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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taixuan (太玄子), 信区: fiction
标 题: 奇缘3
发信站: 听涛站 (Sun May 28 19:27:28 2000), 转信
莱恩苦笑了一下:“越南战争,由于美军撤退,而迅速改变了形势,北越挥军南下。
在美军撤退之后,北越军还没有进攻之前,我已经退役了。这场仗打下来,我实在不想
再留在军队中。
“我在退役之后,回到了家乡,仍然一直在探听着杰西和秀珍的下落。可是自从寄
出了那张明信片之后,这两个人,就像是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莱恩上校讲到了这里,向原振侠望了一眼:“彩云,我在第二次假期的时候,就和
她结婚了。在美军撤离越南之前一个月,她已经到了美国。”
他算是回答了原振侠刚才的那个问题。令原振侠不明白的是,何以那么普通的一个
问题,而且又是有很好的结果的,会令得一直表现得风度极好的莱恩上校,忽然之间发
起脾气来。
原振侠客气地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莱恩停了一下,才又道:“大家也都知道,在北越占领了南越之后,大量难民从中
南半岛逃出来。联合国方面,加强了专门处理中南半岛难民的机构,我申请加入。由于
我曾在越南许多年,又精通越南话,所以很快就得到了录用,又派到亚洲来。
“我现在的身分,是联合国驻亚洲的难民专员,专责处理中南半岛的难民问题。
“从越南、寮国和柬埔寨这三个国家,循各种道路逃出来的难民,数以十万计,处
理起来极其困难。联合国方面,恳请泰国政府在边区设立难民营,暂时安置难民。那几
个难民营……真是人类历史上的悲剧和耻辱……”
莱恩讲到这里,叹了一声,现出很难过的神情来。越南难民的情形,人人都知道,
也都觉得莱恩称之为“人类的耻辱和悲剧“,是十分恰当的形容。
莱恩又道:“我经常需要巡视难民营,各地的都要去,尤其是泰寮边境的那几个。
有一次,我在巡视一个大规模的难民营之际,忽然有人在一旁叫‘莱恩上校!莱恩上校
!’
听到有人叫我,我自然要去看一下。围在我身边的难民很多,都是蓬头垢面,憔悴不堪
的可怜人,我想尽量给他们温暖,可是实在又无法一一照顾那么多人。我想,我的名字
,
难民全是知道的,叫我一下,或许是想受到一些什么特别的照顾,所以我望了一下之后
,
没有看到叫我的是什么人,又转回头来。
“而就在我转回头来之后,那女人的声音又叫了起来:‘上校,还记得杰西吗?’
一听到了杰西的名字,我整个人都为之震动!
“我加入处理难民的工作,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杰西。杰西当年,是逃到寮
国去的,我在工作中,也不断在打听他的下落。因为他的生、死之谜,始终盘萦在我心
中,一直令我心中不安。在一直没有结果,几乎绝望了之后,忽然有人叫了杰西的名字
,
我如何不震动,我忙转过身去。
“难民营中的情形,各位或许不是如何熟悉。每当有专员、官员来巡视的时候,难
民会大批拥过来,各自提出各自的问题,要劳烦营中人员维持秩序,不让他们太接近巡
视的官员。那时的情况也是这样,我回头看去,看到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正待越
众而出,可是却被人粗暴地推回去。
“我连忙大声问:‘谁提到了杰西?’那个女人叫道:‘我,上校,莱恩上校,我
!’
我急急走了过去,推开了那管理人员。那女人向我伸出手来,我一握住了她的手,就知
道她是谁了!
“虽然她一样衣衫褴褛,神容憔悴,眉宇之间充满了痛苦,可是仍然掩不住她的清
秀和俏丽。尽管她蓬头垢面,但是那种典型的瓜子脸,还是那么动人。我脱口叫她:
‘秀珍?’她一定是很久没听到有人这样叫她了,也或许是由于难民的生涯太凄苦,所
以泪水立时涌了出来,连连点着头,哽咽得无法出声回答。
“在难民营里见到了阮秀珍,这实在是意料之外的事!当时,我心中也乱到了极点
。
见到了秀珍,我心中的许多疑问,都可以有答案了。当时我就吩咐管理人员,把秀珍请
到我的办公室里去。
“秀珍仍然不断流着泪,当她跟着管理人员走开去的时候,她突然把手中的孩子转
向我,激动地道:‘上校,看看杰西的孩子!’她抱着的那个孩子,大约两岁多一点,
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可是我在一看之下,也不禁呆住了。一般来说,西方人和越南人
的混血儿,外型上像亚洲人的多,可是这个孩子,却有七分像西方人,不但有着浅黄色
的头发,而且有着和杰西一样灰碧色的眼珠,而且看来,活脱是杰西的影子!
