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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EN (许多), 信区: fiction
标  题: 叛徒〖上〗
发信站: 听涛站 (Tue Jan 18 03:02:22 2000), 转信

                        银河大时代 之 革命的代价

                             叛徒

                             序 章
    我醒来时发觉全身酸痛,但先前被打过的地方已经失去知觉了。
    可笑,帝国军队还在四处搜寻叛乱分子,而他们却在拷问我。闭上眼,我
仿佛看见一队帝国特工正紧跟一队转基因军犬,穿过茂密的丛林,毫无人性地
屠杀叛乱分子。
    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的身世注定了我的命运。在这个阶级和种族
矛盾激化的时代,我这种向往自由的人显然是投错了胎。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们似乎完全把我当成敌人,他们似乎觉得
得我做的一切都是有着险恶用心的。

    这时有人走过来,我不想知道他是谁。
   “说,”薛韶中校把一大叠档案扔在写字台上,将台灯对准我的头,“莱肯,
帝国显贵世家,帝国法学院高材生,帝国预备役中尉,前自由者同盟队员,叛
 建D―不,你压根就是奸细,帝国特工!你为什么要混进组织?你的使命到底
是什么?”
    我苦笑着摇头。我知道我在怎么解释也没有用,两天以来我讲得嗓子都哑
了。为什么混进组织?可笑,我想起了当初加入自由者同盟时的情景……

    那时我还在帝国法学院读书,我虽出生于帝国显贵世家,但我十分厌恶帝
国。我父母很有钱,早在我上帝国法学院前移民太空了。在遥远的太空殖民地,
不存在地球上这样多的矛盾。我之所以没有同他们一起去,是因为我认为那是
逃避,我想作一番事业,更何况我对专制的父亲也没什么好感。因此我没动过
他们留给我的钱,靠打工和奖学金读完了大学。我在打工时接触了很多下层人,
见识了不少帝国的阴暗面,发现这个世界同帝国法学院的电子教材上讲的大相
径庭,我很迷茫。这时我加入了一个激进组织,在一个破教堂中发现了许多帝
国法学院里找不到的书。我如获至宝,成天阅读这些古书。我在笛卡尔,卢梭,
黑格尔,马克思的著作中找到了我心中谜题的答案,我更加坚定了人人平等的
信念。我还了解了正是强权政治导致了一百多年前那次银河系大战的暴发,使
原本美丽的地球变成现在这样。这就是我放弃无数的扬名机会,毅然加入自由
者同盟,与政府作对的原因。
    而正是那时,我结识薛韶。我和他一见如故,从此形影不离,并肩作战,
出生入死。但是现在……

    我居然成了叛徒!

                            一. 叛逃
   “你想个屁,”薛韶一把把我推倒,一手抓过台灯,强光依然照得我很难受。
他一脚踩在我肚子上,“你交不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小子,我警告
你,你再顽固我就毙了你!”
    我盯着他,一言不发。
    他两手把我拖起来,抓住我的领子,和我面对面。
    我突然想起了许多往事。

    我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那场激烈的战斗中。那是在帝国第一次对首府日内
瓦进行清扫时,自由者同盟被叛徒出卖,被迫从日内瓦撤出。我们的一举一
动都被帝国看得一清二楚,关键时刻同盟首席执行官张延军命令分散逃出,穿
过多米多大峡谷,横穿卡松沙漠,再经由弗雷泽尔森林到帝国第一大都市─弗
雷泽尔太空港再作打算。我和薛韶率领一支小分队吸引帝国巡逻队的注意力。
(这是自由者同盟第一次被叛徒出卖,从此同盟开始对成员进行调查,还进行
了好几次大整顿,许多忠于同盟的好同志含冤而死。)
    我们在多米多峡谷由上至下阻击帝国巡逻队,顽强的抵住了帝国地面部队,
我记得当激战结束时,队里的枪支都烫得没法拿,弹药几乎用尽了,队员损失
过半。当时同盟成员已经快穿过沙漠了。
    然而就在这时,号称空中甲虫的帝国的低空巡逻机出现了,要是让它们追
上无处可藏的同盟成员就完了。我们毫不犹豫的抬起枪向机群作毫无意义的射
击,后果便是我们暴露在空中甲虫的强大火力之下。我眼睁睁的看着同伴们被
打得血肉横飞,薛韶也被炸伤,情急之下我扑上去把他拖着滚下了峡谷。除了
空中甲虫刺耳的引擎声和爆炸声,我的脑子里什么也没有。
    等我醒来时以是很多天以后,薛韶在我床边的凳子上睡着。

