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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ark (小头头), 信区: fiction
标  题: 星球大战(14)
发信站: 听涛站 (Mon Jan 10 15:05:13 2000), 转信

八个帝国参议员和军官围坐在会议桌前,他们那生硬呆
板、冷漠无情的面孔就象那擦得光亮干净的桌面。士兵们守卫
着会议间的入口,桌上和墙上的灯放射着暗淡而阴冷的光。
八人中最年轻的一个正在慷慨陈词,他流露出一副在官场
中迅速爬上高位的那种人的特有的神情举止,他爬上高位的手
段是不宜深究的。的确,泰格将军具有一定的歪才,他之所以
能飞黄腾达,除了部分地归功于他的能力外,卑鄙手刚同样
发挥了神效。
尽管他的制服和身体同房间里其他人一样干净整齐,但其
他七个人谁也不愿意碰他一下,在他身上有一种使人难耐和不
堪的气味。虽然如此,仍有很多人尊敬他,或者说,畏惧他。
“我告诉你们,这次他太过分了,”泰格将军激烈地说,“这
位由皇帝陛下硬加在我们头上的西斯勋爵将是我们的祸根。在
战斗基地没有充分发挥作用前,我们的处境仍然是危险的。
“你们中的某些人,似乎还没有认识到反叛同盟装备之精
良、组织之严密。他们的飞船性能是优越的,他们的驾驶员更
是技艺精湛。有一种比发动机更强有力的东西在推动着他们,
那就是他们异常的反动狂热。他们比你们大部分人所想象的更
加危险。”
一个老年军官在座椅上神经质地扭动着,他脸上那深深的
伤疤就是最高明的整容手术也无法使其完全平复。“危险的是
你的星际舰队,而不是战斗基地,泰格将军。”他那干枯的老
眼绕着桌子环视了一圈,从一个人转到另一个人。“我倒是认
为瓦德勋爵是知道自己的作为的。只要那些胆小鬼有一个庇护
所,叛乱就将继续下去。他们的飞行员就可以在那儿休息,他
们的机械就可以在那儿维修。”
泰格将军反对说:“对不起,我和你的看法不同,罗莫
迪。我认为这个基地的建造与其说是出于某种合理的军事战略
考虑,还不如说是出于塔尔京总督对于权力和荣誉的企望。在
参议院,叛乱者将继续增强他们的势力,只要……”
门向一边的滑动声和士兵们严肃的立正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和所有在座的人一样把头转了过去。
两个外表不同然而目标一致的人走进了房间。靠近泰格的
是一个瘦瘦的狭长脸的男人,蓬乱的头发和细长的身躯使他看
上去象一把旧扫帚。他就是帝国的无数外围星球的总督,显贵
的莫夫·塔尔京。跟他身边的全身披挂、身躯高大的达斯·瓦
德勋爵相比,塔尔京就显得矮小了。
泰格虽未被吓倒,但气焰却已收敛。当塔尔京在会议桌一
端得位置上就座后,泰格也慢慢地坐了下来。瓦德以显赫的派
头站立在塔尔京总督座椅的背后。塔尔京直对着泰格盯了足足
一分钟,然后像是什么也未曾看见似地将目光转到别处。泰格
十分激怒,但仍然一言不发。塔尔京的目光绕着桌子转了一
圈,脸上依然挂着满意的微笑。“我们再不必为帝国参议院担
心了,先生们。我刚才接到通知,说皇帝已经永远解散了那个
走入歧途的机构。”
惊讶的声浪像涟漪般在与会者中间扩散开来。“古老共和
国的最后残余……”塔尔京说。“终于给扫除干净了。”
“这是不可能的。”泰格打断了他的话,“皇帝陛下将怎
样维持对政府机构的控制呢?”