“这时,我心绪更乱,忙道:‘秀珍,你在办公室等我,我尽快来见你!’同时我
又吩咐了管理人员,好好照顾她。
“虽然,对待难民,应该一视同仁,我知道我的做法是偏私。可是,她却是秀珍,
是我最好的朋友杰西的妻子!这时,我已经有了一个想法,杰西就算是逃兵,但是他美
国公民的身分是无可置疑的,秀珍是他的妻子,轻而易举可以取得美国籍,可以脱离难
民生涯,到美国去定居。我思绪真是乱,当时,我竟没有立即问杰西怎样了,或许,在
我心中,一直认为杰西早已经死了的缘故。”
莱恩上校讲到这里,停了下来,现出了一种十分为难的神情来。
原振侠压低了声音,道:“上校,你遇到一个大难题了。你要证明秀珍是杰西的妻
子,可不是容易的事,因为杰西阵亡,是早已报告在案的!”
莱恩点了点头:“是的,国防部有杰西阵亡的记录,也早已通知了他的父母,我当
时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只要杰西还活着,又出现了,那就容易解决了。我能以当时
长官的身分,改写报告,说杰西只是失踪,误当阵亡,那就没有问题了!”
主人“嗯”地一声:“关键在于杰西那时还是不是活着?在什么地方?”
莱恩上校道:“是,那天我的巡视工作自然草草结束。回到了办公室,秀珍的神情
,
仍然极其激动,那孩子,正在大口喝着牛奶。我一进去,就问:‘杰西现在在什么地方
?’
秀珍一面抹着泪,一面道:‘我不知道!’我听得她这样回答,发起急来:‘什么你不
知道?你一定要告诉我!’秀珍啜泣着:‘我真是不知道,有人说,他……他在柬埔寨
的丛林中,和一批柬埔寨人一起,在对抗越南军队。’”
在这里,要加插一段题外话,用极简单的方式,介绍一下发生在柬埔寨这个国家中
的事情。
柬埔寨在越南的邻近,柬、越两国,历史上不知曾发生过多少次战争。在越战时期
,
赤柬军控制了柬埔寨,实施十分残酷的统治,杀害了许多柬埔寨人。可是在北越军南下
之后,越南军队进入,在异族统治的情形下,赤柬军又和被推翻了的西哈努克亲王联合
起来,组成了抗越联军。
所谓抗越联军,其实力量十分薄弱,只是几股零星的部队,装备不良。在丛林地区
和越南军队周旋,打游击。
阮秀珍这时所说,杰西可能在柬埔寨,和越南人作战,指的就是这种部队。
莱恩上校继续道:“我一听得秀珍这样说,吃一了惊:‘他怎么会拋下你,去打游
击的?’这一句话,可能触及了秀珍的伤心处,她又泪如泉涌。我只好一面安慰她,一
面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朋友彩云,现在是我的妻子,她在曼谷。’秀珍怔了
一怔,喃喃地道:‘彩云……彩云……我好象是第二辈子做人了,她……是你的妻子?
’
我道:‘是啊,我来找你,给你爸爸赶出来,就是那次认识了彩云的。’
“当我向秀珍讲,我如何认识彩云的开始之际,只讲了几句,我就讲不下去了。因
为,我那时去找秀珍,是要向她报告杰西的死讯的。可是杰西却……又出现,不但和秀
珍私奔,而且,还有了孩子。可知这几年,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这……叫我如何说下
去?
“我没有再向下说,只是问:‘我需要知道杰西的下落,找到他,你们可以一起回
美国去!’秀珍叹息了好久,才向我约略地说了她和杰西私奔之后的情形。
“原来他们在私奔之后,到了泰柬边境的一个小地方,住了下来。在开始的一年之
中,两人过着和外界完全隔绝的生活,生活虽然原始和清苦,可是一对深切相爱的男女
在一起,不知道可以有多么快乐,那真是一段神仙一样的日子。
“秀珍在叙述这段日子的生活之际,她带着泪痕的脸上,所现出的那种甜蜜回忆的
神情,真叫人一见难忘。一年之后,他们有了小杰西。
“由于他们所住的地方,可以说是穷乡僻壤,他们过的生活,是最简单的生活,可
是也其乐融融,对外界的事,几乎一点接触也没有。但是生活在今天的世界上,毕竟是
没有世外桃源这回事的。好景不常,在一次赤柬军的进攻之中,他们居住的地方,遭到
骚扰。本来,问题也不大,可是当一小队赤柬军,发现在这样的地方,居然有一个美国
人的时候,惊讶不已,就把他们一家人全都扣了起来。
“就在他们被扣留的当天晚上,杰西知道自己命运不妙。他估计,只要能逃脱看守
,
向泰国方向逃出几里,就可以没有危险了,所以他就决定逃亡。当晚,月黑风高,他们
并没有经过什么困难,就逃脱了那一小队赤柬军的看守,开始逃亡。
“可是,黑夜之中,在丛林地区逃亡,他们轮流抱着孩子,在轮到秀珍抱孩子的时
候,她一不小心,失足滚下了一个斜坡,她听到杰西在斜坡上大声叫她,可是她却陷入
了半昏迷状态,无法应声。
“等到她完全清醒过来时,挣扎着再上斜坡去,杰西已经不在了。秀珍当时的愁急
,
真是可想而知,她发狂一样奔回原来居住的地方去,那一小队赤柬军已经离开,居住在
当地的一个老人告诉她,杰西被追上来的军队抓了回来,五花大绑,用绳子牵着带走了
。
秀珍一听,不顾一切地追上去,可是自此之后,她和杰西就失散了,再也未能找到杰西
。”
莱恩在讲述秀珍的遭遇时,语声越来越低沉。他讲得虽然简单,可是在战乱时期,
一对热恋着的男女的悲惨遭遇,却自他的叙述之中,十分生动地表达了出来,听得人人
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一样。
“杰西被赤柬军掳走,秀珍心中的伤痛焦急,真是难以形容,快乐的日子结束了!
