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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oat (——★船儿★——),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过把瘾就死15
发信站: 听涛站 (Tue Feb  6 19:53:24 2001), 转信


    喝到中午两点半,我看到医院的草绿色救护车从窗外缓缓驶过,停在旁边的解剖房
门口
?
一些穿白大褂的男女下来抬了两副白被单蒙着的担架进了解剖房。
    "杜梅回来了。"我说。
    又过了十几分钟,杜梅一脸倦意,脸色苍白地进来。
    "这是我过去的战友,也是……好朋友。"我站起来大着舌头给她介绍,"肖,肖……

?
超英。"肖超英也站起来。
    杜梅冲他点点头:"你好。"接着厌恶地看了眼桌上摆着的切开的火腿肠和油汪汪的

?
腿。
    "一起吃点么?"我脸红脖子粗地问她。
    "不吃。你们吃吧。"她走到一边倒了杯水咕嘟嘟仰脖喝,喝完喘了口气。她大概想

床休息,可另外两个男人在场,她又不便躺下,便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一起吃点吧。"我又说。
    "不吃,看着就够了。"她声音响了一点。
    "她刚摸完死人,劲儿还没过呢。"我劝肖超英和潘佑军,"接着喝。"
    "你少喝点吧。"她在一旁说。
    "别管我啊,我今儿乐意多喝。喝,喝醉了就在这儿住。"
    "酒量不大还爱逞能,回头喝吐了可没人管你。"
    "别唠叨好不好?看不出我今天高兴?"
    "哟,你们喝的什么酒啊?'二锅头',干吗喝这么次的酒?"
    我放下酒杯,硬着脖子转过身:"我说你今天怎么回事?少说两句行不行?"
    她不说话了,头仰在沙发背上看天花板。
    "要不咱们喝一会儿算了。"肖超英说,"我也觉得可以了。"
    "没事。"潘佑军说,"这都是特熟的人,尽管喝没事。"
    "那哪成?"我也坚决不答应,"刚喝出点感觉来。忘了?那会儿咱们过年的时候灌连

长、指导员,我一人差不多喝了两瓶白酒,全桌人都吐了--就我没吐。"
    "你现在是绝对不行了。"肖超英说,"过去我也喝八两没问题,现在三两就头晕。"

    "别逗了,照样,不信咱们就喝。"
    我们一直喝到下午5点,两瓶"二锅头"基本上喝光了,才觉得饿了。
    "杜梅,煮点面条。"我仰着头叫她。
    她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起身去煮面条。
    潘佑军脸红得像熟透了破了皮儿的桃,呆头呆脑地坐着,如不用手撑着桌子一口气
就能
吹倒他。
    肖超英也喝多了,脸白如纸,鼻尖上额头上挂满细密的汗珠儿,身上也在不住地出
汗,
脱了外衣,衬衣后背都湿透了。他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不停地说:"你们要不走就好了,

们要不走就好了……你们要都不走就好了……"
    我克制着头晕和恶心站起来,冲杜梅喊:"你面条煮好没有?怎么那么慢?"
    她头也不抬,用筷子搅着在锅里团团转的面条。
    我开门出去,到厕所猛吐了一阵,冲了秽物,擦擦嘴一步三晃地走回来,扶着门框
力争
对他们做出微笑。
    晚上,天都黑了,杜梅开了灯。
    我们三个还在呆若木鸡地坐着,桌上放着的三碗面条没吃几口。
    "回来吧,回来吧。"我对肖超英说,"回来咱们一起开公司。"
    "行啊,"肖超英盯着花瓶里的一束绢花,"应该能赚钱吧?"
    "应该!"潘佑军面无表情地吐字。
    "哎,"杜梅板着脸走过来,"你们是不是该散了?天不早了,再不回去你们家里人也

?
等着急了。"
    她已经在一边摔摔打打憋了半天了,我们酒后反应迟钝毫无察觉。
    "没事,"潘佑军说,"我太太和老板去上海出差了,一晚上不回去也没关系。"
    "可我们得休息了,明天还得上班。实在对不起,改天再来玩吧。"
    潘佑军和肖超英看我,我脸上十分挂不住,对杜梅说:"去去去,不用你管,我们知

什么时候该散。"
    "知道什么?都几点了?你身体又不好,喝了那么多酒,聊了一天,还没聊够?"
    我大怒:"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啊?"
    "算了,我们走吧。"肖超英站起来。
    "都别走,要走你走。"我指了一下杜梅。
    "求你们了,请你们走好不好?我真的头疼了,难受了一天,想睡……"
    这时,我脑袋忽地一热,像什么成块成吨的东西忽然迸碎了,衬衣的扣子也绷掉了
,站
起转身抡圆了就是一个大耳光结结实实贴在杜梅脸蛋上。随即破口大
骂:"你也太不懂事了!轰他妈我哥们儿。我们多少年没见了?告诉你要滚你滚,我们在

起的时候还没你呢!"
    杜梅被我一巴掌扇懵了,捂着脸吃惊地望着我:"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再来劲我还扇你。他妈的把你惯得不成样子,就欠揍!"我气得浑身

颤,对肖、潘二人道歉:"对不起呵,我这老婆没教养。"
    肖超英严正地批评我:"你怎么能打老婆?你也太过分了。"
    潘佑军酒也醒了,连声说:"你这太不对了,你这让我们以后都没法上门了。"
    这时杜梅哇地一声哭出来,扑过来:"我跟你拼了。"
    我一个嘴巴又把她扇回床边。
    肖超英一把扭住我,厉声吼道:"你还不住手!"
    "你打我?"我看着肖超英,眼圈一下红了。
    "不许你打人,懂么?不许打!"肖超英也十分激动。
    相持片刻,他松开我手腕,拿起外衣,对杜梅说:"对不起呵,都怪我们。潘佑军,

们走。"
    一脚迈出门,他忽然哭了,转过身哭着对我说:"你怎么能随便动手就打人呢?有话

会好好说么?"然后哭着走了。
    杜梅痛哭了一夜,我一句话没说,也一直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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