“你们必须明白,参议院代表制并没有正式废除,”塔尔
京解释说,“它只不过在整个非常时期——”他微微一笑,接
着说,“给取代了。现在地区总督将对其领土拥有直接控制和
自由支配权,这就意味着皇帝陛下终于可能以帝国的威力约束
住那些动摇不定的星球了。从现在起,帝国舰队和这个战斗基地
所具有的威慑力量将使那些可能背叛的地方政府就范。”
“怎样对付现有的叛乱呢?”泰格感兴趣地问。
“即使叛乱分子设法搞到了这个战斗基地的全部技术资
料,他们也很难找到可供利用的任何弱点。”此时塔尔京的微
笑变成了假笑:“当然,我们大家都知道这些重要资料是保管
得极其严密的,不可能落到叛乱者手里。”
“你转弯抹角地谈到的那些技术资料,”达斯·瓦德愤怒
地叫嚷说,“会很快回到我们手里的,如果……”
塔尔京打断了黑勋爵的话,——其他坐在桌子旁的人谁也
不敢这样做。“这是没有意义的,叛乱分子不管设法搞到了什
么情报,对战斗基地的任何攻击都只能是自蹈死地,自取灭
亡,毫无益处。经过多年的秘密修建,”他喜形于色地说,“这
个战斗基地已成为我们所在的这一部分宇宙中的决定性力量。
在我们这一星系范围内。任何事情的结局将不再取决于命运、
法令或其他什么力量,而取决于这个战斗基地!”
一只包裹着金属片的巨手略略作了个手势,桌上一个注满
饮料的杯子像响应号召似的漂移到这只手中。黑勋爵用一种略
带忠告的语调接着说:“不要对你们搞出来的这个技术威慑力量
过于自豪,塔尔京。即使它能摧毁一个城市、一个星球或一个
完整的系统,但当它和‘力’较量的时候,仍是微不足道的。”
“‘力’?”泰格嘲笑说,别用你那术士手法来吓唬我
们,瓦德爵士。你对于古老神话的可悲信仰并没有帮你用咒语召
回失去的磁带,也没有赋与你足够的洞察力来找到叛乱分子的
秘密营垒。嗨,这令人笑破肚——”
突然,泰格鼓起眼睛,两手抓向咽喉,面色发紫。
“我感到,”瓦德不动声色地说,“这种缺乏信仰的现象
是令人烦恼的。”
“够了,瓦德!”塔尔京深感苦恼地喝道,“放开他!我
们当中这种争吵是毫无意义的。”
瓦德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
泰格跌落在自己的座椅里,揉着自己的喉咙,充满余悸的
眼光一直不敢离开那黑色巨人。
“等到战斗基地获得可以运行的证书之后,瓦德勋爵会给
我们提供叛乱堡垒德地点的。”塔尔京说,“一旦知道这个地
点,我们就将向它进击,把它彻底摧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
举粉碎这一可悲的叛乱。”
“既然皇帝圣意如此,”瓦德不无讽刺地补充说,“它也
就一定会如此。”
假如围桌而坐的权势人物中有谁对这种不恭的语调感到不
悦,那么只要瞧一眼泰格就足以使他噤若寒蝉。
阴暗的牢房里散发着油和润滑剂的陈腐臭味,这是一所名
副其实的金属停尸房。斯锐匹欧竭力忍受着这种恶臭。为着防
止每次意外的颤簸把它撞到墙上或其他机器人身上,这简直是
一场持续的战斗。
为了节省能量,也为了避免听到高个子同伴的持续不断的
抱怨,阿图·迪图关闭了所有外部感觉系统,一动不动地躺在
一堆备件之中。这时,他对自个儿和大家的命运已置之度外。
又一次猛烈的颠簸狠狠地摇晃着这个监牢里的囚徒。斯锐
匹欧呻吟着:“这样有个完吗?”他早已设想了五十多种可怕
的结局而又都给推翻了。他唯一有把握的是,对他们最后的处
理可能比他们想像的更糟糕。
突然,没有任何警告,一个比最猛烈的颠簸还要使人不安
的事发生了。“沙漠爬虫”的叫声消失了,并停了下来,似乎
