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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oat (——★船儿★——),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过把瘾就死17
发信站: 听涛站 (Tue Feb  6 19:55:05 2001), 转信


    "你不同意也没用,我不是来征得你同意,而是亲自通知你。"
    "啪"她把书柜上摆的一对小瓷人摔到地上打碎了,接着一路扫过去,把上面的所有

心爱的小摆设:     唐三彩马、小鸭标本、瓷卧猪、永动不锈钢分子式以及镜子、小钟
表、
我的丁烷气筒、茶叶筒、润喉糖罐还有那支花瓶统统扫到地上,摔得乱七八糟,怒冲冲
地回
过头盯着我:
    "离婚,离吧,不过了。"
    她又开始从书柜里抽出书一本本撕。
    "都砸了,都撕了,反正也不过了。"
    "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了。"我提醒了她一句,"你现在是在破坏你自己的东西。"
    "我都不要了!"她怒目圆睁冲我嚷。
    "那你随便吧。"我绕开地上乱七八糟的弃物,往门口走,顺路一脚踢开了挡道的茶

?
"改天咱们再谈,等你冷静一点。"
    "你别走!"她在后面喊。
    一瓶"果珍"从后面飞过来砸在门上,"啪"地粉碎,溅起一阵呛人的桔粉烟雾。
    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转身吼:"你要干什么?"
    她笑,手拿一只打火机"啪啪"地打着火苗:"你要走,我就把这家点喽。"
    "你吓唬谁呢?敢点你就点。"
    她二话没说,坐到床上,掀起床单一角就用打火机引燃。
    我冲过去把她推倒在床上,用手扑火。她咯咯笑着又用打火机点枕巾。
    我一把将她揪起来,从她手里夺打火机:"你疯了!"
    她反手环腰将我紧紧抱住:"你要走我就去死。"
    我用力掰她的手指:"你何必呢?又不是谁离了谁不能活。"
    "我离了你就不能活。"她忍痛不松手,更紧地抱着我。
    我早就知道女人身上蕴藏着惊人的力量,这次更有体会了。她像一条钢丝缆绳紧紧
缠在
我腰间,两条手臂几乎勒进我肉里。
    "你把我腰都勒断了。"
    "那你还走不走?"
    "好,好,我今晚不走,你放开我吧。"
    我揉着被勒疼的皮肉,蹒跚地走到一边,满怀怨愤地冲她喊:
    "你这是干什么嘛?寻死觅活地给谁看?哎哟,我腰扭了。"
    "我看看。"
    "去,一边去!"我厌恶地躲开她,"你到底要干吗?"
    "不干吗,"她平静地说,"不让你走。"
    "你就是把我扣留下来又有什么意思?"我在沙发上坐下,牢骚满腹地抱怨,"我有什

么好的?又没钱又没本事,长得也一般,性情古怪还是乙肝病毒携带者,你跟我离了再
找个
好的不行么?"
    "不行。"她说,"我就看上你了,赖上你了,你毛病再多我也不嫌,别人再好我也看

?
上。"
    "蠢么!愚昧!"
    "就是蠢,就是愚昧--因为我爱你。"
    "哦--"我全身像被抽了筋似地一瘫,爱在这儿居然变成了一种赤裸裸的要挟。
    "我爱你,所以不放你走。"
    "你爱我,可你没问问我是不是爱你?"
    "我不管你是不是爱我,反正我爱你。"
    "这叫什么逻辑呀!"我用拳击额,转念一想,问她,"你说你爱我,你了解我么?"

    "了解。"
    "了解什么?我都不了解自己。从一开始你就是盲目的。"
    犹如被人一棍打昏,只有醒过来,呆上一会儿,才反应得过来发生什么事,才感到
头疼
欲裂,才知道伤势有多严重。
    杜梅潸然泪下,边哭边说:"从一开始我也不是盲目的,就是真心爱上你,觉得你好

你对我好。谁说我不了解你?就了解你,你那会也是真心爱我的,别到这会儿又不承认
。"
    "好啦好啦,别动不动就哭鼻子,又不是三岁小孩。就算我那会儿爱过你,就冲你对

这样,我还爱得起来么?"
    "我对你哪样了?就算我有时爱跟你吵,那也是人家……那人家还不是最后每回都跟

承认错误了?我也没说我对呀。"
    她这么一句,倒把我怄笑了,没词可说,指指地上:"你瞧你砸这一地东西,这家还

个家么?"
    "我砸的我拣,我扫,我再去买。"
    看着她穿着单薄的内衣站在那儿抽抽噎噎地哭,我也不忍。
    "行啦,别哭了。"
    她越发委屈地哭得伤心。
    "行了,别再哭了!"我提高嗓音喝道,"不许再哭了!"
    她的哭声小了,没了,仍在流泪,因为竭力忍也忍不住,虽无声,脸仍是一副哭相

    "拿簸箕来,把地上收拾了吧。"我弯腰拣起两块摔断的马身,又拣起一本撕坏的书

    她吸溜着鼻子拿了簸箕和笤帚哗哗地扫一地碎屑。
    我拾起摔裂了玻璃蒙子的小钟,放到耳边听了听:"还在走呢。"
    杜梅拎着笤帚鼻子囔囔地说:"明天我拿出去换块表蒙子。"
    "再别闹了咱们。"杜梅偎在我怀里低声说,"再这么闹下去,我真害怕。"
    "以后我一定对你好好的,决不再惹你不高兴。"第二天早晨起床,她又说。
    星期天一早她就出去了,我醒来后一个人躺在床上,窗外秋日和煦的阳光,
    射在我脸上,有一股暖意,令我想入非非。我想到我的未来,我希望自己能操纵命
运。
    走廊传来鸡的咯咯叫,接着是一片惊呼和杂沓奔跑的脚步声。
    我从窗户看到一群邻居的孩子在捉一只血淋淋的鸡。然后杜梅出现在视野,她
拿着一把雪亮的菜刀,在草丛中东扑西扑,跟着孩子们转着一棵树仰脖张望,又一窝蜂
地跑
进树丛深处消逝了身影。片刻,她头上粘着树叶草屑从树丛里出来,仍拎着那把一尘不
染的
菜刀,表情失望。
    原来是她雄心勃勃地想杀一只鸡,可还是给那只负了重伤的鸡跑了。
    "跑了就跑了,它跑了我们吃别的肉。"我安慰她。
    她还是很扫兴,嘟嘟哝哝怨自己笨:"那刀没割到地方,手软了,应该一刀先把头切

来。"
    她拿出一瓶很贵的"郎酒",说这是她给我买的。"你不是爱喝酒么?喝就喝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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