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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EN (许多), 信区: fiction
标 题: 铜龙24
发信站: 听涛站 (Mon Apr 24 12:08:21 2000), 转信
我不知道火星的一夜有多长时间,不过在那细小的红球再在地平线出现时,我认为
过了很长时间,我已冻得四肢发麻了。
虽说三具尸体可算是一种挡风的掩体,但风还是像利刀一样刮来,我的脸已冻得半
僵,一点表情也没有了。这一夜,我一刻也没睡着,我相信再不动弹,我一定会变成冰
棍了。
华扎尔先站起来,蹦跳了一下,用手拍着腿部,使血液运行。我站起来,准备出发,
管他路途多远,总比坐以待毙好些。
卡斯坦虽然也冻得手脚酸疼发僵,但比昨晚样子好看多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得到了
休息,虽说我个人一刻也没有睡着觉,但休息一晚确是有助的,他讲话的声音也响亮多
了。华扎尔从口袋里取出一句干粮,分成三份,他自己很饿地吃了下去,我也一样狼吞
虎咽,我想我已好久没有吃过一顿正常的饭了。
华扎尔从口袋掏出一个指南针,对它专心研究了很长时间,对着太阳校准方向,最
后指着前方说:“向着这方向,我们动身吧!”于是我们踏上了慢慢的征途。
我们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往前走,这一段征途,可以说是我记忆中最可怕的一段旅
程。我们走着,风刮得很猛,飞沙走石,我们大约走上两小时就停下来稍作休息,我在
休息时曾掏起一捧沙,仔细观看,它们像很好的金刚沙,当它被吹起刮到脸上时,简直
像利刀似的,所以用不了多久,我的皮肤宙已经被吹刮得十分粗糙。我们脱下了衬衫,
用它来蒙住脸,衬衫很薄,还可以通过它看到一点东西,如果你蒙得太厚,那就什么也
看不清了,不过火星也没有什么景色可观,所以看不清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休息十分钟后,我们又再向前走。
空气极端寒冷,我每次呼吸,就像把冰吸进肺里似的,这使我喉头发干,张开口喘
气,但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一边跌跌撞撞地走,一边想着面前有一杯又烫又热香浓无比的咖啡,想着躺在装
满了热气腾腾的温水的浴缸里泡身。
脚下尽是沙和石,石头就像鹅卵石一样,有时像践踏着一些柔软的东西,大概是一
些苔藓植物吧?
我的喉咙越来越干,这令我不想呼吸,当我们第四次停下来稍作休息时,我们吃了
点干粮,我一点也没有办法咀嚼它,虽然肚子饿得发慌,却实在无法下咽。
华扎尔说:“设法把它吃下去,这些食物会变成热量,没有了热量我们就没有办法
在寒冷的火星生活下去了。”他自己也在机械地咀嚼着干粮,不过他的口唇也发青和干
裂了。卡斯坦曾说过他的父亲身体不很健康,可直到这时为止他仍是我们当中最倔强和
耐苦的一个。
太阳越升越高,一直到日满中天,就像我们中午那样,但太阳在这儿却像蒙着一层
雾霭,活像伦敦雾日里的太阳。一过中午,它就迅速下降,天色变得越来越暗,我们继
续不停地往前走,但远处的山却像同样遥远,我们并没有走近多少。
在日落的前一刻,我们吃下了最后一点食物,在夜色来临时,我们躲在一块低矮的
岩石下,缩作一团,躺下睡觉,挨过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夜。
我睡在最里边,卡斯坦躺在我旁边,华扎尔睡在最外头。我们盖上龙人尸体脱下的
大袍,权充毯子。华扎尔显然已累坏了,很快他就轻轻地打起呼噜来。
尽管我十分疲倦,但却无法入睡。我翻来复去,胃里那些干粮不能消化,顶不好受,
咽喉发疼,连咽一下口水也疼得难受。那天夜里我又产生了幻觉,我觉得自己是在家里,
云妮在摆餐具,从厨房飘出来一阵阵烤烧饼的香气,引人垂涎,但当我拿起来正要大快
朵颐时,立即就从梦中醒过来,又回到火星岩石下的可怕现实中了。只听见华扎尔在打
着呼噜,而卡斯坦在梦中发出轻轻的呻吟。
如果华扎尔认为没有食物、水和火,我们在到达任何地方之前就会死掉,那今晚大
