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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源头8
发信站: 听涛站 (Mon Aug 14 12:52:43 2000), 转信

　　源头
　　第八章冥王星，星联GY-0101监狱。
　　垃圾王百无聊赖地平躺在气垫上，气流冲击着他的后背、大腿，帮助他舒筋
活血，手脚却被气锁锁住，连翻个身都不行。星联法院总算是从轻发落，“藐视
政府”、“拒捕”、“不正当脱管”等等罪名才判了他7500小时监禁。狱室墙壁
上的大钟显示着：新元1264年355日17时28分。他的监禁还有6972个小时就可以结
束，也就是说，他还要这样躺上6958个小时，不能翻身、无人交谈、每六个小时
注射一次营养素，最最主要的是，他可以从吊在天花板的屏幕上读到各种新闻，
但不能由他自己来选择站点，更不能参与交流，这才是这种监狱生活给人心理上
最大的惩罚。他每天有18个小时被安排为清醒状态，要接受星联监狱的道德再教
育，间或也可以了解一下发生在星联各个角落的事情。最近，星联可发生了不少
大事，可以用乱成一锅粥来形容。
　　太空舰队击溃了外星人的第一波进攻，星联上下欢声雷动。各部队浩浩荡荡
地开赴IUF8837区域，准备给予外星人第二次迎头痛击，连一贯畏缩不前的联防军
也加入到这次围剿行动当中来了。不想，人类的麻痹大意却招致了一场大败。外
星人根本没有走第一次的老路，而是直接从SID0245区域冒了出来，并且有6561架
之多，守卫AA0001太空站的四个军团没能组织起有效的攻势就被歼灭，AA0001太
空站竟被外星飞碟组成的一个大光球撞出了轨道，落向地球，砸在了SP0394的中
心地带，这个不可一世的号称星联最强大的太空堡垒同SP0394一起化为了灰烬。
驻防在IUF8837区域的28个太空舰队军团和7个星联特战队军团匆忙回防，在SID0
232区域同外星人展开了一场大战，击毁了约4000架飞碟，自己也伤亡殆尽，那可
是星联的主力呀。局势真的很混乱，驻火星的几个军事集团组建的联合舰队，在
支援地球的途中遭遇飞碟，伤亡惨重，损失了近200艘战舰。如此一来，各星球部
队均力求自保，谁也不敢再去救援。
　　星联特战队的高级将领YE-73753-346-19重整了各路溃军，组成了一支拥有大
小战舰150余艘的混合舰队，将外星飞碟引诱到小行星带，打了一场游击战，终于
歼灭了第二次入侵的外星飞碟。
　　好样的，垃圾王为他的好友小雷在这场战役中的卓越表现而自豪，同时又为
内务部队和联防军的临阵退缩而感到羞耻，尽管他们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们
各自的辖区需要他们去防御——也是不能让人原谅的，甚至他们还不如那些民用
飞船在这次战役中的表现。那些民用飞船没有军用的防护罩，没有粒子武器，也
没有强劲的动力，但他们有的是无畏的勇气，他们英勇地撞击着飞碟，这些人当
中就包括他自己的太太。
　　在第二场战役中，人类遭受了空前的损失，士气低落至极点，悲观情绪从军
中一直弥漫到民间，弥漫到星联的各个角落。两次战役下来，星联损失了80%的作
战部队，幸好星联政府在第二次战役开始之前，已经颇有先见之明地转移到太平
洋底的玻璃罩里面去发号施令了，但愿意听取他们号令的人已经不多。所有人关
心的问题只是自己还能活多久。
　　果然，人类还没能从第二次战役的阴影中解脱出来，外星人的第三批飞碟又
到了，虽然只有2187架，但生活在星联的人类已经看见了世界末日的召唤。
　　这次，飞碟攻击的目标是人类在太空中的各种建筑物，小雷率领的混合舰队
同飞碟只交手了两个回合就完全溃败了，星联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在各星球上
侥幸生存的人们开始近乎疯狂地享乐，连部队的官兵们也加入到这场末日狂欢当
中来了，谁也不知道，自己明天是死是活。
　　垃圾王呆呆地盯着屏幕，由于通讯中断，已经至少有50个小时没有接收到来
自地球方面的消息了，外星人一定是在地球外面布了一张极大的屏蔽网，阻止了
星联政府与外界的联络，要么就是地球上已经沦为了一颗死星，不再有什么信号
了。
　　他妈的，垃圾王暗自咒骂着，如果说星联还有什么地方运转正常的话，就是
这个冥王星监狱，看来自己要死在这个狱室当中了。
　　忽然，屏幕上出现了典狱长阴险的脸，脸上还有明显的淤血，他身边的一个
