再制。" 劳
叨了半日, 方撤身去了。黛玉忙又叫住问道: "你怎么不去辞辞你宝
姐姐呢? " 宝玉笑而不答, 一径同秦钟上学去了。
原来这贾家之义学, 离此也不甚远, 不过一里之遥, 原系始祖所
立, 恐族中子弟有贫穷不能请师者, 即入此中肄业。凡族中有官爵之
人, 皆供给银两, 按俸之多寡帮助, 为学中之费。特共举年高有德之
人为塾掌, 专为训课子弟。如今宝秦二人来了, 一一的都互相拜见过
, 读起书来。自此以后, 他二人同来同往, 同坐同起, 愈加亲密。又
兼贾母爱惜, 也时常的留下秦钟, 住上三天五日, 与自己的重孙一般
疼爱。因见秦钟不甚宽裕, 更又助他些衣履等物。不上一月之工, 秦
钟在荣府便熟了。宝玉终是不安本分之人, 竟一味的随心所欲, 因此
又发了癖性, 又特向秦钟悄说道: "咱们俩个人一样的年纪, 况又是
同窗, 以后不必论叔侄, 只论弟兄朋友就是了。" 先是秦钟不肯, 当
不得宝玉不依, 只叫他 "兄弟" , 或叫他的表字 "鲸卿" , 秦钟也只
得混着乱叫起来。
原来这学中虽都是本族人丁与些亲戚的子弟, 俗语说的好: "一
龙生九种, 种种各别。" 未免人多了, 就有龙蛇混杂, 下流人物在内
。自宝, 秦二人来了, 都生的花朵儿一般的模样, 又见秦钟腼腆温柔
, 未语面先红, 忧 羞羞, 有女儿之风, 宝玉又是天生成惯能作小服
低, 赔身下气, 情性体贴, 话语绵缠, 因此二人更加亲厚, 也怨不得
那起同窗人起了疑, 背地里你言我语, 岗 谣诼, 布满书房内外。
原来薛蟠自来王夫人处住后, 便知有一家学, 学中广有青年子弟
, 不免偶动了龙阳之兴, 因此也假来上学读书, 不过是三日打鱼, 两
日晒网, 白送些束ю礼物与贾代儒, 却不曾有一些儿进益, 只图结交
些契弟。谁想这学内就有好几个小学生, 图了薛蟠的银钱吃穿, 被他
哄上手的, 也不消多记。更又有两个多情的小学生, 亦不知是那一房
的亲眷, 亦未考真名姓, 只因生得妩媚风流, 满学中都送了他两个外
号, 一号 "香怜" , 一号 "玉爱" 。虽都有窃慕之意, 将不利于孺子
之心, 只是都惧薛蟠的威势, 不敢来沾惹。如今宝, 秦二人一来, 见
了他两个, 也不免绻缱羡慕, 亦因知系薛蟠相知, 故未敢轻举妄动。
香, 玉二人心中, 也一般的留情与宝, 秦。因此四人心中虽有情意,
只未发迹。每日一入学中, 四处各坐, 却八目勾留, 或设言托意, 或
咏桑寓柳, 遥以心照, 却外面自为避人眼目。不意偏又有几个滑贼看
出形景来, 都背后挤眉弄眼, 或咳嗽扬声, 这也非止一日。
可巧这日代儒有事, 早已回家去了, 只留下一句七言对联, 命学
生对了, 明日再来上书, 将学中之事, 又命贾瑞暂且管理。妙在薛蟠
如今不大来学中应卯了, 因此秦钟趁此和香怜挤眉弄眼, 递暗号儿,
二人假装出小恭, 走至后院说梯己话。秦钟先问他: "家里的大人可
管你交朋友不管? " 一语未了, 只听背后咳嗽了一声。二人唬的忙回
头看时, 原来是窗友名金荣者。香怜有些性急, 羞怒相激, 问他道:
"你咳嗽什么? 难道不许我两个说话不成? " 金荣笑道: "许你们说
话, 难道不许我咳嗽不成? 我只问你们: 有话不明说, 许你们这样鬼
鬼祟祟的干什么故事? 我可也拿住了, 还赖什么! 先得让我抽个头儿
, 咱们一声儿不言语, 不然大家就奋起来。" 秦, 香二人急的飞红的
脸, 便问道: "你拿住什么了? " 金荣笑道: "我现拿住了是真的。
" 说着, 又拍着手笑嚷道: "贴的好烧饼! 你们都不买一个吃去? "
秦钟香怜二人又气又急, 忙进去向贾瑞前告金荣, 说金荣无故欺负他
两个。
原来这贾瑞最是个图便宜没行止的人, 每在学中以公报私, 勒索
子弟们请他, 后又附助着薛蟠图些银钱酒肉, 一任薛蟠横行霸道, 他
不但不去管约, 反助纣为虐讨好儿。偏那薛蟠本是浮萍心性, 今日爱
东, 明日爱西, 近来又有了新朋友, 把香, 玉二人又丢开一边。就连
金荣亦是当日的好朋友, 自有了香, 玉二人, 便弃了金荣。近日连香
, 玉亦已见弃。故贾瑞也无了提携帮衬之人, 不说薛蟠得新弃旧, 只
怨香, 玉二人不在薛蟠前提携帮补他, 因此贾瑞金荣等一干人, 也正
在醋妒他两个。今见秦, 香二人来告金荣, 贾瑞心中便更不自在起来
, 虽不好呵叱秦钟, 却拿着香怜作法, 反说他多事, 着实抢白了几句
。香怜反讨了没趣, 连秦钟也讪讪的各归坐位去了。金荣越发得了意
, 摇头咂嘴的, 口内还说许多闲话, 玉爱偏又听了不忿, 两个人隔座
竟具 唧的角起口来。金荣只一口咬定说: "方才明明的撞见他两个
在后院子里亲嘴摸屁股, 一对一у, 撅草根儿抽长短, 谁长谁先干。
" 金荣只顾得意乱说, 却不防还有别人。谁知早又触怒了一个。你道
这个是谁?