”
莱恩停了片刻,续道:“从那天起,秀珍就带着孩子,在柬埔寨境内流浪。在那段
时间内,她所身受的苦楚,随便讲上一两件,都会听得人流泪。她为了要有杰西的消息
,
什么都肯做‥‥‥她根本不当自己存在,一切都只是为了要再见杰西一面……而赤柬军
又是著名的残暴,所以她的遭遇……唉……她的遭遇,我真是不忍心说。我只能说,她
做的一切,全是为了爱杰西,为了想再和杰西在一起,不论她做过什么,杰西若是能和
她再见,一定会感激得痛哭!”
莱恩上校并没有详细讲述那一段时间内,阮秀珍为了寻找丈夫而发生的遭遇。原振
侠也早已决定,如果莱恩要详细叙述的话,他一定要打断他的话头。
一个美丽的少妇,在这样的环境中,会遭到什么样的屈辱,会有什么样惨痛的遭遇
,
实在是随便想想,也可以想得出来的。那可以说,是超过人类所能忍受的痛苦的极限了
,
也唯有仗着内心对丈夫的深切爱意,她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中支撑下来。莱恩上校的话,
实在是很简洁有力的,她根本不当自己存在,一切只为了要再见到杰西!
大厅中维持着沉默,想起了可怜的阮秀珍的遭遇,人人心中都十分同情。苏耀西首
先打破沉默:“若是阮女士有需要任何帮助,我一定尽全力!”
苏耀西财力雄厚,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他这样应允,对阮秀珍的前途而言,自然大
有助益,所以立时有人鼓起掌来。
在这时候,宋维又插了一句:“她需要的,不是金钱上的帮助!”
莱恩陡然问:“你认识秀珍?”
可是宋维对这个问题,却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他的这种神态,又使得人人心中疑惑:这个宋维,在整件事中,究竟是扮演着什么
角色呢?何以他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他一定和整个事件有着关联,可是到目前为止,
在已知的事实中,却又彷佛没有他的存在,这个人真可以说是怪异莫名!
莱恩又把这个问题问了一遍,宋维仍然一声不出,而且用双手掩住了脸。
莱恩没有再问下去,他继续道:“秀珍的努力,可以说没有白费,她探听到,杰西
在被俘之后,并没有被赤柬军杀害,他丰富的军事才能救了他。当赤柬军发现了他有这
方面的才能之后,对他还十分客气。可是虽然有了消息,却并没有用处,赤柬军本来就
是乌合之众,连正式的编制也没有,形同大股的流寇,秀珍全然无法知道杰西究竟在哪
里。
“过了不久,局势剧变,越南军队开了进来,大批难民涌向泰柬边境地区。秀珍随
着难民群,还在不断打听杰西的消息。后来,在柬埔寨境内,实在待不下去了,就进入
了难民营。
“当她看见我的时候,由于杰西给她看过我的照片,所以她认得出我来。当她叫了
我的名字,我有了反应时,她简直是遇到了救星一样!
“在办公室中,她向我约略说了经过,我就和泰国官员商量,泰国官员也十分合作
……
我看多半是由于我的身分,允许我把她带到曼谷去。当天晚上,我和秀珍以及小杰西…
…
一起搭车到曼谷去,搭的是我专员的车子。在车中,我可以问她更多的问题。
“我问的问题,全是有关杰西的。
“因为杰西……是我亲手埋葬的。他在被埋葬之后,如何又失踪,可以继续活下去
,
这一点,我是非要弄清楚不可的!
