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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eat (sina-net), 信区: fiction
标  题: 天人10
发信站: 听涛站 (Tue Jan 11 11:41:56 2000), 转信


                第十章
  本来,眼前的一切,全是白色的,不论是动的还是静止的,主是闪亮的白色,
这种耀目的白色。令得人的眼球,发生一种刺痛感。黄绢知道、不必多久,眼睛就
会因为过度的刺激而发生“雪盲”。所以,那一点不走白色的东西,看来格外夺目
,那是黄绿色的一团,而且,正在移动着。黄绢看清楚了,那是……
  那是一个人!
  她立时叫起来,虽然连她自己也听不到白己的叫声,但她还是叫着,一面叫,
一面挣扎着站起采。她刚站起,就被风吹倒,向前滚动着。
  这一来,离那个在暴风雪中出现的人,倒更接近了,那人显然也在挣扎向前,
当黄绢终于和那人面对面的时候,黄绢整个人都呆住了,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那个在暴风雪中,和黄绢接近,终于面对面的人,并不是什么恐怖之极的科学
怪人,而是一个相当英俊的年轻人,头上,眉上全是冰雪,但看来仍然带着倔强而
顽皮的神情。
  那是原振侠!
  黄绢可以期望在暴风雪里遇到任何人,甚至遇到哪个赤军首领,她也不会更惊
愕,但是,当她看清楚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人是原振侠的时候,她却陡然昏了过去

  不单是黄绢昏了过去,当原振侠看到黄绢的时候,他也几乎昏了过去,他张大
口,大团的雪,立时涌进了他的口中,令得他几乎窒息,他连忙闭上口。拉着黄绢
,一起向下坡滚。
  原振侠绝对没有料到会见到黄绢,这几平是不可能的事。
  在最初的一刹间,他还以为那是自己在绝望的环境中影响了心理,以致发主了
幻觉。
  一直到他伸手紧紧地握住了黄绢的手臂,他才知道,那不是幻觉,是实实在在
的事,黄绢突然在这里出现。原振侠还想再坚持一下,看看铁男是不是在附近,可
是暴风雪越未越烈,那使得他只好拖着黄绢,慢慢挣扎移动着,一起进了一个山洞
之中那个山洞,是原振侠和铁男失散之后找到的,那时暴风雪才开始。山洞相当深
,山洞的洞壁上结满了冰,绝不是什么好地方,可是一进了山洞,比起外面来,却
象是天堂一样。洞口处,暴风掷进来的雪团飞舞着,强风袭进山洞,带起凄厉的洪
洪声,但总比在外面好多了!
  原振侠双手捧着黄绢的脸颊,他的手是冰冷的,黄绢的脸颊也是冰冷的,可是
两样冰冷加在一起,却渐渐地产生出热力来。
  黄绢的长睫毛开始缓慢地闪动,她终于睁开眼来,发出了一下呻吟声、以不可
信的眼神盯着距离她极近的原振侠。原振侠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哺哺地道:“是真
的……真的……我们又在一起了!”
  他们立时紧紧相拥。他们拥抱得那么紧,以致他们两人之间的厚衣服、发出了
如同叹息一般的声音来。
  当铁男驾驶着小型飞机在湖面上降落之际,他的技术并不够好,机首比他预料
中俯得更低,所以并不是机腹部分先落水,而是机首先碰到了水面。飞机下冲的速
度,造成极大的压力,机首玻璃碎裂了。
  机首玻璃一破裂,冰冷的湖水,已经涌了进来。他们两个人能否生存,就决定
在最初的三秒钟之内。如果他们不能在三秒钟之内出机舱,他们就必然会连同整架
飞机,沉入湖底。
  铁男和原振侠两人是早有准备的,湖水涌进来之际,他们己深深地吸了一回气
,几乎同时,从破碎的窗中,穿了出去。
  尽管湖水是那么冷,他们还是拼命在水中游着,去逃避飞机下沉时带起的旋涡
、那种旋涡,一样会将他们掷进水底去。
  当他们终于能够回头看一看的时候,只看到飞机的机尾部份,在阳光下发出闪
光,那只是极短时间的事,接着,在几乎深绿色的湖水之中,冒起了几个气泡,飞
机已经看不见了。
  他们用尽生命中每一分力量,向岸边游着,当他们挣扎上岸之后,第一件事,
就是将身上的湿衣服,全都剥了下来,然后,挑起地上的积雪,在自己的身上,用
力地擦着,一面不住地跳跃,直到麻木的皮肤又有了刺痛的感觉。然后,他们将生
命中仅余的气力挖了出来,向前奔跑着。寒风吹在他们赤裸的身体上,像是有几百
柄利刃在割刺着,要将他们割成碎片一样。
  当他们终于来到了那间木头屋子之际,他们撞开了门,滚跌进去,本屋中生着
的火才熄灭,一股暖流,迅即包围了他们的全身,屋子中没有人。
  这间屋子,本来是湖边的两个观察员的栖身之所,孟雄他们,是在事情发主之
后才赶来的。这时,两个观察员都出去工作了,铁男和原振侠将伸手可以拿到的遮
蔽身体的东西,用来遮住了身子。
  然后,铁男才喘着气,道:“原——”原振侠大吼一声,一拳挥出,打在铁男
的脸上,两个人一起跌倒在地上。原振侠喘着气,道:“你害死了她!你害死了她
!”