原来这一个名唤贾蔷, 亦系宁府中之正派玄孙, 父母早亡, 从小
儿跟着贾珍过活, 如今长了十六岁, 比贾蓉生的还风流俊俏。他弟兄
二人最相亲厚, 常相共处。宁府人多口杂, 那些不得志的奴仆们, 专
能造言诽谤主人, 因此不知又有什么小人 岗 谣诼之词。颊 湎胍喾
闻得些口声不大好, 自己也要避些嫌疑, 如今竟分与房舍, 命贾蔷搬
出宁府, 自去立门户过活去了。这贾蔷外相既美, 内性又聪明, 虽然
应名来上学, 亦不过虚掩眼目而已。仍是斗鸡走狗, 赏花玩柳。总恃
上有贾珍溺爱, 下有贾蓉匡助, 因此族人谁敢来触逆于他。他既和贾
蓉最好, 今见有人欺负秦钟, 如何肯依? 如今自己要挺身出来报不平
, 心中却忖度一番, 想道: "金荣贾瑞一干人, 都是薛大叔的相知,
向日我又与薛大叔相好, 倘或我一出头, 他们告诉了老薛, 我们岂不
伤和气? 待要不管, 如此谣言, 说的大家没趣。如今何不用计制伏,
又止息口声, 又伤不了脸面。" 想毕, 也装作出小恭, 走至外面, 悄
悄的把跟宝玉的书童名唤茗烟者唤到身边, 如此这般, 调拨他几句。
这茗烟乃是宝玉第一个得用的, 且又年轻不谙世事, 如今听贾蔷
说金荣如此欺负秦钟, 连他爷宝玉都干连在内, 不给他个利害, 下次
越发狂纵难制了。这茗烟无故就要欺压人的, 如今得了这个信, 又有
贾蔷助着, 便一头进来找金荣, 也不叫金相公了, 只说 "姓金的, 你
是什么东西! " 贾蔷遂跺一跺靴子, 故意整整衣服, 看看日影儿说:
"是时候了。" 遂先向贾瑞说有事要早走一步。贾瑞不敢强他, 只得
随他去了。这里茗烟先一把揪住金荣, 问道: "我们у屁股不у屁股
, 管你фх相干, 横竖没у你爹去罢了! 你是好小子, 出来动一动你
茗大爷! " 唬的满屋中子弟都怔怔的痴望。贾瑞忙吆喝: "茗烟不得
撒野! " 金荣气黄了脸, 说: "反了! 奴才小子都敢如此, 我只和你
主子说。" 便夺手要去抓打宝玉秦钟。尚未去时, 从脑后飕的一声,
早见一方砚瓦飞来, 并不知系何人打来的, 幸未打着, 却又打在旁人
的座上, 这座上乃是贾兰贾菌。
这贾菌亦系荣国府近派的重孙, 其母亦少寡, 独守着贾菌。这贾
菌与贾兰最好, 所以二人同桌而坐。谁知贾菌年纪虽小, 志气最大,
极是淘气不怕人的。他在座上冷眼看见金荣的朋友暗助金荣, 飞砚来
打茗烟, 偏没打着茗烟, 便落在他桌上, 正打在面前, 将一个磁砚水
壶打了个粉碎, 溅了一书黑水。贾菌如何依得, 便骂: "好囚攮的们
, 这不都动了手了么! " 骂着, 也便抓起砚砖来要打回去。贾兰是个
省事的, 忙按住砚, 极口劝道: "好兄弟, 不与咱们相干。" 贾菌如
何忍得住, 便两手抱起书匣子来, 照那边抡了去。终是身小力薄, 却
抡不到那里, 刚到宝玉秦钟桌案上就落了下来。只听哗啷啷一声, 砸
在桌上, 书本纸片等至于笔砚之物撒了一桌, 又把宝玉的一碗茶也砸
得碗碎茶流。贾菌便跳出来, 要揪打那一个飞砚的。金荣此时随手抓
了一根毛竹大板在手, 地狭人多, 那里经得舞动长板。茗烟早吃了一
下, 乱嚷: "你们还不来动手! " 宝玉还有三个小厮: 一名锄药, 一
名扫红, 一名墨雨。这三个岂有不淘气的, 一齐乱嚷: "小妇养的!