“自然,我没有把杰西阵亡的这件事说出来,我问得十分有技巧。我问:‘秀珍,
你好好想一想,你在私奔之前,见到了杰西,他有什么异样?’秀珍连想也没有想,显
然,那时的情景,在她的脑海中,不知道已回忆过几千百遍了。她道:‘和上次他来度
假不同……他一见我,就把我紧紧拥在怀里,我也紧拥着他。我爱他爱得那么深,我们
两人紧拥着,我在发抖,他也在发抖……’
“我在这时,问了一句:‘你……有感到他的心跳?’秀珍并没有怀疑我为什么要
这样问,立时回答:‘当然有,他心跳得厉害,他告诉我,他是逃出来的,他很害怕,
怕得不得了,但一切为了我,只要见到我,他就快乐了。他要我和他一起逃走,我立即
就答应,告诉他,天涯海角,我跟定了他。我们真希望就一直这样相拥着,不要分开…
…
足足过了两小时……以后的事,彩云一定已经向你说过了。’
“我点头:‘是,彩云说你们一起上了一艘船,后来她还收到过你们寄来的明信片
。
告诉我,他……杰西……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我的意思是说,他完全没有什么异样
之处?’我这样问,是想知道一个明明是死了被埋葬的人,怎么可能又活过来的。
“秀珍想了一想,奇怪我为什么会这样问,我只要她回答,秀珍才道:‘我不觉得
他有什么异样,只是……他十分怕雷电。每当雷雨或是行雷闪电的时候,他会怕得发抖
,
一定要紧紧抱着我。我笑他,他说从小就是这样的,对行雷闪电,十分敏感。’各位,
我认识了杰西很多年,他没有对雷电的恐惧,这一点我绝对可以肯定!
“他不怕雷电,在越南,雷雨是很普通的事,要是怕打雷的话,我早就知道。可是
秀珍却说他怕打雷,那,我当时就想,是不是和他在一个大雷雨之夜……发生了变化…
…
有关呢?
“各位请原谅我,尽管杰西在失踪之后,证明他还活着,可是他是我亲手葬下去的
,
我始终认为,这其中有不可解释的谜团在!
“到曼谷的路程相当远,行车要好几小时,在那段时间内,我不断和秀珍谈着话。
我发现那一段可怕的生活经历,对她有极严重的影响,形成她在心理上一种悲惨的麻木
。
有很多惨事,听到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发冷颤,可是她在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冷漠得像不
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一样,最多在口角,泛起一种令人感到凄然欲绝的笑容……
“各位请不要笑我,秀珍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女人,当一个这样美丽的女人,口角带
着这种笑容时,会使看到的人心碎。尤其作为一个男人,就自然而然会想到,我要帮助
她,我要保护她,我要令她快乐,我要使她尽量忘却那一段悲惨的日子!
“唉!当时我也这样想,而且真心诚意地这样想,我心中一点别的意思也没有,只
是想帮助她。所以,当她的口角屡屡出现这种笑容之际,我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轻轻
碰着她的口角,好使她的笑容看来不那么凄楚。
“秀珍几乎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用她那种焦虑、惶急的眼神望着我。我一直在问杰
西的事,看起来,杰西除了怕雷电之外,别无异样,而且,孩子也很正常。
“对了,我很少提及孩子,孩子很正常,我只能这样说。很小,不懂事,在整个行
车途程中,他大半时间睡着,只有一次醒了,吵着要吃奶……
“当孩子吵着要吃奶的时候,秀珍现出了一点不好意思的神色来,道:‘孩子可怜
得很,没有食物,我只好一直喂他奶。’她的话听来虽然平淡,但是我自然听得出,其
中不知包含了多少辛酸在内。我忙安慰她:‘不要紧,到了曼谷,要什么有什么!’她
坐在我的身边,犹豫了一下,就解开衫钮……天,我连忙转过头去,可是已经有了那极
短暂时间的一瞥,看到了她丰满挺秀得叫人难以相信,像是象牙雕成一样的胸脯!
“当我转过脸去时,我只觉得全身都僵硬,心跳得几乎连司机都听到了。我从来也
没有这样紧张过,我耳际甚至发生轰鸣声……”
莱恩上校讲到这里,陡然停了下来。
宋维在这时候,用极低的声音,叽咕了一句话。他说得十分低,连在他身边的原振
侠都没有听清楚。
莱恩上校的声调相当动人,措词也恰到好处。所以他的叙述很能引人入胜,把当时
的情景形容得十分细腻。
原振侠沉声道:“上校,对好朋友的妻子,你也会这样子?”
一个年纪较大的会员,发出了责备:“上校,我不能不说,你的心灵不是很干净!
”
莱恩苦涩地笑了一下:“何不干脆说卑鄙?”
