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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arning (kink), 信区: fiction
标  题: 源头3
发信站: 听涛站 (Mon Aug 14 12:50:27 2000), 转信

　　源头
　　第三章小雷躺在气垫上，透过浓密的枝叶望向蓝天。夏天就是夏天，虽然只
是自然的早晨，热浪已经穿过草丛一阵阵地扑到他的身上。这是纯粹的大自然，
和基地的模拟环境大不一样。模拟的东西好象总不如本来的好，就象浮在K-D区域
的那几个模拟太阳总让人感到太刺眼。有些人是天生的工作狂，不适合休闲。
　　假期过了十几天，小雷的心中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发慌了，整天无所事事令他
很烦躁，这就是假期，每天对着蓝天白云、森林草地、花鸟虫鱼锻炼着忍耐力。
　　自从那天去过根大叔的模拟狩猎山庄之后，斧头大叔又来邀过他几次，他都
婉言谢绝了。虽然他们真的没有检查他的身份——天知道他们是怎么瞒过星联保
安系统的——但那毕竟是违规。可以肯定，在星联政府辽阔的辖区内，象这样违
规的地方会有不少，难怪秩序维持局又要进行新一轮强化星联保安系统的行动。
“啊哈，小雷，我可逮着你了。”斧头大叔从草丛中冒了出来，手里扇动着一顶
大太阳帽，“现在都23点50分了，你怎么还没有睡觉？这对你来说可是违规的。
”
　　“您忘了，我现在是在休假，有权自行安排作息时间。您怎么也没睡？”小
雷翻过身子把气垫张大了些。
　　“我喜欢按照自然时间作息，反正我已经退休了，谁又能管得了我。”斧头
大叔一边说着，一边躺到气垫上，“按照自然时间作息多好，可就是有那么一帮
家伙，要规定什么标准时间、标准工作制，又造什么模拟太阳。看看这些树，它
们可是要按自然时间作息的，结果在自然黑夜里也要强迫接受模拟太阳的照射，
难怪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
　　“标准时间已经执行50年了，它对社会发展的促进作用可是显而易见的。”
反正不管在基地里还是在战舰上，都不会接触到自然时间，两种时间交替的时差
困惑在小雷身上体现不明显，地球上的时差困惑还不算严重，其他星球上的时差
困惑才真叫严重呢，但比起标准时间工作制度带来的同步一致的工作效率，这点
时差困惑并算不得什么，“至于那些模拟太阳，可是600年前就在那儿了呀。”“
所以这几百年来植物种类变得越来越少了。”斧头大叔惋惜着，老年人总是喜欢
怀旧。
　　“不能适应时代发展的，注定要被淘汰。”小雷背了一句小学的课文。
　　忍耐力的锻炼还包括和无聊的人谈论一些无聊的问题。
　　“我跟你讲，这不是发展，是典型的倒退。”斧头大叔的嘴里嚼着啵噜糖，
所以一边讲话，一边发出啵噜啵噜的声音。
　　“把人类生活固定在一个模式里面，制订那么多的条条框框，是要把人变成
生物机器。这可是违背宪法的。喂，你有没有听？”斧头大叔用胳膊肘碰了小雷
一下。
　　“我在听。”小雷含糊地应着，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树叶摩擦所发出的沙沙
声上。
　　“我知道你不喜欢谈论政治，但我今天和你说的不是政治。看，秩序维持局
的人都干了些什么，他们在策划一个大阴谋！”为了吸引小雷的注意力，斧头大
叔抛出了一个爆炸性标题。
　　“您又从‘蓝旋风’上读到什么了？”小雷只好随着斧头大叔的兴趣发问。
　　“不是‘蓝旋风’，是‘天性俱乐部’。”
　　这可是一个比‘蓝旋风’还要右翼的站点。
　　“维护人类的身体纯洁性可是宪法中规定的。喏，你的眼睛要是瞎了，可以
去医院再生一个，没有钱，会有慈善机构资助你，但你绝对不能去安装仿真眼，
那可是违法的。可现在就是有那么一些人置宪法于不顾，要在人身体里面安装什
么监视器。”
　　“您说的是秩序维持局要求更换通讯机的事情吧，那只不过是换一个新的型
号，还和以前的一样，是植在表皮下面的，并不是要安装在身体里。”
　　“虽然你是现役军人，也犯不着为秩序维持局说好话。植入表皮就是装在身
体里，改变人类身体的纯洁性，典型的违背宪法的行为，怎么就没有人注意到。
”
　　“您现在不就注意到了么？”小雷在气垫上翻了个身。
