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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gony (相思风雨中),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4
发信站: 听涛站 (Sun Nov 14 22:35:59 1999), 转信

4
  又是四五年过去了。
  我始终再没有见到过这鬼老头子,甚至连金四这两个字也已忘却了。大学毕业
之后,凭着一颗火热的心,我又主动申请到偏远的山旮旯里当了一名中学老师。应
该说,天隔一方,越距越远,我和这位“大内高手”的缘份也该尽了。他殓他的死
人,我教我的活人,看来是难有“且听下回分解”了。
  但谁曾料想到,天网恢恢,鬼神难测。就在我离开这塞外古城仅仅半年的时间
,可怕的现实就牵着我主动来求这位鬼老头子了。这是一个黑灯瞎火的夜,我惶惶
然又向这见不得人的“裤腰”地带扑来。
  危机四伏,唯此一途。
  我恐惧,我不安,我深一脚浅一脚好不容易赶到了。天更黑了,狗叫得邪乎。
但更可悲的却是,这片昔日市井好汉隐没之地似乎也在变。规整的房子越来越多了
,野坟头儿却越来越少见,致使我一时间竟找不到了那“低”具一格的“坑院”。
  天哪!他和他那两位芳邻迁到哪儿去了?
  夜,更深了。我听着四周狺狺然的狗叫声,一时间呆了,傻了,或者说清醒了
。人活到这么个份儿上,昔日的老师不信,昔日的同学不信,昔日的母校不信,竟
走投无路地只能来求助于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玩艺儿,这还有什么活头?夜幕沉沉
,我仍在下意识地走着。又一脚,差一点儿栽进一眼井里去,黑古隆咚,深不可测
。但借着一汪水光,仍可见几颗冷凄凄的星星。
  我凝视了多久,连自己也不知道。
  心如死灰,目不转睛,竟连远天渐渐透出一抹鱼肚白也未觉察。偶然间,我只
发现井底里的星星一颗颗相继消失了,又只剩下了汪死水。顿时,我竟产生了个古
怪的愿望,愣想着立刻投身井底,把那几点儿光亮捞起来。
  “干嘛?干嘛?”背后突然冷嗖嗖的一声。
  我猛一怔。
  “真是的!”背后那声儿更不满了,“找人有到井底儿我的吗?小瞧人儿,把
爷儿们当成了只蛤蟆。”
  我猛地又是一抖。
  “要跳也行!”背后的声儿更洒脱了,“您先调过脸儿来让我瞧瞧。现如今这
主家越来越爱挑刺儿,光把死人伺候顺溜了还不行,还得像。泡成豆腐渣似的,心
里没底儿准露怯。咱爷儿俩一晃眼就是好几年没见面儿了,就算您行行好赏个脸儿
。”
  是他!是他!果然是他!
  我不明不白地又是一阵激动,刚一回头,便禁不住失声号啕了。
  “谢您啦!”他竟因此颇为得意,“难得您又给老头子送来份乐子。”
  “什么?”我转为悲怆。
  “您哪!”他却摆起谱儿开始叨叨了,“昨儿个晚上就有人给我报讯儿,就有
位年轻的主儿在我旧府四处溜弯儿,还说准是给我送活儿来的。您想想,咱爷儿们
是见财就收的那号人儿吗?得!我就摆开了周易八卦。一推算,卦上竟让我在这儿
候着,说是个有缘的人儿来相会。您还别说,真让我在这儿等着了小哥哥您哪!”
  说得我身上直发冷。
  “请!”他也颇为及时地一探手儿。
  我随声下意识地望去,只见天已大亮,眼前除了一眼古井之外,尚有一座小庙
似的破败小屋。看得出,这里已有摆脱“裤腰”之势,显得更加荒僻偏远。
  难道这就是昔日贝子爷的新府邸?
  “嘿嘿!”他竟又是傲然地一笑,“老年间的土地庙,我早就
  琢磨上了,多亏了前些日子有位跳进了这眼古井里,才总算把旧主儿吓得搬走
了。话又说回来,他配住这地儿吗?”