那年老的会员道:“我正有此意。”
莱恩有点激动:“你错了,先生,我绝不承认自己卑鄙,甚至不承认自己的心灵上
有什么不干净之处。任何男人,看到了如此美妙动人的女性胸脯,都会和我一样,有同
样的反应,这是人的本能、天性!我又没有盯着她再看,当然更不会动手去触摸一下那
看起来已是如此诱人的肌肤。先生,要克制自己做到这一点,不是容易的事!”
宋维在这时,又叽咕了一句。这一次,原振侠听到他在说甚么了,他在说:“是的
,
是的!”
一听得他这样说,原振侠就不禁怔了一怔。即使是没有什么推理能力的人,也能从
这句话中,可以推断出,宋维一定是认识阮秀珍的!
莱恩正在叙述,他自己是如何被秀珍的美丽所吸引,莱恩的这种反应,甚至是接近
不道德的,因为秀珍是他好朋友的妻子,可是宋维却由心底表示同意。如果他不是认识
秀珍,至少见过秀珍,否则何以会这样?
原振侠立时想到,莱恩在“奇事会”出现,难然只是偶然,但是这次偶然的事情,
却已和他叙述的事,发生了某种联系,事情一定还会扩大发展下去!
原振侠感到苏氏兄弟正向他望来,当他们视线接触之际,原振侠知道,他们这时心
中所想的,和自己所想的一样……那个阮秀珍,究竟美丽到了什么程度?那实在很引人
遐思。当时,她在经过了一段如此悲惨的日子后,才从难民营中出来,单是解开了衣衫
哺乳,已足以令得莱恩上校如此失魂落魄!而且,莱恩的妻子彩云,照他自己所说,也
是一个标准的东方美人。
在同一时间内,想起这个问题的人,纵使不是全体,也是大多数。所以一时之间,
大厅之中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还是莱恩先打破沉默。他先叹了一声,用模糊不清的语调,自言自语
似地道:“越南女性肌肤的柔腻,在西方男人的眼中,本来已是奇迹。可是在那一剎那
间,我看到了奇迹中的奇迹!”
他还是在赞扬阮秀珍的美丽,但是接下来,他又恢复了叙事:“等到到了曼谷我的
住所,仆人开了门,我带着秀珍进去,彩云从楼上下来,还未曾走完楼梯,她就看到了
秀珍。她惊讶得尖叫起来,真的像是一团彩云一样,自楼梯上飞扬而下,和秀珍紧紧地
相拥。彩云在和我结婚之后,日子甜蜜而幸福,那令得她变得略为丰满,和秀珍的苗条
相比,更加显著。彩云和秀珍一起流着泪,彩云的泪,是为了旧友重逢的高兴而流的,
秀珍的泪是为什么而流?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彩云拉着秀珍,又叫又跳,一面不断地问我:‘怎么一回事?怎么一回事?’我
只答了一句:‘在巡视难民营的时候,秀珍认出了我。’我是不必多说什么的,彩云和
秀珍既然是好朋友,秀珍自然会把自己一切经历说给彩云听。
“在这时候,我真想暗中告诉秀珍一下,有关她那段悲痛的日子中的一些事,特别
是她为了要得到杰西的消息,怎样去供赤柬军蹂躏糟蹋的事,最好作一个保留,别讲给
彩云听。
“当时我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呢?因为我想到,彩云的生活一直很幸福,一个生活
在幸福中的女人,即使是秀珍的好朋友,对于秀珍这种悲惨的遭遇,也是不容易理解的
。
非但不能理解,而且可能起反感!
“可是我却找不到机会,对秀珍讲那几句话。彩云表现得极热情,一刻也不离开秀
珍,她把她拉进浴室,吩咐仆人照顾小孩,又向我作了一个鬼脸:‘今晚我和秀珍睡,
你自己设法吧!’当晚,我一个人,在一家小酒吧中,泡到了天亮。
“第二天早上,我带着醉意回家,在那一晚上,我不只是喝酒,也在好好地想。杰
西的生死谜团,我无法解得开,这可以暂且放过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有两件事要做,
一是肯定秀珍和孩子的身分,二是尽一切可能,寻找杰西。
“当我走进花园时,我看到了秀珍。她站在一大簇鲜花中间,穿着一件看来并不是
很称身的长睡衣,赤着脚,凝视着花朵在发怔。一看到她,我也怔住了,各位一定知道
,
我是为什么而怔呆的。我先是呆立着,然后,身不由主地向她走了过去,一直来到了她
的身边,怔怔地望着她。她的一头长发,松松地挽了一个髻,看起来很苍白,但已经和
在难民营时完全不同。她是那么的清丽,我首先想到的是,一个女人,在经历过如此可
怕的长时期折磨和摧残之后,怎么可以在体态和容颜上,还保持这样绝俗的清丽?
