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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楼顶>>剧本(转载)                     mimich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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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mimichx (米子~~闭关中), 信区: feeling
标  题: <<楼顶>>剧本(转载)
发信站: 听涛站 (2001年08月28日16:16:47 星期二), 站内信件


楼顶
                                                    吴玉中
时间：当代
地点：城市楼顶
人物：王二可  任先生  林小姐  贾师傅  白云  男人
                          第一场
[幕启。
[一座城市的高楼顶上。周围被一些更高的高楼和烟囱包围着，所以也显不出多么辽阔的
视野。
[楼顶一角是王二可用城市垃圾建筑起来的家。像狗窝一样温馨。有一些简单的家俱，还
有一个可以伸缩的望远镜。
[幕启时正是太阳要升起来的时候。王二可穿着胶鞋，背着拖把之类的卫生用具走了上来
。他看了看家，觉得变了。于是，他开始整理起来，并换了几个新的纸箱。之后，他摆
开一些瓶子，从怀里掏出一张大饼，就着大葱和臭豆腐起来。
[任先生抱着一块毡子、一块砖和一个弥勒像走了上来.
任先生  (对二可摇了摇头)要想长生,吃素忌荤；要想不死，肠中无屎。二可呀，你就整
天的吃吧。
王二可  （被任先生说愣了，不知该不该吃了。他想了想）任先生，不吃饿得慌。
任先生  那就吃吧，吃吧。（找了块向阳的地方，铺好毡子坐下，开始入静。不时咽一口
唾沫）
王二可  任先生，你吃不吃？（看到任先生很不耐烦地冲着他摆手。知趣地不再说话，继
续吃着）[林小姐抱着一只玩具山羊走了上来。
林小姐  （对山羊）好乖乖，自己去玩，啊。别往边上跑。小心掉下楼去了。（林小姐，
自己却一直走到楼顶边上，抬起一条腿做出跳的姿式）
王二可  小心，掉下去跌破了头。
林小姐  二可，为什么我每次这样你都要劝我？我又不会真跳。
王二可  不跳你站那儿？
林小姐  我是想试试怕不怕。
王二可  你怕不怕？
林小姐  不怕。
王二可  我怕。
林小姐  你怕？
王二可  唔。
林小姐  （走过去）你怕我跳下去？
王二可  唔。
林小姐  为什么？
王二可  你那么好看的。
林小姐  （笑了）我好看吗？我哪儿好看？
王二可  头发好看。
林小姐  头发？（抚弄着自己的头发）二可，我这样盘起来好看还是放下来好看？
王二可  盘上好看。
林小姐  盘上好看？这样是不是显得脸特大？
王二可  （内行地）不大。
林小姐  不大吗？（自己感觉着）我一点儿不觉着这样好看。（但并没有把头发放下来）

[任先生动一下佛像，佛像发出了一串笑声。
林小姐  （走到任先生面前）任先生，色就是空，空就是色。对不起了，您就只当没听见
吧。（又来到王二可这边）二可，你觉着我哪块儿长得最好看？（闻到了什么）什么味
儿呀。二可，你又吃臭豆腐吧？
王二可  唔……
林小姐  你呀，好吧，吃吧吃吧。（拿起望远镜看着）二可，最近看月亮了吗？
王二可  没看头儿。月亮上尽是疤。
林小姐  （又笑了）哈哈哈……什么呀，那是山。月亮上的环形山。（继续用望远镜看着
，在对面发现了什么）咦，二可，阳台上怎么尽是老头儿老太太呀？他们在阳台上干嘛
呢？
王二可  串门儿。
林小姐  串门儿？在阳台上串门儿？
[贾师傅扛着一床被子上来了，边走边叫着。
贾师傅  二可，二可。听说了吗？美国总统要了饭了。美国呀……总统……（看见任先生
正打坐）哟，任先生，您又辟着古呢？您辟您的，反正您也不用吃饭。（对王二可）记
不记得我跟你说过那话？早晚儿有这么一天，这也跟人家儿一样，老管别人的闲事儿，
那还不遭恨呀，这不，断了顿儿了吧。让你丫折腾。
林小姐  什么什么什么呀，你这都说的什么呢？
贾师傅  哟，林小姐呀，没看着您。遛狗呢？（过去逗着那山羊）瞅这小东西有多滋润。
福气，真福气。瞧，瞅着就喜幸。叫大爷。
林小姐  （反感到推开贾师傅）去去去，再把我们杰克熏着。你刚才说什么？美国总统怎
么啦？
贾师傅  要了饭了。您没听说呀？
林小姐  哪儿说的？
贾师傅  今儿早晨新闻里播的。美国总统。大不大？把钱早早花没了，干着急没辙。想跟
国家借点儿钱愣借不出来。要说美国人多有钱呀是不是？
林小姐  什么呀。是国会。也不是总统没钱花了。是政府。
贾师傅  政府？政府还能把钱花没喽？这我可就有点儿糊涂了。是不是也跟我们家上个月
一样，没算好日子，到月底接不上茬儿了？
林小姐  这话还靠点儿谱儿。
贾师傅  这我就更弄不明白了。没钱再印呀，那钱还不全是国家印的。