  我不安地望了一眼古井,竟由不得马上跟了进去。
  仍旧是一股墨香。您还别说,这鬼老头子还真讲一贯的风格。只不过在那几件
满是油泥儿的文房四宝旁,又多了两个沾满灰尘的红布口袋。
  “瞧着扎眼不是?”他主动提问。
  我没表态。
  “唉!”他却为此感叹了,“谁让邻居了一回呢,要盖新房子,总不能眼瞅着
让刨出来粉骨扬灰。十八九岁,满水灵的,怎经得住这个。”
  天哪!原来是他那两位芳邻。
  我痴痴凝视着这两个红布口袋,又恍惚,又不安,竟由不得想起了坑院里闪现
的小女孩儿,似乎叫小月儿。
  这哪位是她?
  “有什么委屈?”他竟指着那两个红布口袋对我说,“就当着我们敞开口儿往
外倒吧,嘴严实着哪!”
  我们?天哪!人鬼原是一家子呀!
  但一经他提出“委屈”这两个字儿,这一切似乎马上退居次要了。要知道,我
当时的处境比这还令人恐惧。
  我忙不迭地向他全盘托出了……
  自从那一年范宁从大烟囱上栽了下来,我就爬上了难得的清白高度。而且把给
女宿舍守边儿的劲头儿,毕业后一直又带到了那荒僻的山旮旯里。山沟虽穷,偏女
孩儿一个比一个水灵。尤其在我班上有个叫小荠的女孩子,更是水灵的拔了尖儿,
只是十六岁了,才上初中一年级。
  金四插话:“得!惹祸的苗子。”
  我沉吟了,下面的话没有对他明说。当我第一次见到小荠的时候,竟差点儿失
口对她喊出:“小月儿?”恍恍惚惚,似乎在眼前又重现了昔日坑院的情景。造化
是如此神奇,天地间竟有这么相像的人儿。
  金四催促:“怎么不吭声儿了,有难处?”
  我忙接住了话茬儿:是有难处!不久我便发现,小荠不但已经有了比她大二十
多岁的未婚夫,而且至今还是个仍穿着开裆裤的傻子。当时我为此拍案而起了,致
使全校随之一震。有些好心的同事当即告诉我说,傻二虽至今仍公母不分,但在这
山旮旯里却是名副其实的“御弟”。再娶什么媳妇儿,都受之无愧。
  金四插话:“那还用说,是这个理儿。”
  但我当时却不信这个邪,一咬牙不但课堂上击桌大骂,而且下课后常找小荠加
强教育。义无反顾,恨不得一夜之间把这穷山沟拉到二十世纪。
  金四插话:“对!起码也得换只好鸟儿。”
  不!不不!当时我的心情是绝对高尚的。有法可依,有理可讲。但又有谁能料
想到,正义明明在手,大祸还是临头了。起先只是恶言秽语四起,随之便是趁我和
小荠谈话时来“捉奸”。我自诩一身清白何须惧之,没想到一群山汉干脆把我剥了
个净光,一绳子就把我捆在村口的老榆树上让我清白了个够。
  金四插话:“这法子地道,绝!”
  更令人悲哀的是:唾我、骂我、打我最厉害的竟是小荠的爹妈!而且一回头儿
还千恩万谢大人不记小人“丑”,又赶忙把女儿打扮好连夜送货上门去了。
  金四插话:“聪明!谁说山汉冒傻气儿?”
