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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onkey (wentallhole), 信区: fiction
标 题: 海异12
发信站: 听涛站 (Fri May 26 19:39:16 2000), 转信
原振侠还未曾弄明白黄绢在指责他什么,黄绢已然急速地道:“我也太笨了!在海
水中,用一只强力的电筒,迅速挥动,就可以令在海面上注视的人,看到由光芒组成的
字句,是你!”
原振侠呆了半晌──当然不是他。他自己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昨晚他离开之后,就
一直在沙滩上,回味和梦想。他未曾做过黄绢所指责的事!
原振侠想为自己分辩,可是充满了自信,自己以为已对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有了解
释的黄绢,却不容他有辩白的机会。她陡然纵笑了起来:“你太幼稚了,这种把戏,吓
得了谁?更不能令我放弃一切,和你到什么安静的地方去休息!”
原振侠只好苦笑,黄绢误会了,他根本不想解释。黄绢停止了纵笑:“那个巨浪,
当然只是意外──”她顿了一顿:“我一定要把李邦殊找出来!我代表的国际势力,要
在海底资源分配上,获得最大的利益,而且,立即开始行动!”
原振侠长叹一声──除了叹息之外,他实在不能再作其它任何表示。
快艇已经靠岸,黄绢用一种极度挑战的神情,望着原振侠。原振侠只是用十分疲倦
的声音来回答:“你料错了,在海中,真有点十分怪异的事发生着!”
黄绢冷笑着:“你叫我相信在海水中出现的字句,是一种奇异的自然现象?”
原振侠叹了一声:“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别说我没有看到,就算我看到了,我也不
会知道那是什么!”
原振侠讲的是由衷的话,海水中出现字句,这种现象实在太怪异了!
他说得对,就算是他亲眼看到了,他也无法知道那是什么。就像苏耀东,他亲身经
历了一个极怪异的经历,但是他却全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当那个巨浪突然迎头打下来之际,在快艇上的苏耀东,是全然无法防御的。那巨大
的浪头,来得如此突然,当他感到急速行驶中的快艇陡然向下一沉,抬头一看,像是一
大座水晶山头陡然崩溃下来一样,那个大浪,已经到了他的头顶。
苏耀东是十分熟悉海洋的,可是他却也绝未想到,一剎那之前,还是如此平静的海
面,会突然生出那样一个巨浪来。
一刻之前,他所担心的,还只是如何去摆脱那四艘追踪前来的快艇,但这时,他却
面临了巨浪的侵袭。他在那一剎间,只是发出了一下惊呼声,山头一样的巨浪,已经压
了下来。
在不到十分之一秒钟间,他的全身已被浪头包没,可是,怪异的事,也在这时发生
。
才一开始之际,苏耀东实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巨浪迎头压下,他整个人都在海水的包围之中。当他又开始能想一想之际,他以为
自己一定已经死了!使他有这样的感觉的原因是:他没有感到任何不舒服,甚至连呼吸
也同样畅顺!
人在海水之中是绝不能呼吸的,这是最普通的常识。所以当苏耀东觉得自己仍然可
以呼吸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灵魂离开了肉体,所以不再有肉体的一切痛苦的
感觉了!
但是这种想法,却只是极短暂的事。他立时发现,自己并不是死了,不但没有死,
而且身子根本未曾脱出海水的包围,换句话说,他在海中!
不过,浪头已经消失了,他在平静的海水之中,和普通潜水者潜在海水之中的处境
,
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当然有所不同,不同的是,他感到身外的海水,十分急速地在流动
,
而在他的头部,有一个相当大的空间,那一部分空间中,是没有海水的,像是一个相当
大的气泡,罩在他的头部。
而且,他也立时感到,海水急速流动的那种感觉,是由于他在海中,不知被一种什
么力量,在推着他急速地前进!
这正是怪异之极了,苏耀东这时,已经有足够的镇定,使他可以睁开眼来,看着四
周围的情形。
可是那个大气泡,使得海水形成了一层反光的“壁”,使他看不清海中的情形。
但是在感觉上,他十分肯定,并不是有什么东西在推着他前进,而只是一种力量,
彷佛是一股强大的水流,在带着他前进。
虽然苏耀东是一个十分镇定的人,但在这时,他也不禁十分慌乱,大口大口喘着气
,
心中忽然起了一个相当可笑的念头:那个气泡中的空气不是很多,如果用完了,他会怎
样?
