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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EN (许多), 信区: fiction
标  题: 铜龙25
发信站: 听涛站 (Mon Apr 24 12:09:04 2000), 转信

第七章 回复的记忆3
        我吓得往后一倒,差点被刀子割破自己掌心。它在高声地尖叫,活像是人在惨
叫一
样。跟着我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气味,我这就明白,植物并不是尖叫,只是在漏气,把里

边的空气释放出来罢了。现在可说是绝处逢生,从仙人掌的割口上流出一股细细的清清

的液汁。
    我用刀子切下那块仙人掌,将那滴着液汁的茎块放到嘴边,直到最后那一剎那我才

想到可能它是有毒的,但当时我已渴得要命,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才不理它有没有毒,

解了渴再说。
    我用干裂的嘴唇吸吮着那珍贵的液体,最初一分钟我甚至说不出它是有什么味道,

跟着我尝出它是甜甜的,有股甜中带酸的涩味。它很冷,冷得像冰,当然冷得我牙齿发

痛,但谁在乎呢?
    过了一分钟,等我解了渴,我记起了伙伴们,就切了一块仙人掌给卡斯坦,把刀子

给华扎尔自己去切一块,我又回过头去吸吮那美味的液汁了。
    以后的半小时内,我们什么也不吃,就是切下大片大片的仙人掌,吸吮干净最后一

滴液汁。
    这些仙人掌的纤维,与其说是肉质的,不如说像木糠,不过在当时的情况,我们仍

觉得美妙极了。
    再说,在火星荒野上,到处都长着大量这种仙人掌,我们也不必担心会有火星人出

现,说我们偷吃了他们的西瓜。
    到最后,令人难以置信地,我们竟用仙人掌解了渴。
    到这时我才意识到我还十分寒冷,冰一样刺骨的寒风,似乎越刮越猛,像刀子一样

刺向我的面孔和手,直到把它们冻僵了。根本没有办法形容这火星的风有多可怕,它静

时可怕,刮起来也可怕。人们都认为风声呼呼,那是因为他们听到风吹树木或刮过建筑

物发出的声响,但这儿的风并不是在吹刮什么,方圆几百里,并无它物,只有遍地黄沙

我把手指插进衣兜里,站在那儿发抖,现在不再口渴了,但却饥寒交迫。
    华扎尔说:“这可帮了我们忙,那山脉比我想象要远得多,巴利,你想出这点子真

好,我可从没有想到这植物是可以吃的呢。”
    我说:“你那些山啊,就是到达那儿我们难道就能脱出险境吗?说不定那只是另一

处把我们冻死饿死的地方罢了。”
    华扎尔说:“我知道那儿有一些隐蔽的居室,只不过我不敢肯定找不找得到它们,

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在那儿获得舒适,但这总是一个机会,也算是一线希望吧。”他望