四方脸的太空舰队军官一把将他推开，自己站到屏幕前，瞪着精光四射的眼，道
：“我是太空舰队军官SK- 46485-756-20，从现在起接管冥王星区域的所有部队
，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各位都知道，星联正处于战火之中，我们的政府被外星人包围了，每一个
星联公民都有义务去解救它，不管你是个军人，还是老百姓，或者是个囚犯。
　　“我现在有20艘战舰，却没有足够的战斗人员。我要求你们参战，不管你们
因为何种原因被捕，也不管你们的刑期还有多长，我都要求你们这样去做。并不
是为了获得赦免——”
　　讲到这儿，军官举起右手，在身前捏成拳头。
　　“也许，没有人能活着回到地球。我们只是要证明一点，我们是一个不肯屈
服的种族，我们是人！”
　　垃圾王的情绪因军官的激奋而激奋，这股激情已经在他的身体憋了很久了。
手脚上的气锁不知不觉当中松开了，狱室的门也划向一边，他自由了。
　　20艘战舰在冥王星上空一字排开，象一条僵死的蛇，尽管它们都是钢铁之躯
，尽管它们的舱房内挤满了鲜活的血肉之躯，那只是现在还没死而已。死亡，只
是迟早的问题。
　　在遥远的太空，母亲般爱抚着人类的太阳并不比其它星星显眼多少，不能将
哪怕是一丝温暖传递到她这个最遥远的行星上面。人类的想象力也不能给这个小
小的星球带来多少生机，只好在它上面建立了唯一的建筑群——星联政府监狱。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就在海王星军事生产区都遭受沉重打击的时候，这个
星球还没有感受到一点点战争的洗礼。
　　黑钻——太空舰队军官SK- 46485-756-20——站在1号战舰的指挥舱中检阅着
他的部队。除了几艘运送犯人的运输船外，其余的都是从其它星球溃退的战舰，
伤痕累累，战斗人员严重不足。太空穿梭机频繁地进出着各战舰的舱门，把未经
训练的人员送上战舰，和他们一同踏上这条死亡之路。
　　谁都没有选择余地，失去了其它星球的补给，冥王星的生命圈也维持不了多
久，死亡，只是迟早的问题。
　　战争把一切都变得混乱，把一切都变得简单，要想生存，只有向前冲，退缩
只有死亡。简简单单的道理，囚犯都懂得，为什么那些监狱的联防军军官们不懂
？为此，还有两个军官丧了命。黑钻看着自己的右手，他亲手击毙了那两个激烈
反对远征的军官，杀害友军军官是星联军政局所不允许的重罪。他们在救生船上
漂泊了500多个小时才到达冥王星，以为终于到家了，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看来，即使这场战争赢了，自己的余生也只能在冥王星上度过了。
　　垃圾王坐在一艘3级战舰上，身边全是陌生的脸孔，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生气
，就象这一串行进中的战舰，漆黑、生冷。他领到了一支引力枪，却不知道在太
空格斗中能派上什么用场。
　　人，到处是人，但没有一丁点声音，连呼吸声都没有，仿佛都是死人。3级战
舰足足有1800米那么长，让所有乘坐它的人感觉自己象一条大麻哈鱼腹中的一粒
小卵，如今这条麻哈鱼游进了宇宙的汪洋大海，又变成了不起眼的水滴。
　　行进，行进……目的地是地球。
　　穿越海王星轨道……穿越天王星轨道……现在是穿越小行星带……太阳系仿
佛变成了一个庞大的屠宰场，不时有高速飞行的战舰残片撞击到防护罩上，激起
团团明亮的辉光，微弱的求救信号在太空中四处穿梭，组成了令人心悸的背景音
乐。
　　尊严舰队——黑钻对这支可能是人类最后一支太空部队起的称呼——此时并
没有想象中的视死如归的气概，与其说这是一场远征，倒不如说是逃亡更贴切。
　　“舰长，咱们究竟要干什么？”领航员的声音里面充满着绝望，他和其他人
一样，看不到生路在哪里。
　　“想尽一切办法在地球上着陆。”黑钻笔直地站在指挥舱中央，这个时候他
不能倒下，他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柱。
　　“不可能的，太空战舰无法在行星上着陆，这您也知道。”设备官道。
　　“我知道，地球上还应该有陆战队，只有着陆才有希望。”
　　“也许可以从两极切入，利用那里较强的地磁引导驱动器做反向推进。”情
报官出了个注意，又望向黑钻，见他点了点头。
　　“那只是理论上行得通，谁也没有实际验证过，会出现意外……”设备官反
对着。