是回答斯锐匹欧刚才的疑问。这些仍然保持着人类知觉能力的
机器人发出一片紧张的嗡嗡声,他们纷纷地猜测着眼下的地点
和可能的命运。
至少,斯锐匹欧对捕捉他们的那些家伙以及他们可能的动
机不再是一无所知了。当地的俘虏已向他介绍过这些半人半兽
的乘车移居者——加哇的性情和种类)他们以庞大的移动堡垒
为家,乘坐着它在塔图因的最荒凉的地面搜索有价值的矿藏和
可以利用的废旧机器。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们脱下过防护大氅或
摘下过防沙面具,因此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长的什么檬样。但
是他们是以惊人的丑陋而闻名的,斯锐匹欧对此确信不疑。
斯锐匹欧倾身俯向依然静静躺着的伙伴,摇晃着他圆桶形
的躯干。阿图装置上的表皮传感器被激活了,这小个子机器人
正面的灯开始相继发出亮光。
“醒醒、醒醒!”斯锐匹欧催促着。“我们已经停在某个
地方了。”像其它几个更富有想像力的机器人一样,他的眼睛
警惕地扫视着金属四壁,担心不知什么时候隐蔽的嵌板一滑
开,一只巨大的机械手就会伸进来四处摸索,将他们抓走。
这时,阿图站起来,恢复了他的全部活动机能。“毫无疑
问,我们是注定完蛋了,”斯锐匹欧悲痛他说,“你说他们会
把我们熔掉吗?”他沉默了好几分钟,又加上一句,“这种提
心吊胆的等待真叫我难受!”
突然,牢房的一堵金属墙壁向一侧滑开了。塔图因早晨的
眩目日光倾泻进来,斯锐匹欧敏感的光感受器被迫作出调节的
反应,以免受到严重损伤。
几个面自可憎的加哇敏捷地爬进小室里来。他们仍然穿着
斯锐匹欧以前看到过的那种肮脏的长袍,用一种奇特的手持式
武器逐个地戳着机器人。斯锐匹欧注意到其中有些机器人纹丝
不动。
加哇不理会那些不动弹的机器人,把还能活动的机器人赶
到外面集合。阿图和斯锐匹欧也在当中。他们发现自己加入了
一个由破损不堪的机器人组成的行列。
斯锐匹欧挡住刺目的阳光以保护眼睛。他发现他们五个机
器人被安排在巨大的,“沙漠爬虫”旁边。他没有逃跑的念头,
这样的念头对于一个机器人来说是断然不允许的。机器人的智
力越强,和这个念头就越不相容,就越不可想像。此外,假定
他真的想逃走,内部的传感器将会立即检测出关键逻辑失灵,
而把他脑中的电路全部烧毁。
他没有想到逃跑,而是开始注意地研究起附近地面上露出
的那些小圆顶和蒸气发生机来,这些都说明地下有一个较大的
人类宅第。尽管他对这类建筑不熟悉,但各种迹象表明,这是
个大小适中的宅第,虽然孤立、偏僻一些。斯锐匹欧怕被拆成
或被驱赶到某个高温矿坑里去作苦工的那些担心渐渐消失
了,情绪相应地好起来。
“或许,还不至于那么糟糕,”斯锐匹欧满怀希望地咕哝
着说,“如果我们能说服这些两条腿的害人虫在这里放掉我
们,我们就有可能再次为理智人类服务,而不会被熔成炉渣。”
阿图唯一的回答是一阵态度不明的喳喳声。加哇开始在他
们中间来回奔跑,一会儿想把一个脊背弯折的可怜机器人拉
直,一会儿想用液体和尘土来掩盖凹痕和擦伤。这时两个机器
人都默不作声了。
当两个加哇匆匆跑过来,忙着在斯锐匹欧蒙着沙尘的皮肤
上修饰时,斯锐匹欧竭力忍着不露出恶心的表情。他那模仿人
类的多种功能之一就是能对臭气作出反应。显然,加哇根本不
知卫生为何物,但他确信向他们指出这一点肯定是没有好处
的。
小飞虫像云雾般围着加哇的脸盘旋飞绕,但加哇毫不在
乎。显然,他们把这些小飞虫当作身体的附属物,就象多长出
来的一只附肢一样。
斯锐匹欧观察得入神,竞未发觉从那最大的圆顶那边朝他