“她向我望来,现出美妙动人的微笑:‘彩云还在睡,我先下来走走。’我有点手
足无措,我自觉一身都是小酒吧中染来的烟酒味,根本不配和她站得太近。本来,这种
感觉是毋须说出来的,可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我结结巴巴地,把我的感觉说
了出来。
“她听了之后,凄然道:‘你在说什么?我是世上最脏的女人,你……可知道我是
带了多少种病进难民营的?难民营的驻营医生说,从来也未曾见过一个女人……可以同
时有那么多种可怕的疾病的。我一直在想……要是杰西知道了我的经历,他是不是肯原
谅我?’我当时不可遏抑地吼叫了起来:‘杰西要是对你稍有异言,那么他就是畜生,
不是人!’
“秀珍激动地流着泪,靠在我的肩头上抽搐,我一动也不敢动地站着,直到她自己
抬起头来。我问:‘你把一切都对彩云说了?’她默默地点着头,我心中暗叹了一声,
希望自己担心的事不会出现,我缓慢地倒退着进了屋子。
“进了卧室,彩云还在酣睡,昨天晚上她和秀珍一定谈了整晚。我洗了澡,在她身
边躺了下来,一直到中午,我们才一起醒来。彩云坐了起来,望着我,道:‘秀珍有一
段极可怕的经历,你知道不知道?’我含糊地应着,彩云皱着眉:‘你得帮她找最好的
医生,她那……些病……未必全治愈了……还有‥‥‥你得找人来……把我们的屋子,
进行彻底的消毒……我事先并不知道……’她又继续讲了一些,我根本没有听下去,只
是那一剎那间,我觉得彩云忽然变成了陌生人了!
“自然,一切全照彩云的意思办。医生证明难民营的营医很负责之后,我看彩云才
松了一口气。秀珍和孩子住在我们家的客房,很快地,我就看出彩云和秀珍间,有了无
形的隔膜,再好的朋友,由于身处环境的不同,友情也会渐渐生疏的。这个道理我很懂
,
也不能太责怪彩云。
“我在那一段时间中,尽量避免和秀珍相见,因为在不到半个月中,由于营养的正
常,秀珍更是容光焕发,全身没有一处不散发出极度成熟女性的魅力。这种魅力,简直
是无法抵挡的。有一次,连彩云也由衷地道:‘秀珍真是美丽极了,我带她去参加一些
叙会,她风采夺目,吸引了每一个人的眼光。这样的一个美女,要不是她是杰西的妻子
,
我真无法把她留在家里!’
“对彩云的话,我不作任何反应。而另一方面,我的工作本来就很忙,再加上为了
确定秀珍和孩子的身分,我还要各方面奔走。
“奔走的结果很令人沮丧。杰西的阵亡是早有记录的,如果没有孩子,事情还好办
一点,可以说秀珍和杰西的婚姻,是阵亡之前的事。可是孩子只有两岁多,杰西阵亡已
超过四年,这是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的事!
“我又向有关方面解释,杰西的阵亡,只不过是一个误会。为了这件事,我上了六
次华盛顿,直接和国防部高层接触。好不容易,我的解释被接纳了,国防部肯注销杰西
的记录,只要我做到一件事……把杰西带来。
“国防部的这个要求,是合情合理的,要证明杰西没有死,自然要令活着的杰西现
身才是。可是,杰西如今在什么地方呢?我照实说,杰西可能在柬国境内,对抗越南军
队,他不是以美国军人身分在这样做,只是以私人的身分在活动。
“国防部一听有这样的情形,倒大感兴趣。尤其是情报部门,我的一些老上级和同
事一再向我询问详情,我实在无可奉告。一直到最近,有关人员介绍了在巴黎、北京和
平壤之间轮流居住的,柬埔寨以前的国家元首,现在的该国抗越联盟首领,西哈努克亲
王和我见面,我才有了进一步的消息。
“西哈努克亲王是一个相当平易近人的人,虽然在他当政时期,给人以花花公子的
感觉,实际上,他是一个艺术家性格的人,有着太多的幻想。在残酷的斗争中,自然打
不过赤柬军,由于越军的侵入,赤柬军才和他勉强又结了联盟的。”
莱恩上校讲到这里,又停了下来。
听他讲述的人,都自然而然吁了一口气。上校的叙述真可以算是多姿多采的了,从
死尸的失踪,到两段异国之恋。在他的叙述之中,人人都可以听出,他对秀珍的迷恋已
极深,不管他如何能克制自己,看来如果发展下去,自我克制的堤防必然会崩溃。
这种恋情,本身已经是惊心动魄的。而忽然之间,他又讲起和一个流亡在外的“国
家元首”见面的经过来,真正是变幻莫测!不知道他下一步,又会讲些什么?
