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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EN (许多), 信区: Fiction
标  题: 最后战士2
发信站: 听涛站 (Sun Jan  2 21:59:09 2000), 转信

P>  他对死亡已一无恐惧,可是却不能接受那种死法。核战后的第三十天,他已想到
自杀,<BR>情形愈来愈恶化,“它们”已成为了地面的主人,他变成被搜捕的猎物。
<P>  可是当他要结束自己生命的当儿,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她”那平静无波的
美妙声<BR>音,“她”那能令他在最恶劣心情下也感到安宁的声音。
<P>  “砰!”
<P>  他左边的一所时装店内传来物体被推倒的声响。
<P>  谢利整个人弹了起来,检弹立时轰向时装店黑漆的内部。穿过时装店破碎了的橱
窗,所<BR>有塑胶模特儿全倒下。时装店内混乱得像给十号台风刮进了里面。
<P>  这是“它们”的杰作,破坏任何完整的东西。
<P>  时装店内静悄悄地,一点动静也没有。
<P>  谢利有点失措地向四处张望,街上依然是死寂一片。
<P>  “它们”的数目在迅速减少。
<P>  在最初的几天,“它们”在这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厮斗和互相残杀,鲜血染红了所
有街道<BR>和墙壁。然后“它们”出现的数目在不断的大幅度减低,只是间中见到“它
们”群起追逐。<BR>大约十天前,整个城市变成冷清清一片,只是有时遇上“它们”十
多只的在街上巡梭,找寻<BR>攻击的目标。地上的尸体也消失不见,看来都是给“它们
”吃进肚里去。晚上的街道更是冷<BR>寂凄清,大多数的“它们”倒在城市的阴暗角落
或破毁了的店铺内睡觉。
<P>  不过!只要枪声一响,“它们”将会全体醒来,那就是他最不愿遇上的情景了。

<P>  他不知“它们”还有多少生存下来,不过他知道能留下来的,都是最凶悍和强壮
的一群<BR>。想起和“它们”交手的经验,便犹有余悸。
<P>  谢利来到两条街的交接处。
<P>  他自然地躬着身子,三百六十度旋转。他会射击任何会移动的物体。
<P>  一点动静也没有。
<P>  他紧张得浑身一阵颤抖,深深吸一口气后,向左方转去。
<P>  还差二百码,便是中区警署。三年前他曾经到那里去修理渠道,他知道弹药库的
位置。
<P>  迅速推前了二十多码。
<P>  百多码长的街道,只剩下一支硕果仅存的街灯还在坚持职守,散发着白茫茫的柔
光。
<P>  街道两旁的店铺大都被烧成焦炭,余下的都破碎不堪,使人难以辨认它们昔日的
行业。
<P>  “它们”像白蚁一样,蛀蚀着曾经一度光芒万丈的都市文明。
<P>  背后传来异响。
<P>  是“它们”的呼吸声。
<P>  一道冰凉从脊骨尾节直通上脑际。谢利整个人俯伏下来,以手代脚,像狗一般在
街道上<BR>爬行往街侧阴暗处。
<P>  响声转往另一条街去。谢利扭头回望,刚好捕捉到十多只爬行的身影,像狗儿般
快速消<BR>失在十字路口的转角处。
<P>  谢利吓得全身乏力,他不明白为何大家都是同样的生理结构,“它们”却能跑得
像野狗<BR>般的迅捷。
<P>  “它们”或者看不到他,又或把他当成了“同类”,竟没有向他攻击。
<P>  谢利看了看腕表,夜光针显示现在是八时四十五分,还有四十五分钟就可以听到
“她”<BR>的声音了,一想到“她”,勇气回到了身体内。他急忙跳了起来,继续往中
区警署推进。
<P>  六十码、五十码……
<P>  还有四十码!
<P>  “它们”出现了!
