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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ep (终于起床了),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40~49
发信站: 听涛站 (2003年01月11日22:31:25 星期六),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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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的事情是有一次我和阿莱在闲聊时谈到的,当时我们都坐在桌子边上吃我做的
鸡蛋炒饭和阿莱做的西红柿鸡蛋汤,讲到这里,阿莱问我:“这是你最纯洁的过去吗?
”
我点点头,眼睛瞟了一下闹钟,时针已经指向10点了,窗外是一片灯火,二环路上
,汽车一辆接一辆地驶过。
阿莱问:“后来呢?”
我说:“没什么后来。”
阿莱把筷子一扔:“胡说。”
我说:“爱信不信。”
阿莱收拾空碗,把所剩无几的汤一口喝干,拿到厨房里,我去洗手间洗了一下脸,
走回来时顺手把马桶盖上放着的一本没读完的《刀锋》抄起来,上了床,打开床头灯,
准备拿它当安眠药,这时阿莱走进来,爬上床,跃过我,倒到里面,手里也拿着一本英
文的《月亮宝石》,她把被子团了团,靠在身后,打开她那一边的床头灯,忽然,她把
我的书按下去,对我做出一副怪样。
“再给我讲讲你最纯洁的过去吧。”
“什么呀?”我佯装不解。
“就是你说的那个谭小燕,既然叫什么小燕儿小燕儿的,至少你得告诉我她是怎么
从你身边飞走的吧。”
“我正看书呢。”
“看什么呀,讲讲吧。”
阿莱一把把我的书抢过来,扔到不远处的窗台上。
我说,“都讲完了,再讲就是瞎编了。”
“那瞎编吧。”
“你怎么了?”
阿莱抬起头:“这是不是你最纯洁的过去?”
我点头。
“那就讲吧。”停了停,她看了一眼我,“要不咱俩乱搞完了你再讲?”
我大笑起来。
阿莱看着我。
“吴莱,”我说,“你是想听我讲还是想乱搞呀?”
阿莱说:“一边乱搞一边讲也行。”
“你是不是想让我一边跟你乱搞一边讲跟别人乱搞的事?”
“你和她上床啦?”
我拍拍她的脸,说:“别傻了!那时候我才上初中——”
“初中怎么啦?”
“初中的事情能有个开头就不错了,哪儿有后来?”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阿莱一指我:“禽兽——你骗我。”
我探身把窗台上的小说拿过来:“我再看会儿书。”
阿莱再次把我的书抢过去扔回窗台:“10点多了,明天早上还得上课——”
“乱搞吧!”我们俩异口同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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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阿莱在我身边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却失眠了,头脑中闪现出
我纯真无邪的过去——我想到了谭小燕。
真正我们俩认识是在她转学到我们班以后,上初三后的一天,老师把她从外面带进
来,说新转来一个女生,叫谭小燕,她被老师拉着走到讲台边,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低着头,她穿着一双排球鞋,一件一字领的套头衫,一条牛仔裤,白白净净,清清爽爽
,头发仍扎成一条马尾巴丢在脑后,轮到她自我介绍,她半天才说出她姓谭,叫谭小燕
,爱玩,然后想了一会才说:“完了。”
弄得全班一齐轰笑了起来。她冒冒失失地坐在我身边的空位子上,一个劲儿地向我
问这问那,结果呢,新来的第一节课就给老师叫起来了。就是这么一个女孩,老师还让
她多帮助帮助我呢,因为众所周知,我是一个后进生,我后进的原因不是因为学习不好
,是因为,像现在一样,纪律不好。除了打架和旷课之外,我几乎对别人没什么危害,
运动会给班里拿分数,考试还能把那些对错不明的答案传给别人,像我这样的人在初中
时是不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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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时的谭小燕身材纤细,又瘦又高,动作敏捷,跳高可以跳到一米六三,百米成