林小姐  国家是国家，政府是政府。这是俩概念。
贾师傅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哎。（对王二可）二可你丫甭光顾着吃臭豆腐。也发表发表看
法。（又对林小姐）照您这说法是政府不是总统？
林小姐  对。
贾师傅  一个堂堂的政府，还是美国的。没钱花了？
林小姐  对，没错。他就没钱花了。
贾师傅  他就愣没辙？
林小姐  没辙？
贾师傅  那总统干嘛吃的？全国人民干嘛吃的？全等着看笑话？这全都是极端个人主义造
成的。自私自利，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看着自个儿的国家没钱花了，没人管。国家要
了饭了，人民连口干粮都不给。总统干着急没辙。我操，这还叫国家？（掏兜儿）林小
姐，我这儿有七块八毛六，你嫂子不是在美国呢？你快让你嫂子给克什么顿寄去。应个
急吧。咱不能看着美国要了饭是不是？美国，那得多大的面子呀？丢得起这人？！
林小姐  贾师傅，您能不能歇会儿？
贾师傅  （走到王二可面前，拿起望远镜看着）有日子没瞧瞧我们月亮喽……（闻着了什
么）二可，你又吃臭豆腐了吧？兄弟，你得蒸窝头呀，大眼的窝头，热乎乎的。往那眼
儿里放块臭豆腐。啊，那才叫吃法儿呢。你丫真是一傻X   。
王二可  （不高兴了）你丫的才是傻 X  哩。
贾师傅  不对。说的不对，告诉你多少回了。说"丫"不说"的"。
王二可  不带个"的"，我说不来。
贾师傅  带"的"也行。拖长点儿。来跟哥一块儿说，看我的嘴。你丫……的。
王二可  你丫……的。
[佛像开始不停的笑。任先生运气"嘿"了一声，一掌把那块砖打成两半儿。
任先生  贾师傅，你的瘤子……小没小点儿？
贾师傅  （忙笑着过去）哟，任先生您出谷了。不敢打扰您……
任先生  上回那带功报告会……去了？
贾师傅  去了。一进去就发我一面人儿，让我哪疼捏哪儿，说等什么时候捏出洗澡堂子味
儿病就没了。我这通儿捏哟。捏出了一身汗。到了一摸，瘤子还真没了。人还让我上去
说。我没好意思。台上大师坐着呢。咱得有点儿自知之明呀。
任先生  怎么样，我说能抓走吧？
贾师傅  您听着呀。等一回家我再一摸，您猜怎么着？瘤子又有了，一点儿没见小。您说
这怎么回事儿呀？
任先生  知道为什么又有了吗？
贾师傅  不知道。
任先生  下回让你上去说，你就只管上去说。别想那么多。明白吗？
贾师傅  啊。我明白了。信息没接住，是吧？
任先生  昨天晚上雷听见了没有？
贾师傅  听着了听着了，我还正要问您呢。那动静，喀啦啦……任先生，这是不是有讲儿
？要按老人们说吧，这附近没准儿住着什么呢，恐怕有点年头了……
任先生  是树。哪棵树我不能告诉你。你慢慢儿就明白了。现在再摸摸瘤子。
贾师傅  （摸着，激动起来）没了，真没了。
任先生  明白了就行了。（收拾起那佛像和两半截儿砖儿下去了）
贾师傅  （来到林小姐跟前）林小姐，你说这有谱吗？
林小姐  你再摸一摸。
贾师傅  摸什么？
林小姐  瘤子，什么？
贾师傅  （一摸）哟，又有了，有了。这怎么回事儿呀？哎任先生……（追着要去问任先
生，不料和正跑上来的白云撞了一下）
[白  云一路骂着走了上来，可并不针对什么人，众人都被她骂得愣在那里。
白  云  要脸不要脸嘛偷一回不算还一个劲儿的偷上没完没了给脸了是不是也不尿泡尿照
照你配也不配？讨厌！人家好容易碰上合适的小碎花儿多好看才穿了一回就又给人家偷
走干啥哩嘛？！讨厌！当我不知道是谁你躲也躲不过我知道你就在这群人里头听人骂的
好听咋的还不如看你们家里女人的……讨厌！听见没有嘛不要脸的东西，听见今天晚上
悄悄把东西还给你姑奶奶要不我告到公安局抓你进去打烂你屁股看你还偷看不偷看？不
要脸的东西！讨厌！人家一个小姑娘用的东西你拿走干什么拿一回不行还老拿给你娘去
用呀！讨厌！（对王二可）二可，是不是你拿的？
王二哥  啥嘛？
白  云  啥？你说啥？当我不知道个你？（到处翻找）
贾师傅  哎哎哎，我说白  云姑娘，到底儿是什么东西丢了这么骂骂咧咧的？
白  云  你说丢了什么，你说丢了什么？
贾师傅  丢了人了，是吧？
白  云  讨厌！让我找着咱们再说。
[林小姐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她随手从一个地方拿出几件女人衣服，用手挑着。
林小姐  别乱翻了，在这儿呢。
白  云  （一把抢了过来）我就说嘛。谁拿的？谁？是谁，有本事你站出来。二可是不是
你？
王二可  （过去察看着白  云手里的女式衣服）这不是我的衣裳。这裤衩我穿不上。
白  云  哎呀，讨厌。乱摸啥哩嘛。人家一个小姑娘的东西。不是你拿的咋在这你这里。

王二可  风刮下来的吧？你在哪儿晒的？
白  云  哟，问人家这个……讨厌！
贾师傅  我看看，我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正要去拿衣服，被白  云把手打了回去
）
白  云  什么手嘛乱摸。讨厌！谁拿的还不快点承认？再不说我报案啦。
王二可  （到现在才明白了衣服的用途。恍然大悟地）我知道啦。