他试图划着水,试着想浮上水面,但是他的全身,都被那种像是水流的力量束缚着
,
他人在水中,可是绝不能自由游动。
这种情形,倒很有点像是身在恶梦之中一样。
苏耀东真希望这只不过是一个梦,可是他却偏偏又那么清醒,那使他知道,这不是
梦,而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
虽然以他的知识而论,连设想一下如今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可能!
这样的情形,大约持续了十分钟左右。苏耀东感到身子陡地震动了一下,海水陡然
流遍他的全身,他张口大叫,喝进了一口海水。
紧接着,他身子感到了一阵碰到了硬物的疼痛,他伸手用力抓着,抓住了一个滑腻
的石角。他感到海水流过他的脸,他一面抹去脸上的水珠,一面睁开眼来,发现自己已
经被海浪卷上了一个海滩。
那是一个由黑色的火山熔岩组成的海滩,那些黑色的岩石,奇形怪状。这种由火山
熔岩形成的海滩,在夏威夷是十分普通的。
苏耀东抬头看去,临海滩就是相当陡峭的山崖。苏耀东喘着气,站了起来,上面有
汽车驶过的声音传来,看来有公路。他吃力地向上攀去,当他可以看到公路时,他看到
有一辆小货车停在路边,一个人站在车子旁。那人一看到他,呆了一呆,苏耀东也一呆
,
立时记起了原振侠的话:那位温谷先生,个子不高,有着一头红发。而如今车旁的那人
,
正是那样!
苏耀东吸了一口气,走向前去:“温谷先生?我是苏耀东!”
那红头发的小个子张大了口,现出了讶异莫名的神情来,先抬头看了看天空,又向
苏耀东望了一下,道:“风筝跌进海中去了?”
要不是原振侠曾向苏耀东详细解说过,温谷安排摆脱黄绢的手下跟踪的方法,听得
温谷这样问,他一定会感到莫名其妙之极了。
温谷原来的计画是,快艇驶出若干距离之后,另一艘快艇会来接应,接应的快艇上
,
有着巨大的载人风筝。苏耀东可以附在载人风筝上,由快艇拉着,飞上天空,然后,降
落在公路边的空地上。
可是这时,苏耀东却是全身湿淋淋地,从下面攀上来的,难怪温谷要这样问了!
苏耀东吸了一口气:“很怪,我是……我是……”
他无法说下去,因为他究竟是怎么来的,形容起来十分复杂,绝不是三言两语可以
讲得明白的。所以他只说了一句,就挥着手,道:“邦殊在哪里?”
温谷也没有问下去,只是作了一个手势,叫他上车。两个人都上车之后,温谷又拋
了一件十分普通的运动衫给他,苏耀东套上了运动衫,温谷发动了车子,他们两个人看
来像是久居夏威夷的人,一点也不引人注目。
温谷在驶向前之际,还是十分小心地观察着路上的情形。十分钟之后,以他的经验
,
已经可以肯定绝对没有人在后跟踪他们,他才吁了一口气:“李博士终于可以和你见面
了,我们摆脱了跟踪。”
苏耀东望了温谷一眼,问:“我是被一种力量涌着到海滩上的,你做了什么安排?
那个巨浪又是如何安排出来的?”
温谷睁大了眼睛,他的惊讶程度是如此之甚,以致他的满头红发,看来像是竖了起
来一样,小货车也开始摇摆不定。那使苏耀东知道,他能来到这里,并不是由于温谷的
安排。
那么,是什么力量,使他恰好来到了约定地点附近的海滩上的?
苏耀东感到了一股寒意,忍不住打了几个寒战。温谷用十分苦涩的声音道:“你…
…
和李博士一样,是不是你们海洋学家的话,都那么令人难以理解?”
苏耀东苦笑了一下:“当然不,只有……只有连我们自己也不懂的情形下,我们所
讲的话,才令人听不懂。”
温谷只是苦笑了一下,没有再问下去,因为盘踞在他脑中的怪事,已经够多了──
不断的失踪,离奇的死亡,李博士不可思议的话……这一切,早已令得他完全坠进了一
大团迷雾之中!