<P>  有十多只从八十多码外的横街口跳了出来,十多对血红的眼睛,即管在这样的距
离,仍<BR>是凶光闪烁,瞪视着谢利,以高速向他奔来。
<P>  谢利仰天狂叫:“为什么是这个时刻!”手中的自动武器已疯狂响起,火光不断
在枪嘴<BR>处闪灭。
<P>  枪声粉碎了长街的死寂,回响在大厦与大厦间来回激荡。
<P>  “它们”在强大的火力网里翻滚嚎叫,鲜血飞溅。
<P>  谢利全无战胜者的心情,这只是血腥的开始。远远近近的“它们”将会嗅到鲜血
而兴奋<BR>疯狂,从蛰伏的隐蔽地点爬来,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止“它们”,包括枪火
和死亡在内。
<P>  子弹用罄时,是他的末日。
<P>                  最后一击
<P>  “它们”的喘息声在四方八面响起。
<P>  谢利豹子般弹跳,向背后和从店铺内涌出的“它们”发射,身一侧,撞进了身旁
的店铺<BR>内。
<P>  里面空广的大空间、柜台和装置,使他记起了这是他熟悉的“城心百货公司”。
他大部<BR>分的日用品都是在这里买的,不过现在已面目全非,只像个垃圾池。室内有
几盏灯仍然亮着<BR>,使他能隐约见到物体的轮廓。
<P>  他发力向后门另一个出口奔去。刚越过大堂的中线,入门处已传来“它们”的追
逐声。<BR>谢利扭身扳掣,火光中黑影闪跳嚎叫,翻腾滚动。
<P>  谢利正要转身再走,眼角内黑影一闪。本能地一侧头,劲风扑面而过;一股力量
猛撞左<BR>肩处,身不由主向右方滚倒,“轰隆”一声,也不知压碎了什么东西。还未
倒在地上,“它<BR>”已扑将上来,一口噬在他左臂上,剧痛使他精神一醒,用尽全身
之力,把枪柄猛撞对方的<BR>头脸,“它”狂嘶一声,反弹了开去。谢利听到了骨折的
声音,同一时间,他发现步枪从中<BR>断了开来。
<P>  谢利强忍住左臂的痛楚,把废了的武器抛了开去。挣扎着爬了起来。百货公司的
入口处<BR>传来令人心寒的喘息和奔跳声音。
<P>  谢利毅然将背上的压缩氧气脱下来,往出口的方向抛出,同时抽出点三八口径的
手枪,<BR>瞄准在地上向出口处滚去的气筒。
<P>  “它们”正向他狂奔而来,血红的眼睛,令他不敢相信“它们”曾是他的同类。

<P>  在四十七日前,“它们”和他全无分别,也是直立而行,自称为万物之灵的人类

<P>  当那道白光在城市上空爆开后,产生了最惊怵可怖的变化。它将人类从文明进步
的前线<BR>,打回最卑劣的动物野兽本性。这令人深痛恶绝的光芒,破坏了人脑的组织
,引发了潜藏的<BR>凶暴本性,使他们变成了“它们”。
<P>  “它们”再也不能直立,只能爬行。原本灵巧无比、缔造出整个机械文明的手,
生出了<BR>坚利的爪甲,牙齿变得锋利,眼睛流动着使人心寒的血红。
<P>  基于某一些理由,或是一部分人对白光有免疫的能力,他们并没有变成野兽,可
是却遭<BR>受到变异的人的攻击,致死灭殆尽,谢利是幸能逃生的人之一,不过他正面
临着厄运的挑战<BR>。
<P>  “它们”已迫近至氧气筒停下的地方。
<P>  谢利狂叫道:“去死吧!”扳动了手枪掣,同一时间向后退去。
<P>  “轰!”子弹命中氧气筒,高热下,压缩空气千百倍地膨胀。强烈的爆炸,把整
个空间<BR>震动,火光一下子把方圆十多码的地方笼罩在烈焰里。
<P>  “它们”发出狂乱的嚎叫。
<P>  爆炸激起的气流把谢利整个人抛了开去,他在地上滚动一轮后,死命爬了起来,
往百货<BR>公司的后门奔去。一冲出后门,迎面黑影扑来,他惨叫一声,手枪轰响,黑
影仰身给子弹的<BR>冲力带了开去。
<P>  谢利冲出横街,街外清冷的空气使他清醒过来,他迅速四望,横街左方四百多码
处,十<BR>多只变异了的人类正向他奔来,右方静悄悄的,后方火势不断蔓延,阻挡了
追兵。
<P>  逃!我一定要逃。想到这里,灵光一闪,往右方奔去。刚转入另一条横街处,迎
