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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EN (许多), 信区: fiction
标 题: 铜龙27
发信站: 听涛站 (Mon Apr 24 12:10:25 2000), 转信
华扎尔一等精力恢复,就开始教我和卡斯坦功课了。首先他画出一幅粗略的剖面图,
教我们如何操纵驾驶狄克利的飞碟。我想他是为了以防万一他再次心脏病发作,死在这
儿,我们也能驾驶飞碟离去。
当他发现我的数学那么差,决定要我从头学起。我认为我是学不来的,地球的数学
我都学不好,更不用说银河系的天文数学了。尽管如此,我还是学了。
华扎尔认为我自小就没有把数学基础打好,所以得从幼儿园的程度开始,要我重学
一遍。
果然,这么一来,数学倒容易学了很多。他教会我很多心算的简易办法和捷径,使
数学的难题也显得很容易起来,再说,当时除了学数学,也没有别的事可干,自然也专
心了很多。
他们教会我算术、三角、几何,还教会我使用他们带着的袋装计算器。华扎尔还有
一把计算尺,这计算尺同地球的计算尺也大同小异。他们也是长有十只手指,所以他们
也用十进制作为数学的基础,但他们却另外教会我以十二位数作基础的算法,这是“方
便”的算法;还有一种作为精神娱乐的三位数速算法。在我学会了这些基础数学之后,
他们就开始教我天体知识和星际航行方法。等八个月之后,我们就把所有普通数学全学
完了,开始学一些比较复杂的东西,诸如外太空轨迹计算法和质量时间星航动力学。
华扎尔是个天文学家,我得补充说一句,卡斯坦对这些学科也不全懂的,所以当我
赶上程度,我们两就一块上课了。
我猜想,假如我还能重返地球,我不用担心少读了一年书,说实在话,我已有一个
数学博士的同等学历了。
数学是十分奇妙的,令人心醉神迷。不过我们的生活却乱成一团,这些日子我轻了
十二磅到十四磅,火星地衣相当好吃,即使餐餐吃也还算是可口的食物。不过,要是吃
多了,总会厌的,所以我不长肉,至于洗涤,我们根本就不够水用,衣服自然没法洗了,
就是洗澡也是不可能洗的,我们只能稍为抹一抹,保持皮肤不脏就算了。令人奇怪的是,
在这种缺水的日子里,过去那种每天洗澡的享受多么令人怀念啊。我们的个子长高了,
我和卡斯坦穿的牛仔裤都短了一截,衬衣的袖子也短得只够到手肘了。
在冬季来临最初的那段日子里,我们曾搜过圆屋内所有的柜子,找到过一些工作服,
这些工作服上都绣有龙形的标志,我们打了个寒颤把它们放回原处。但过了五个月,每
天都穿同一身衣服,晚上也穿这身衣服睡觉,弄得又破又脏,结果什么衣服也肯穿了。
卡斯坦和我决定穿狄克利的工作服,就当它们不是龙人穿过的。要是不穿这些工作服,
我们就只有赤身露体,用一片遮羞布包住下体了,但这样太冷,谁受得了?
狄克利的衣服有一个优点,它们是防风的,我们可以穿着它们外出去采摘火星地衣,
或搬沙进来放进氧化空气机,不会冷得骨头都冻疼了。
当华扎尔说再试飞一次时,我们看了一眼从地球穿来的衣服,实在只成烂布团了,
于是都穿上工作服,只是把龙形标志扯了下来。
我们没再多谈,因为有关这次飞行的每一件事,我们都已详细讨论过了。我们在飞
碟失事的地点找到了它,在这之前,我们已经检查过,肯定没有什么严重的损坏,当然
如果有什么隐蔽的损坏我们查不出来,那我们也根本无法修理,只有听天由命了。
这次,上了飞碟后,华扎尔在一张空座椅上坐下,系上安全带,卡斯坦和我则坐到
驾驶座前,我觉得事态很严重,一脸正经,实际心里发慌,但我们都同样也急于飞走。
卡斯坦掌握导航仪,我则把握驾驶盘。事前我们在圆屋里已按假设的模型作过练习,我