了望卡斯坦,把嘴唇紧紧地闭上,我知道他心里在想:“这孩子能不能挨到哪儿?”
    现在走起来没那么困难了,不再口渴,但肌肉冷得发痛,我感觉我的手,特别是我

的脚正在冻僵。我穿的那双鞋本来就不是用来走远路的,我的袜子又湿又冷,汗水和沙

尘结成了一团团冷块。我每向前走一步,就觉得鞋子多了个新的裂口。
    我们走着走着,我觉得我将永远走下去,没完没了,寒冷、冰冻、痛楚、僵硬,我

蒙住头,就像在黑暗的梦里行走,不知道向何处去,也不在乎走向哪儿。
    当我们再次停下来休息时,我发现风好象低了些,我们吸吮了些仙人掌液汁,卡斯

坦出人意外地叫起来:“看!看那边!”
    由于风暂时停息,透过慢慢沉下来的尘沙,可以清楚看到那些山了。它们低矮,全

是蓝色的岩石,带有锈色的斑驳,一直无穷无尽地伸向沙原的远方。现在它们离我们不

出五里,但在我们现时的状态,五里可不是短路程,到了那儿又得走多远才找得到那些

居屋呢?
    华扎尔用手护着眼睛扫视了一番,我看出他的双眼围着红边,眼像着了火似的,我

猜得出我的样子也好看不到那儿去。华扎尔指出道:“那儿有些不规则的线条,可能是

某种建筑物。”
    我看不出来,卡斯坦也看不出来,他看了很久,不用说,我们又默不作声向前走,

有一个机会总比没有好。
    现在我们全都跌跌撞撞,半瞎似的,疲倦得无以复加,像三只鬼影似的在无尽的荒

漠上游荡。我已完全迷糊了,不知道自己在往哪儿走,没有了希望,也不再关心什么了

我们到达那儿后又会找到什么呢?一个寒冷的洞穴,没有火,没有食物,空空如也?还

是等狄克利好客地接待我们?至少他们没有兴趣折磨人类,但他们射杀我们,就像我拍

死一只苍蝇一样,无动于衷的。
    在最后这几里路程,我一路上自怨自艾,自己独自向前走,既不理同伴们,也不理

自己。我这种自我怜悯的状态,最后被卡斯坦的一声惨叫声惊醒过来,我回头一看,只

见他伸直手脚叭倒在沙地上。
    我明白现在一切都完了,我们是永远也达不了那些居室的,假如真有那种建筑物的

话,我们是没有运气住进去了。
    华扎尔跪在他儿子身边,我听见他用他们的语言在跟他讲话,哄他,求他,威胁他

我听不懂,也听不清,因为我又产生出一种可怕的幻觉来了。
    在这无遮无挡的沙原上,我蹲下来,把头缩起来,埋在两腿间,以免被风刮得难受

我又一次闻到了烤烧饼的美妙的香味,一个人饿越来思想竟会这么古怪,卡斯坦躺在沙

地上,一动不动,我倒希望躺倒不动的是我,他不用再担忧了,我想他大概就这样死掉

了。
    我硬撑着站直身子,护着脸避风沙,对华扎尔问道:“他没事吧?”
    华扎尔摇摇头。
    “他在崩溃边缘已不只一日了,他的力气用尽啦。”
    我固执地说:“我猜我们可以扶着他走,假如路不太远的话,我们不能拋下他。”

    我知道路还远着呢,一当我们把他扶起来,跨上第一步,就明白五百尺也够远的了

在我们当时的情况,实在寸步难行。我们把卡斯坦扶在中间,就无法用手来护脸挡风了

我的脸已冻得麻木不仁,我觉得面颊已冻僵结冰了。我再也感觉不出自己的双脚,反正

只是机械地往前挪动。
    风正在慢慢减低风速,也许我们现在已走进了山脚,我不可能抬头观望,但华扎尔

声音颤抖地喘着大气在说:“我想……我看到……一间建筑物。”
    我甚至已记不起风是什么时候停息的,我只记得听见华扎尔发出一声欢呼,我跌跌

撞撞地往前冲,向温暖和光亮走去,一跤跌倒压在卡斯坦身上。他动弹了一下,我奇怪

他竟仍没有死掉。
    这就是我记忆得起的最后一件事,我就在倒下来的地方睡着了。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原来躺在地板的一些柔软的东西上,但我的头下枕

着一个枕头,我的脚光着,顶温暖的,鞋子早已被脱掉了,我们是在一间细小的半明不

暗的圆形建筑物里。
    卡斯坦躺在一张低矮的床上,盖着狄克利的衣袖,华扎尔则在他旁边的地板上在打

瞌睡。我站起来,看看自己的脚,只见它们虽然很脏,有着很多黑色的污迹,但却温暖

没有一只脚趾冻脱掉,看来并没有受什么重伤。
    华扎尔睁开眼睛,看看我。
    我说:“卡斯坦怎样了?有什么东西吃吗?再问一句,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我们是在一间狄克利的隐蔽居屋里,”华扎尔说,“它是间空房子,可能是被迫

忘了的,所以不必担心它们会回来。卡斯坦已好多了,我看过他的肩膊,伤口已在愈合

至于食物,我就不知道了,我们四处找找看。”
    我们开始在屋里各个碗柜和储物室找寻搜索,结果发现了几个空纸包和六七个装满

了东西的,里面装的是一些像肥皂片或去污粉似的东西,我看这是不可能吃的,至少人

类是不会吃这种东西,不过华扎尔说这是一种特别的救急干粮,而且是特制的,只要吃

一点点就能够使人维持生命,我看这总比什么也没有强。
    华扎尔仍然满怀心事,我问他是不是卡斯坦的情况着实不妙,他说:“不,他没事

只是风停息下来了。”
    “好啊,”我说,“那太美了,没有风我们过得更好些。”
    “你不明白,这意味着我们正处在一场沙漠台风的台风眼里,冬天临近了,在冬季

一片风沙,没有办法活下去的,如果冬季来临,我们就会被困死在这儿了……”
    他没把话讲完,但我听得出他是打算逃出险境的。
    那儿有两道门,一道是我们走进来的门,现在已紧紧关上。隔绝外界;另一道门锁

着,而且没有门把,华扎尔对它又推又撞,却没法打开。
    在这扇门的中央有一个小洞,就像是锁匙洞,华扎尔犹疑了一会儿,从他的口袋里

掏出那柄从龙人尸体上弄来的龙形锁匙,插进锁匙洞里,轻轻一转,门就打开来了。
    门内有一列楼梯,我们小心翼翼地沿着这楼梯慢慢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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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时期,有个德国的新教牧师说:起初,他们抓共产党员,
我不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会员;后来,他们抓犹太人,我不说话,
因为我是亚利安人。后来他们抓天主教徒,我不说话,因为我是新
教徒……最后他们来抓我,已经没人能为我说话了。”
孟德斯鸠曾说过:“对一个人的不公就是对所有人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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