面奔来<BR>了五六只变异人,谢利阻咒一声,手枪连珠发放,“它们”滚倒血泊里。
<P>  转头一看,十多只变异人已迫近二百码内,他举枪发射,才发觉已没有了子弹,
谢利忽<BR>然将手枪投向地上,转身继续奔逃。
<P>  他已没有了战斗的本钱。
<P>  “它们”愈追愈近。
<P>  谢利的目标也愈来愈近,在十多码外。
<P>  那是静静躺在街角的坑渠盖。他的右手从腰袋处把匕首抽出来,锋利的钢质在街
灯下闪<BR>闪生光。一扑至渠盖处,谢利用尽全身之力,把刀锋插进渠边缝处,用力挑
起。
<P>  “它们”的喘息声在身后不断响起。
<P>  渠盖“依唉!”升起,谢利左手抓紧盖边,一把掀了起来,同时跳了进去。
<P>  跌下了六尺许,双脚接触到实地,谢利打了一个滚,便向前奔出。没有人比他更
熟悉这<BR>内里的天地,因为这是他的设计。兼且这四十七天来,几乎大部分时间,他
都用在默记这附<BR>近四通八达的渠道系统上。
<P>  喘息声从后方传来,“它们”终于侵进他这四十七天来赖以活命的私人王国里。
他拚命<BR>前奔,渠道内污浊的空气使他昏眩,不过他知道“它们”和他同样需要氧气
。谢利转进了另<BR>一条渠道里。
<P>  奔行了三十多码,他来到了一道扶梯前,连忙爬了上去,推开了渠顶一个铁盖,
他继续<BR>爬了上去,这次他有时间把盖子放回原位。
<P>  铁盖外的世界空气清新,静悄无人。
<P>  他来到了中区警署的广场内。
<P>  九时十二分,还有十八分钟,便可以听到“她”的声音,每晚这个时间,都会听
到“她<BR>”的温声细语,是那样平静安详,与这残酷世界的对比是那样大。
<P>  他抬头望向警署,立时目瞪口呆,冷汗从额角串流而下。
<P>  警署变成了败瓦颓垣,明显地是火灾造成的后果。
<P>  谢利感到整个人虚飘飘地,完全没有着陆的地点,所有希望一下子给眼前的事实
从胸臆<BR>间挤压了出去。
<P>  他该怎么办,在这弹尽粮绝的一刻。他有战斗的勇气,却没有一要点战斗的本钱

<P>  他茫茫然站起身来,向后方退去。
<P>  “它们”的喘息声从广场的入口处传来,成为他末日的前奏。谢利把手按在腹部
的引爆<BR>器上,即管死,他也情愿以自己的手去解决,而不是“它们”的利牙和怒爪
。强烈的爆炸会<BR>使他在感觉到痛苦前死去,这一公斤炸药足可把整幢楼摧毁。
<P>  喘息声逐渐迫近,“它们”可能已嗅到他的气味。那白光刺激了“它们”较原始
的嗅觉<BR>和听觉的感官,像野狗一样。
<P>  “嘭!”谢利的背脊撞上冰冷的钢板。
<P>  数条窜奔而来的黑影在微弱灯光掩映下,出现在广场入口处,略一巡梭,便定着
血红的<BR>眼睛,望向百多码开外的谢利。
<P>  谢利自然地向后一望,几乎要欢呼起来。
<P>  “它们”开始向他奔来。
<P>  背后竟然是辆装甲的防暴车,一辆“它们”毁坏不了的东西。
<P>  谢利扑至车门,祈祷也来不及,一手扭向门把,车门应手而开。
<P>  “它们”迫近至十尺。
<P>  谢利闪身窜了上去,迅速关上车门。
<P>  嘭!轰!数声,变异人撞上了车身,“它们”血红的眼睛,长满长毛的恐怖面相
,在车<BR>窗外怒吼狂嘶。
<P>  车匙插在车掣里。
<P>  谢利欢呼一声,发动引擎,在防暴车车轮擦着地面发出“唉!唉!”的尖叫声中
,驶出<BR>警署的广场。
<P>  防暴车冲出街道,避过街上的车辆残骸,在空旷的行人道上飞驰。“它们”从四
方八面<BR>奔了出来,都给远远抛在后方,有些拚死挡在车前,给他撞个血花四溅,骨
碎而亡。
<P>  他只有一个目的地,就是广播大道的电台。
<P>                  希望幻灭
<P>  九时三十分。
<P>  他把贴身收藏的收音机的听筒取了出来,塞进耳朵里,按着了开关。耳筒立时沙
沙作响<BR>,不一会,“她”温柔平静的声音响起道:“现在又是和你谈心的时刻了,
这处是广播大道<BR>十八号的商业二台五楼四号播音室,我仍然生存着,你又怎样了?