莱恩喝了几口水,才又道:“西哈努克名义上是抗越联军的领导人,而且,正有安
排,要使他进入赤柬军的一个游击基地,去鼓励士气。所以有关方面才安排我和他见面
,
希望能在他口中,得知一些有关杰西的消息。那次见面的,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他以
前政治上的死对头,赤柬军的头目在。
“那两个赤柬军的头目,十分阴险,一提及是不是有外国人在军中,立时矢口否认
。
西哈努克却说,据他知道,的确有外国人在,至少有两个是西方人,还有……甚至有一
小队,是非洲一个国家精选的有经验的军官。西哈努克提到这个北非洲国家时,并没有
说出这个国家的国名,只说主动和他会晤,提议帮助他的军队的,是一位十分美丽的女
将军。”
莱恩上校讲到这里时,轮到原振侠失态了!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啊”的一下低呼
声来。
黄绢!北非洲一个国家的女将军,那除了黄绢之外,不会有别人!
宋维是最早向原振侠投以奇讶眼光的人,莱恩被原振侠的惊呼打断了话头,呆了一
呆,才道:“我真没有想到,我在这里叙述一件奇事,不但把我自己心中的恋情透露了
出来,而且还引起了两位先生的反响。我只好说,世界实在太小了!”
原振侠分辩了一下:“我……和你的故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莱恩“哦”地一声,不置可否。
原振侠想进一步解释,但不知道如何说才好,只好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地吸着。
莱恩停了半刻,道:“这个国家的目的,据亲王说,是想把他们的势力扩展到亚洲
来,他们是从事一种并无把握的投资……投入一定数量的军火和人员,要是联合抗越行
动成功了,他们自然可以得利。这是国际政治上的把戏,我随便提一提就算了。
“当我听到,在联合抗越部队中,真有可能有西方人时,我兴奋莫名。又回到了泰
国,我对彩云说,我要去找杰西。
“当时,秀珍也在,秀珍用感激莫名的神情望着我。唉,任何男人,在她这种目光
之下,是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的。而彩云听了之后,却大力反对。彩云的反对是有道理
的,越南军队在柬埔寨实行残酷的军事统治,用精良的装备和超过十倍的兵力,在扫荡
抗越联合部队。到柬埔寨去找杰西,是极其危险的事,彩云当然不希望我去冒这种险。
“在彩云激烈的反对之中,秀珍默然无言。当时,闹得很不开心,彩云赌气独自先
睡了,我在花园中坐着。到凌晨,秀珍忽然走了过来,站在我的身边,幽幽地叹着气,
道:‘只要能找到杰西,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莱恩先生,你的眼光,女性的敏感,可
以知道你心中在想什么,如果你真是要,我可以给你!’
“我真的震动了,我一点不怪秀珍,只怪我自己,竟然在自己的眼光之中,流露出
了自己对秀珍的欲望!我双手抱住了头,道:‘走开!走开!你迟一步走,我就……无
法克制自己了!’秀珍默默无语,走了开去。我望着她诱人之极的背影,真想扑上去,
把她按在草地上!我身子发抖,在她身后哑着声音道:‘你放心,不论什么人反对,我
一定要去!’
“秀珍转过头来,用极感激的神情望着我,我则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不论彩云如何反对,我还是决定了要去找杰西。一则,杰西是我的好朋友,二则
,
我……也可以藉此离开秀珍,第三,把杰西找回来,秀珍是他的妻子,我就可以克制自
己对秀珍的爱恋。虽然明知危险,可是我还是要去!”
莱恩急速地喘息着,闭上眼睛,身子靠向沙发的背。他的叙述,又告一段落了。
主人在隔了一会之后,道:“虽然危险,可是你还是度过去了。杰西……”
莱恩摇头:“不,我还没有去。我想在出发之前,听听有见识的人的意见,几经艰
难,才见到了卫先生,卫先生又把我介绍给各位!”
主人十分感兴趣:“卫先生的意见怎样?”
莱恩苦笑了一下:“他说,死人是不会复活的,杰西当时,一定误被当作死亡。整
件事,如果作简单的解释,就一无神秘之处,他说我的故事,反而在感情上很动人!”
主人“嗯”地一声:“确然在感情上极动人,原来你还没有去……当然,你认定杰
西是死而复生的,这可以说是一件奇事。但是我们除了接纳你入会之外,我看没有什么
人可以给你帮助。”
原振侠先向宋维望了一眼,宋维一点反应也没有,原振侠叹了一声:“上校,你提
起过的那位女将军,和我很熟。如果她有部下在柬埔寨,是不是我和她先联络一下?你
到那里去,也可以有点照顾。”
莱恩还未置可否,一个会员道:“等一等,上校的故事之中,照说,死了之后,经
过埋葬,尸首又失踪的人应该是四个。除了杰西之外,还有三个……这三个人,是不是
也复活了?如果他们也复活了,他们的下落又如何?”