  铁男显然没有为自己辩护的意思。他的行动,会导致这样的结果,也是全然出
于意料之外,他面肉抽搐着,抹着口角被原振侠打击之后流出来的血,慢慢站了起
来,道:“这里,离坠机处不是太远,我们……我们可以……去找她!”
  原振侠深深地叹了一声,他实在不忍心再去责备铁男,而且他也想到、自己可
以一走了之,但是铁男却不能,他要面对整个社会对他的指责:今后的日子,对铁
男来讲,简直就像是炼狱一样!
  原振侠伸手,在铁男的肩头上用力拍一下,道:“走吧,希望可以有奇迹!”
他们在屋子中,拣了一些御寒的衣服和食物,就离开了木屋,向泉吟香坠机的奥穗
高岳进发。
  从黑部湖到奥穗高岳,地图上的直线距离并不是太远,但是全是高山峻岳,行
走起来,有极大的困难,他们挣扎着走到天黑,还没有走出黑部湖的范围。当他们
又接近几间简陋的木屋,他们在窗外向内窥视之际,看到屋中的人在看电视,才知
道救援工作,已经不劳他们费心,早已全国轰动了。
  他们也在电视上,看到铁男的照片,铁男当然不能再在任何人的面前露面,因
为任何人一看到他,就可以认出他就是驾机追逐泉吟香而使泉吟香坠机的人。所以
,由原振侠去敲门,当作是迷了路途的旅行者,木屋中的人很热情,一而咒骂害死
泉吟香的人,一面给了原振侠足够的食物和衣服。
  原振侠退出来之后,铁男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只是默默地句前走着,原振侠跟
在他的后面,两人完全没有目的。他们的心意倒是一样的!走得离开人间越远越好
,最好永远不再有人发现他们。
  当他们实在走不动的时候,他们正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温泉之旁,铁男是陡然间
倒下来的,躺在温泉边上,让温泉中冒起来的蒸气,将他的身子罩住,看来像是他
全身都裹着厚厚的稀簿棉絮一样,…
  原振侠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望着他,过了好一会,铁男才道:“我……仍然可
以肯定,掘开轻见博士坟墓,取走了尸体头颅的是她!”
  原振侠缓缓地摇了摇头,他摇头,并不是不同意铁男的推测,而是对事情发展
到了这一地步的一种无可奈何的叹息。
  原振侠道:“现在,全都无关紧要了!”
  铁男盯着原振侠,道:“你的意思是她死了?”
  “她还能生还么?”原振侠伸手去拨弄温泉水,深深吸着气。温泉中冒出一股
难闻的硫磺味来。铁男道:“她不会死,她想用这个方法来逃开我的追踪,但是我
一定还要追踪下去!她……不会死,象你告诉我的,轻见博士的事一样,她不会死
!”
  原振侠心头怦怦乱跳,轻见和泉吟香!
  在听到铁男这样说以前,原振侠的心中,即使将泉吟香和轻见小剑两人联在一
起想过,但也是很勉强的一种联系。
  他又深深地吸了一曰气,温泉蒸气令他呛咳起来,他道:“你说得对,他们…
…可能是同一类人,还有这样的人,是卡尔斯将军!”
