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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oat (——★船儿★——),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过把瘾就死19
发信站: 听涛站 (Tue Feb  6 19:56:02 2001), 转信


    我每天晚上都喝酒,不管什么酒,只要够度数就行。她先是陪我喝几口,怕我喝多
了,
就把剩下的自己喝了。后来她自己也喝。经常是我们俩人很随意地就喝光了一瓶白酒。
然后
眼睛通红地互相凝视,醉醺醺地上床,不到八点就昏昏沉沉地睡了。就像童话中两个贪
心的
人挖地下的财宝,结果挖出一个人的骸骨,虽然迅速埋上了,甚至在上面种了树,栽了
花,
但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地知道底下埋的是什么。看见树,看见花,想的却是地下的那具骸
骨。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我的?"半夜,她忽然问。
    我没说话。
    "是那次我轰你的朋友?"她自顾自地说,"还是那次我骂你没本事挣钱不如我多之
后?"
    "行啦,你睡觉吧,瞎想什么?"
    "还是更早,那次我夜里跑出去当着好多人和你发脾气之后你就不爱我了?你不会是

一开始就不爱我吧?"
    "当然不是,我现在还爱你。"
    "你别骗我了,我知道。"她平静地说,"我感觉得出来,你现在早就不爱我了。"
    "那我为什么现在还和你在一起?"
    "那是你怕伤我,怕我出事,这说明你还是爱过我的。"
    "……"
    "我不会总缠着你的。"她隔了一会儿又说,"放心,我只要你再给我三年,把你最好

?
三年给我,三年之后我就让你走,跟你离婚。"
    "别胡说了。什么事都没有净瞎琢磨。"
    "三年,就三年,有三年我就知足了。"她喃喃低语。
    这个月的晚些时候,潘佑军离婚了。
    那天,我和杜梅从我父母家做客出来,顺道去看看他们, 琶 借佑军妻子的一本美
容书
还要还她。到了他们楼门口,就看见路边停了辆卡车,有几个男人从楼里抬出家具、电
器往
车上搬。上了楼,才发现那些家具是从他们家搬出来的。潘佑军和他老婆都在,潘佑军
还叮
嘱工人:"别动冰箱,冰箱是我的。"看见我们,他迎了上来。我问他是不是要搬家。他

澳?
儿啊,离了,我们离婚了。"
    我以为他是开玩笑,先还不信。他说真是离了。还扭头叫他老婆证实:"是 是离了
??
    那女人回头看见我们,证明道:"是离了。"还朝杜梅一笑。
    虽然我对这女人有看法,但还是感到突然。"怎么说离就离了?"
    "可不说离就离了。我们不像那些俗人,还得打几年。"潘佑军无所谓地说,
    "你不是也挺瞧不惯她?我更瞧不惯她。"接着又补充一句,"她早在外边有人。"
    这时,那女人走过来问潘佑军:"我那大瓶法国香水呢?"
    "不知道,"潘佑军摇头,"没看见。"
    "卑鄙!"那女人横潘佑军一眼,扭身走开。
    潘佑军笑着对我说:"偷了她好几件东西,回头她还有不见的玩艺儿呢。"
    那女人和杜梅说话,给她写了她的电话和新住址,让杜梅以后找她玩去。那本美容
书就
送杜梅了。
    潘佑军对我说:"以后你也来找我玩吧,我这儿清静了。结婚没劲,现在我逮谁跟谁

?
幸亏当时没要小孩,现在看来这点还是比较英明的。"
    他又跟我开玩笑:"你也离了得了,回头再劝肖超英也离了,咱们几个光棍住在一起

乐儿。"
    看到杜梅转过身来,他又改了口气,诚恳地说:"别听我的,能不离还是不离,能凑

就凑合。你可不知道离回婚多伤身子骨,虽然咱们都是想得开的人。"
    回到家,N 一直没说话,杜梅也懒懒的不开腔。看得出来,她受惊的程度比我严重
?
    第二天,我正站在窗前边抽烟边看着外面几个小女孩在扔沙包玩。她在一旁开口道
:
    "特羡慕吧?"
    我看她一眼,没理她。
    "特羡慕人家说离就能离了,是不是觉得我特赖,没潘佑军老婆那么好说话?"
    "你知道个屁。潘佑军老婆早在外头有人了。"
    "你是不是也就差在外边有人了?"
    "你是不是又想跟我吵啊?别没事找事。"
    "有话别不敢直说,憋在心里再憋坏了。瞧人潘佑军,多男子汉,敢做敢当。"
    "没精神跟你吵架。"我离开窗口,坐到沙发上。
    她又跟了过来:"瞅着我烦是么?连吵架都不爱跟我吵了。留着精神跟别人使去。"

    "你存心找茬儿怎么着?潘佑军两口子离婚你冲我撒什么气呀?"
    "你们都是一路货,都不是好东西!"杜梅愤然道,"早看穿了,全是假的,没一样是

?
的。"
    "你才知道啊。"我冷笑。
    "对,才知道,晚么?"她往我对面一坐,疾言厉色,"说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离

婚?"
    "你真想离?"
    "真想。"
    "可我没想跟你离。"我把头一扭。
    "那你就对我好点!"她挺胸发怒道,"别一天到晚不阴不阳,死人似的,做这副委屈

?
给谁看?"
    "你叫什么叫?你撒什么野?你还想把这家再砸一遍么?"
    "那也没什么难的。"她眼圈红红地指着我,"告你小子,别惹我。我为你哭的次数太

?
了,我这一辈子都没这么哭过--就为了你!"
    "你真有本事,快赶上三岁小孩了。你这副样子太不可爱了,照照镜子去,你看你都

什么了。"
    "别气我,别气我,你听见了没有?"她嘴唇哆嗦,脸颊的肌肉也哆嗦,忽然弯腰使

冲我没头没脑地狂叫一声,"你别气我!"
    "你折磨我,故意折磨我,对我进行精神摧残!"
    "霸道,你就是这么霸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强加于人,而我不吃这一套!"
    那天夜里我们翻江倒海地吵了一夜,激烈地互相指责,把所有陈芝麻烂谷子都抖落
了出
来,连平时开玩笑的话也说出来用以攻击对方,唯恐话语不恶毒,不能刺伤对方。
    "我只爱过你一个人,可我发现,我爱错了!"
    "是只我一个人么?不止吧?吴林栋也得算一个吧,不提那些我也知道。"
    "你在认识我之前十足就是个流氓!"
    "鱼找鱼,虾找虾,你也不干净。"
    "你当年到广州倒过东西,到他妈公安局检举你去。"
    "你还在背后讲过国家领导人的笑话,告你们政治处就能定你个反革命。"
    "你什么东西?臭流氓一个!"
    "你什么东西?小贱人……我要骂你就太难听了。"
    吵到最后,我们什么都骂出来了,就像一对不共戴天的仇敌。我们互相太熟悉了,
因而
我们刺向对方的刀刃格外锋利,弹无虚发,沉重打击了对方。杜梅用蔑视的眼光看着我

    我感到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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