想我懂得怎样驾驶。这同驾驶一辆汽车大同小异,我把那细小的铜龙锁匙插进主动力的
开关锁,立即亮起了青色的光。动力发动了,把飞碟摇撼了一阵,就飞上了天。我把紧
了驾驶盘,这费劲极了,但我们却飞离了火星地面,在天上飞翔。
我松了口气,我能驾驶它,把这飞碟飞起来了。我猛吸了口气,抗拒着起飞引起的
压力,卡斯坦脸色苍白,那是自豪得脸色发白而不是害怕,他对我笑笑。
卡斯坦低声说:“现在我们飞向极地去,但愿不要再见到这些可怕的火星山脉,我
已受够了,巴不得早点离开它。”
“我也有同感,”我一边回答,一边集中注意力把稳驾驶盘,仪器上看得出我们的
航向正确,速度是用一个跟地球完全不同的复杂系统计算出来。我知道在六七小时内,
我们就可以到达极地。
令人惊奇的是原来驾驶这么一驾小型飞碟竟这么容易,我们冲过一些云团,越过火
星赤道带,飞上了风沙弥慢的气层,又再次看见太阳了。
天上的太阳没有黄沙阻隔,又像往常见到的那样光灿灿,但仍很细小而且冷冷的。
我们从瞭望仪的萤光幕看到了极地,但我们离那儿还有很多里,于是把飞碟速度减
低,向那儿慢慢下降。
我们飞临极地,在极地的基地圆屋上大约八百尺的空中翔翔。卡斯坦变得越来越沉
默,他终于指着下边的圆屋顶对华扎尔低声说道:“看,爸爸,快解开你的安全带,到
这边来,你一定得看看这一切。”
华扎尔走过来,我们把飞碟降低,在停泊场上飞过,我明白我才逃出了一个火坑,
又跌进另一个火坑去了。
我曾见过一次狄克利的大型飞船,那是我们被拋弃在火星的荒野上,等待他们处死
我们,看到过他们的飞船离开我们,把我们留在那儿。那船的形状已深深烙进我的心中。
现在下边往星际联合政府的基地圆屋旁,竟停泊了至少十二艘这种狄克利飞船。
极地基地显然已落在狄克利的掌心里了。
我们没有讨论,立即将飞碟升起,尽快离开那儿,希望能快得不让他们发现。我不
知道这会发生什么后果,连华扎尔也无法预料。
他说:“可能已发生了战争,或者他们已决定要发动战争,至少他们已将基地铲除
掉,如果基地上已没有了联合政府的人员,那可能他们已经被消灭掉,或者联合政府的
船早已返回老家,这基地可能早已被联合政府放弃不要有一段时期了,政府很可能认为
收不到基地报告,准是由于天然灾难或火山爆发把基地毁掉了,他们是不会轻易派人来
重建的,不易找到志愿人员到这么一个不适于居住的殖民基地来工作了。”
卡斯坦开口说话了:“难道我们就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吗p.”华扎尔坐回原来的座
椅,他的样子显得非常蓑老,他说:“我亲爱的儿子,我们又怎么能够阻止他们呢?我
们不可能在这星系里同任何一艘船联络通讯,也无法同任何地方通讯,没有了我们的通
讯设备什么也办不成。我们一半通讯设备是在我们的飞碟上,已被狄克利掠走了;另外
一半通讯设备还留在地球。你和我可能早已被认为已经死掉,跟夏雷特一样了。”
卡斯坦发火了:“我们可以驾这飞碟返回地球去!”
华扎尔的眼中闪过一闪星火,但他说:“这样太过危险了啦!”
我最后发言了:“你告诉过我这是行得通的,甚至乘联合政府的小形飞行器,而这
艘更大也更坚牢,何况试一试?”
“我对这艘船知之甚微,性能如何,,还不很了解,”华扎尔说,“不,这是不可
能的,最安全的事还是返回山边的圆屋去……”
“到那儿去等着狄克利记起那地方来把我们干掉吗?”卡斯坦生气地说,“反正我
们都是要死的,何不试一试?巴利,你愿意冒冒险吗?”
我并不愿冒险,我怕得要死,特别是记起华扎尔曾告诉过我,乘这么一艘飞船飞往
地球,无异于乘一艘小帆船绕过合恩角。但我也不愿回到圆屋去挨饿受冷,最后死在那
儿。于是我坚决地说:“这个冬天我已学够了数学了!”