贾和白  是谁？
王二可  这是女人里头穿的衣裳吧？
林小姐  （一把从白  云手里拿过那些衣服，举着问）这是谁的？
白  云  我的。
林小姐  （对贾师傅和二可）你们二位是不是……
贾师傅  我们走，您断着。这是你们女人内部的事儿。（拉着二可走到一边儿看望远镜去
了）
林小姐  （再一次问白  云）说，谁的？
白  云  我的。
林小姐  （盯住白  云）我再问你一遍。这是谁的？
白  云  （嘻笑起来）嘿嘿嘿嘿……你有那么多呢。
林小姐  我就知道是你拿的。往这儿放是不是也是你故意的？
白  云  不是。林小姐。真的是有一个人……
林小姐  那个人就是你。
白  云  不是。真的……
林小姐  你是不是觉得有人偷你的衣服就是有人爱上你了？
白  云  真的是有一个……
林小姐  你是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经常丢衣服？
白  云  我……
林小姐  嗳，你告诉我。你是怎么从十五楼够着十一楼的？
白  云  我拿鱼杆钓的。
林小姐  鱼杆？
白  云  就是那钓鱼用的杆子。上头有个小钩子。一钩就钩上来了。
林小姐  你……你怎么还有脸说？
白  云  你问我嘛。我又没进你家去拿。
林小姐  你这么点儿个人儿，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一套？（白  云趁着林小姐不注意，
一把抢过了衣服）你，你给我拿来。
白  云  （四处躲着）你有那么多，你又不穿。
林小姐  你给我站住！
白  云  你浪费东西。你地主老财。那么好的东西，不穿多可惜。你不穿还不让人家穿？
！
林小姐  （抓不住白  云，又说不过她的逻辑，对二可）二可，你给我抓住她。
白  云  二可，不许听她的。你要不听她的，我穿上这让你看。
林小姐  （停住了）我服你了。你别跑。我买，我买行不行？我出钱买行不行？
白  云  （想了想）要买得按原价买。
林小姐  你……行。就原价我买。
白  云  拿钱来。
林小姐  （正要掏钱突然想到什么，故意为难白  云）原价多少钱？
白  云  （明明不知道，但不想示弱）一百。
林小姐  （笑了）傻丫头，低了。往高里想，使劲儿想。
白  云  一百五。
林小姐  你也就这点儿想象力了。（掏出钱来把那些衣服买下来）
白  云  （数着钱）嘿嘿，反正你要钱也没用。（对林小姐嘻笑着）好姐姐。
林小姐  谁是你姐？
白  云  哟，怎么啦怎么啦。小资产阶级的样儿吧。我问你，这是在哪里买的？
林小姐  你也配？！
白  云  我不配？我每天劳动我自己养活我自己我自己挣钱买东西。我也是消费者受法律
保护。花钱面前人人平等。我凭啥不能买？
林小姐  行，你能买，你买去吧。就凭你那一百五？告诉你吧。再加一个二百五你也买不
来。
白  云          （不服气但又没办法，气乎乎地）有啥了不起的嘛。就会傍大款！
林小姐  你……我有结婚证。
白  云  结婚也是傍大款！
林小姐  （愣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等明白过来后，突然变了策略）有本事你也傍一个
让我看看？
白  云  （看着林小姐突然蹲在地上伤心地哭了起来）哇……呜呜呜呜……
林小姐  （看着白  云哭了，终于算是保住了一点自我。对一旁傻愣着的二可挥了一下手
中的衣服）二可，麻烦你帮我烧了它。（一想，又变了主意）还是我自己烧吧。（对白
云哼了一声，抱起那只山羊下去了）
王二可  （过去蹲在了她身边）算啦，甭哭啦。那衣裳啥好。薄沙沙的，一点儿也不经穿
。
贾师傅  二可，人这衣服可有讲究儿。
王二可  有啥讲哩，一点儿也不是样儿。
贾师傅  你丫真他妈傻  。
王二可  你丫才傻  呢。
贾师傅  成，这句说的够味儿。记住喽。
[一个男人捧着一个纸箱走了上来，纸箱里是一些叠好了的纸飞机。男人先是茫然地看了
看周围和周围几个人。才小心地说。
男  人  请问，这楼能跳吗？
贾师傅  什么？
男  人  我问，这楼可不可以跳下去？
贾师傅  （心不在焉地）可以，当然可以。
王二可  （看着男  人朝楼边走去，突然意识到什么）甭跳，小心跌破了头！
男  人  （站住了）不是说能跳吗？
贾师傅  怎么着，真要往下跳呀？
男  人  啊，难道我还开玩笑？
白  云  你是不是想自杀？
男  人  不是。我并不想死。
贾师傅  （转圈打量着男人）没看着你有降落伞呀？这纸盒里是什么？
男  人  飞机。
贾师傅  飞机？（察看着）你叠的？
男  人  啊。
白  云  这么大人还玩这个，你有精神病吧？
男  人  我没有病。我只是没有办法。
王二可  你咋啦？家里人不要你啦？
男  人  不是，我没有家。所以到处都是家。
王二可  那你就在这里住下吧。饿不着你。
男  人  谢谢小兄弟。我不饿。如果你能读一下我的书你也就不饿了。
贾师傅  书？什么书？让我瞧瞧。
男  人  对不起，还没印出来呢。我是先来征订。（指那些纸飞机）这些全是订单儿。（
说着，扔出去一只飞机）
贾师傅  没人买，是不是？