们走来了两个人。阿图不得不轻轻碰他一下,他才抬头望过去。
第一个人神色严峻、面带倦容。饱经风沙磨砺的面孔记录
着他在多少年的漫长岁月里同恶劣环境进行过不屈不挠的抗
争,灰白的头发缠结在头上,像石膏雕成的螺旋线。身上、脸
上、衣服上,甚至思想上都布满了灰尘。虽然他的精神也许衰
老,但他的身体仍然强壮有力。
与他叔叔那摔跤运动员似的身体相比,卢克显得比较矮
小。他垂着肩跟在他叔叔后面。此刻他并不倦怠,但神情十分
沮丧。他脑子里考虑着许多事情,但没有一件与农活有关。他
思索的主要是他今后的生活以及他的挚友的行动——他在不久
前离别了家乡,飞向了蓝天深处,献身于一种更艰巨然而也更
有意义的事业。
个儿较高的人在机器人的队列前停下来,用一种奇异的吱
吱声和加哇头目交谈起来。当他们有意交谈时,加哇的话也是
能听懂的。
’=~、”、
卢克站在一边,不动心地听着。在他叔叔观察这五个机器
人时,他漫不经心地跟在后面。叔叔偶尔停下来和侄儿议论两
句。虽然他也知道应该跟着叔父学习,但他的注意力很难集
中。
“卢克——嗷,卢克!”一个声音呼唤着。
卢克应声走到地下庭院的边缘,朝下探看,留下加哇头目
继续天花乱坠地吹捧着那五个机器人无与伦比的优点,而他叔
叔嘲弄地反驳着。
在庭院里,一个粗壮的女人在装饰性植物丛中象麻雀跳跃
般的忙碌着。她仰起头看着卢克,吩咐道:“千万告诉你欧文
叔叔,如果他买个翻译机,一定要会说布斯语的,卢克。”
卢克回过头看了看那些式样不一的疲惫的机器人,然后又
俯身对他婶婶说:“看来我们好像没有很多选择的余地。但不
管怎样,我一定提醒他。”
她朝上向他点点头。卢克转身回到他叔叔那儿。
显然,欧文·拉尔斯已经决定选择一个矮小的半农业机器
人。他的形状和阿图·迪图相类似,只是多了许多辅助臂,臂
的末端有各种功能装置。他已遵命走出了队列,正一摇一摆地
跟在欧文和暂时沉默下来的加哇头目后面。
走到队列的一头,农夫眯起眼睛打量着高个子的形状象人
的斯锐匹欧。他的外壳的青铜表层虽然遭到了沙石的摩擦,但
仍然闪闪发光。
“我想你会是能干的,”欧文对机器人斯锐匹欧说,“可
你懂得风俗和礼仪吗?”
“我懂不懂礼仪?”斯锐匹欧重复道,农夫上下打量着
他。斯锐匹欧决定炫耀炫耀他的能力,给加哇一些难看:“我
懂不懂得礼仪?嗨!那是我最起码的功能,我还……”
“我不需要一个懂礼仪的机器人。”农夫冷冰冰地打断
他。
“我不怪你,先生!”斯锐匹欧立即表示赞同。“我完全
同意您的意见。在这种地方,有什么比买一个懂礼仪的机器人
更奢侈浪费的呢?对于任何一个志趣和您一样的人,先生,买
个懂礼仪的机器人简直是白花钱。不,先生,‘通用性’是我
的中名*。西·维·斯锐匹欧,维——就是通用性**。我听候您
*有些欧美人介于姓与名之间的名字。——译者
**维,即v,是英文Versatility(通用性)一
词的第一个字母。——译者
的吩咐。在我身上编有三十多种辅助功能程序,这只需……。”
“我需要这样的一个机器人,”农夫对他准备逐一列举的
辅助功能毫无兴趣,专横地打断了他的话,“他应当懂得点独
立可编程序的湿度蒸发器的二进制语言……”
“蒸发器!这下我俩都走运了。”斯锐匹欧辩驳道,“我
最早的差使就是在二进制编程的货物升降机上工作。它在结构
和存贮器功能上和您的蒸发器很相似,您几乎可说……”
卢克在叔叔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附在耳边轻声他说了
几句。他叔叔点点头,然后再次看着精力集中的斯锐匹欧。
“你会讲布斯语吗?”