概是我们最后的一夜了。
我终于还是睡着了一会儿,不过尽作恶梦。当晨曦渐渐稀释了黑夜,我冷得发抖,
醒了过来。华扎尔已站起来,伸展着他僵硬酸疼的四肢,我一动不动地躺着。假如今天
又像昨天那样,又何必再走下去呢?我们就死在这儿不是更自在些吗?干吗一步一步这
么艰辛地往前走,一直走到在半中途倒地不起?卡斯坦推我,我一掌将他推开,用手臂
蒙住头,咕哝着说:“走开!我再也不走了,反正无处可去,还是留在这儿好。”
“留在这儿干什么?”我听见卡斯坦说,但我已失去了理解力,一心只想睡……华
扎尔说:“我们背不动他,而且背着他也走不远的。”
卡斯坦说:“不,我绝不离开他,假如他不是为了救我,他现在早已安全地在家里,
不会跟我们流落在火星的荒野了,我不会拋弃朋友的。”
我觉得华扎尔抓住我的肩膀在摇晃,把我拉起来。他声如洪钟地说:“我们将你带
到这儿,我们绝不会弃你而去,假如你不肯起来协助大家一起脱难,那我们就留下来跟
你一块死吧,你是要这样吧?”
这讲法可太不公平了,我在逃迷糊糊中想,他们要我负起杀死他们的责任吗?我生
气地说:“如果你硬要这么说,我有啥好说?”于是我摇摇摆摆地站直身子。
华扎尔的眼睛红得像看了火似的,深深地陷进风尘满脸的眼窝里,卡斯坦瘦了好多,
脸色苍白,眼睛像发烧似地发亮,他极力不去动那受伤的手臂。我不敢想自己已变成个
什么模样,喉咙干得既不能咽口水,也不想再说话,我一步重一步轻地往前走,每走一
步,身体就酸疼得像要散掉一样。
我们一直向前走着走着,谁也不再说话了,当我们停下喘一口气时,我像只死狗似
的,真不想再动。
我们就要死了,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我们没有火,也没有办法生火,如果有木
头,还可以钻木取火,但这儿既没有树木,又何来木头呢?在地球,即使是在沙漠里,
情况再糟,也还可以用陷阱捕捉一些小动物,要不还也会有一些可以维持生命的植物。
人在北极或死亡谷里还会设法活下去的。可是在这儿呢?这儿看来连动物也无法生存,
脚下只有一些苔藓,样子看来是吃不得的,再就只有一些难看极了的仙人掌……仙人掌?
如果它真是仙人掌,那它是怎样生长的呢?没有生物是不赖水而活的,没有水不可
能生长,这点我倒还懂得。我突然记起这一点儿常识,就伸手进口袋,把里面的东西掏
出来,有一张伯克雷中学的学生证和几枝原珠笔,我随手往身后一扔,反正这儿也不会
有人骂我随地乱扔垃圾的,学生证留着也无用,看来根本不可能活到明天,更不用说返
回地球老家去了。
我又从袋子里掏出小刀,那上面还沾有我刺杀龙人时留下的血迹,这使我打了个寒
颤。我不去理那些血迹,用手指试了试刀锋,倒还很锋利。
华扎尔一直是半闭着眼睛在跌跌撞撞地走路,这时睁开双眼,二话未说就扑过来,
要从我手中夺走小刀。
我气炸了,骂道:“你干什么?你以为我打算宰了你把你吃掉吗?他妈的,放开我
一阵,我要试试干一些事来救大家活命啊!”
华扎尔粗声粗气地说:“我担心你要自杀啊。”
我不去理他,我现在根本不想死。
我不再浪费时间,向仙人掌跑去。
仙人掌到处都是,不高,大约从八寸起,不会高出两尺,样子很骯脏,看不出是什
么颜色,只是在仙人掌上有着紫色的脉络。我举起刀子,一刀刺进仙人掌去。
这植物竟对着我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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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时期,有个德国的新教牧师说:起初,他们抓共产党员,
我不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会员;后来,他们抓犹太人,我不说话,
因为我是亚利安人。后来他们抓天主教徒,我不说话,因为我是新
教徒……最后他们来抓我,已经没人能为我说话了。”
孟德斯鸠曾说过:“对一个人的不公就是对所有人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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