男  人  ……是。（又扔出去一只）
贾师傅  怎么样，让我猜着了吧。你写的是什么方面的？是不是色儿嫩了点儿？
男  人  什么色儿？我听不懂你的话。
白  云  他是问有没有黄色故事，性解放什么的？一看你就不懂。（拿起一只飞机，也扔
也出去）
男  人  我的书不是通俗读物。写的是关于生存。
贾师傅  生葱？那你得蘸酱，大葱蘸酱。
男  人  我的书不是关于吃。
贾师傅  那就是偏方。治牙疼对不对，像我上个月牙疼，嗬，你瞅把我给疼的，没着没落
的。碰上了老街坊胡大婶，告我一偏方。说你含根儿葱就好了，我就含了一截儿，你还
甭说，还真管事儿。一下午的功夫，好了。
男  人  我的书，跟牙疼没什么关系。
贾师傅  没关系？你是没疼过。疼一回你就知道了。是不是二可？二可疼过，我知道。
王二可  唔。疼起来不敢咬饼。
白  云  我也疼过。
贾师傅  你还小呢。懂什么牙疼？你那也叫牙疼？
男  人  好吧，既然你们只对牙疼感兴趣，那我还是到别的楼上去跳吧。
贾师傅  别，别走。回头你真跳下去了，让人说我们不厚道。不就是没人买你的书吗？（
拿起一个飞机瞅了瞅）二可、白云，我们来帮这兄弟把些个飞机都撒了得了。
[众人开始撒飞机，一会儿就全扔了出去。
男  人  好了，订单全出去，我该跳下去了，你们可以给我做证吗？
众  人  做证？做什么证？
男  人  证明我既不是自杀也不是他杀，而是有目的跳了下去。
王二可  目的？啥目的？
白  云  哈哈哈哈……我明白啦。你失恋了吧？
男  人  不是，我没有恋可以失，所以才要跳下去。
贾师傅  等等，等等，我知道怎么回事儿了。是不是印书是你自个儿掏的钱赔大了。要这
么着，兄弟，我也不管这治不治牙疼，我掏钱买了。（掏兜儿）这不，刚才的七块八毛
六，没给了克什么顿，给了你吧。咱救不了美国救你一把也值了。二可、白云，你们俩
也掏点儿。
二人    哎。（掏钱）
男  人  谢谢你们。不过我还是得跳下去。
众  人  为什么？
贾师傅  嫌钱少？告诉你，要人人这样你就能发老喽。
男  人  不是那么回事儿，我不是为钱，我对钱没兴趣。我跳下去是为了让人接受我的观
点。
王二可  甭跳，跌破头血糊糊的可丑呢。
男  人  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只有这样人们才会注意我说的话是真的。只有让他们明白
了什么是死，才能让他们懂得生命的意义。
贾师傅  （对王二可和白云）他说什么呢？我怎么听着跟念经似的。（又一次打量男人）
啊，我明白了，你这叫死磕，对不对？（突然变了脸）瞅你丫那操像儿。
男  人  我……我怎么啦我？我不过就是想让你接受我的观点……
贾师傅  （一步步逼着男人朝楼顶边上退着）别的我没见过，观点我这辈子可没少见，没
一个能换钱的。到这会儿还让我再接受你的观点？现在我自个儿挣钱自个儿花儿我爱吃
大眼儿窝头你管处着我吗？还他妈观点呢？（拿起望远镜递给男  人）瞅瞅，好好瞅瞅
月亮。好好瞅，瞅着没有？全是观点。你瞅瞅除了观点儿还有什么？都成麻子了。（对
王二可和白  云）二可、白  云，咱们走。谁也甭拦着，看他敢不敢跳。一上来我就知
道你不敢跳。还请问同志，这楼可以跳吗？真打算跳楼有这样儿问人的吗？装什么丫挺
。二可、白云，咱们走。
[贾师傅领着王二可和白云下去了。
[男  人在楼边上试了试，发现贾师傅真说对了，自己并没有勇气跳下去。他坐了下来，
托着头，陷入了沉思。这时，一阵锣鼓声，几个老太太扭着秧歌上来了，扭了几下，又
下去了。男人望着老太太们上来下去，一片茫然。
[林小姐又抱着山羊上来了。
林小姐  （对山羊）乖，好好玩啊，别掉下去。（她又来到楼边做着向下迈的姿式）
男  人  （看着林小姐，突然问）你不害怕吗？
林小姐  （吓了一跳，差点掉下去，晃了半天才站稳了。对男人）你是谁？
男  人  不知道？
林小姐  不知道？什么意思？你不知道你自己是谁？
男  人  刚才还很清楚，现在真的不知道了。
林小姐  我刚才晃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来拉我？
男  人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要我拉。也许，你只是在找一种害怕的感觉。
林小姐  （看着男人）你说对了。你是个明白人。
男  人  不，刚才是明白的。不过现在……真的不敢再说明白了。（过去看了看那个山羊
）这是你养的狗？
林小姐  对。
男  人  过去我也养过一条狗，黑狗。叫李守信。
林小姐  是土狗吧。
男  人  对。土狗比现在的这些宠物更像狗。狗如果连家都不会看，还叫什么狗。
林小姐  我吃过长在长城上的杏儿，野杏儿。青的时候我们就吃了。我吃了好多，把这几
年缺的维生素全补回来了。你从哪儿来？
男  人  阳关，我刚刚去过阳关。为了走近路我穿过一块西瓜地。地里的西瓜只有拳头大
小。我扛着自行车，慌不择路。把西瓜踩坏了好多。
林小姐  （对男人的话有了一点儿兴趣）那后来呢？
男  人  后来过一条河的时候我陷在流沙里，一下子就到了大腿根儿。
