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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iaoer (二多~不理大坏蛋),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春雪6
发信站: 听涛站 (2001年10月07日20:40:29 星期天), 站内信件

这时候清显想说什么呢？
    假如硬要做出说明，那么他想说，他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
    他感到自己就像一根扎进这家族那粗指里的、带毒的小刺。因为他已经完全
学会了优雅。五十年前这个朴素、刚健而贫穷的地方武士的家庭，转眼间竟发家
致富，成了大户人家。与清显出生的同时，这个家族也开始变得优雅起来。但是
他像蚂蚁预感到洪水之将至一样，觉得这个家庭与那些本来对优雅有免疫能力的
公卿家庭不同，很快就会出现衰落的征兆的。
    清显就是一根优雅的刺。而且他十分清楚，自己这颗讨厌马虎、喜欢推敲的
心，实际上是徒劳的，像一棵无根的草。这英俊少年在思想，想腐蚀而未腐蚀，
想侵犯而未侵犯。对这家族来说，他的毒素无疑问确是一种毒，然而这是一种完
全无益的毒。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无益就是自己诞生的意义。
    清显感到自己存在的理由，就是一种精妙的毒。这种感觉同他十八岁的高傲
态度是紧密地联系着的。他决心使自己美丽而白嫩的手不会磨出水泡，不会玷污
自己的生涯，就像一面旗帜仅仅为风的存在而存在。对自己来说，唯一的真实就
是：想到无止境、无意义的死而活着，见到行将衰微而燃烧起来，只是为了没有
方向也没有归结的“感情”而活着……
    因此，现在他对任何事物都不感兴趣。就说船吧，对父亲来说，这小船是他
从外国买来的，样式时髦，涂上青白两色的油漆，对父亲来说，这就是文化。文
化就是有形状的物质。
    可是，对自己来说，那是什么东西呢？是船吗？……
    本多到底是本多，他凭天生的直感，十分理解清显在这种时候突然陷入沉默
的感情。他和清显虽是同龄，可他已是个青年，是个决心好歹要做个“有用的”
人的青年。他已经选择好了自己的道路。他明白对清显多少要宽容些、马虎些，
采取这种巧妙的粗心态度，是容易被友人所接受的。清显的胃口能够容纳多得惊
人的人工诱饵。包括友情在内。
    “听说你开始搞什么运动？你又不是读书读多了，可你那副样子困顿不堪，
就像读破了万卷书。”本多直言不讳地说。
    清显不声不言，微微地笑了笑。他确实没有读书，而在频繁地做梦。每晚做
了不计其数的梦，甚至超过读万卷书。他确是读书读累了。
    ……昨夜毕竟是昨夜，他梦见了自己的白木棺材。这口棺材安放在装有大窗
户的、空荡荡的房间的正中央。窗外是一片黎明前的昏暗， 世蹲 色。小鸟的啁
啾，划破了昏暗寂静的天空。一个年轻的女子，披着又黑又长的头发，伏在棺木
上嘘唏不已，抽搐着她那纤细而柔弱的肩膀。他想窥视一下这女子的容颜，却只
能看到她那洁白、挂满忧愁的前额。在这白木棺材上半覆盖着一块巨大的豹斑纹
的毛皮，毛皮边缘饰有无数的珍珠。拂晓过分，那不透明的光泽都集中在成排的
珍珠上。房间里飘荡着一股西方香水味，像是熟透了的水果味。它代替了焚香。
    清显呢？他从半空往下看，他确信自己的尸骸就躺在棺材里。他虽是确信，
可无论如何也想瞧上一眼，以便确认一下。然而，他的存在就像早晨的蚊子，只
是在空中暂时收起了翅膀，绝对窥视不到已经被钉上的棺材的内部。
    ……他焦灼万分，被惊醒了。于是，他就把昨夜的梦记在了他悄悄地写的梦
的日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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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有失恋的时候，而每一次我失恋，我都会去跑步，
因为跑步可以将你身体里的水分蒸发掉，而让我不那么容易流泪，
我怎么可以流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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