小货车转进了市区,温谷仍然可以肯定没有人跟踪。他熟练地拣着近路,车子在一
个巨大的商场停车场中穿过去,再转了几个弯,就到了那幢大厦的停车场。
温谷和苏耀东一起下车,上电梯。当温谷用钥匙把门打开之际,看到李邦殊双手捧
着头,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苏耀东先出声:“邦殊,发生了什么事?”
李邦殊抬起头来,看到了苏耀东。当他看到苏耀东之际,他并没有什么兴奋,反倒
是仍然保持着一种深切的悲哀,摆了摆手,示意苏耀东坐下来。
苏耀东并不坐下,只是走向前:“你一定要我来,不见得是想和我沉默相对?”
李邦殊叹了一声说:“当然不是,有太多事要和你商量,我只是……感到十分深切
的哀伤。因为才从收音机的新闻报告中听到消息,我的深海探测船队,在地中海整个失
踪了!这实在……不应该发生的!”
苏耀东吸了一口气:“失踪未必表示灾难,我现在,是在一个突如其来的巨浪打击
下,在海面消失的人。可是当我在海水中的时候,甚至获得新鲜空气的供应!”
李邦殊睁大了眼,温谷的红头发,又开始有竖起来的迹象。苏耀东取过了纸和笔来
,
一面说,一面画着,解释着他在海中的处境。
苏耀东的画,当然很简单,主要的是一个人,在海水中,头部被一个球形的汽泡罩
着。苏耀东说完之后,望向温谷:“从酒店沙滩外的海面,到我们见面的公路下的海滩
,
大约有多远?”
温谷用梦呓般的声音,喃喃地道:“大约……大约是三公里左右。”
苏耀东闷哼了一声:“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在海水中前进了三公里,速度极高
,
比快艇更快,我整个人像是一艘小型潜艇一样。邦殊,我们都是自命对于海洋的一切素
有研究的人,你有什么解释?”
李邦殊低下头,用十分低沉的声音回答:“如果你望着海面,忽然发现海水上现出
你的名字之际,你有什么解释,嗯?”
苏耀东一怔,一时之间,不知道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李邦殊却又继续着:“不但
有你的名字,而且还有字句,明显地告诉你一些什么,又怎样解释?”
苏耀东眨着眼,李邦殊陡然用手指着苏耀东,神情变得激动起来:“你以为我是无
缘无故叫你来的?你在海水中的那种情形,我早已遇到过,我被送上了海中的一堆礁石
上,据说我‘失踪’了相当久!”
在一旁的温谷,发出了一下如同呻吟般的声音来。李邦殊所说的一切,他还是不明
白,听来像是置身在梦幻之中一样。但是李邦殊的失踪,和突然出现的经过,他是知道
的。
李邦殊一直未曾提起过这段时间,他在什么地方。难道他失踪的这段时间,他一直
在海水中,而在他的头部,又有一个大气泡,在供应他呼吸的氧气?
温谷实在想把自己的疑问提出来,可是他看到苏耀东和李邦殊,这两个海洋学家的
神情,都充满了疑惑,显然就是问了,一时之间也不会有答案。反倒不如由得他们两人
去讨论,尽量了解他们对话的好。
所以,温谷忍住了没有出声。
苏耀东想了一会,才道:“你从头说说!”
李邦殊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道:“我在一个海堤上散步,无意之中,向堤下
的海水看了一眼,哪知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说着,俯下身示范着他在堤上往下看的情形:“那是十分异特的,可是我真看到
了自己的名字,就在海水下,像是很不稳定,在颤动。可是,那的的确确,是我的名字
!”
苏耀东深深吸了一口气。李邦殊道:“如果是你,突然看到海水中,现出了你的名
字,你会怎样?”
苏耀东道:“当然会在一个近距离去看个清楚。”
李邦殊立时大声应着:“对,我所做的,就是那样。那时,天已黑了,但月色很好
,
海面上有着不住跳跃的闪光,我的第一个感觉是:那可能是闪光形成的一种错觉,我甚
至想到,我可能有自大狂的倾向,需要去看一下精神医生了。一个人会在海水中看到自
己的名字,这不是太自我中心了么?”
