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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ou (我轻轻的走), 信区: fiction
标 题: 绝大多数是良性瘤
发信站: 听涛站 (Sat Nov 25 13:44:08 2000), 转信
在看美国影片《勇敢者游戏》的时候,当故事进展到两名
已经成年的男女主人公利用结束游戏的方式消亡了一切幻像并
紧紧相拥回到少年时代时,我突然意识到,他们利用短暂的一
瞬间完成了一次将近一生的旅行。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拥有
了两次生命。
而从理论上讲,这种“梦幻生命”可以在我们一生中的任
何时候出现无数多次。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经常沉醉于下面这样一种幻想,并将
这一习惯一直保持到不太久的以前:也许我以前所经历的人生
只是做了一个漫长而仿真的梦;当我明天早晨起来,突然发现
我居然还是那个在校园中追逐女生的大一男生,或者还是那个
在小学里胡闹淘气的无知少年,甚至——还是那个在海滨城市
凭窗而坐满足地品味着牛奶泡点心的可爱婴儿。也许我脱离“梦
境”投入到“真实的生活”之后,发现这个世界远非为我“梦
境”中设计的秩序和规则所能描述:它美好、友善、公正、绚
丽,没有一丝邪恶,没有一个坏人,是一个理想化的完美天国。
后来我才知道,庄周不也曾闹不清楚这一问题吗:究竟是
真实的自己梦到了虚幻的蝴蝶,还是真实的蝴蝶梦到了虚幻的
庄周?
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这种幻想能够成真的信心已
逐渐丧失。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我正变得日益成熟而现实,更因
为这一“梦境”的篇幅已越来越漫长,“梦境”的细节也越来越
清晰。我们人类是不可能做一个如此漫长而清晰的梦的。
但是——我们不妨沿着这一思路继续幻想下去——假若真
能如此,我们也许将有无数次的人生得以享受。
按照美国科幻大师罗伯特·海因来因在《生命线》中的构
想,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都是一条长长的曲线。那么以上《勇敢
者游戏》或者我幼时所幻想的梦境,就仿佛是从这条线上某一
点处生出的“瘤子”。尽管《勇敢者游戏》决不能归为科幻作品,
但事实上许多有关时间旅行的科幻作品也都在不同程度上使用
了这种“生瘤”的方式。如威尔斯的《时间机器》,如阿西莫夫
的《永恒的终结》,如小松左京的《因果循环》,甚至如近年来
火爆的科幻影视《回到未来》、《时空特警》等等。每一个“瘤
子”中都生出一个奇妙独特的平行世界,每一个“瘤子”中都
拥有一段惊心动魄的美丽故事。
然而一般来说,作者都在严格遵循“对历史的单一干涉仅
影响未来的单一事件”这一原则的同时,极力回避对时间扰动
所带来的有关主人公记忆方面的逻辑困难。简单地说,如果一
个有妇之夫有子之父回到过去并改变了自己当初的婚姻,那么
当他回来时,他只能默认现在的新妻子和新儿子——妻子也许
是当时的情侣,而儿子却完全是陌生人!事实上在科幻作品中
已不乏这类尴尬镜头,当那位“时空特警”改变历史返回自己
当代的家中时,面对扑上来拥抱他的儿子的神态可谓既喜悦又
疑惑。而在前面提到的非科幻作品《勇敢者游戏》中,当男女
主人公在成长之后的一次酒会上见到了那一对曾与他们同生死
共患难的年幼姐弟时,在他们的脸上绽开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么,对于那一对姐弟来说呢?他们对从未发生过或者说似乎
发生过的事情是否也有所记忆呢?
我们把这种没有记忆或不讨论记忆的“瘤子”称之为“良
性瘤”。也就是说,上述作品的作者只是简单地完成了“生瘤”
和“回归”的过程,却没有——或者说不敢——涉及有关时间
逻辑的系统问题。因为如果那样,就有可能导致整个时间逻辑
的紊乱;就有可能使得这个原本良性的瘤子恶化并扩散,成为
致作品死命的不治之症;就有可能会像上世纪末的“迈克尔逊
—莫雷实验”和“黑体辐射中的紫外灾难”那两朵所谓的小小
乌云后来竟演变成为近代物理学中的两大风暴一样。
在我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由于熵增的原理,使得时间像
一条由高而低的潺潺小溪,以执着的单向不可逆方式“人生长
恨水长东”般地向前流淌,不容任何人和物悔棋或重修。因此
在时间题材的科幻作品中出现这样的问题应该说是一种必然。
我们没有必要——或者说至少在我们找到更好的办法之前——
放弃这种方式,对时间题材的科幻作品横加指责。我们最好继
续保持类似的构思和安排方式,以使这类题材的作品正常发展。
就像医学上对于早期恶性瘤的经常作法一样:保守疗法,尽量
避免手术。因为后者往往会导致癌变的广泛扩散。
最后请允许我引用金庸先生在《雪山飞狐》“后记”结尾处
的一段话:
“按理说,胡斐在遇到苗若兰时,必定会想到袁紫衣和程
灵素。但单就《雪山飞狐》这部小说本身而言,似乎不必让另
一部小说的角色出现,即使只是在胡斐心中出现。事实上,《雪
山飞狐》撰作在先,当时作者心中,也从来没有袁紫衣和程灵
素那两个人物。”
那么同样的,在时间旅行的作品中,当主人公与其妻子结
婚时,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会在时间隧道中移情别恋——尽
管婚外恋情时间在前,而婚礼仪式时间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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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抬手,一飘身,看似平平无奇,确是一掌挡尽天下诸般攻招,一退闪去世间任
何追袭,
守势之严密飘逸,直可说至矣尽矣,篾以加矣。……
岂知那老僧轻轻一掌拍落,波的一声响,正好击中慕容博脑门正中的“百会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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