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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EN (许多), 信区: fiction
标 题: 铜龙26
发信站: 听涛站 (Mon Apr 24 12:09:40 2000), 转信
在楼梯的尽头,是一间地下室,它巨大而潮湿。潮湿!在干燥而无水的火星上会潮
湿吗?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水从石壁上的的嗒嗒地往下滴着,显爽这是一个地下岩洞,
有着某种水源。
我的呼吸舒畅得多,这房间是那么黑暗,最初我没有注意到在房间中央有着一个巨
大的拱起的黑影,华扎尔用手搭在我的肩头,指给我看。
那是一只飞碟。
它不是华扎尔的飞碟,它更大些,涂成暗灰色,有着古怪的条纹,我想这准是外星
文字的身份标志符号。它显得较为呆拙,不过却是一只飞碟,而我们拥有着锁匙!
我们可以逃离这儿了!我们安全,我们获救啦!我看用不了多少天就能返回地球,
忍不住欢呼起来。
“别高兴得太早了,”华扎尔说,“这意味着此地并非是被空置的地方,狄克利屋
主可能随时回来宣称这一切是它的财产,不准我们动的。”
“那么我们就赶快逃离这儿吧,”我说,准备爬上飞碟去。
华扎尔把我拉住,说道:“没那么简单的!风又刮起来了,火星台风会把一艘星航
飞船刮跑,更何况像这样细小的飞行器呢。我们仍很疲倦,更糟的是,我不懂得怎样驾
驶一艘狄克利的飞船。我想飞碟大致是结构相类似的,不过我还弄不清,我会研究这飞
碟,也许要一些日子,过几天我或许可以来一次试飞。现在冷静下来,让我们先回到上
边去吧。”
华扎尔这番话令我感到失望,但他说得很有道理。当我们回转身子向楼梯走去时,
我突然闻到了烤烧饼的香味。我又产生幻觉了?
“这奇妙的香味是什么?”
华扎尔迅速向四周张望了一下,立即向地下室的另一边走去,在那儿有一个水池,
里面装满了水,这香味就是从这水池冒出来的,走近去越发香美了,在水中有着一些像
苔藓似的东西,半泡在红色的水里,气味跟烤烧饼完全一样。我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吸进
这好香的气味。
华扎尔说:“这是火星地衣,我在荒野上没有想到它们,因为在野生状态的地衣含
有剧毒,不过当它们在泡过之后,煮熟了,却是富有营养,而且相当可口的。这么看来
我们不会饿死了,只要我们留在这儿,就不用愁吃的了。”
“反正一样,我不希望久留此地。”我反驳道,跟随他走上楼梯。
以后的几天,除了经常担心会有狄克利回来外,我们的日子倒像是在露营野餐一样,
我们有足够吃的喝的,卡斯坦也慢慢恢复了力气。那火星地衣煮熟之后,味道像煮豆子,
气味很香,吃起来相当好吃。尽管狄克利的居屋并非宫殿,但总比在荒野上挨饥受冷强
多了,而且在室内呼吸容易得多,那是因为有一部氧气机,只要倒沙进去,就会释出人
工氧气,火星的沙含有多量的氧化铜和氧化铁,在氧气机中能将氧释出来。
华扎尔每天到地下室爬进飞碟去研究控制室,最后他说等风一停,就可以来一次试
飞。当然还不是从一个星球飞向另一个星球,但在火星极地有联合政府的研究基地,他
认为至少可以飞到那儿去看看。
我问有没有无钱电一类的通讯器材在飞碟上,可以往外发个求救信号,答案却是使
人丧气的。
原来在这风沙大作的时节,火星上所有的通讯都受到干扰,火星的沙砾含有金属质
和磁性,各种仪器收到的只是咯咯的声响,根本什么也听不清。尽管这事令我失望,但
我全副希望仍寄托在华扎尔身上,但愿他能驾驶龙人的飞碟,把我们带离这危险的境地。