绩十二秒一,一百一十米栏十三秒四,跳远是四米五十,三公斤的铅球可以扔出十一米
远,游起泳来没完没了,可以从十米跳台上倒栽葱往下跳而不害怕,后来经常到摔跤班
找我玩,格斗方面颇有长进,遇有不怀好意之人能够从容地瞄准其外阴部飞出一脚将其
制服,后又增加一致命技能,上课时学我说话维妙维肖,她开个玩笑我就被老师轰出教
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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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里到了初三就剩下我们两个体校生,(原来那些上体校的都因为高中考试临近而
自动放弃。)于是,自然而然地,我们两个就格外亲近起来,她的数学物理由我来讲,
我的英语考试自然靠她的小条过关,她来后的第一次期中考试,我们俩经过协同作战,
她三十一名,我三十二名,我们班当时共有三十三个学生,应验了体校的学生学习不行
这句老话。但在她没来之前,我在班里的成绩从没有下过前十名。发榜以后,我和谭小
燕心情都有点不好,谭小燕本来就有争强好胜的天性,因此,非要苦学一番,于是,在
体校,一个奇怪的人出现了,即使在八百米跑训练中,谭小燕也能坚持手握一摞卡片,
边跑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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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说明一下我的学校。
我初中上的学校是位于和平门的师大附中,紧靠学校北面的是和平门烤鸭店,南面
是实验一小,学校对面是学生宿舍,然后是一个小商店,学校门口就是15路车站,那时
候学校还没有翻盖,一溜儿小平房就是我们的教室,操场只有四个篮球场大小,教室前
面是经过平整的土地,刮起风来尘土飞扬,老师的办公室就像当年农会主席呆的地方,
无论哪个屋子,玻璃全是七拼八凑,到冬天还得生火,谁要是往炉中丢进一个破塑料铅
笔盒,这个教室就怪味充斥,没法呆人,课桌坑坑洼洼,如同树皮,椅子一坐三摇,如
同陷阱,墙壁又黄又黑,墙皮经常大块脱落,有时上课从天而降,飘至人脸犹如一记耳
光。老师上课拿的教鞭最好的也不过是一截收音机的天线,春天杀虫时,学校的树上由
一根根细丝吊下来无数青色小虫,称做“吊死鬼儿”,遍布全校,形成天罗地网,女生
无意触到便发出尖叫,男生用手指弹来弹去,以弹到别人脖子里为荣。学校只有一处厕
所,这种厕所在北京的胡同中还有所存留,无非是一排七八个腥臭小坑,内积粪便无数
,若男厕,则多出一个靠墙而建的长坑,遍布黄褐尿碱,每值雨季,厕内积水,只能往
水中丢入砖头,待其露出水面,才得踏之入内方便,如果一脚踩空,后果不堪设想。此
外,还有一老师经常从厕所出来系最后一两粒裤扣,也是本校一景。就是这样一个学校
,在北京以其历史、教学质量和升学率而声名卓著,美其名曰“市重点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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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一个学校里,谭小燕开始时竟有点不习惯,她以前上的学校叫做京工附中,
虽也是市重点中学,但不及此处各方面来得严,所以,她在考试之后下决心要出类拔萃
,曾经一度考虑过要放弃训练,当了解到运动尖子考高中可以让出30分后,才决定坚
持下去。
因此,她像那时候的其它女孩子一样,先在一张纸上制定出作息时间,配以学习计
划,其间多次征寻我的意见,直至认为计划完美无缺为止,还屡次提醒我不要把她的计
划泄露出去,她把那份计划视若神明,贴身携带,每每到点,则按计划行事,一丝不苟
,那张纸由于长期使用,边缘部分尽多损伤,用不干胶粘了又粘,日渐其厚重,装在兜
里,状如扑克牌,夏日抽出,即当扇用,时常扇着扇着目光匆匆往上一瞟,立刻皱紧眉
头,伸出手指掐算时日,更觉时光苦短,手不自觉地进入书包内摸索出一课本,当即苦
读不止。
一日,我趁其不备,抢过那张纸放眼观瞧,但见字如幼蚁,密密麻麻,遮天盖日,
惟最下面一行羞涩小楷最为引人注目,我大声念出:“要考第一名!”
谭小燕眼见秘密被我拆穿,羞愤不能自已,遂撕其手制书稿掷于脚下,又把那些纸
片踢到一堆,一脚踢散,发一会儿愣,然后不死心地问我:“你看可能么?”
我当即老实不客气地告诉她:“没戏!”