  铁男现出疑惑的神情来,原振侠就将卡尔斯将军的事,原原本本讲给铁男听,
自然,也向铁男提及研究员陈山的死亡。
  铁男在听的时候,瘦削的脸在不住抽动着,显示出他心中的激动,等到原振侠
讲完,他才低呼了一声,道:“天,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原振侠道:“我不知道,只是可以肯定,他们和我们不同——”他略顿了一顿
,、才又道:“如果,卡尔斯头部的秘密,轻见头部的秘密,和那个勘八将军头颅
中的秘密一样,是有着一片金属片的话,那么,这一种人生活在地球上,已有很久
了!”
  铁男的神情变得很苦涩,道:“不可能的,没有人头部可以容下一片金属片!

  原振侠道:“可能的,我就从一个骷髅中,取出过一片金属片来,而且,研究
这片金属片的陈山,还因此灭亡。我认为他的死亡,和五郎的死。黄教授的死是一
样的。铁男君,你曾负责调查羽仁五郎的死,除了是神秘力量致他死亡之外,你还
有别的解释吗?”铁男的神情更苦涩,道:“这已经超乎我的职业训练之外了,我
不是幻想家,不能想象什么叫作神秘力量。”
  原振侠拾起一块石子来,抛进了温泉之中,道:“这种神秘力量,已经不是想
象的问题,而是一种实际的存在。你刚才提到泉吟香不会死,我就立即想到——”
他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铁男陡然一跃而起,无意义地挥着手,然后道:“你是
不是觉察到。被我们怀疑是……是这一种人……的,全是站在成功颠峰上的人物?

  原振侠皱了皱眉,道:“无论如何,我们不能肯定泉吟香的头部也有着秘密,
她头痛吗?”
  铁男睁大了眼,答不上来,泉吟香虽然出名,但铁男是一个十分冷静的人,没
有足够的热情去充当影迷。他们的讨论,自然没有结论。他们两人都有着同样的心
理,都不想见人,所以他们一直往深山走,一直到那场暴风雪来临。
  暴风雪突如其来,强风吹着人体,像是千钧大力在撼着弱草一样,铁男和原振
侠曾紧紧地手握着手,一起抵抗强风,但是,还是分了开来,各自在雪地中打滚着
,很快地,互相看不到对方了。
  原振侠挣扎着,尽自己一切可能,使自己不被暴风所左右,但他还是滚下了一
个峭壁,跌落在积雪堆上,不过,他也幸运地发现了一个山洞。
  他在山洞中休息了片刻,再出山洞,准备去找铁男,他依稀看到前面不远处有
人,他以为那是铁男,可是出乎意料之外,他找到了黄绢。
  紧紧相拥着的黄绢和原振侠略微分开了些,方便可以看到对方的脸。黄绢的口
唇不由自地发着抖,一直带着一种倔强的线条,但这时已完全消失了,只令人感到
她心中洋溢着的万分温柔。原振侠急促喘着气,道:“你……怎么又会是你?”
  黄绢也挣扎出了声:“你怎么不在湖底?”
  他们陡地又抱在一起,唇紧贴着,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吻,来得那么自
然,正在双方亟度需要对方的吻时发生。
  然后,他们不断争着讲话;不断地接吻,完全沉浸在一种梦幻的境地之中。暴
风雪对他们已经不再存在。但是,暴风雪毕竟是存在的,至少在一小时之后他们静
了下来,望着洞口。
  洞口仍然被抖动飞舞的回回雪花封着,原振侠耸了耸肩,道:“我们没有法子
出去,出不去了!”
  黄绢看来一点也不在意,道:“或许,我们会死在这里,也是这种神秘力量的
安排,谁叫我们知道了卡尔斯头部的秘密。”
  黄绢过去一小时的谈话中,已将她看到的一切全说了,和原振侠互相交换了各
自所知道的一切。
  原振侠将脸埋在黄绢的身上,所以他的声音听来,有点含糊不清,他道:“如
果那是神秘力量的安排,我要感谢,感谢它令我们又在一起了!”