李邦殊的话,说得十分急促,温谷迅速地回想那两个保镳所叙述的,李邦殊失踪时
的情形。当时李邦殊的动作,就说明了他在海中,发现了什么怪异莫名的事。其中一个
保镳,甚至认为他在海中,看到了一个金发的裸体美女,原来他是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温谷仍然感到全然不可理解:海水之中,怎么可以出现文字呢?
李邦殊仍然在急速地讲着,并且挥着手,加重语气:“我想在近距离看个清楚,所
以我急速向堤下攀去。那时,我有两个可厌的保镳,跟了上来,我大声呼喝他们滚开。
因为这时,我看得更清楚了,海水之中,的确现出了我的名字!”
苏耀东的嘴唇动了一下,但没有出声,看来他也不理解,但是又不知该如何发问才
好。
李邦殊续道:“那时,我双脚已踏进海水之中,我的名字就在前面,我伸手可及,
于是我伸出手去。当我的手碰到我的名字之际,我的名字忽然散了开来,但接着,又组
成了另外一个句子!”
苏耀东忍不住发出了一下低呼声:“你的意思是,出现在海水中的文字,还会变换
组合?”
李邦殊沉声道:“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不可以有任何怀疑!”
苏耀东道:“我不是怀疑,只是──”
李邦殊打断了他的话头:“只是不明白,是不是?当时我也不明白,新出现的字句
是:我们有重要的事和你商量!我一看,整个人都呆住了,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接着,一个浪涌了过来,我看到字句在浪花中散了开来,迅速消失,我心中所想的只是
一点:我要追踪海水中字句的来源。所以我不等浪退下去,就耸身向前,扑进了浪花之
中,我听到两个保镳的惊呼声,但是我的身子,立即被海水所包围!”
李邦殊讲到这里,向苏耀东望了一眼:“接下来的情形,就和你在海中奇异的遭遇
,
十分相近。”
苏耀东双手在自己的头上比了一下:“有一个大气泡在头部周围?”
李邦殊想了一想才道:“你的比喻不是十分合适,那不是一个气泡,而是一种不知
什么力量,逼开了海水而形成的一个空间。”
苏耀东“嗯”了一声:“可以这样说,也可以说是一个大气泡。这……是人类从来
也未曾经历过的一种怪现象,所以,也没有什么人类的语言,可以确切地去形容它!”
李邦殊苦笑了一下:“是的,我也感到有一股力量,在推着我前进。和你不同的是
,
我前进的速度相当慢,而且,在那个空间之外的海水中,不断有字句出现,使我可以清
楚地看到!”
温谷在这时候,才陡然讲了一句:“某种生物通过这种方式,想和你沟通!”
李邦殊道:“是的,某种生物!这种生物,一定是生活在大海中的。”
温谷喃喃地道:“外星生物来到了地球,却不适合地球陆地上的生活,所以才在海
洋中出现?”
苏耀东没有说什么,但是他显然对温谷的说法很有同感,他望向李邦殊,等着李邦
殊的回答。
李邦殊停了片刻,才道:“为什么一定是外星来的生物呢?”
苏耀东不由自主,吞下了一口口水:“地球上的生物,能通过文字来作思想上沟通
的,好象只有地球人?”
温谷立时道:“只有人,才会使用文字!”
李邦殊摇着头,指着温谷:“你的说法,在态度上是不科学的,耀东的说法,是科
学的态度。科学的态度是:不作绝对的肯定,抱着怀疑──”
温谷大声道:“我可以绝对地肯定,除了人之外,没有别的生物会使用文字!”
李邦殊叹了一声:“温谷先生,试问你对别的生物知道多少?”
温谷呆了一呆:“我不知道多少,但这是一个小学生都知道的事实,除了人之外,
没有别的生物会使用文字!”
李邦殊挥着手:“小学生知道的事,放在高深的科学领域中,就成了疑问。一加二
等于三,小学生都知道,但是那却是最高级的数学命题!别的生物为什么一定没有文字
?
还是我们,人,根本看不懂它们的文字?”
温谷眨着眼,道:“算了,不必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你看到的字句是什么?”