林小姐  后来呢。
男  人  后来我看到我自己在流沙里扑腾。越扑腾陷得越深。最后我看到流沙没到了我的
胸口。我看到我抓住了岸上的自行车。
林小姐  你看到……你自己？
男  人  对，我看到我自己。
林小姐  那感觉一定很刺激吧？
男  人  不，很宁静。
林小姐  很宁静？
男  人  对。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过的那种宁静。那感觉……（如痴如醉地）那感觉就像是
回家。
林小姐  （走过去抱住了男人的头）就像这样吗？
男  人  （苦涩地）说实话，差远了。
林小姐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
男  人  我不知道。
林小姐  你吓坏了吧？
男  人  不，我只是有点儿沮丧。我老是有一种感觉。我觉得那个真正的我已经陷在阳关
附近的流沙里。而此时此刻正跟你说话的这个我……谁他妈的知道是谁呢？
林小姐  （想了半天，才说）当时周围有别人吗？
男  人  没有。别人都走的是大路，走小路的只有我一个，其实那根本就不是一条路。我
只是看见了阳关，就在几百米远的地方。我想干嘛不走直线呢。于是我就下到了一条沟
里。沟通里面全都是红色的岩石，相当坚硬。我看到瓜地里有棚子，但是没有人在里面
。我还看到了刺猬，没有人，只有空中发出一种声音。
林小姐  是什么声音？
男  人          （痛苦地摇头）想不起来了。只是一种声音，肯定是声音。
[这时，男  人进入了一种幻听状态。林小姐也被感染进入了这种状态。二个凝神谛听着
。
[静场。长时间地静场。
[过了好一会儿，一架纸飞机了上来。又一架飞来……又一架……许多飞机都飞了起来。
（观众手里的飞机是刚才几个人做为订单扔出动的。上面写着："如果你发现什么也没有
，请不要马上扔出去。请等一下。等一会儿你认为适当的时候再扔"。）
第二场
[楼顶。王二可正在修理着一把苕帚。
[任先生又抱着毡子和那个佛像上楼顶上来了。他看了王二可一眼，把头摇得快要掉了。

任先生  财色伤身，万事俱空。二可呀二可，离开女人远点儿。
王二可  咋啦？
任先生  算啦算啦。（找了最佳位置，铺好了毡子对着太阳坐下。开始入静）
王二可  （找到了一颗核桃）任先生，你丢了一颗核桃。（任先生不耐烦地摆手，示意他
不要打扰）那我吃了啊。（找了一块砖开始敲核桃吃）
[林小姐走了上来，她仍旧是抱着那只山羊。
林小姐  （把山羊放下）跑吧，跑吧。撒欢儿去吧，乖。（对二可）二可，你哪天逮几只
蝴蝶让我们娇娇练一练扑食呀？你瞧，她多可怜呀。
王二可  城里哪有蝴蝶，哪天我领上它到野地里去吧。
林小姐  （朝楼顶边走去）二可，把你的望远镜给我。
[王二可递给了林小姐，她朝下面望着。
王二可  甭看了。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啦。
林小姐  二可，那天你是看着他从这楼上的雨水管子爬下去吧？
王二可  唔。
林小姐  你看他害怕不害怕？
王二可  咋不怕。不怕他让我在他腰里捆了根绳子。我就那么一盘好绳子，擦玻璃的时候
可省心哩。说好的是一下到底就给我解下来。一下去就不管了，带上就跑了。
林小姐  （无意中望到了天上的风筝）二可，那边楼顶上有人在放风筝。
王二可  唔。
林小姐  二可你为什么不放风筝？
王二可  能看见就行啦。
林小姐  二可，我听贾师傅说，他还带了什么订单？
王二可  唔。
林小姐  你有吗？
王二可  没留，谁要那东西，早就扔了。
林小姐  二可，你会种西瓜吗？
王二可  不会，我会种柿子，还有茄子。
林小姐  我没问你茄子，我是问你……（一只纸飞机飞了上来，林小姐一下用望无镜看到
了。她一直跟着飞机转着，直到飞机落在了楼顶上。她把飞机检了起来）这是什么？
王二可  上回那个人来的时候就拿了好些个。
林小姐  （欣喜地）是吗？（急切地打开飞机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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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岁女童被狗抓伤
抢劫已成深圳公害
普高文凭街头有卖
"红粉男儿"应坚决制止
可恶的酸雾
健康的保证
请您带上生命卡……
（林小姐一口气往下念着，念到后来快要窒息了，二可忙去为她拍背，林小姐终于喘过
气来）二可，你上过中学吗？
王二可  没有，跟不上。
林小姐  （边往下走边说）你可真省心。有时间到我房间里来吧。
王二可  有啥活哩？
林小姐  我想让你听听音乐。（林小姐说着下去了）
[二可拿起那纸看了看，做了揩鼻涕纸。
[贾师傅拿着个空瓶子边喊边跑了上来。
贾师傅  二可、二可，韭菜花还有没有？
王二可  有。（找出一个瓶子，用勺子给贾师傅舀着）
贾师傅  得，得，有点就得。我说差着一味儿呢，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不知又想起了什