  黄绢紧紧抱着原振侠,不住地道:“对,要感谢它!”原振侠抬起头,双手捧
着黄绢的脸,直视着她,黄绢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一样,开始时在逃避对方的眼
光,但立即勇敢地迎了上去。
  梦幻又开始,比刚才更热烈,暴风雪仍然在肆虐,但对他们来说,什么都不存
在,几乎连自己都不再存在。
  铁男和原振侠在暴风雪中分散了之后,他的处境似乎比原振侠恶劣得多,他身
不由己,自一个至少有十公尺高的悬崖上,直跌下去。若不是下面留着厚厚的积雪
,他一定跌成重伤当他把自己的身子,困难地从积雪中挣扎出来之后,他继续滚动
着,一直到他在经过一个树丛之际,用力勾往了其中的一棵树,他才能拂开脸上的
雪,喘着气,开始打量四周围的环景,向前走着,在风雪越来越大的时候,他发现
一个狭窄的山缝。
  那山缝的顶上,岩石是连结着的,他闪身进去,大口大口吸着烟。
  说是山缝,其实也可以算是一个极窄的山洞,铁男尽量向里挤,一直到了他无
法再挤进去的程度,才停了下来。
  铁男是侧着身子挤进去的,当他无法再前进的时候,他身子挤在岩石之中,几
乎连头都无法转动,他的身子左边是山缝,寒风从洞回卷进来,令得他感到一阵麻
木,而右半边身子向着里面,受不到寒风的直接吹袭。
  可是,他立时感到情形有点不对,即使没有寒风的吹袭,也不应该有暖风吹过
来。
  但是,他的确感到有一丝丝的暖意,吹向他的头际,那种暖意,如果不是身处
在极度的寒冷之中,是觉察不到的。铁男想转过头去看,;可是山缝狭窄,他的头
部,无法转动;渐渐地,他可以想得出,那是有什么生物在他极近的距离的呼吸!
那种轻微之极的暖意,是那个生物在呼吸!
  铁男已经冻得几乎僵硬了,身子本来就在发抖,当他明白了那是什么生物在呼
吸之际,他不禁抖得更厉害。那是什么生物?是豺熊?是猴子?
  他的头不能转动,左手还勉强活动一下,他慢慢地扬起手臂来,立即碰到了什
么,触手很柔软,那是……那是……铁男不到一秒钟之内,就知道那是什么,那是
衣服!
  生物之中,懂得穿衣服的好象只有人!那也就是说,在他的身边,距他极近,
可能只有七公分,有一个人在!铁男立时道:“原,是你么?”
  他要大声叫着,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他叫了一声之后,他依稀像是听到了
一下呻吟声。
  铁男肯定了自己身边有着一个人,而他不能转过头去,手臂又没有法子再进一
步活动,他一面大声叫着问:“原,是你?”
  一面身子又向外移动了一下,移出了大约一公尺左右,那地方比较不是那么狭
窄,可以使他的头部勉强转过去。当他转动头部之际,他的前额和后脑,都擦在岩
石上,十分疼痛。
  他挤进那山缝内有十多公尺,外面十分光亮,雪的反光令得眼睛刺痛,但在十
多公尺深的狭窄山缝之中,光线就十分阴暗。
  铁男勉强转过头去,他看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和他刚才一样,紧紧地嵌在两面
山壁之间,由于那个人的个子比他小,所以可以和比他更深。铁男看到了鲜黄色,
而在鲜黄色的衣服上,是黑色的长发。
  铁男还看不清这个人的脸,这个人的头向上仰着,看来倒还勉强可以转动,但
是他却一动不动。不过,铁男不必看清脸,就可以知道这个人是谁。
  鲜黄色的衣服,黑色的长发,娇小的身形,那是泉吟香!
  泉吟香!
  铁男感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振奋,他陡地啊了起来:“泉吟香小姐!泉吟香小
姐!”
  他的叫喊,有了反应,那人慢慢低下头来,面对着铁男。
  她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之下,看来异常地惨白,一点也不错,正是泉吟香。
泉吟香望看铁男,口唇颤动着,发出极其轻微的呻吟声来,看来,她虚弱到了极点

  虽然铁男曾武断他说过,泉吟香一定还活着,但那只不过是他的一种想法而已
。这时他真的看到泉吟香还活着,他所受到震撼之剧烈,真是难以形容!