李邦殊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道:“别干扰我们的生活,在地球上生活的历
史,我们比人更悠久。如果我们的生活环境起了变化,使我们无法生存,我们会尽一切
力量来报复,我们有力量可以做到这一点。人不给我们海洋,我们也不给人海洋!已经
发生的一些不能解释的事,就是我们努力的结果!”
李邦殊讲得十分缓慢,温谷和苏耀东两人都听得十分清楚,可是他们同时也感到了
极度的迷惑。李邦殊在住口之后,带来的是一片沉寂。苏耀东首先打破沉寂:“听起来
,
像是在警告……警告人类……不要去扰乱海洋的生活秩序!”
李邦殊神情严肃,点着头。苏耀东的神情疑惑之极:“这种警告,自然是生活在海
洋中的某种生物提出来的,那是……甚么生物?”
李邦殊并没有立时回答,温谷苦笑了一下:“已知海洋之中,智力最高的生物是海
豚。科学家说海豚甚至有语言,可是我不相信它们会运用文字!”
李邦殊陡然激动起来,大声叱责:“你对海洋生物一无所知,最好别胡乱发表意见
!”
温谷的脸涨得通红,反斥着:“你是专家,那么,请你告诉我,在海水之中用文字
和你沟通的,是什么生物?”
李邦殊的身子,突然发起抖来,神情极其激动,口唇也发着颤,可是对于温谷的问
题,他却没有回答。温谷闷哼了一声,转身向阳台,苏耀东过去,按住了李邦殊的肩头
,
道:“你想到了什么?”
李邦殊的声音十分苦涩:“那实在是不可能的,但是,但是……这又是唯一的可能
!”
苏耀东有点不明白,望着李邦殊,李邦殊叹了一声:“海洋之中的生命有几十万种
,
耀东,最多的一种是什么?我想你可以立即回答得出来!”
苏耀东并没有立时回答,只是皱着眉。李邦殊沉声道:“海洋生命的主流,是肉眼
看不见的浮游生物!在一滴海水中,就有上百万、千万个浮游生物!”
苏耀东摇着头:“你是不是想告诉我,浮游生物会有思想,能和人沟通?”
李邦殊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对于地球上的微生物,知道得实在太少了。”
苏耀东仍然不表示意见,李邦殊道:“或许是这些生物实在太小了,小到了引不起
注意的程度。但是它们的形体小,并不代表它们不能发展为具有高级智力的生物。举一
个例子来说,有许多导致疾病的细菌,甚至懂得如何改变自己的生理结构,来和药物对
抗,人和脊椎动物,就做不到这一点!”
苏耀东谨慎地回答:“我在某种程度上同意你的说法。但是,以海洋中的浮游生物
而论,在高倍数的电子显微镜之下,可以把它们放大一千万倍,把它们的身体结构,看
得清清楚楚──”
李邦殊不等他讲完,就道:“你的意思是,并看不出它们是有智力、有思想的?”
苏耀东点着头,李邦殊叹了一声:“耀东,就算你把一个人放大一万倍,做最彻底
的解剖,你能找到人的思想在哪里吗?”
苏耀东怔了一怔,他的思绪十分紊乱,但是他多少捕捉到了李邦殊想表达什么。他
用十分谨慎的语调道:“你的意思是,你在海水中看到的字句,是由海中的浮游生物,
显示给你看的?”
李邦殊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苏耀东委婉地道:“体积那么细小的生物,如何有可能展示文字呢?”
李邦殊沉声道:“浮游生物的过量繁殖,甚至可以使海水变成了红色。它们数量之
多,多得可以用天文数字来展示它们的力量!”
苏耀东的声音,在不由自主之间,变得十分尖锐:“你是说,数以百万计的浮游生
物,排成了文字,来和人类沟通?”
李邦殊转过了头去,喃喃地道:“我说过了,这是绝无可能的事,但是又是唯一的
可能!”
苏耀东还未曾回答,一直面对着阳台,但在听着李邦殊和苏耀东对谈的温谷,陡然
轰笑起来:“想象力太丰富了!我敢担保,世上任何一个幻想家的想象力,都未曾达到
这一地步!”