么）二可，你说这麻酱和芝麻酱他是不是一种酱。
王二可  不是？
贾师傅  你也说不是？我琢磨好几天了。想吃顿面条儿了，黄瓜早买了。就这酱费了脑子
了。怎么也想不起来小时候吃的那是麻酱还是芝麻酱了。想好几天了，不信你瞧瞧去，
黄瓜都蔫了。以前没这毛病，这阵子不知道怎么啦，一阵儿一阵儿犯糊涂。（任先生的
那个佛像又一次笑了起来，贾师傅忙跑过去）哟，您又辟上了？任先生你说麻酱和芝麻
酱这是不是一种酱？（看任先生不理他，变了主意）得，看来今儿又吃不成这面了。跟
着任先生也辟一次谷吧。（在对面学着任先生的样子坐下来，自言自语）含胸拔背，两
肩放松。头顶上就像有根儿细线吊着。想着肚脐眼儿……松……空……静……任先生，
想放一个行吗？
王二可  放吧。反正也是一股气。
贾师傅  是嘛？
王二可  任先生说的。
贾师傅  那我就放了。不会伤身子吧？
王二可  放了吧。
贾师傅  丫又没了。等等，你等我再找找，我再找找。（偷眼瞧着任先生，看任先生一动
不动。有点儿被震住了，开始认真打起坐来）不能再瞎说了，回头再走火入魔喽。（闭
上了眼睛）
[场上暂时安静了一会儿。
[王二可继续吃着那颗核桃。
[任先生开始左右晃动起来，晃着晃着开始有些发抖。把二可和贾师傅都吓着了。二可忙
跑过来要拉任先生，被贾师傅用眼神儿制止住了。只见任先生抖了一会儿，渐渐进入了
一种意识流状态。表情越来越丰富。
任先生  （自语起来）鲢鱼怎么样鲢鱼又怎么样我一贯喜欢吃这个品种鲫鱼刺儿卡在喉咙
里上不来下不去电梯是公共场所每天抱着狗还一个劲儿亲嘴儿抹得什么跟外国人一个味
儿狗打喷嚏喷我一身你还是甭道歉的好又没你什么事儿跟着说你们家的猫跟人学有本事
你也养狗我就不信你们家把鲢鱼喂猫做孽没意思没意思我这把年纪卖鱼你就卖鱼你把头
低下去故意让人看见你三分之二内部你就以为好讲价钱啦是不是……买卖要凭良心你把
鱼收拾完每次都要在塑料袋儿里放水你以为我看不见哪天我买把弹簧秤装在口袋里就算
不用我也吓唬吓唬你我让你蒙我……（下意识用手打了一下地，佛像笑了起来。他意识
到自己在自语。摇了摇头，重新开始入静）
贾师傅  （在任先生意识流时，他以为是什么咒语，也跟着一起说着，跟不上就自己编着
。当任先生停下来后，他睁开眼）二可，任先生刚才说的那三分之二内部是什么意思？
（看到二可做了一个女人胸部的动作。由于不解而更加诚心诚意地信了）学问。（想了
想又忍不住）二可，你哥俗人啊。我怎么听着好像是买鱼什么的？（正说着，任先生已
经开始了第二个回合。他忙跟着念起来）
任先生  （这一次和上次差不多，也是开始心平气和，慢慢地又进入到了一种紧张的自言
自语状态）让赶紧钻进车里大衣角儿都夹住了还把脸还转过去把脸还转过去你该把那俩
扇风耳也拉了猪八戒的耳朵想当当谁护着你来着你鼻涕一把上嘴唇红红的蹭在我身上像
冬天的老鼠我养猫是为逮耗子它不逮耗子枉为猫我给人我乐意我凭什么给你我就是养活
不起了我也不能让它去你们家吃鲢鱼又怎么样我一贯喜欢吃这个品种你管得着吗你不用
每天说话的中心思想都是你们家的那辆夏利车二环路上追尾你别再累着你累别人年头也
累那天我非要问你洗车干嘛我为什么不让你着急一会儿以后我就不问你就不问……（喘
了几口气，平息了一下怒气。调整后，再一次进入状态）
贾师傅  （任先生自语时他也跟着说。任先生停下来，他睁开眼睛）二可，任先生这到底
念的是什么经呀？我怎么听着老跟鲢鱼过不去？
王二可  不是念经，就是鲢鱼。
贾师傅  鲢鱼？就自由市场卖的那鲢鱼？
王二可  唔。
贾师傅  我说嘛，那猫怎么回事？是不是猫把鲢鱼偷吃了？
王二可  不是，是任先生生气哩。有人笑话任先生老吃鲢鱼任先生就生气啦。
贾师傅  任先生这么跟你说的？
王二可  唔。
贾师傅  不是辟着谷呢？怎么又吃起鲢鱼来啦。
任先生  （开始了第三次意识流）蹭一下怎么啦蹭一下啦人摔倒你不问先看你的车你说什
么我这把年纪了我我我他妈其实说句对不起也就过去了真是的好汉不吃眼前亏要不然干
脆不说话虎着脸过去中国人不怕考虑怕黔驴我不说话他知道我有没有功夫我手脚不动让
你趴下你信不信真是我干嘛就该照脸上砰一拳照脸上砰一拳砰砰……（他不再控制自己
，索兴进入一种完全自我放纵的情绪中）去他妈的。有什么了不起的！（停了一会儿又
说）什么玩意儿，没一个好东西。都他妈扯蛋！扯蛋！（他越骂越兴奋，越骂声音越大
。最后几乎是在喊叫了。还不能解恨，就对着那些纸箱拳打脚踢起来。贾师傅和王二可
见状，上前拉他。他便更来劲儿了）你们甭拦我，我跟他们没完。畜牲！那个女士匪掏
钱你就打我？我跟你认都不认识。你那是打你爸爸呢你知道不知道畜牲！全他妈一帮子
畜牲！
贾师傅  任先生，您这是怎么啦？您快歇会儿，瞅这一脑门子汗。您这到底是跟谁较上劲
了。怎么啦？走火入了魔啦？
任先生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努力往回找）啊，没什么，没什么。今儿这地方有点儿
邪风。没事了，我已经用真气克住了。
王二可  任先生，有人打你啦？
任先生  哎。打我？我有真气护着呢，不信你去瞧瞧。那小子现在肯定在床上哼哼呢。我