  从坠机起到现在,已经有三天三夜了,三日三夜的饥饿或者还可以捱得过去,
可是以泉吟香身上那种衣服,她实在无法逃得过死在寒冷中的命运!可是泉吟香还
话着,铁男可以绝对肯定这一点!
  铁男不由自主喘着气,他好几次做梦也想着和泉吟香单独相对,但是再也没有
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见到泉吟香。
  他又向内移动了一下,然后,自衣服里,摸出了一小瓶酒来,这种被称为“旨
酒”的米酒,最好是滚烫地来喝,铁男自从山中那些屋子中得到了它之后,一直都
不舍得喝,这时,他咬开了盖子,竭力伸出手臂,将瓶口对准了泉吟香的口,再将
酒瓶放斜。
  从瓶中流出来的酒,开始并未能流进泉吟香的口中,但泉吟香立时张大了口,
酒慢慢流进去。在喝了半瓶之后,泉吟香拧转头去,铁男缩回手臂一口就喝完了剩
下的半瓶酒。
  他看到泉吟香的口唇在颤动,有微弱的声音发出来,他握住了泉吟香的手臂,
将她拉近自己,才听到了她在讲的话:“我……冷……好冷……”
  铁男用力摇撼着她的身子,叫道:“泉小姐,振作些!你要振作些!”
  为了能将泉吟香更拉近他,铁男又向山缝口移动了一下泉吟香根本自己无法站
得直,她整个人都靠向铁男,铁男将她抱着,山缝很窄、铁男一抱住了泉吟香,寒
风吹到她身上的程度。就大为减少,泉吟香的视线,看来也不再那么散漫,“她看
着铁男,过了好一会,才道:“原来……是你!”
  铁男见她认出了自己,不禁苦笑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泉吟
香看来已振作了不少,她身子不再紧靠着铁男,眨着眼,道:“你不会再问我关于
盗掘坟墓的事了吧!”
  在如今这种的情形下,实在是绝对不适宜讨论这个问题的,但是泉吟香的话,
却勾起了铁男的心事,他叹了一声,道:“是你干的,是不是?”
  泉吟香垂下了眼睑,长睫毛闪动着,她停了片刻,才缓缓点了点头。
  铁男的呼吸,立时急促了起来。虽然他已搜集了许多证据,可以证明这事是泉
吟香干的,但是在他的下意识之中,他还是在表示怀疑,因为这实在是太没有可能
的事。他之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要在泉吟香的口中,证实自己的怀疑,一大半是为
了他职业上的自尊,他要证明自己并没有推测错误,要证明自己是一个第一流的警
务人员,而不是他上司责骂他的“混蛋”。
  这时,当他看到泉吟香缓缓点了头,承认了事情是她做的,他心中得到了极大
安慰,脱口问道:“为什么,泉小姐?”
  泉吟香抬头,向他望来,带着一种俏皮的,但是又有几分乞怜意味的微笑。她
是第一流的演员,这时,她根本不必讲话,单从她的眼神和浅笑之中,任何人都可
以看得出来,她在要求,别再问下去。
  而她那种动人的神情,也足以使得任何人也难以拒绝她的要求!
  铁男叹了一声,道:“好,现在我不问。”他顿了一顿,道:“现在我们的处
境十分恶劣,泉小姐,至少有三百人在找寻你,我们要设法脱离险境才好。”
  泉吟香点了点头,铁男转头,向山缝外看了一眼,不禁苦笑,在那么恶劣的环
境之中,他们是不是能脱离险境,真是一点把握也没有的事。
  他盯着泉吟香,又问:“在过去三天,你……你是怎样捱严寒的?”
  泉吟香现出了一片迷惘的神色来,道:“我不知道,坠机之后,我没有受伤,
我从机舱中跌了出来,落在积雪中。当我发现自己没有受伤之后,我就尽我一切力
量向前走,一直来到这里!”