这个会员的问题,立时引起了一阵附和的声音来,显然大家心中都有同样的疑问。
莱恩上校摇着头:“我不知道,其余那三个人,我不知道他们的情形,不知道他们
是不是和杰西一样复活了。因为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我看……只怕没有人可以知道他
们的下落了!”
莱恩上校的话才一住口,在原振侠身边的宋维,又发出了一下古怪的声音来。
由于当时,大家都留心想听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整个厅堂之中十分静。宋维发出
的那一下古怪的声响,听来也十分刺耳。
莱恩看来已到了无可忍受的极限,他陡然站了起来,指着宋维,以极严厉和极不客
气语气道:“我可以肯定,你在我叙述的事情中,担任了一个相当地位的角色。这种偷
摸掩遮的行为是十分卑劣的,你知道些什么,不妨坦然讲出来!”
宋维本来是双手抱住了头的,在莱恩的指责下,他先是缓缓地放下手,然后,又慢
慢抬起头来。当他抬起头来之际,他是面对着莱恩的,可是他的目光却又十分散乱,并
不是望向莱恩。
他所发出的声音也十分低微,听来像是在喃喃自语:“是的,偷偷摸摸和掩掩遮遮
的行径是最卑劣的,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行径……”
他讲到这里,才陡然提高了声音,目光也直直盯注在莱恩的身上:“上校先生,那
么,是不是可以问一问你,你那样急迫,想找到杰西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各人听得宋维这样责问莱恩,都不禁怔了一怔,觉得他这样问是多余的。
杰西是莱恩的好朋友,又有着死后“复活”的奇事在他的身上发生,莱恩无论是为
了帮助杰西、秀珍和杰西的孩子,或是为了要追究杰西死后复活的谜团,他都应该把杰
西找出来。宋维这一问,岂不是十分多余?
可是,出乎各人意料之外的是,在宋维看来阴森和锐利的目光注视之下,这样一个
极其普通的问题,却令得莱恩陡然震动了一下。
接着,他竟不敢和宋维的目光相接触,偏过了头去,发出的声音也极不自然:“他
是我的好朋友,我自然要把他找出来!”
宋维的声音变得十分尖利:“别掩饰,上校先生,还有真正的目的!真正的目的是
什么,说!”
莱恩又陡然震动了一下,剎那之间,他显然是由于心情的激动,而变得不可控制。
他发出了一下吼叫声,陡然向宋维冲了过去!
他这种动作,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他冲向宋维的目的是甚么。所以有两个人企图
拉住他,可是他却将那两个会员用力推了开去,仍然疾冲向前。
宋维自然也知道莱恩来意不善,所以一下子站了起来。宋维的身形十分矮小,人又
瘦,和高大挺拔的莱恩相比较,差了老大一截。
人人都可以看得出,宋维虽然在口舌词锋上,占了很大的便宜,但是真要凭气力打
架,莱恩可以毫不费力地把他提起来,摔在地上!所以,坐在宋维旁边的原振侠,也立
时站了起来,一横身,恰好在莱恩冲到宋维身前的时候,阻在两个人的中间。原振侠是
学过空手道和柔道的,在西洋拳击方面,也有一定的造诣,他一横身阻在两人之间,立
时伸手,想阻住莱恩。
可是莱恩向前冲过来的势子实在太猛烈了,原振侠用力一推,非但未能把莱恩推开
去,他自己反倒被莱恩撞得向后跌出了一步。而宋维就在他的身后,他一退,撞在宋维
的身上。那一撞,令得宋维又撞到了他身后的椅子,连人带椅一起跌在地上。
莱恩还不肯甘休,反手一拨,想将原振侠推开去,再去对付宋维。原振侠一伸手,
抓住了他的手腕。这时,宋维一面站起身来,一面道:“上校,我们在战场上已经打得
够多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打?”
这一句话,令得莱恩陡然静了下来。
不但是莱恩静了下来,所有的人,也都有一种愕然之感。宋维这个人,究竟是什么
来历,没有人知道。只是他自莱恩开始叙述他的奇事之后,就不断地用怪异的言语,甚
至怪异的行动来作穿插,使人隐约感到,他和莱恩所讲的那件事,是有着极大关联的,
可是莱恩却又偏偏不认识他!
这已经使他看来极其神秘了。而如今,当莱恩声势汹汹冲过来,要和他打架之际,
他又说了这样一句话,那更是令人诧异!
(莱恩为什么因为一个听来十分普通的问题,而大动肝火,各人心中也有怀疑。但
这时不可理解的事接踵而来,各人也没有闲暇去想这个问题了。)
宋维这一句话,是说他和莱恩上校在战场上打过仗的!那是在什么时候的事?当然
不会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甚至也不会是韩战,那么,就是越战了!
而莱恩上校所讲的奇事,就是在越战期间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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