　　“你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斧头大叔的语气有点吃惊，从气垫上坐
起来，双手比划着，“他们明着说新的通讯机加入了身份识别功能，以后在任何
地方都不用再检验指纹和DNA，陌生人见面也可以自动交流身份资料……”
　　“这不是满不错么，方便多了……”
　　“不不不。”斧头大叔做了一个强有力的手势，打断了小雷的话，“谁知道
暗地里他们还在通讯机里做了什么手脚，我可不想在澡盆里也被人监视着。”
　　小雷扑哧一下笑起来，斧头大叔的顾虑真是多余，秩序维持局的人自己不也
要更换新的通讯机么，连星联政府主席大人的手背上都装着通讯机呢。闲人就是
闲人，总爱考虑一些无聊的问题。
　　“这只是他们阴谋的第一步，紧接着他们还会以种种借口在人身上安装些其
它的东西，最终达到控制全星联的目的。”斧头大叔一定是在背天性俱乐部的原
话，他一辈子都在重复别人的话，这一回也不可能是他自己做的结论。任何时代
都有多疑症患者，总要想些不着边际的故事，去影响那些意志力薄弱的人。
　　“这么说生产通讯机的公司也一定同秩序维持局有勾结，真该查查他们的帐
目往来。”小雷憋住笑，一本正经地说着。
　　“你肯定查不到，他们已经把一切都掩盖了。”听斧头大叔的口气，他是认
定了有这种幕后交易的。
　　“行了，斧头大叔，您知道，非法交易是不能被网络通过的，机器可是没有
人情味的。再说，就连星联政府主席大人也不能更改同步记录的。”
　　斧头大叔歪过头想了会儿，才道：“不管怎么说，我是坚决不安装那个什么
劳什子的监视器的。”
　　“秩序维持局的命令可是不能违抗的。”小雷提醒着。
　　“嘿嘿，想不到吧，你终于想不到了。”斧头大叔得意非凡地晃动着脑袋，
“我申请加入体力者协会了。”
　　“您不是开玩笑吧？”小雷吃了一惊，“那您将放弃这个社会所提供的一切
。”
　　“去他的一切吧。我再也不想随时随地都让别人知道我在哪儿，在干什么，
在怎么消费，又结交了什么人。”斧头大叔情绪激动。
　　“那您再也不能吃啵噜糖了。”
　　“呸——”斧头大叔从口中吐出一团粉红色的东西，“我从现在起就不吃了
。”
　　“还有那身衣服——”
　　斧头大叔伸手就去拉扯拉练，看了小雷一眼又停住了：“等我进入自由区以
后，会把它们脱下来砸到那些家伙们的头上的。”
　　“哦——等一下。”小雷坐起身，他看见5号正走过来。
　　“有一位先生来访，他拒绝透露身份。”5号走到近前，对小雷道：“您应该
开着您的通讯机。”
　　“让你跑来叫我是不是觉得很辛苦？”小雷一边翻身站起来，一边教训着5号
，这几天她变得象“老狗”一样惹人烦了。
　　“很恼火是不是，以后用上新的通讯机可就连关机都不行了。”斧头大叔在
一旁阴阳怪气地说着。
　　小雷撇下斧头大叔，独自往家里走去，心里琢磨着那个不肯透露身份的人是
谁，这可是违规行为。
　　在院子的一角，有一团黑漆漆的空洞，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小雷知道那
是隐形飞船，可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东西。
　　“垃圾王！”小雷一眼认出了来客。
　　“嘘——”垃圾王把手指压在嘴唇上，示意小雷小点声，又贼眉鼠眼地四下
看了看，“你这里安全么？”
　　小雷狐疑地望着他，打开书房的门，道：“来这儿吧。”
　　“发生了什么事？”小雷递给垃圾王一杯泡泡水。
　　“我被秩序维持局的人盯上了。”垃圾王接过泡泡水一饮而尽，看得出他心
里恐慌得要命。
　　“什么！”小雷骇了一跳，回头往大门口的方向张望着。
　　“放心，我坐的是最先进的隐形飞船，没人知道我来了这儿。”
　　“哦。”小雷重新坐正身子，关切地问：“你干了些什么？”
　　“垃圾，都是BZ-EN-39435公司的那堆垃圾惹的祸。”垃圾王端过小雷的那杯
泡泡水又喝了一大口，“53小时前它们的一艘飞船在OWE024航线T-X段上发生了爆
炸。”
　　“那可是条主航线呢，它们是往金星运食物的吧。”
　　垃圾王急速地点了点头：“刚好我有一艘船就在附近，等它们赶到的时候，
主碎片刚刚飞散了97600公里，有67364吨。”
　　“小业务，这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小雷不解地问。
　　“清理业务当然是小菜一碟。问题是后来我收了BZ-EN-39435公司的钱，而没
收交通管制局的……”