  可我却在一片山区特有的鼓乐声中,被学校“名正言顺”地开除了。
  金四插话:“够便宜您的了。”
  但我却不这样认为,一穿上裤子就准备咆哮公堂,就准备从天理、良心、道德
、法纪上和他们决一高低!但还未等我扑出门去,就猛听说小荠已经上吊死了。眨
眼间,我又成了“强奸未遂、逼死民女”的罪犯。
  金四插话:“您哪!就撒丫子溜了。”
  还能再说什么?不撒丫子就小命儿难保。我寄希望于这塞外的古城,谁料想人
家早已在这里布下了罗网。恶人先告状,致使原先的朋友见了我就躲,同学见了我
就生疑,王一勺见了我更要大义灭亲,再加上我肚里早已没食儿,身上早已没钱儿
,如再不找个地儿躲一下,就是不被抓住也得累死饿死。万般无奈,走投无路,这
才突然想到这鬼才敢到的地儿。
  “说完了?”他问。
  “说完了。”我答。
  “您信得着我?”又是一句。
  “那、那还用说。”马上回话。
  “嘿嘿!”他竟颇为得意地笑了,“有乐子就往咱爷儿们这里送,算没白疼了
您一场。行了!您就说该着怎么办吧?”
  “我想,”我当即感激涕零他说,“眼前首要的是避避风头儿,只要不被抓回
山旮旯去,我就能申辩,我就能告状,我就能帮助上头搞清事实的真相。”
  “有理儿!”他完全表示同意,“是得避过这阵风头儿。大事一桩,一桩大事
!交给我了,您就瞧好儿吧,”
  什么“好儿”?我不明白。
  但随之一连好几天,竟不见了他的面儿。还把我唯一的一件上衣也披挂走了,
使我整日里战兢兢绝无法迈出这小土地庙
  儿半步。四顾茫茫,唯有伴着红布口袋里那两位芳邻昔熬日子。试着写了几次
申诉,竟抖抖瑟瑟一字难得。度日如年,我蓦地想起他似乎还有过一本线装的《聊
斋》。
  我开始搜寻了。但这一搜寻不要紧,谁料想竞翻腾出个长方形的大木匣子。箱
不箱,柜不柜,但里头却杂七乱八地装着好些书。不知是哪个年头出的些玩艺儿,
大多被书虫儿蛀得残缺不全。有剩下一半儿的《论语》,还有掉了皮儿的老子的《
道德经》,以至《红楼梦》、《西厢记》,甚至还有一本《金瓶梅》和一部《太上
感应篇》,而且大都有瘦金体的眉批。风格特异,语出不凡。
  现特录几条如下——
  如剩下一半儿的《论语》批注曰:“半部《论语》治天下,剩下的一半儿擦屁
股。”
  对老子《道德经》的批注更别具一格,涂抹半行,改写为:“道可道,非常道
,没牙老驴转磨道。”
  对《红楼梦》的批注更是妙语惊人:“梦他妈的个屁!既知道白茫茫一片,还
写这鸟玩艺儿?倒霉就倒霉了,还总梦着往事泄火儿。”在林黛玉名下批注曰:“
我见过,斗鸡眼儿,硌得慌。”在薛宝钗名下只给了三个字儿:王一勺。”
  对《金瓶梅》的批注:“也算一部经。”
  对《太上感应篇》的批注:“别活了。”
  全部用瘦金体墨字写成,一丝不苟,颇为严肃认真,又颇为妩媚潇洒。
  但更引我吃惊的是,书抖落完了,这长木匣子底儿上竟显露出一件老气横秋的
黄马褂儿,小时候听京戏我见过,皇帝老儿御赐的。再一联想鬼老头儿那贝子爷的
老祖宗,便由不得使我暗暗大吃一惊。殓尸混饭吃还偷藏着这老古董,实在猜不透
  这老鞭杆子的居心何在。
  但唯有黄马褂上没有瘦金体的批注。
  正当此时,就猛听得身后响起了一连串不满的声儿:“干嘛?干嘛?干嘛?干
嘛?”
  我慌一回头,果然这位爷偏偏这时回来了。
  “够意思!”神情令人琢磨不透,“瞧不出您还真有两下子,背着主家竟敢私
自挖坟掘墓。”.“什么?我大吃一惊。
  “您哪!您哪!”他又是一番摇头,“愣把我这装殓好的小棺材给翻腾出来了
。”
  “啊!”我惊叫一声,这才彻底看出,眼前这确是一具小孩儿的棺木。
  “啊个屁!”他又颇多感慨地顶了我一句,“留下红布口袋这两位给您解闷儿
还不够,愣还要变着法子开棺找乐子!”