“当然会,先生。”斯锐匹欧答道,心里确信这次可以完
全诚实地回答了,“这就像我的第二语言,我的布斯语流利得
和……”
农夫似乎决心不让他说完一句话:“别讲了!”欧文·拉
尔斯低首看着加哇说:“这个我也要了。”
“是,不说了,先生!”斯锐匹欧连忙应答,竭力掩饰着
被选中的喜悦。
“把他们领到下面的车库去,卢克,”他叔叔命令道,
“吃午饭前你给我把他俩清洗干净。”
卢克斜眼看着他叔叔说:“可我本来准备去托基站买一些
新的功率转换器和——”
“不要骗我,卢克!”他叔叔严厉地警告他,“我不在乎
你跟你的那些无聊的朋友一起浪费时间,但这只能是在你干完
活以后。现在快开始于吧。当心。吃饭以前得于完。”
垂头丧气的卢克烦躁地对斯锐匹欧和小个子农业机器人下
了一声命令:“你俩跟我来!”他很乖巧,,知道最好不要和他
叔叔争辩。当欧文开始和加哇讨价还价时,他已带着机器人往
车库走去。
其余的加哇领着三个挑剩下的机器人往“沙漠爬虫”走
去,什么东西发出一阵嘟嘟的叫喊:听起来象是一种哀叫。卢
克转过身,看见阿图冲出队伍向他走来。一个加哇立即挡住了
他,挥动着一个控制器,激活了封接在机器人正面面板上的圆
盘。
卢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造反的机器人。斯锐匹欧想说什
么,但考虑了一下眼前情况,又改变了主意,仍然沉默着,双
眼瞪着前方。
一分钟以后,突然听到呼的一声响。卢克低头一看,那农
业机器人头上的一块板崩开了,里面发出刺茸的噪声。一秒钟
后,这个机器人体内的各种元件便向沙地到处迸飞了。
卢克俯身往这个喷吐着内脏的机器人内部看了一下。叫喊
道:“欧文叔,这个耕作机的中心伺服电机坏了。”他伸进手
去,试图调整那个失灵的装置。但里面剧烈地打着电火花,他
赶紧将手抽回。烧灼后的绝缘物和电路发出的刺鼻的焦臭味散
发在沙漠清新的空气里,好像是机器人的尸臭一样。
欧文对加哇怒目而视,说:“你想塞给我们一些什么破烂
货?”
加哇头目愤怒地大声抗辩,同则提防地向后退了两步。他
感到忧虑的是这个身材高大的人正好站在他与他的庇妇所——
“沙漠爬虫”之间。
在这当儿,阿图·迪图已经从正被赶回活动堡垒的机器人
群里跑出来。事实上,跑出来是很容易的,因为所有加哇都把
注意力集中到他们的头目和卢克的叔叔之间的争吵上去了。
由于电枢不够,阿图,迪图不能做激烈的手势。于是他突
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嘘叫,在看到已经引起了斯锐匹欧的注意
后,就马上停住了。
高个子机器人在卢克肩上轻轻拍了一下,低低切切地对卢
克耳语说:“如果让我说的话,年轻的主人,阿图是个真正的
便宜货,质量挺好。那些家伙根本不知道他实际上还新得很。
可不要让那一层沙土把你蒙住了。”
卢克向来有种不论好歹、当机立断的习惯。于是,也叫了
一声:“欧文叔!”
欧文停止了争论,迅速向他看了一眼,但他的注意力并没
有离开加哇。卢克做了个手势,指了指阿图·迪图说:“我们
不要找麻烦了。用这个换——”他又指指烧坏了的农业机器人
说:“换那个行吗?”