从此峰回路转,此人把全部精力用在对我学习的监督上,把她的目标强加于我,天
天逼我奋力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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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和谭小燕关系更进一步的是在初三期中考试之后,也是她逼我开始苦学之始,
那时我上初三,正是83年的秋天,那种秋天我到现在也再没有遇到过,简直可以说是美
得要死,整个秋天就好像没下过一场雨,天空永远瓦蓝瓦蓝的,不见一丝云彩,树叶落
得特别晚,空气柔和而干燥,没有风,似乎是献给北京的一份意外的礼物。
“十一”以后的第二个星期天,我一大早赶到动物园,据说我们班要来一次秋游,
地点未定,可能是香山,也可能是八大处,还可能紫竹院,更可能是个愿者上钩的恶作
剧,事实上,星期六下午,在黑板的左下角出现了一行粉笔写的字,“星期日早八点在
动物园门口集合秋游”。谭小燕看到了,在去体校的路上告诉了我,她这人特别热衷于
各种五花八门的集体活动,上厕所都爱和别的女生结伴去,更甭提什么秋游了。
我下了19路车,往前走了一大段硬是没见到一个同学,可把我给气坏了,忽然一抬
头,在动物园门口巨大的广告牌下面发现了谭小燕,她穿着一件长到脚腕子的白连衣裙
,胸前两个白色大绒球,用绳挂着,非常醒目,她本人呆若木鸡,目光散乱,咬着手指
甲,不知所措。我走近她,此人在距我三米之距仍未发现我,却一个劲儿地向103路
总站方向张望,还不时用穿球鞋的脚踢一下自己的双肩背,那个双肩背,我向你保证,
你背着它去一趟海南岛都够了,而我们只不过是去北京近郊。
我一步步走近她,直到我们相距只有一毫米时她才看见,于是惊叫一声:“你怎么
这么晚才来呀?”
我从口袋里掏出电子表,在手里摇了又摇,不出我之所料,什么也没看出来,在我
想使用它的时候,这只表总是这样,小小矩形显示屏一片灰色,不用问也知道是国产货
,有一次考试的时候它的老毛病又犯了,我恼火异常,考完试回家往一个角落里一丢了
事,过了几天,我不知从什么地方见它,好端端的,走时准确,弃之可惜,用之操心。
我把那块怪表重新装入口袋中。
谭小燕凑上来问:“怎么回事?”
我扬扬眉毛,眼珠上翻,也照样回答:“怎么回事?”
谭小燕气哼哼地离开我,跑到马路对面去张望,我在后面看着她傻乎乎地在前面走
来走去,等待同学,不由得感到好笑,我截住一个过往行人,他不耐烦地告诉我6点35分
,而我们约的时间是7点集合,我早来是因为很早就醒了,并且,我没想到早班车开得那
么快。我把谭小燕的包和我的放在一起,喊她回来,我喊了好几声,她假装没听见,但
我知道她在假装,因为她的脑袋转了一个角度,让一只耳朵对着我,何况,游览图和马
路边也就相距十来米远,我估计她可能在生气,她这人就是这样,一生起气来,谁也拿
她没办法。
我拎着两个包走过去,发现谭小燕的包特别沉,比我的还沉一些,一晃动还有些响
声,大概是可乐筒皮相互碰撞出来的,我走到她面前,告诉她才6点半,她不信,给我看
她表,这下可把我逗坏了,因为她的表整整快了一小时。
我这么一笑,她也像想起什么来似的笑了起来,她告诉我因为昨晚怕睡懒觉起不来
,故意把表拨快了一小时,不想今天给忘了,她一边说一边手脚并用的比划着,做痛心
疾首状,那样子像做错了什么事似的。我告诉她我还没吃早点,问她愿不愿意去对面的
小铺吃点什么,她就和我一块去,过马路前,非要自己背她那个大包不可,我给了她,
她跟在我后面,躲闪着来来往往的332路等公共汽车,横过马路,我们一起进了对面
的小铺,这儿人还不少,窗口排了一长溜队,我让她去占座位,她不肯,和我一起排着
队,忽然间,从兜里掏出一张英语单词卡片,吓得我几乎夺路而逃,她抓住我,连问了
我十几个单词,幸好我全会,当她的手又一次伸进兜里的时候,我终于排到了窗口,我
买了两碗馄饨,二两包子,我们走出队列,碰巧有几个离我们最近的人站起来走了,我
们总算有了一个桌子。
我吃了一碗馄饨,她则什么也不吃,看着我,还从包里拿出两块巧克力推给我,过
了一会儿,她开始吃馄饨,不时用眼梢瞟我一眼,问我够不够吃,其实我根本就吃不了
,包子不知为什么有股过期罐头味儿,我们没吃,站起身来走出店门。
对面,陆续来了几个同学,我撕开谭小燕给我的巧克力包装纸,一边吃一边和他们
混在一起聊天。最后,人到齐了,我们就站在马路边上议论起要去那儿,结果意见非常
不统一,因为这是班里的团支部组织的活动,而团支部又是由我们班新入团的几名叫人
讨厌的人组成,他们在平时大扫除时可没人不听他们的,因为就他们自己干,轮到玩的
时候,可就没他们的事了,他们不提则已,一提就遭到一致反对,我站得两腿酸麻,仍
未见讨论结果,便坐在马路沿儿上看行人,最后,他们总算有了一个结果,一行人纷纷