  铁男摇着头,道:“你应该留在原地,好让找你的人容易发现你!”泉吟香苦
笑了一下,道:“我怕被你发现,再来追问我这件事!”铁男心中苦涩,道:“我
成了魔鬼了!幸好你还活着,不然,我会被你的拥护者撕成碎片!”他突然想起了
一件事:“这三天内,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泉吟香道:“没有……我……”
  铁男用力在身边摸索着,摸出了一块麦饼来交给泉吟香,泉吟香接过麦饼之后
,身子在发着抖!将那块粗糙的麦饼,一下子就吞了下去。
  铁男退到山缝口,向外面看看,他终于下了决定:“泉小姐,我们一定要离开
这里。在这里,不会有人发现我们,我们要到外面去,移动,好让搜索者发现我们
!,,他在这样讲了之后,心中暗自祈祝了一句:“老天,搜索队别因为暴风雪而
停止搜索才好!”
  然后,他扶着泉吟香,向外走去,暴风雪立时将他们包围,他们艰难地向前移
动。
  铁男心中的祝告,并没有发生作用。在暴风雪发生之后的两小时,搜索行动的
指挥总部,就下令停止搜索。因为太危险了,再有经验的登山者,也可能在这样的
暴风雪中迷失路途,不是饿死,就是冻死的。
  事实上,就是搜索的指挥部总不下令停止搜索的话,对铁男和泉吟香来说,也
不会好多少。因为搜索的范围,是以坠机的奥穗高岳为中心,渐渐扩大开去的,这
时,也不过到达了前穗高岳,西穗高岳和涸泽岳一带。距离宗吟香所汪的黑部湖东
岸,还相当远。
  再退一步说,就算搜索队已到了黑部湖的附近,要在这样的暴风雪中发现两个
人,也是极其困难的事。
  暴风雪,在天文台的记录上,是从开始下雪算起,到雪停为止,一共是六十二
小时。
  在这又是三天的时间中,面对着电视机的数以千万计的人,对于泉吟香小姐还
能生存一事,早已绝望了。当暴风雪终于过去之后,搜索工作再度展开,但是目标
已是尸体,而不是救援。
  因为在这三天之中,天文台建立在山区的观察站,所记录的最低气温,是零下
之十九点四度,所有人都知道,就算在暴风雪开始之际,泉吟香的健康状况绝对良
好,在暴风雪结束之际,她也必死无疑了。
  搜索工作还在进行,只是默默地进行,每一个人都心情沉重,谁也不想多说话

  铁男和泉吟香终于被发现了,那是在暴风雪结束后第八天的事,而且发现的过
程,还相当曲折。
  搜索队始终未曾到达黑部湖左近。在暴风雪结束之后,黑部湖畔观察站中的那
些人,也开始活动。在暴风雪肆虐的六十多小时之中,那些人之间,曾经有过极其
激烈的争辩。
  孟雄和最早遇到黄绢的两个,以及另外一个年轻人坚决认为黄绢和赤军分子之
间的纠缠,一定有内幕。
  看来黄绢的生命并不发生危险,如果报了警,赤军份子是绝不会害怕杀人的!
争辩事实上是在暴风未发生前已经开始了,也就是黄绢一被赤军份子押走之后发生
的事。等至风雪骤然而来,还没有结果,孟雄不顾一切,利用无线电话,和最近的
警务人员联络。
  可是那时候,已经迟了,暴风雪阻止了一切行动的展开。
  一听到有赤军分子出现,接到报告的警员立时紧张了起来,立刻又向上级报告
,一层层报告上去,三小时之后,报告和详尽的资料,已经送到了全国警察总监的
办公桌上,一个小型的高级人员会议,立时召开,一位高级官员的话,是这次会议
的结论:“据报告,黑部湖附近的天气,极端恶劣,任何活动,都无法进行。根据
描述,那五个赤军分子,是多次犯案,正在通辑的危险分子。现在能做的是,立刻
派人前往该地,等待坏天气过去,开始行动。估计在这样的坏天气之中,赤军分子
也必然被风雪困在山区之内。”
  那个高级官员的结论是正确的。立即从东京出发,由七位经验丰富的警官组成
的一个特别小队,以最短的时间,到达了针木谷,天气坏得无法再向山区前进。针
木谷,就是赤军要预定将黄绢带到那里去上车的地方。在针木谷,特别小组和驻守
当地的警员一展开工作,就发现了一辆客货两用车,停在路边。据目击者称,曾经
有四个人,自这辆车中下来,向黑部湖方向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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