他叔叔用内行的眼光打量着这个阿图装置,然后又在心中
把加哇估量了一下。这些沙漠的小食腐动物,虽然生性怯儒,
但逼之太甚也可能狗急跳墙。“沙漠爬虫”能把住宅夷为平
地——当然这得冒激起人类社会进行致命报复的危险。
在这种形势下,欧文为了面子关系,又继续与对方争吵了
一会,最后终于气汹汹地同意了卢克的提议。加哇头目也勉强
同意了这笔交易。这时,双方都在精神上松了一口气,避免了
一场敌对冲突。加哇弯腰鞠躬,急切而贪婪地呜呜叫着,接过
欧文付给他的钱。
这时,卢克已经带着两个机器人,向沙漠地里的一个入口
走去。几秒钟之后他们就大步地沿着台阶向下走。”台阶是用静
电除尘器来避免流沙堆积的。
“你可永远不要忘了这一次,”斯锐匹欧俯下身子对矮个
子阿图低声抱怨说,“我也真不知为的什么,你尽给我惹麻
烦,我还要为你冒风险。”
快到车库时,通道变宽了,车库里面杂乱地堆放着农机工
具和零件。看来有很多磨损得很厉害,有些已残破不堪了。但
是两个机器人看到这里的灯光,感到十分宽慰。房子里象有一
股温暖的家庭气氛,这种气氛蕴含着他俩好久没有享受了的安
宁。靠车库中央是一个大槽坑,从里面飘散出的芳香气味使斯
锐匹欧的主要嗅觉感受器抽搐起来。
卢克注意到两个机器人对这个槽坑的反应,咧嘴笑着说:
“是的,那是个润滑池。”他打量了一下高个子机器人,说:
“你得在里面泡上一个星期,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所以只
能给你一个下午。”然后卢克把注意力转向阿图·迪图,走到
他跟前,打开了他遮盖着大量仪器的面板。
“至于你,”他奇怪地吹了声口哨,接着说:“我不知道
你怎么能一直坚持运行。不过也不奇怪,要知道如果不是万不
得已,加哇对任何一个小东西都不会放手的。你应该充电
了。”他指了指一个大电源箱。阿图·迪图顺着卢克所谓的方
向望去,然后嘟嘟地响了一声,便瞒珊地向着一个盒状电源箱
走去,他找到适当的插线,自动地打开面板,把一个三针插头
插在脸上。
斯锐匹欧走到那个大槽坑边。里面装满了芬芳的清洁油。
他发出一声酷似人类的叹息,慢馒地浸到池里。
“你俩可得规矩一点,”卢克一边警告他们,一边向一架
小型的双人“天空跳虫”走去。这架大功率亚轨道小型字宙飞
行器停放在车库工棚中。“我得干我的活去了。”卢克说。
很不幸,卢克仍然沉浸在和比格斯告别的情景中。因此几
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没有干完杂活。他一面想着朋友的离去,
一面喜爱地抚摸着“天空跳虫”受了伤的左舷机翼。这机翼是
他在一条曲折狭窄的峡谷里追逐一架假想的领结式飞机*时受
*帝国战斗机。因形状像蝴蝶领结,故名,——译者
伤的。当时,象能量射束一样厉害的峡壁上突出的岩石将机翼
擦了一下。
猛然间,什么东西在他的胸中激荡起来。他异常粗暴地将
一把电动扳手扔到近旁工作台对面。“真不公平!”他也不知
是在对谁发牢骚;接着又闷闷不乐地放低了声音说:“比格斯
是对的,我永远也跳不出这里。他在策划着反抗皇帝的起义,
而我却陷在这个好像害了枯萎病的倒霉的农场里。”
“请原谅,我没听清,先生。”
卢克一惊,回过头来,看到原来是那高个子的机器人在说
话。他现在的模样和最初的印象截然不同了。在车库顶棚灯光
的照耀下,他全身闪烁着青铜合金的微光,高效能的洗涤油将
他身上的尘垢清洗得干干净净。
“您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吗?”机器人带着一种急于效力
的口吻问道。
卢克打量着他,怒意消退了。向一个机器人赌气叫喊是没
有意义的。
“恐怕没有,”他回答说,“除非你能改变时令使收获季
节提前到来;或者你能用远距传物术*从欧文叔叔鼻子底下把
*远距传物术:将物质转变为能量,传送到目的地
后重新转变为物质的一种技术。
——译者
我送出这个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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