  “我!我……”我彻底慌了神儿。
  “嫩!”他却意外地宽宏大量来了一句,“您哪!比这更大的乐子还在后头呢
,求您了。坐好,坐好稳住神儿。”
  “什么?什么?”我被他按坐在凳子上更糊涂了。
  “别动!”他随之竟摆弄着我的脑袋玩赏起来“像!像!没说的,绝活儿!该
怎么着谢小哥哥您哪?得!您让我逮着机会露了这么一手儿,我也绝对亏待不了您
!小哥哥,还您个大自在。”
  大自在?我瞠目结舌了。
  “您哪!”他终于推开了我的脑袋,得意洋洋他说,“这事儿也算碰巧了。”
  我听着——
  原来,在这塞外古城的北面大山沟里出了车祸,山涧里留下了两具血乎淋拉的
尸体。他本来嫌山高路远不愿大驾亲征,可我的到来却使他意外地改变了主意。灵
机一动,抄起我的那件上衣便随着徒弟前去。而且到了之后,愣用死人屁股上的肉
皮儿,照着我的模样儿,精雕细捏地给其中一位没头鬼安了张脸儿。等再穿上我那
件上衣,当即博得众鞭杆子们的一片喝彩。加之上衣口袋里又偏偏装着我写好了的
两封申诉状,竟使很多人断定:和那偏远山区提供的特征一模一样,这大概就是那
个逼死少女潜逃在外的罪犯。
  “嘿嘿!”他还在美不滋儿地笑着。
  天哪!我却顿时被吓了个半死。我只不过想暂避一时风头,他却竟永远使我在
地球上消声匿迹了。我惶恐,我不安,我瞪大眼睛只觉得自己真的灰飞烟灭了。
  我?我他妈的被捉弄了。
  “您命好!”他却这样概然总结道:“说您活着,您已经死了;说您死了,您
还活着。说您是鬼,您还有人影儿;说您是人,您再难得户口本儿!三界不收,五
行不留。不生不死,唯您得了这份大自在。”
  我内心在诅咒:他妈的大自在!
  “可我,”他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了起来,“我怎么就没有这个福份?从小
儿就变着法子修练,可就是始终摸不着这大自在的边儿。苦熬了六七十年,至今还
背着‘金四’这两个倒霉的字儿。小哥哥!一句话,我命不济。”
  我也失声号啕了,但这是绝望。
  “瞧!”他竟为此激动不已了,“咱俩有缘份不是?连鼻涕眼泪都不分家。可
这‘不自在’不能糟践了,要不咱们准造大孽。”
  “他妈的!”我一声大叫。
  “对!”没想到他又误会了,“人生难得几次乐,您就等着再
  我又一次尝到了人生的若涩。但他却似乎没几天便把种种遗憾忘光了。又仿佛
在外头寻找到了什么新鲜乐子,瞧那劲头儿,竟好像比老年间溜鸟儿、捧戏子、玩
蛐蛐儿的瘾头还大老去了。当时我竟没有觉察,望着他成天捧着我那些信乐颠颠地
跑出跑进,内心甚至对他产生了某种歉意。
  可谁曾料想到……
  这一天,他回来已近大半夜了,当时我好不容易才睡着,但他却偏偏不管不顾
,一推门儿,冲着我就是一连串美不滋儿地嚷嚷:
  “恭喜您了!贺喜您了!”