　　“那家公司可省了一大笔罚款呢。”小雷笑了，他原以为是多了不得的事儿
呢，“就算你贪图他们的自行清理费比交通管制局给的多，也不算是违规吧。”
　　“本来嘛，我是完全按照规定办的。交通管制局发来的清理通知比BZ-EN-39
435公司的申请晚了整整40秒，我理所当然要接受那家公司的申请，就算是同时到
达，我也会接受公司的申请，否则谁还会把业务交给我呢。”
　　小雷理解地点了一下头。
　　“可问题就出在这儿，在那艘作业垃圾船上的记录显示出，交通管制局的指
令比我的指令早到了27秒。”
　　“这怎么可能，你的电脑不可能比交通管制局的慢这么多吧，是不是通讯故
障？”
　　“是通路时差。”垃圾王的脸色阴沉，“那份指令是从金星分局发出来的。
”
　　“哦——”小雷恍然大误，指令从金星传到地球当然需要时间，而作业飞船
在靠近金星的地方，所以先截获了指令，“你只有交一大笔罚金了。”
　　“他们要吊销我的执照。”
　　“这么严重。”
　　“不仅如此，秩序维持局的人还在四处抓我。”
　　“这干他们什么事儿？”小雷觉得秩序维持局的人有点管得太宽了。
　　“我查过，他们在交给星联法院的公诉书中给我定的罪名是‘藐视政府罪’
。”垃圾王浑身都在颤抖。
　　“这可太麻烦了，秩序维持局是有名的说到做到，你怎么得罪他们了。”小
雷搓动着双手，非常为难。
　　“肯定是有人对我的公司眼红。”垃圾王一把拉住小雷的胳膊，恳求道：“
帮帮我——”
　　“你悄悄飞到体力者协会的自由区去吧，那里与星联完全隔绝……”小雷想
起了斧头大叔提到过的地方。
　　“不行，不行。”垃圾王松开小雷，激烈地摆动着手，“你不知道，秩序维
持局对自由区的监视比哪儿都严，他们早就防止罪犯往那里面逃了。”
　　“是这样……”小雷又开始为斧头大叔的未来担心。
　　“警察！”垃圾王忽然指着屏幕上的两个亮点叫起来，“你他妈的报警了，
你这个伪君子！”
　　“一定是5号。”小雷也惊慌地站起身。
　　“不行，我要走！”垃圾王一边叫着，一边冲到院子里。
　　“喂——”小雷从书房中追出来，垃圾王的飞船已经窜到了半空，依旧是一
团黑漆漆的空洞。它可以吸附一切探测波束，却不能瞒过肉眼，一艘警用飞船掉
头追了上去，另一艘径直降落到小雷的面前。
　　“站着别动！”两个内务部队的星联警察跳下飞船，声嘶力竭的叫喊着，其
中一个还用引力枪指着小雷。
　　“嘿，嘿，小心走火。我是星联特战队军官，可不是你们的疑犯。你们无权
这样对待我。”小雷也没好气的叫道。
　　“对不起，请告诉我们刚才疑犯同您讲了些什么。”年纪梢大一点的警察按
下同伴持枪的手，见小雷面带疑虑，又声色俱历地威胁道：“否则我们可以控告
你妨碍公务。”
　　小雷心里暗自咒骂了一句，无奈地把手背贴上那个警察腰中别着的金属盒，
将刚才同垃圾王的谈话录音传输了过去。该死的通讯机，什么秘密都隐藏不住，
改进后的会是全自动的，那时，警察都不用亲自跑来，通讯机会把一切都告诉警
察的。小雷开始隐隐地觉得这事儿有点过分。
　　两个警察连声谢谢也没说，钻进飞船飞走了。
　　小雷抬眼朝垃圾王逃走的方向望去，只看见几朵云彩。垃圾王一定跑不掉的
，不出三个小时就会查到他被捕的新闻，只是不知道等待他的是冥王星还是水星
，反正哪个监狱都不好受。
　　忽然，小雷吓出了一身冷汗。刚才那段录音——他曾经为垃圾王的潜逃出谋
划策！协助罪犯与罪犯同罪！现在证据在警察手中，看来他也得准备准备了，看
是去冥王星还是水星。
　　见鬼的通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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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时期，有个德国的新教牧师说：起初，他们抓共产党员，
我不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会员；后来，他们抓犹太人，我不说话，
因为我是亚利安人。后来他们抓天主教徒，我不说话，因为我是新
教徒……最后他们来抓我，已经没人能为我说话了。”
孟德斯鸠曾说过：“对一个人的不公就是对所有人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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