李邦殊最初的反应,十分愤怒,但是他随即冷静了下来,只是瞪了温谷一眼。然后
,
他徐徐地道:“不管警告是来自海洋中的什么生物,总之,我接到了警告,也觉得如果
人类大规模地开发海底资源,虽然可以带来暂时的利益,但也必然扰乱了海洋生物的生
活秩序,可能给人带来巨大的灾害!”
苏耀东“嗯”地一声:“所以,你愿意接受警告?”
李邦殊苦笑道:“不单是警告,朋友,它们已经开始行动了!用我们全然不明白的
方法,它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温谷到这时,才算是明白了李邦殊使用了“它们”这个代名词的意思。实实在在,
在这个海洋学家的心中,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东西所发出的力量,他曾设想那是海
洋中的浮游生物,但是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
苏耀东道:“所以,你才要这个会开不成?”
李邦殊双手紧握着拳,用力点着头。
国际海底资源分配会议开幕那一天,气氛显得十分不寻常。所有的代表,早已聚集
在会场之中,交头接耳,望着一列空着的座位,座位上的牌子指出,那是阿拉伯世界代
表团的席位。
一直到预定时间前的三分钟,全副军装的黄绢,才带着她的大批随员,走进会场来
。
她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因为她尽了一切力量,都未曾找到李邦殊。原振侠一直在酒店
之中,接受监视,他没有和任何外人作联络。这时,原振侠就坐在大会代表的一个特殊
座位上。
黄绢的出现,又引起了一阵交谈。然后大会开始,按照程序进行着,在几个要人发
表了简短的谈话之后,主席宣布:“本次会议的主角,李邦殊博士突然决定不参加大会
,
可是他派了一个代表,代他宣读一篇简短的声明,请原振侠医生!”
当原振侠走上台去之际,掌声十分零落。黄绢的脸色更难看,以致原振侠连望也不
敢望她一下。
上了台,原振侠定了定神,用嘹喨的声音道:“我,李邦殊,作为一个将一生贡献
给海洋研究的人,我作如下的声明:从现在起,我会致力于维持海洋平静的努力,我反
对任何人为的行为,破坏海洋固有的形态。这种形态的存在,和地球历史一样悠久。我
反对在海中开采人类所需的物资,虽然以前我在这方面,做过很多探测工作,我已决定
把我的所有工作记录完全销毁……”
原振侠才把声明念到这里,十几个记者已经迫不及待地奔了出去,好些代表忍不住
惊愕,纷纷站了起来,会场立时紊乱了起来。
原振侠还想再念下去,可是黄绢已经飞步上台,一下子推开了原振侠,大声道:
“这是强国的诡计!我代表阿拉伯世界,宣布我们绝不放弃,而且立即开始行动!”
黄绢的行动是如此突兀,紊乱的会场,反倒静了下来。原振侠再也想不到,他和黄
绢会在这样重要的一个国际性会议上,在世界各国的政要和科学家之前,成了敌对的双
方。他心中苦笑,想着:只怕世上再也没有一对男女,关系和遭遇比他和黄绢更奇特的
了!
他大声道:“请允许我把李博士的声明宣读完毕!”
黄绢一声冷笑:“不必了!李邦殊的声明,根本不是他的本意。我可以肯定,李博
士受了挟持,挟持他的,当然是某些想独霸海底资源的大国,我们不必指出这些强国的
名字──”
黄绢的话,有着强烈的煽动力,会场之中,一些小国的代表,立时大声叫着,附和
着。几个大国的代表,神情马上变得相当尴尬。
黄绢挥着手,大声继续:“没有李博士,没有这个会议,海底资源一样会被开发。
我宣布,从现在起,阿拉伯集团有权在任何公海之中,进行我们认为需要的活动。我们
准备接受任何挑战,并且将我们在海洋中所得到的利益,公平地由真神阿拉信仰者共享
!”
会场中响起了一阵欢呼声,很多代表已看出,这个会议已不可能再按照正常的程序
进行了,有的代表已经收拾文件,准备离去。
黄绢还在继续:“所谓法国探测船队的失踪,也是同样的政治把戏。法国代表在哪
里,能提出合理的解释吗?”
法国代表是一个看来很有君子风度的中年人,但这时他也失去了风度,大声道:
“我不会对一个疯子作任何解释,再见了!”