    我笑了。

   “笑个屁,”薛韶狠狠的摇了我几下,“是不是出卖我们很开心?”
    我只是像从前那样盯着他。
    薛韶抬起右拳,可他没有打下手。他一把推开我,转过身去。
    我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等我回过神来,薛韶已经出去了,而另一
队的队长魏诰少校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我想我又要被殴打了。
    魏诰一言不发,掏出一包香烟,叼上一杆。当他点燃的时候,我颇有些惊
讶——他不抽烟,平时只是叼着一支烟作摆设。我仔细打量了他一下:他看上去
很严肃,穿了一身不合体的破制服,但我总觉得他像另一个人。
      诰递给我一支香烟,我摇了摇头。
    他给了我一耳光,“你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无可奈何的接过香烟,放进口中前看了看牌子,没什么特别的。
    魏诰为我点上香烟,然后不再管我。他吐出一个个烟圈,眼珠一动不动,
仿佛在想着什么。

    魏诰抽完烟,掏出一副手铐给我戴上,然后带着我出了地下指挥所。我不
敢多问,只是心里纳闷,不知他要干什么。
    穿过一片丛林,他把我带到一个湖边。他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又开始想
什么,我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魏诰突然自言自语道:“现在没有你陪我了……”
    我突然想起了魏诰的好友刘奖,他参加了一次因叛徒出卖而毫无意义的行
动,牺牲了。魏诰一定把这笔帐算在我头上了,我感到了杀意。我用惊恐的目
光看着他,他似乎觉察到我的惊恐,突然转过身来,吓得我不住的往后退。高
巍突然掏出一把左轮手枪,对准我的额头,眼中透出无限的仇恨和杀意,他用
一种奇怪的语气对我说:“叛徒,你的末日到了!”
    那一刹那,我看到了他和帝国特工相同的一面。仇恨使我们变成它所希望
的那样。
    我惊恐万分,一不小心被身后的石头绊倒了。我几乎失去理智,不停的说:
“刘奖不是我害死的,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
    魏诰冷笑着说:“这已经变成私人仇恨了,不由得我了,我必须杀了你祭刘
奖的亡魂!”他非常缓慢的抠动扳机,我只觉得时间都停滞了。
    咔喳,我闭上眼,精神崩溃了。我发现我仍活着时,已经吓得半死,丧失
理智了。魏诰的笑声让我毛骨悚然,他恶狠狠的说:“有人说恐惧死亡比死亡更
可怕,我想是对的。”
    我彻底的丧失了一切克制力,一脚踢在魏诰小腹上,抢过手枪,不假思索
的向他连连扣动扳机─—枪里一发子弹都没有!我惊恐的看了看枪,又看了看已
经退了好几米远的魏诰,他露出窃笑:“我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干掉你这叛徒
了!”
    我死死的盯着魏诰腰间挂着的激光枪,在他掏枪那一刹那奋力将那把没用
的左轮砸向他。他没能躲开,左眼被砸得血肉模糊,发出一声惨叫,右手刚拔
出的枪也掉在地上。我像野兽一样扑上去,抓起枪便对着他没命的开火。
    等我恢复理智的时候,魏诰已经被打得只剩下下半身,我全身都是血和肉
屑,我不敢相信这是我干的。对死亡的恐惧使我变成了野兽。我不知所措,我
意识到我再也没有任何可能洗刷自己的冤屈,我成了不折不扣的叛徒!

    这时候雷声轰隆,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我不知何去何从,在大雨中漫无目
的地狂奔,脑海中全是魏诰死亡时的景象。我这时真正感到什么是绝望,什么
是走投无路。
    大雨使我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也使我身上的伤口变得火辣辣的。我的思
绪开始混乱起来,想起了许多许多。
    我感到是命运在捉弄我,感到生活抛弃了我。我想起了一句话:当生活抛
弃我的时候,我也要抛弃生活。难道要我放弃我的理想,背叛自己的信仰吗?
但我真的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没命的狂奔,终于丧失了知觉,倒在了地上……

                        二.  偶遇
    当我恢复知觉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温暖舒适的床上。头很疼,大概正在发烧
。我吃力地睁开眼睛,发现床边坐着一位美丽的姑娘。她正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似乎
很疲倦。我喊了一声:“喂。”声音小得我自己都听不太清楚,但是她立刻睁开了那双
美丽动人的大眼睛。“你别动,”她对我说,然后向门外喊:“爷爷,他醒了。”
    我环顾四周,这张床安放在房间的一角。房间的地板和墙壁都是木制的,阳光从一
扇玻璃窗透射进来,房间里除了那位姑娘的凳子以外,只有一张书桌。天花板上悬挂着
许多风铃和小玩偶。
    我困惑地问:“我这是在哪儿?”
    “我家,”她很认真地说,“别怕,这儿没有游击队。”
    听了后半句,我不知所措。
    “喝水吗?”她问。我点了点头,于是她走了出去。
    一个高大魁梧的老人走了进来。老人穿着旧式的帝国军装,头发都白了,但人很精
神。他向我打了声招呼:“嘿,年轻人。你是军人吧!”
    我颇有些困惑,好不容易想起那群同志不知从哪儿搞到帝国军服,非要让我这个“
叛徒”穿上。我敷衍说:“我是预备役军官。”我可没骗他,凡是帝国法学院毕业生都
是预备役军官——我的身份一直没有暴露,只要战争爆发,国防部的人准会召集我。
    “呃,那你怎么会被游击队追杀?”老人点上一支烟,“怎么,杀了几个游击队员
?”
    “我也不清楚,”我开始编造谎言,“他们以为我是富家子弟,想抢我的钱——其
实我出生贫寒,所以我就打伤了他们中的一个。没想到他们不是一般的强盗,而是有组
织的恐怖分子,结果我只能逃命,好在那场雨救了我。”
    “这些混蛋,怎么也杀不光,”老人猛吸一口烟,然后对我说,“你要烟吗?”
    “谢谢,我不抽烟,”我回答道。
    那位姑娘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老人拍了拍头,说:“忘了介绍,我是弗雷泽尔国
立大学生物系的克拉克教授,这是我孙女简。”
    我忙自我介绍:“我是莱肯中尉。我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
    “别多说话,”简将水杯递给我,“你现在仍然很有可能会被感染。”
    克拉克教授站起身,“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随后他同简离开了。