动了兵器了! " 墨雨遂掇起一根门闩, 扫红锄药手中都是马鞭子, 蜂
拥而上。贾瑞急的拦一回这个, 劝一回那个, 谁听他的话, 肆行大闹
。众顽童也有趁势帮着打太平拳助乐的, 也有胆小藏在一边的, 也有
直立在桌上拍着手儿乱笑, 喝着声儿叫打的。登时间鼎沸起来。
外边李贵等几个大仆人听见里边作起反来, 忙都进来一齐喝住。
问是何原故, 众声不一, 这一个如此说, 那一个又如彼说。李贵且喝
骂了茗烟四个一顿, 撵了出去。秦钟的头早撞在金荣的板上, 打起一
层油皮, 宝玉正拿褂襟子替他揉呢, 见喝住了众人, 便命: "李贵,
收书! 拉马来, 我去回太爷去! 我们被人欺负了, 不敢说别的, 守礼
来告诉瑞大爷, 瑞大爷反倒派我们的不是, 听着人家骂我们, 还调唆
他们打我们茗烟, 连秦钟的头也打破。这还在这里念什么书! 茗烟他
也是为有人欺侮我的。不如散了罢。" 李贵劝道: "哥儿不要性急。
太爷既有事回家去了, 这会子为这点子事去聒噪他老人家, 倒显的咱
们没理。依我的主意, 那里的事那里了结好, 何必去惊动他老人家。
这都是瑞大爷的不是, 太爷不在这里, 你老人家就是这学里的头脑了
, 众人看着你行事。众人有了不是, 该打的打, 该罚的罚, 如何等闹
到这步田地还不管? " 贾瑞道: "我吆喝着都不听。" 李贵笑道: "
不怕你老人家恼我, 素日你老人家到底有些不正经, 所以这些兄弟才
不听。就闹到太爷跟前去, 连你老人家也是脱不过的。还不快作主意
撕罗开了罢。" 宝玉道: "撕罗什么? 我必是回去的! " 秦钟哭道:
"有金荣, 我是不在这里念书的。" 宝玉道: "这是为什么? 难道有
人家来的, 咱们倒来不得? 我必回明白众人, 撵了金荣去。" 又问李
贵: "金荣是那一房的亲戚? " 李贵想了一想道: "也不用问了。若
问起那一房的亲戚, 更伤了兄弟们的和气。"
茗烟在窗外道: "他是东胡同子里璜大奶奶的侄儿。那是什么硬
正仗腰子的, 也来唬我们。璜大奶奶是他姑娘。你那姑妈只会打旋磨
子, 给我们琏二奶奶跪着借当头。我眼里就看不起他那样的主子奶奶
! " 李贵忙断喝不止, 说: "偏你这小狗у的知道, 有这些蛆嚼! "
宝玉冷笑道: "我只当是谁的亲戚, 原来是璜嫂子的侄儿, 我就去问
问他来! " 说着便要走。叫茗烟进来包书。茗烟包着书, 又得意道:
"爷也不用自己去见, 等我到他家, 就说老太太有说的话问他呢, 雇
上一辆车拉进去, 当着老太太问他, 岂不省事。" 李贵忙喝道: "你
要死! 仔细回去我好不好先捶了你, 然后再回老爷太太, 就说宝玉全
是你调唆的。我这里好容易劝哄好了一半了, 你又来生个新法子。你
闹了学堂, 不说变法儿压息了才是, 倒要往大里闹! " 茗烟方不敢作
声儿了。
此时贾瑞也怕闹大了, 自己也不干净, 只得委曲着来央告秦钟,
又央告宝玉。先是他二人不肯。后来宝玉说: "不回去也罢了, 只叫
金荣赔不是便罢。" 金荣先是不肯, 后来禁不得贾瑞也来逼他去赔不
是, 李贵等只得好劝金荣说: "原是你起的端, 你不这样, 怎得了局
? " 金荣强不得, 只得与秦钟作了揖。宝玉还不依, 偏定要磕头。贾
瑞只要暂息此事, 又 那牡 劝金荣说: "俗语说的好: `杀人不过头
点地。' 你既惹出事来, 少不得下点气儿, 磕个头就完事了。" 金荣
无奈, 只得进前来与秦钟磕头。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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