也不多制他，七七四十九天下不了床。我本不想伤他的，非要逼我出手。等着吧，他们
家要是有明白人明儿就得找我磕头来。要是来得早，我还能让他好喽。要是来得晚了。
那就说明他造的孽太重了。这不是我要罚他，这是老天爷借我的手罚他。（边说边摇头
下）
贾师傅  （要跟着任先生下去。突然想起了什么）二可，以后街上碰上人抢提包可千万别
跟人较劲。钱就甭指望了。跟人好好说，把身份证跟钥匙要回来就行。明白吗？
王二可  凭啥？
贾师傅  凭啥？还问凭啥？你丫真是……（想着）我刚才上来干嘛来着？起头是从哪儿说
起来的？
王二可  你上来要韭菜花。
贾师傅  韭菜花？要韭菜花干嘛呀……（下去了）[王二可开始整理着被任先生发火搞乱
的家俱。之后又把打开了的那些瓶瓶罐罐收拾好。他正要扛着一把拖把下去，白  云上
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个大哥大，一上来就左右找着方向。说着什么。王二可站住了，听
着。
白  云  哎呀，讨厌！大礼拜你没去OK一下？去哪儿啦？银星档次不行。哎呀，一个BP机
算啥哩嘛，又没跟他要桑塔纳。有钱不花这种人就再不要见他……嘻嘻……胡说，讨厌
！你快换一个有媒体的人家吧，媒体里啥也有。讨厌，当然有啦。全是外国人……嘻嘻
……讨厌！哪天你来我让你看。（关机。看见二可）二可你干啥哩？
王二可  你跟谁说话？
白  云  我们老乡，（指大哥大）你知道这是啥吗？这是大哥大。你说几句吧。
王二可  （对着大哥大，一时不知道该说啥）我说啥？
白  云  想说啥说啥。
王二可  跟谁呢？
白  云  想跟谁说就跟谁说，随便！
王二可  跟我娘说句话行不行？
白  云  咋不行，大哥大能漫游全国哩，你娘的电话是多少。（开机乱按）
王二可  不知道，我娘死了好几年啦。
白  云  死人不能打，死人那头还没连上网哩。（突然手机里传出了声音："想上网最好
的办法就是先买一块墓地。要知道人人都会死的，早早准备好就再没有后顾之忧了，先
生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你是谁？明明是个小姐你为什么叫人家先生？讨厌
！（声音："我是一个墓地传销者，对不起小姐。我刚才没听出您的声音。我……"白  
云关机）一个看坟头儿的，一听就没几个钱，你说哩二可？
王二可  你又偷人家电话打不怕人家骂你？
白  云  嘻嘻，（左右看看）二可，想不想看看我里头穿的啥？保证你没见过。看不看？

王二可  我……等到夜里再看吧。（看见有人来了，忙走开了）
[林小姐一手抱着那只山羊，一手拿着一个很小的风筝，兴致勃勃地走上来。
林小姐  （放下山羊）跑吧，来追风筝。（她跑来跑去放着风筝）怎么样，二可，好玩不
好玩儿？
王二可  咋不拿个大的往高处放？
林小姐  那样我就看不着风筝了。
王二可  怕啥哩，又飞不了。
林小姐  不，我就是想看着它飞。（看见了白  云）你又上来干什么？
白  云  你管我干啥哩，这楼顶又不是你家的。我打大哥大。（故意玩着大哥大，想气气
林小姐）
林小姐  （根本不看白  云，继续放风筝）二可好玩吗？
王二可  唔。就是显小。
林小姐  大也好，小也好。我要的是心情。（跑到白  云前面，盯着她）你永远也不会有
这种心情。
白  云  哼！你当就你会？（气呼呼地跑了下去）
林小姐  （有点儿跑累了，喘着气）二可好玩吗？
王二可  不好玩儿。
林小姐  为什么？
王二可  不如在野地里跑的高兴。
林小姐  跑？跑什么？这是楼顶。瞎跑不怕摔下去呀？！（过了一会儿又说）二可你带我
走吧。
王二可  去哪里？
林小姐  去你们家。你不是说在野地里跑才高兴吗？
王二哥  嘿嘿嘿嘿……跑困了咋办？
林小姐  困了就睡呗。
王二可  夜里风可大哩，一招风你就病倒了。
林小姐  我不怕。
王二可  去了吃啥？地也没了，我又不会个手艺。
林小姐  没关系，我有钱，够咱们过一辈子的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也花不完。
王二可  （苦思冥想着拒绝林小姐的理由）那只怕也不行，屙屎咋办？
林小姐  怎么咋办？是不是没有厕所？没厕所就是哪儿都是厕所。更自由，有什么了不起
的。
王二可  不是，是狗们。
林小姐  狗？狗怎么啦？有狗多好。对了，咱们可以养好多只狗。
王二可  不是。是屙屎时狗们老要吃。围住你不走，舌头伸这么长，流着口水等你。你不
怕？
林小姐  （被二可说的有点儿受不了了。讨厌地挥着手，就好像要赶走那些狗）狗为什么
要吃这些脏东西呢？农村现在日子不是好过了吗？
王二可  好过了狗们也改不了。你没听人说狗改不了吃屎嘛？
林小姐  什么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
王二可  狗改不了吃屎。你不知道？
林小姐  （想起来什么，大笑起来）哈哈……原来是真的呀？你还以为是说着玩呢。我们
杰克怎么不吃呀，哟……别说了快别说了。一想都恶心。你们农村的狗怎么那么没有教
养呀。
王二可  怨不得狗们。你们城里人不也好吃个臭豆腐？