卡斯坦也同样急切希望能离去,在极地的圆屋里,有一个联合政府的天文台,那儿
有着在家里生活的一切舒适。我认为,他可能还有一线希望,能给母舰发一个电讯,把
雷狞在地球的非法活动揭露出来。
至于我,虽然也希望能在基地寻求安乐,但我仍逗留在火星上,这并不是我的世界
啊。我真不敢想象何年何日才能返回地球了。
向华扎尔提问题是非常难以令人满意的,我想,就算是一艘巨大的宇宙飞船,要飞
返地球去也不容易,何况一只飞碟呢,那不简直像驾一只十五尺长的帆船,孤舟横渡大
西洋一样吗?除非是件绝望的搏斗,谁也不会冒这样的险的。
卡斯坦的手臂终于痊愈了,华扎尔也感到对龙人的飞碟有了足够的认识,可以作一
次试飞。
我们再次穿上又脏又臭的衣服,这儿虽然有水,但只够喝,不够用来洗涤的。我们
通过那道又陡斜又狭窄的楼梯,走下狄克利收藏飞碟的停泊场去。
华扎尔进过飞碟很多次,但不论卡斯坦还是我,这次还是第一次走进一只外星人的
飞碟。我走上舷梯时,又感到了那种已习以为常的揪心恐怖。
这飞碟跟华扎尔的飞碟完全不同,机舱门也是用那同一条龙锁匙打开的,一进去先
是一条长长的金属走廊,走廊微微弯曲,两边都有一道门。
一扇门是通向一间储物室,里面有床和关紧的柜子;另一扇门通进全是仪表和仪器
的驾驶室。
华扎尔皱着眉头说:“卡斯坦,你掌握导航仪,我对付这个驾驶仪已够我干的了,
我的手臂没有那些狄克利那么强而有力,要拧动驾驶盘已花尽我的力气了。”
卡斯坦的样子很严肃,显得老气多了:“我想我对付得来,不过你来掌握导航仪似
乎对你更安全一些,让我来把轪吧?我知道你的心脏不太好。”
“可是你手臂初愈,还不够力气的,”华扎尔告诉他,“你还衰弱呢。”
他们望了我一眼,我知道他们准是想起了夏雷特,如果他还在那就好了。他们的思
想我完全可以猜测得到,可惜夏雷特死了,而这个一点也没有用的地球人,根本帮不上
忙……哼,我在这儿又不是我的错!
华扎尔过来,看我是否系好了安全带,他抱歉地说:“起飞时在这艘狄克利的飞船
会比人类的飞船令人难受得多,假如你受伤我可不能原谅自己的。”
他是这样善良,一直来对我都那么好,我又怎能责怪他呢——
“它会比一般的要难摆弄得多,”卡斯坦咧嘴笑笑道,“加上是由我们这些生手来
驾驶,不乱撞乱飞那才怪呢。”
华扎尔自己已系好了安全带,俯身到驾驶接上,他按下了什么东西,灯光突然闪亮
起来,一明一灭,慢慢发出了一种青光。他说:“坐稳啦!”跟着拉动手制,将驾驶盘
慢慢拧向一边。
一阵又高又尖的刺耳叫声,使我耳朵都震聋了,飞碟一跃而起,我感到被压得贴在
椅背,动弹不得,我挣扎着喘着气,闭上了双眼,强忍住不大声把痛苦喊叫出来。
我听见卡斯坦不由自主地惨叫了一声,这令我吃惊得睁开双眼,卡斯坦可是条硬汉,
受刺伤和在沙漠里,即使痛苦万分,他也从来没有叫过痛的……我所看见的情境使我恐
怖万分,华扎尔的脸发黑,在抽搐痉挛,他的四肢无力地挂在安全带上,手已离开了驾
驶盘,这时灯光疯狂地闪动,又再一明一现了。
卡斯坦扯开了他的安全带,发出失去理性的大叫,扑过去扭动轪盘。那把人往下压
的压力减弱了,突然又再增加,最后消失掉。我知道飞碟已失去了控制,正在像石头一
样往下跌,我们失事了……我闭上双眼,等待粉身碎骨。
当飞碟撞击地面时,卡斯坦又惨叫了一声,我看见他被拋起,重重地摔了下来。他
们在飞碟里被拋来摔去,我的头重重地撞在一条金属柱上。
我迷迷糊糊地摇晃着脑袋,一边解开安全带,舱室现在倾斜向一边,我得在摇晃的
舱板上爬到卡斯坦身边去,有一阵我心都发凉了,真害怕他们两个都摔死掉,不过卡斯
坦爬了起来,他脸上流着血,但看来并没受什么重伤。
“出了什么事?”我头昏眼花地问了一句。
“我们失事啦,”卡斯坦有气没力地说,“我父亲的心脏……我不知道他还活不活
呢!”