　　“现在的意外还不够多吗？”黑钻不耐烦地打断即将爆发的学术争论，指着
屏幕上的那些亮点道，“我看还是先躲过这些飞碟再说吧。”
　　蔚蓝色的地球已经很近了，近得可以看见在它上空游曳的外星飞碟。战争远
不象他们想象的那样已经结束了，还有部队在战斗，剧烈的爆炸不断出现在地球
大气层的上空。人类的潜力是无穷的，尤其在这种生死关头。
　　一队飞碟迎向尊严舰队，共有243架。
　　“命令部队，迅速向北极靠拢，不要与飞碟纠缠。”黑钻简短地命令着，他
心里十分清楚，他的部队无法与飞碟抗衡。
　　弱肉强食，是自然界通用的法则，如果你没有锋利的爪牙，就只有凭借你的
灵巧和速度来逃生。
　　黑钻乘坐的1号战舰动力强劲，跑在队伍的最前方，几艘3级战舰跟不上行进
速度，渐渐被落在后面，外星飞碟则象经验丰富的鬣狗，将掉队的战舰团团围住
，他们甚至都没有变换什么组合花样，就把那几艘战舰撕成了碎片，紧接着，又
象还没有吃饱一样，尾随着舰队追了上来。
　　“迎上去，掩护其他战舰撤退！”黑钻命令着。
　　“我们根本不是对手。”领航员叫道。
　　“如果你怕死，可以先上救生船！”黑钻冲着领航员大吼着，他认为没有战
斗经验也不能作为懦弱的借口。
　　1号战舰减缓速度，拖住了猛扑过来的飞碟群。
　　“告诉其他战舰上的人，进入大气层后，马上换乘救生船或是战斗飞船着陆
，这样安全着陆的机会可能大些。”
　　“对呀，这可是个好主意。”设备官一拍脑门，心悦诚服地说道。
　　其它战舰相继钻入大气层，1号战舰却在飞碟的攻击下无法脱身，战舰中部被
击中，重力罩停止了工作，每个人都在舱房中漂浮起来，随着战舰的每一次震动
，在舱壁上撞得鼻青脸肿。防护罩的能量急速衰减，最多还可以支持几分钟。
　　“战舰上有没有那种智能武器？”黑钻想起这是一艘属于星联特战队的战舰
，于是浮在半空大声问道。
　　“有20个，都在战斗飞船里。啊——”设备官好容易才拉住操作台旁边的扶
手，就又随着新的震动狠很地砸在操作台上，发出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主电脑，命令所有智能武器出击，立即执行。”黑钻从地板上挣扎起来，
紧紧抱住一根管道。
　　“是，全体智能武器出击。智能武器检查，完好12台，部分损坏3台，完全丧
失战斗能力5台。一分钟准备，防护罩即将关闭。”主电脑的声音毫无感情。
　　“关闭防护罩，我们会马上被摧毁的。”设备官的头碰破了，血从额头冒出
来，飞散成一片血珠，象一堆晶莹的鲜红的肥皂泡在驾驶舱中游荡着。
　　“试试运气吧，所有人跟我来，进入救生船。”船长一手拉住设备官，一手
在舱壁上攀爬着，朝救生船的位置前进。其余各舱房的人也这般连滚带爬地“漂
”向附近的救生船。
　　救生船就在眼前，大气层就在眼前……黑钻的手刚刚拉住救生船的门，指挥
舱那边就被外星飞碟击穿了一个洞，主电脑马上关闭了隔离舱门，没来得及进入
救生通道的人都被吸到太空中去了，黑钻似乎听见了他们临死前绝望的嚎叫。
　　启动了救生船中的重力罩，设备官头上的血立即顺着脸颊流到胸前，染红了
洁白的太空衣。黑钻抓过急救箱，想为他止血。
　　“快，战舰就要爆炸了……”设备官无力地讲完最后一句话，瘫软在椅子上
，永远地闭上了眼。
　　救生船是随着战舰的碎片一起进入大气层的，不知是那些智能武器驾驶的战
斗飞船分散了外星人的注意力，还是战舰碎片干扰了它们的视线，总之飞碟没有
追击这些逃亡的太空舰队士兵们。
　　地球，海洋，陆地……我们活着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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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时期，有个德国的新教牧师说：起初，他们抓共产党员，
我不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会员；后来，他们抓犹太人，我不说话，
因为我是亚利安人。后来他们抓天主教徒，我不说话，因为我是新
教徒……最后他们来抓我，已经没人能为我说话了。”
孟德斯鸠曾说过：“对一个人的不公就是对所有人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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