往西走,我跟着他们,不久,却见队伍分成两半,一半仍往西走,一半过了马路,我犹
豫了一下,斜眼看见谭小燕也在那里跟我一块犹豫,我就往回走,她站在那儿,原地未
动,足有两秒钟,最后,跟着我走下来,我们一前一后,到了动物园,我买了两张票,
谭小燕和我一起向门口走了过去,到检票口,终于追上我,和我并肩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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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园一大早人并不多,四处弥漫着一股动物的臭味儿,几个园丁在把树叶扫成一
堆,点火烧着,细细的蓝色烟雾从树叶的缝隙中缕缕生起,有些动物还在睡懒觉,熊猫
馆也没有开门,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谭小燕在后面跟着我,背着那个大背包,我们看了
斑马,蛇,狗熊,各种各样的鸟,猴山上的猴,还看了壮烈勇猛的非洲狮子,老虎还没
出来,我们在外面空等了半天,大象懒洋洋地吃着草,一只象牙已经掉了,美洲羚羊慢
慢走动,长颈鹿呆头呆脑,总之,没什么可看的,谭小燕一反平时的疯劲儿,很少说话
,如影随形地跟着我,我们晃了一上午,出了动物园,沿着马路向西走,一直走到33
2路车站,上了车,坐了一站就下来了,我们买了票,进了紫竹院,找到一张椅子坐下
来。
谭小燕把包抱到腿上,打开,问我吃不吃这个,吃不吃那个,忽然间,我们俩的目
光碰到了一块儿,我发现自己喜欢上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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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什么是爱,那时候全然不清楚,只觉得此人清新可爱,细脖子上的绒毛在阳光
下闪闪发光,乌黑的头发一根根顺流而下,皮肤白皙,两只眼珠有黑有白,胳膊又细又
长,欠着脚尖,两条腿不停地抖动,脑袋转来转去,笑起来嘴角伸向两边,露出两排小
黄牙齿。不知为什么,谭小燕和我坐了半天竟然没有背单词,我们一起看走来走去的游
人,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小孩从我们身边路过,小孩手拿滋水枪瞄来瞄去,一个小女孩想
让她妈妈带她去动物园,一个老头被家人扶着往前走,几个外地人请我们给他们照像,
我端着相机,从镜头里看到他们在背后的湖光山色掩映下,一个个努力作快乐状,就对
准他们脚下拍了一张,临走时他们谢了我。
本来我和谭小燕在一起时彼此聊的话题很多,考试啦,球赛啦,电影啦,总之,似
乎我们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但奇怪的是,那天我们几乎没说什么话,我们呆头呆脑地
坐着,仿佛犯了什么错误似的,至于犯的什么错误,我们都有点心照不宣,我有点担心
,怕万一同学们发现了我们不在会怎么想,但同学们分成两拨,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们
俩跟哪一拨去玩呢?即使他们第二天彼此通了信儿,知道我们哪一拨都没去,又怎么知
道是我们俩在一起呢?
我跟谭小燕说:“走,咱们找一个地方吃东西。”她跟着我走向湖边,我们绕着湖
走了半圈儿,爬上紫竹院北面的一个小山,钻进矮树丛中,那里每隔十步就有一对恋人
在谈恋爱,我的心怦怦直跳,我想谭小燕也一样,终于,我找到一个远近没什么人的地
方,坐下来,那是一处斜坡,谭小燕往草地上铺了一张旧《人民日报》,把吃的东西摆
了上去——两听可乐,一包饼干,一袋开心果,一包杏脯,一包牛肉干,一包炸土豆片
,她打开我的背包,结果只发现了一瓶啤酒和一块面包,这些东西加在一起把报纸占得
满满的,我坐在她旁边,看着她操持一切,我们中间就隔着那些食物,山背后隐约传来
公园游乐场扬声器里播出的音乐声,地下的草色青黄,身边矮树丛的叶子还没掉光,天
是那么蓝,一缕云彩像一支白色小艇在天际缓缓驶过,距我不远处有两朵野菊花,我探
身过去摘了下来,花瓣已经有点枯萎,但仍旧挺好看,我把它送给谭小燕,她犹豫了一
下,接住了,在手里看了一看,丢到报纸中间,我并不饿,但不知为什么却大吃特吃起
来,谭小燕也跟着我一块吃,我们俩个像竞赛似的风卷残云,不久,东西吃完了,报纸
连同上面留的残渣被我们卷起来丢到一边,我们俩之间是原来铺报纸留下的一片空白。