我们伏下去,数着华扎尔的脉搏,直到现在我还不喜欢想起那十多分钟,华扎尔像
一点生气也没有似的,脉搏很微弱。我们把他从安全带解下来,他的眼皮微微地抖动了
一下。
我跑到走廊,把舱门打开,这时我可以看出我们跌落的地点离圆屋有多远了,根据
我估计,不会超过五百码。
我们扶起华扎尔,走出飞碟,一边护着他不让风沙吹刮,一边扶着他走。
这时,我和卡斯坦紧张万分,根本没想到绝望的念头。我们终于将华扎尔扶回回屋,
进屋后,我们揉着他的手腕,给他灌了一杯热饮料,好不容易他才醒转过来,睁开双眼,
认出了我们,我这才跟卡斯坦一样,松了口气。
卡斯坦赶快告诉他:“飞碟并没有跌坏,我们还可以再试一次。”
华扎尔很困难地讲了几句话:“我真不该……不该作这种尝试,我应该教会巴利去
驾驶才对,他身躯够强壮,下一次试飞前,我一定要教会他。”
他讲完这几句,已经费尽了力气,又闭上眼睛,熟睡过去。他这番话让我想了好久。
但在华扎尔复原之前,还有好多事要我们操心的呢。
在山里的风,比起在荒漠的平原上的风,要喧闹得多。它时超时停,有时听不见,
突然又呼呼怒吼。现在怒吼已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嗥叫,尽管圆屋是流线形的,尽可能少
对风有什么阻力,但风声依然很紧。
华扎尔醒后,躺在那儿静静地听着,越听脸色就越阴沉,最后他把一个很坏的消息
告诉我们。
他的脸疲倦万分,活像个百岁老人似的,他说:“这是全级的大风沙,我们不可能
再试飞了,冬季看来已经来到,火星的冬季刮台风,任何飞碟,就算是太空船,也顶不
住的,我们唯有留在这儿,一直留到冬季过去。”
这预言对我是多么致命的一击啊,我心都凉了,我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火星的
冬季持续多久时间?”
“用你们的方法计算,是十四个月。”
我听了整个人都呆住了。十四个月,那不是一年零两个月吗?我们得困在这儿度过
一年零两个月,那是多么漫长的冬季啊。
看来,将那个漫长的火星冬季发生的每一件事,详细记下来,是没有多大意思的。
我们除了乖乖地留下来,确实没有什么办法,我们留了下来,被困在圆屋里,就是那么
回事了。
我们一直来所担心的事,是会有一个龙人突然破门而入,对我们大喝一声:“谁这
么斗胆侵入我的住所?是谁睡在我的床上?”这种担忧因冬季风暴减少了一些,因为风
沙那么大,我们既不能出去,自然龙人也不可能闯来的。我们还有地下水,但却得省着
用,所以经常都有点儿渴,不过这并没什么危险。
风有时会停二十到三十分钟,这时卡斯坦或我就冲出去,采摘一些新鲜的火星地衣
回来。这种苔藓到处都有,多的是,我们取回来泡在水里。
我们弄了一条救生绳,所以离开圆屋如果碰上风沙再起,可以拉着绳回来,如果我
们没有这条救生绳,离开圆屋一百尺,被那像沙的烈火的旋风困住,那就永远也别想回
来了。
我有一次在外边碰上了风沙,结果失去视力差不多十天。火星的沙像金刚砂一样又
细又硬,见缝就钻,防不胜防。我知道应该用双手捂住脸,可是当你伸出一只手去开门
时,沙吹进眼里去了。幸好卡斯坦有足够的清水为我把眼里的沙洗出来,而且在几秒钟
内洗清,否则我准瞎无疑。
即使如此,我还眼痛了十天,最后才把酸痛消除,恢复视力。
华扎尔告诉我们,幸好我们有三个人关在一起,因为谁都知道两个人关在一起,度
过这么多个月,少有不疯狂的。我不同他争论,依我看三个人也已够糟了。我想,如果
我们相处不好,那才可怕呢。
我们谈话谈得很好,这只是因为无事可干,总得消磨时间,华扎尔建议大家讲故事,
特别要我把我知道的有关地球的一切告诉他们。
轮到我讲的时候,我千方百计回忆我对地球历史所知道的一点一滴,尽我所知地讲
给他们听。他们感到诧异,因为我只对美洲历史了解得比较全面,对其它大陆的历史,
只知道一个简略梗概而已。我对于自己的知识竟如此浅薄,深感惭愧。在较为轻松的时
刻,我极力回想出诸如《爱丽丝漫游奇境记》之类的小说,加油添醋地讲出来,也算一
种娱乐。我们还把记得起的各种笑话回想出来,好笑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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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时期,有个德国的新教牧师说:起初,他们抓共产党员,
我不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会员;后来,他们抓犹太人,我不说话,
因为我是亚利安人。后来他们抓天主教徒,我不说话,因为我是新
教徒……最后他们来抓我,已经没人能为我说话了。”
孟德斯鸠曾说过:“对一个人的不公就是对所有人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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