黄绢冷笑着,傲然走下台去,原振侠还想再宣读声明,可是会场中已乱成了一片。
他只好叹了一口气,在几十个记者向他围过来之际,他把李邦殊的声明,交给了其中的
一个记者。
当原振侠走下台的时候,两个大汉,公然一边一个挟着他,把他直推到了黄绢的面
前。
黄绢的神态冰冷:“告诉李邦殊,我对他不再有兴趣。世上有的是海洋学家,我们
可以集中世界上所有的海洋学家,为我们工作!”
原振侠望着乱成一团的会场,苦笑着:“你很成功,可是你何必与全世界为敌?”
黄绢放肆地纵笑起来:“我?才不,我只是和我的敌人为敌!”
原振侠叹了一声,缓缓摇了摇头,挣脱了那两个大汉的挟持,又望了黄绢一下,想
说什么,但是终于没有说出口。他转过身去,推开前面的人,向外走去,他只觉得脚步
异常沉重。
第二天,报上登载着会议失败的消息,也刊登着黄绢离开夏威夷的新闻。黄绢在临
上机之前,又重申她所代表的阿拉伯世界,将以惊人的资金,立时开始她所称的“人类
大规模利用海底资源”的工作。
在那座大厦的那个单位中,原振侠、苏耀东、温谷和李邦殊一起看着报纸。在原振
侠知道黄绢已离开之后,他就来到这里,和各人交换着意见。
他感到心情十分沉重,因为在这里的四个人都知道,有一些事情发生了──一股奇
异的力量,已经做出了一些事,来阻止人类对海洋的侵涉。而黄绢以及太多人,显然并
不明白这一点。
苏耀东叹息着:“看起来,只有那种力量本身,才能阻止海洋被干扰的行动。”
温谷摇着头:“那些失踪的人、失踪的船队,都是这种奇异力量造成的?”
李邦殊发出了不满的一下闷哼声,像是在说,这已经再明白也没有了,何必再说。
原振侠小心地移动了一下身子,道:“难道在海鲜市场失踪的那一对男女,也是?
还有,那对死得如此离奇的中年夫妇?”
没有人回答原振侠的问题,因为那几乎是无可解释的。温谷有点暴躁起来,用力一
拍桌子,道:“关于海洋的,我不参加意见,或许是海洋中的浮游生物,有着这种神奇
的力量,但是在陆地上──”
李邦殊沉声道:“谁知道,或许海洋中的微生物,和空气中的微生物之间,有着某
种奇妙的联系,它们组成了同盟──”
温谷双手抱住了头,叫了起来:“够了!或许,或许,全是假设,没有任何事实可
以证明!”
李邦殊倒十分平静,他望向苏耀东:“所以我要你来,我们,我的意思是我和你,
要和它们接触。”
温谷咕哝了一句:“我立刻和白恩警官接触,看看他在调查那一对中年夫妇死亡上
,
有什么新的进展!”
他一面说,一面拿起电话来,在说了几句话之后,他的脸色,变得比纸还白。
由于温谷的脸色在剎那间变得如此难看,其余三个人立时觉察到这一点,一齐向他
望去。
温谷慢慢放下电话,张口想说话。可是显然由于惊骇太甚,所以他的喉际,先是发
出了一阵难听的“咯咯”声,然后才能讲出话来:“白恩警官死了!”
在离开了黄绢的游艇之后,白恩的思绪十分混乱,心中一直在想着温谷的话:许多
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可以作为悬案来处理,不必深究。
当然,那一对夫妇的死亡,他可以用含糊的措词作一份报告,就此列为悬案。这样
做,在公事上是可以交待得过去的,但是,他却无法对自己交代!
他可以绝对肯定,那对夫妇的死,是出自不可解释的一种因素。他强迫自己不去想
那只手,一只手,扼死了两个人,这种想法,如果持续在脑中,那会使人变成一个疯子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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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公猴 ┃ ┏╭┬╮┓ ╭ ┬ ╮
┃ 一只母猴 ┃ ╔ ● ● ╗ ╭ ╮ ╔ ╉ ╊ ╗
┃ 只生一只小猴 ┃ ╚ ╩ ╝ ╡★★╞ ╚ ╝
┃ 计划生育好 ┃ ┗ ◎ ┛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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