我不知道你是否听到我的<BR>说话,假如你听到的话,我要告诉你,我很寂寞,你我可
能是这世界上仅存的两个人。”
<P>  眼泪从谢利的眼角流了下来,喃喃道:“不用怕!宝贝!我来了。只要三分钟,
我便可<BR>以来保护你。”
<P>  她的声音继续着,依然是那样不带半点激动地,倾诉她的恐惧,请求任何听到她
声音的<BR>人来找她、保护她。谢利只觉热血在身内滚动奔流。
<P>  防暴车转上广播大道。
<P>  “它们”的声音逐渐消失去,大道两旁的街灯完好无恙,把眼前的天地照耀得一
片光明<BR>。
<P>  一个变异人的影子也看不到,一种宁静和融洽的感觉涌上心头,耳中的她用那美
妙动人<BR>的声音,向他喁喁细诉,昔日和平安乐的日子,似乎重新降临他冰冷寂寞的
生命里。
<P>  防暴车驶进中门大开的电台大厦前。
<P>  一点“它们”的踪影也没有。
<P>  难道“它们”疏忽了这个地方。
<P>  谢利除下耳筒,不情愿地关掉了收音机、关掉了她美妙无伦的软语,战战兢兢地
打开车<BR>门,确定“它们”不在附近后,才踏出车外。
<P>  夜风徐徐吹来,使他精神一振,一切充满勃勃的生机。
<P>  他步进静如鬼域的大堂,来到升降机前,犹豫了一下,转往楼梯行去。他不想在
离成功<BR>这么近的地方,发生诸如断电那类意外。很快他走上了五楼的通道,通道两
旁都是播音室,<BR>每个室都编了号,一号、二号、三号、四号。
<P>  四号录音室的门在眼前打开着,谢利兴奋得要发抖,她是怎么样子的?管他的!
只要是<BR>人,尤其是个女人,这便比“足够”更足够了。
<P>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终于一步跨了进去。
<P>  一道柔和的白光,一下子把他笼罩着,使他全身动弹不得。
<P>  他终于看到“她”,看到了他的噩梦。
<P>  他不知怎样形容“她”。只能肯定“她”不是地球的任何生物。“她”只像一堆
用五光<BR>十色的烂泥搓成的不具一定形状、不断流动的东西,比两个粗壮的男人加起
来还粗大。从这<BR>堆东西伸出了十多条触须吸盘的东西,像八爪鱼般在播音室内爬动
,其中一条射出白光,使<BR>他一个指头也不能动。
<P>  “你终于来了!”温柔美妙熟悉的“她”的声音,从这丑恶的物体内透传出来,
破灭了<BR>谢利最后一点希望;他想哭,但连这也不受他控制了。
<P>  “她”的声音,只是这异生物布下诱他投入的陷井。忽然间他明白了“她”的声
音为何<BR>如此平静无波,因为“她”根本不是人,也没有人真正的感情,只是个很好
的模仿者。
<P>  谢利不断跌进绝望的深渊。
<P>  那异生物以温婉的女声道:“你想说话吗?好!”
<P>  谢利感到全身一松,口和手都可以活动起来,但却不能走出白光外。他的手缓缓
移向肚<BR>腹处。
<P>  “她”温婉地道:“我并不明白你们人类,制造了这么多能毁灭自己的武器,但
这亦给<BR>予了我很大的方便,只是短短四十个地球年,便学懂你们不值一哂的文化、
语言和毁灭你们<BR>的方法。要控制发射核弹的电脑,在我们只是举手之劳吧!噢!你
要说什么。你们这种卑贱<BR>的生命形式,只配做我的奴仆,就像城市中其他的人,你
既不能变成‘他们’,便只有死。<BR>”
<P>  谢利的手终于按在缚在衣服内的引爆器按扭上,他悲壮一笑,以人类骄傲的语调
说:“<BR>生命是没有高贵和卑贱的分别,因为他们最终都是死亡。”
<P>  他按下了按钮。
<P>  “轰”!火光从四号广播室溢出,整个广播室和邻近的房子变成飞沙碎石,爆炸
声震荡<BR>着远近的“它们”。
<P>  最后的“人类”和布下害人陷井的外星生物,同时化作飞灰。
<P>  高贵或卑贱的生命,同归死亡。<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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