林小姐  行了行了，快别说了，二可，这是什么味了呀？你刚才吃什么了？
王二可  是贾师傅，要了点儿韭菜花。
林小姐  我说闻着怎么这么味儿呢。以后不许再吃这些东西了。要不然我不和你说话了。
（看了看天）起风了，二可，你替我放一会吧。我有点累了，我想去躺一会儿。（把风
筝给了二可。走过去抱起山羊下去了）
[白  云扯着一根缆绳一样的绳子走了上来。
白  云  二可，快帮我拉一拉。你看我的风筝有多大。
王二可  （忙跑过来帮着白  云）咋弄个这么大的。（两人差点儿被绳子扯着掉下去，二
可忙抱住了白  云的腰）小心掉楼底下。（两人拔河似地对付那风筝，快要被吹下去了
）哎呀，不行。白  云快放了吧。
白  云  我不。放了就没有啦。
王二可  掉下去就没命啦，放了吧。
白  云  不放。我比她的大。看她这回说啥。
王二可  白  云，算啦。
白  云  不嘛，我不嘛。
[二可、白  云拼命拉着。贾师傅跑了上来。
贾师傅  怎么啦？别着急我来我来……（帮着扯风筝）
[在三个人的共同努力下，风筝终于被拴在一根柱了上。仨人一起喘气，笑了起来。
[那几个老太太又扭着秧歌上来了，还是扭了几下又下去了。
[那根绳子又要跑。仨人又忙上去拉住了。
[突然，一个人沿着绳溜了下来，大家一下子都愣住了。来人是那个曾经要跳楼的男  人
。这回分的装束完全是标准的商人打扮。
男  人  （看了看目瞪口呆的四个人）你们好，好久不见。怎么样，过的？
贾师傅  您是……哟我想起来啦。要跳楼那位。怎么着，还没跳呢？
男  人  跳楼？谁要跳楼？跳楼是要摔死人的。
贾师傅  这回说人话了。你也怕死，对不对？
男  人  死？你有指标吗？在没有购买一块墓地之前，你根本没有权力死去。
贾师傅  什么什么什么什么？
白  云  对啦。你是那个卖坟头儿的吧？
男  人  确切地说是传销。
白  云  多少钱一块儿？
男  人  八千八百八十八。
王二可  太贵。
男  人  并不贵小兄弟。现在一套房子售价最低也不少于十万。人在墓地居住的时期其实
要比在房子里长的多。这样算来并不算很贵。
白  云  你从鬼地方来的？
男  人  不不，我从天上来。难道你们刚才没有看见吗？事实上我和死神没有任何工作上
的关系。我关心的只是利润。我目前在财神系统工作。刚才有位小姐曾经给我打过电话
。（问白  云）是你吗？
白  云  是我。
男  人  你有兴趣入网来传销墓地吗？
白  云  能发财不？
男  人  当然。很快的。这其实是一种新型的房地产经营方式。它可以让普通的低收入家
庭也可以以参加这种利润很大的房地产投资项目。
贾师傅  房地产……就我……
白  云  要不要担保？
王二可  没念过中学行不行？
男  人  没那么复杂，只要有诚恳的态度就可以了。
贾师傅  诚恳？
王二可  诚恳我会。
白  云  诚恳了以后怎么投资呀？
男  人  先要拿出八千八百八十八块钱，买一块。这样你就属于爱死者了，这样才有资格
向别人传销。开始你每销出去一块，可以有百分之二十的提成。等你传销出去五块，      你
就上了一个级别。那些从你手里买地的人是你的下线。他们卖出的墓地同样有你百分之
二十的提成，他们再去发展他们自己的下线。等发展到五五二十五，你就又上了一个级
别。这样一级一级地升，最后一直升到总裁。知道总裁是一个什么概念吗？就是你已经
有了三百五十万。
白  云  哇，三百五十万？
男  人  运气好的花一年时间就可以达到。
贾师傅  三百五十万？那得卖出去多少块呀？
男  人  你可以告诉他们，不买墓地是没有资格死的。
贾师傅  八千多可有点儿高了。能不能落点儿？
男  人  不能。在商言商。买卖有买卖的学问。不过说实话。八千多块钱在荒山野岭上买
茶杯大小的一块儿地方儿是贵了些。可便宜了怎么能赚到钱呢？
贾师傅  等等等等，你说多大一地儿？
男  人  （比划）这么大。
贾师傅  这么大埋谁呀？埋蛐蛐儿合适。骨灰盒儿都得竖着放。
男  人  您说得很对，我们就是这样安排的。竖着。
众  人  竖着？
男  人  对，竖着。要知道。大部分人活着的时候脊椎都有不同程度的弯曲变形。死去了
，成了灰。正直一下，安慰一下活人的良心。这样不是很好吗？
贾师傅  啊，我明白了。我听出来了，你丫改行了？
男  人  惭愧。从前我想告诉人们生。没有人感兴趣。现在我做墓地生意，却发了大财。
有时想一想商机无限，妙不可言。怎么样？您要不要来一块，我可以给您挑一块儿风水
好一点儿的。有兴趣吗？
贾师傅  你没给你爸买一块儿？
男  人  买了。
白  云  你自己买了没有？
男  人  买了。不买我是没有资格传销的。不要以为传销就是骗人。其实这是一种新的销
售方式。在国外早就有了。这种方式其实比市场上合理的多。市场有许多假货，我的墓
地却是真的。（对白  云）小姐，你有兴趣吗？
白  云【 在 windoe (货真价实) 的大作中提到: 】
: 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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