    我只要闭上眼,就能看到魏诰血肉模糊的尸体,因此我只能睁着眼睛休息。当我的
目光扫过书桌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镜架。那是一张结婚照,新娘穿着纯白的婚纱,新
郎则穿着帝国军官制服。我总觉得新郎封面熟,但想不起是谁。终于,当我认出了对着
窗户的一面墙上挂着的半身像。他是帝国宇宙军团太阳系集团军的副参谋长布莱尔·克
拉克准将,两年前被殖民地分裂分子暗杀身亡,其妻也在刺杀事件中丧生,而帝国把这
笔帐也算在了自由者同盟头上。其实布莱尔·克拉克是宇宙军团的,与我们这些在地面
活跃的人没有半点瓜葛,我们根本没必要杀他,更何况自由者同盟并非恐怖组织。
    我不愿意再回想过去,但是我无法逃避。我当然想重返革命阵线,但是我还有机会
么?我根本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更何况我还杀了魏诰。我现在只能先回到城市里,以
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在克拉克教授和简的细心照料下,我很快恢复了健康。

    在那个夕阳像血一样红的傍晚,我对克拉克教授表明了自己要离开的想法。他什么
也没说,只是把那支激光枪还给了我。
    简决定送我一程,克拉克教授在我和简走出他的视线时突然对我说:“小伙子,别
乱杀无辜,多杀些天杀的游击队员!”
    我心里面突然乱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简仿佛看出了什么,对我说:“其实爷爷是个好人,要不是因为父亲被游击队……
从前他还挺欣赏那个什么同盟。”然后她不再说话。

    枪声,持续不断的枪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M-1024突击步枪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
夜空。我没命地向枪声传来的方向跑去,一面对自己说那不是从我出发的方向传来的。
    小木屋燃烧的火光照亮了丛林,跳动的火焰同今天的夕阳一样血红。我提起激光枪
就向那两个杂种开火。但是我迟疑了,因为我发现他们仅仅是些孩子。火光使我能看清
楚他俩的脸,能看清楚他们的困惑和恐惧。“狗杂种,”其中一个捂着伤口说:“要杀
就杀。”“我们赚翻了!”另一个坚定地说,“我们杀了一个校级军官!”我真不知道
是该哭还是该笑。我无法扣动手中的激光枪的扳机,但是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我发狂
似地拿起他们的突击步枪,将剩下的子弹统统射向空中,然后将步枪仍到一旁。那两个
家伙吓呆,不知所措。我瞪了他们一眼,恶狠狠地说:“还不滚!”那两个家伙几乎不
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命地逃窜而去。其中一个傻瓜还回头说:“别以为以后我们会放
过你。”我强忍住没有用激光枪使他成为历史。
    当我走进小木屋的时候,发现简在窗户边抱着克拉克教授的尸体痛哭。窗口外搁着
一支老式的猎枪。无情的火焰就快吞没了整个小木屋,我抱住简从窗口跳了出去,她并
没有反抗,只是将头靠在我的胸口。她就这样靠着我,直到小木屋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当最后一点火星灭去的时候,她过去所能依靠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我紧握着手中的激
光枪,同她一起为克拉克教授祈祷。
    她用忧郁的目光看着我,低声说:“走吧。”
    我最后看了一眼小木屋的废墟,突然感到自己并不是最可怜的人,可我更加悲痛了
。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突然我有了希望。我搂着简站了起来,向弗雷泽尔走去。
    我要带简到父母所在的殖民星系,离开所有痛苦的过去。地球上该死的一切要几千
万年后才能到达那里——我不相信游击队会乘坐宇宙航班到那里革命,更不相信连自己
都顾不过来的帝国会派兵镇压地外星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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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与GF分手两年了,都还在用她的名字作ID
    过去的都过去了,所以还是决定用回自己的

    注: 我从前的ID是Jasmin

※ 来源:·BBS 水木清华站 bbs.net.tsinghua.edu.cn·[FROM: 166.11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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