我向谭小燕那一边挪近了一点,开始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奇怪的是气氛极不自然,谭
小燕为迎合我的话题所说的话也是牛头不对马嘴,我又往她那边挪了一点儿,我们几乎
碰到一块去了,一对青年男女从不远处的树丛中钻了出来,男的弯着腰拉着女的的手在
前面探路,女的跟在后面,背着一个式样古老的小包,吊在离地二十厘米的地方来回晃
悠,他们像游击队员那样很快消失了,我们俩同时注视着他们走后仍旧晃动的树丛,太
阳吊在天上,照着我的侧面,我转过脸,看到她的眼睛,她立刻低下头,右手不停地揪
着地上的草,揪下来又放回原处,但身体却偏向我这边,我闻到了她头上苹果香波的又
酸又甜的味道,她的头发在她揪草的一瞬间的摆动中忽然蹭到我脸上,我感到有点痒,
这感觉顺着我的脸一直传到我的身体各处,我的右手,本来撑着地,不知为什么一抖,
我们俩的脸就碰到了一块儿,一股温暖的泡泡糖的香味从她嘴角散发出来,我们的嘴角
贴到一起,我伸出手抱住她的肩膀,她的肩膀有点僵,甚至还抖动了一下,她一缩,一
下子滑进我怀里,我搂住她,她闭着眼睛,长睫毛的阴影清晰地显示在眼睛下面,小尖
鼻子紧张地呼吸着,我把脸和她的贴在一起,她便和我亲吻,起初,她闭着嘴,我的嘴
唇总是碰到她的黄牙齿,不久,她的小舌头就从牙齿后伸出来,叫我惊奇的是,舌尖上
竟顶着一块泡泡糖。她的手伸过来,抓住我的手,抓的挺紧,直至我们俩儿的手心都出
了汗,她的身体这时已经变得柔软了,我们一言不发地搂在一起,我感到她是那么柔顺
,好长时间,她张开眼睛,有点难以置信地看了我一眼,立刻就闭上了,我们的脸贴得
那样近,以致于我能清楚地看到她脸上的细小绒毛,我的手贴近她的乳房,但不敢去摸
,我们就这么抱了很久,也不知有多久,反正我们开始分开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
我们往回走的路上,她紧紧拉住我的一支胳膊,我们有点心慌意乱,快走出公园时
才突然发现我们的包儿落在那儿了。我们取回了包,这时才开始滔滔不觉地聊天,在3
32车站,一辆辆公共汽车从我们面前进站然后离开,我们还是原地未动,我们谈了好
多,其中她提出了一个怪问题搅得我心神不宁,她问我:“我要是怀孕了怎么办?”我
问她:“你怎么知道自己会怀孕?”她开始说两人在一起就会怀孕,在我的追问之下,
她说了实话,告诉我,她知道两人在一起接吻就会怀孕,以我当时的性知识,足以解释
她怀不了孕,但我的那点可怜知识也是道听途说,并没有什么确切把握,也没有什么实
际例子,只好笼统地告诉她,要是真想怀孕,还缺一道步骤,只有先接吻再耍流氓才行
,二者缺一不可。她当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以为她明白了,不料过了两天我们下完
课单独约会的时候她又刨根问底地要我告诉她什么叫耍流氓,“是不是——”她的两眼
溜向自己小小的乳房,我摇摇头,她倍觉困惑,我呢,不是不想告诉她,是没有太大把
握,又过了几天,我已经摸过她乳房的时候,她不知从体校的哪位姐们儿的嘴里套出了
耍流氓这三个字所表达的意思,忽然对我说:“我知道什么叫耍流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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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小燕自从跟我混在一起之后,学习成绩更是一塌糊涂,但是她不那么认真了,有
点自暴自弃,有一次,她非常诚恳地告诉我,她是个笨女孩,我对她说,这一点我早就
知道啦。这下可激起了她的学习热情,我们放学后逃了体校的训练,流窜到宣武公园,
她在天没黑的时候坚持看书,我不知我一边亲她一边摸着她的乳房她如何看的进去,但
她确实在一板一眼地看,还翻篇儿呢。天黑以后,我们就相互考,那情景想必十分可笑
,两个搂在一起,远处一看以为在说什么重要的事,走近一听原来在一问一答。“狐狸
?”“FOX——F—O—X”,“水?”“WATER—W—A—T—E—R”,就
跟特务对暗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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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好好恋爱一次,可以一起过生日、过中秋、过新年、过情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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