“你们这是冒险,如果被狄克利的船在半路发现,一定会成为目标,粉身碎骨的。”
华扎尔反对道。卡斯坦和我互相望着对方,最后点点头,我们决定非闯一闯不可了。
老人长叹了一声,说道:“那么我没有话可说了,你们两个都已长大成人,你们一
定要飞就飞吧,船上有一些紧急备用的干粮,那是狄克利的干粮,虽不好吃,但不会饿
死。我已是个老人,是你们驾驶,由你们作决定吧,我服从。”
卡斯坦望着我,我也望着他。这是一个要采取的重大行动,最后卡斯坦说:“现在
他们已占领了基地,如果不报告,他们会把这星球占据掉的。”
“他们下一步,会是以那儿为目标呢?”我点点头说,目前我对狄克利的了解,已
比十四个月前大有进步了。我要表明,我并不希望扮演拯救这个宇宙的角色,我只想回
家。而且,我想使用狄克利飞碟上的炮,把那些飞船轰毁,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我们敌
不过他们。我想卡斯坦也想到这事。
我们只是互相望望,点点头,就有了默契。卡斯坦开始解开他的安全带。
他说:“爸爸,你同我换一个位置,你来把一阵舵吧。巴利,我来值驾驶的第一更,
你把地球的航向算出来,我们得把轨迹变化也算进去。”
这么一说,问题明确了,不必再争论,这艘狄克利飞碟变成了一艘星际飞船,由我
们来指挥。
把飞向地球的航线确定下来并不难,难的是我们对驾驶这艘不熟悉的飞船的知识不
足,而且它未必适于作这种长程飞行,华扎尔对于某些应急的仪器也没多大把握。用这
么一艘船在火星荒野上飞行是一回事,但用它从火星飞往地球,在导航和操作上有很大
的不同的,得飞过太阳磁流,这是预想不到和极难穿行的。这要花四天到六天时间飞行,
我们没得睡了。
卡斯坦把我的想法一语道出:“没有自动驾驶,那即是说,一路上我们都得亲手驾
驶这东西。”
亲手驾驶这词用得很准确。那儿有一个立体三向罗更仪,安装在一个透明的球体里,
以太阳和北极星作基线,将各星球的位置固定,我们得极力保持飞碟的航向,我们的船
像一个针点,在这三向罗更仪中,必须保持上下左右不偏离。这船是一艘快速的巡航小
艇,不受到轨道方向速度的限制,但比起驾驶一艘联合政府的飞碟却难摆弄多了,我意
识到狄克利一定有着令人无法置信的体力。
有另一件事我们没有谈及,狄克利飞船在火星四周来来往往,如果它们的一艘发现
了我们就完蛋了。
我们那时不知道,但我猜得出,这次由火星飞返地球的旅程,以后好几个月还不断
在我的恶梦中出现。
华扎尔过一段时间就来换更,我或卡斯坦就去好好睡一阵,但我们还未见到那个细
小灰青色的球体,也就是在萤光幕中看得见的地球,我们已经筋疲力竭,十分憔悴了。
在飞行中,我怕自己打瞌睡,特意弄来了一个闹钟一样的警报器,如果我的头一垂下,
一阵嗡嗡声立即将我震醒过来。
有两次我们在瞭扫萤光幕上发现闪闪的光点,我们肯定那是狄克利的飞船,不过不
知道是我们搞错,还是他们没有发现我们,反正我们没有碰上。
当我值班时,发现驾驶盘乱摆,得花很大力气去控制住它,卡斯坦脸色发白,帮我
忙把它弄停,他喘着气道:“我们开始进入地心吸力的电力场,我得把动力关掉……”
我吃惊地叫起来:“这东西在大气层内怎样撑握呢?我可不愿落在西藏或跌进太平
洋的中央啊!”
他屏住气息,腾出一只手,指着星野扫瞄器,那上面已把地球分划出经纬度,但调
整得并不很好。我想狄克利是习惯驾驶这类飞行器,根据可见度来分析飞行规律的,他
们知道要飞到他们要去的地方,我却连旧金山的经纬度也还弄不大清楚呢。
地球在我们的观望萤光幕上越变越大,一直在膨胀,像在冲向我们,其实是我们穿
过黑色的天空冲向地球。我们周围的天色慢慢从墨黑变成苍白,开始光亮起来。这有点
儿像坐在一辆太快的“过山车”上,我们在地球周围的磁流上滚动,使我们急剧地穿进
大气层,但又把我们弹出来,我们急速下落的速度很可能使我们的船壳烧着。我们拚命
拉剎掣,好不容易才使飞行速度减慢,将飞碟剎住,但飞碟乱蹦乱跳,把我们撞得浑身
瘀伤,虽然我们都系着安全带,但仍像骑野马一样,说实在话,我们的驾驶术并不过关,
导航也相当粗略,我们只能对准了北美洲太平洋一边的边缘下降,假如走运的话,我们
会落在加利福尼亚州某处,如果不是的话,从南方边界也可以搭顺风车返回三藩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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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时期,有个德国的新教牧师说:起初,他们抓共产党员,
我不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会员;后来,他们抓犹太人,我不说话,
因为我是亚利安人。后来他们抓天主教徒,我不说话,因为我是新
教徒……最后他们来抓我,已经没人能为我说话了。”
孟德斯鸠曾说过:“对一个人的不公就是对所有人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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