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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iaoyuer (鱼儿来了),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32
发信站: 听涛站 (2002年03月18日13:43:47 星期一), 站内信件

32
　　方也土说回头告诉江三皮故事，然而花了三个星期又三天的时间他才把头转过来，
对江三皮说：你看，三皮，我来给你讲个故事。这个等待长度出乎江三皮意外，他相信
方也土说的每句话，于是一直等着，等得脖子发酸，两眼发昏，两腿发软。出现这种状
况的原因是江三皮满腔热情，因而忘记了朋友也有敷衍的时候。换言之，江三皮一直盼
着方也土说，因为江三皮是个好奇的人，方也土却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说，因为说有倾吐
的快感，不说有看守宝藏的神圣感，也可以称为崇高的快感，他一直摇摆着，一直到此
刻为止。

　　江三皮和方也土坐在大礼堂前的台阶上，时间是三月十四日晚上十一点零几分。大
礼堂是清华园最老的建筑之一，隔着大草坪和二校门遥遥相望。草青青而且不冷的时候
，夜幕下的大草坪上会有人坐着，躺着，依偎着，不怕虫咬草扎，不依不饶地演绎浪漫
。三月是早春，和冬天类似，草黄黄，气温很低，时不时会有刺骨的风，草坪上就和荒
野类似，空旷，荒凉，如果没有四周围的建筑和昏黄的路灯光称为荒野也是不错的，不
过少了几头嗷叫的狼。大礼堂前的台阶上偶尔会有人坐，三三两两，身边放着酒瓶，然
后放歌，正好补上狼的空缺。

　　方也土唱着齐秦的往事随风，哽咽喑哑，是受伤的狼，然后变成慷慨激昂，是歇斯
底里的狼。一个小巧的酒瓶捏在手里，著名的二两装红星二锅头，空的。

　　江三皮和方也土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今天是一个纪念日，纪念二月十四的情人节。
方也土拖着江三皮去喝酒。江三皮搞清了方也土的理由后当然拒绝，因为这让他想起那
个古老的相声——领导冒号。依照这种逻辑每天都是纪念日，然而江三皮却没有什么领
导可以打报告让他报销，所以认为这种逻辑并不可取，至少并不可爱。方也土有办法，
他说我请客。于是江三皮被拉到了大礼堂前，在瑟瑟寒风中喝二锅头，说是御寒。

　　方也土唱完歌，仰起脖子非常豪爽地把瓶子底朝天对着嘴。最后一滴二锅头在瓶口
上集聚起来，落进方也土张开的嘴里。他伸出舌头在瓶口上舔了一圈，然后霍然站起来
，用力把瓶子扔向草坪。借着依稀的灯光可以看到瓶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消失在黑
暗中。

　　江三皮一直在旁边看着，不时喝一口酒，是一头沉默的狼。情人节是一个遥远的存
在，遥远到淡忘。二锅头是一种热辣辣的液体，让他的舌头发麻。晚上的风有些冷让他
有些发抖。方也土有些疯狂的模样，讲了一个荒唐的故事。这一切是他对这个晚上的全
部回忆，对此他没有任何好说，只有沉默。

　　沉默之中听到方也土说：你看，三皮，我来给你讲个故事。方也土坐下来，透过黑
暗看着二校门旁的灯火，开始讲故事。

　　方也土说的是G女B男故事的续集。故事发生在九七年的情人节，地点是上海。方也
土抱着十九朵玫瑰站在吴恬恬的楼下的阴暗角落。吴恬恬今年十九岁，所以是十九朵玫
瑰；方也土不想被熟人撞见，所以是阴暗角落。这个熟人包括吴恬恬的父母还有任何高
中同学，为此他在黑暗角落里缩着，就像踩点的小偷。一个小时后他终于看见吴恬恬，
她笑着，抱着花，挽着一个男孩的胳膊。在楼下，他们吻别。吴恬恬上楼，男孩走了。
方也土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两分钟后他走到灯光下，灯光的上面是窗户，窗户上映着
一个女孩的影子，那是吴恬恬。方也土在路灯下站着，抱着花，看着窗上的影子。窗户
打开，方也土看到了吴恬恬，背着光，是一个黑乎乎的轮廓。他看不到她的眼睛，他可
以感觉到她的目光。方也土露出微笑，把玫瑰举起来。她哭了，极小声的抽泣仿佛游丝
穿进方也土耳朵。方也土把玫瑰抛起，吴恬恬伸手接住。她把头埋在花丛里，嗅着它的
芬芳。忽然，她抛下了玫瑰，背转身，关上窗。窗上留下跳跃的影子，消失。玫瑰落在
方也土眼前，散开，零落一地。

　　我理解她，她是个需要人疼爱的女孩，时刻需要有人在身边关心她照顾她。她心里
有我，却抵抗不了寂寞。要命的是我还是喜欢她。土鳖！不知道我能不能忘掉她，如果
到了毕业我还是这样，她还没有嫁人，我就要去把她抢回来，就是嫁人了也要抢回来。
真后悔来了清华，本来在上海读一读复旦交大都挺好，她也不会跟别人。我知道她喜欢
我，而且我们两家这么好，我一定要把她抢回来。很小的时候，我就对她说要她做我的
新娘。这是我的承诺啊，不管她做错什么，我的承诺总是有效的。她其实也没做错什么
，是我不对，不该离开她这么远。就是做错了也没什么关系，谁让我爱她。

　　方也土把故事讲给江三皮听。江三皮沉静地听着，是一个忠实的听众。有时候人需
要的只是倾吐，倾吐完了，就恢复正常，就像晕车，吐了之后就会清醒。江三皮听完故
事，拍拍方也土的肩，说如果将来她不属于你，后悔的一定是她。方也土看着江三皮点
头，表情严肃，眼神深沉。然后转头看着眼前的黑暗，开始小声唱“你的影子无所不在
……”。

　　江三皮不会唱，他跟着方也土的调子哼着，皮鞋轻轻在地上踩着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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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难得一只鸡,好好养鸡呀 
 小鱼儿,我爱你 
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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