  “什么?”我一个鲤鱼打挺惊坐起来。
  “小哥哥!”他更喜形于色了,“您已经给拉回那穷山旯旮里,和那位小荠姑
娘合葬进一个坟头儿里了。”
  “啊?”我又大叫一声。
  “瞧您!”他竟埋怨起我的大惊小怪,“结鬼亲也不懂?还算得个大学生,真
是的!我还以为小哥哥您正梦这码子好事儿呢。不过在梦里也别找着打架。那主儿
当一回您的替死鬼儿,也该让人家尝尝这点甜头儿。”
  “怎么回事?”我决心搞个水落石出。
  “嘿嘿!”他却仍只顾着沾沾自喜,“您就放心咱爷儿们的手艺,保准就连小
荠姑娘也分不清是真您还是假您。小哥哥,没事了,就让他们先乐着去吧!”
  “你说!”但我绝不就此罢休。
  “说就说!”他有点儿不高兴了,“您不是要一身清白吗?咱爷儿们就还您个
一身清白,还穷嚷嚷个什么?”
  随之,他又颇为得意地给我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老天爷!
  瞧好儿吧!
  “再瞧好儿!再瞧好儿!!再瞧好儿!!!”我几乎炸了。
  “没锗儿!”他仍是一副颇受鼓舞的劲头儿。
  “天哪!”我又是一声惨叫,猛地困兽一般冲出了小土地庙,在古井旁那荒僻
的野滩里,发了疯似地嚎叫着、狂奔着。他也不拦。
  夜,冷凄凄的夜!我抽够了筋儿,终于又夹着尾巴回到了这座破败的小土地庙
里。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如果现在再被人发现,其后果将更不堪设想。但眼下我又
绝无其它去路,好像暂时还只能呆在这座活坟里。
  他对我仍很大度,可我绝不甘心。一连好些天,我始终在写。悲壮激昂,慷慨
陈述。一支笔似乎饱醮着公理、正义、道德、良心。我首先给父母写,不但让他们
放心,而且让他们坚信自己的儿子是高尚正直的。随之我又给各有关方方面面写,
声声血泪说明了事情的真相,愤怒地控诉了那惨害少女的罪行。
  一开始,这鬼老头子尚很宽容,似乎下决心绝不干涉我的“内政”。只不过时
而颇为惋惜地叹息一声,好像是我搅了他的乐子败了他的兴。但过了些时候,他终
于不甘寂寞了,竟不断向我提出些离奇古怪的建议。比如说,应该用死人的名义专
门给那穿开裆裤的“御弟”写一封“冥信”。再比如,还应以冤魂不散的口气给那
早已红颜薄命的小荠写一封“情书”。
  “我反对!”我怒吼了。
  “得!得!”他竟颇有保留地让步了,“不写就不写,嚷嚷什么?道行还浅,
点化不透。”
  “我今后还要活人!”我又是一声。
  “活人?”他更摇头了“您哪!您哪!活得那么累,那还有什么滋味儿?”
  原来,这鬼老头儿给鬼界写冥信和情书的建议被我彻底否定之后,他竟背着我
亲自动手干了起来。看得出,他是绝不愿让这份乐子付诸东流的。为此,他把我给
父母及有关方面写的信通通扔进了门外那眼古井里,而单单把自己用黄表纸写成的
冥信和情书寄到了“御弟”和小荠家里。恰好这时“御弟”由于穿开裆裤得了“缩
阳症”,于是这两封寄往鬼界的信便产生了阳世的信难以达到的威力。在一片阴气
森森的气氛之中,首先是“御弟”之家发表声明,声称他们早就反对此事,小荠之
死纯属其父母自作多情而造成。又过不久,便传出我不但是清白无辜的,而且还高
尚到为婚姻法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随后,便是为了对我的崇高品德永志不忘,
又进一步把我拉回了山区,同时应小荠父母和广大群众的要求,还隆重地将我和小
荠合葬在一个坟头儿下。虽有点儿不伦不类,但乡俗不可违,群众的美好愿望还是
可以理解的。何况,又都是死人。
  “我抗议!我抗议!”我急不择言地咆哮起来。“她、她才十六岁。”
  “瞧瞧!”他还是那么潇洒,“又得清白,又得自在。小是小了点儿,凑合吧
!”
  “不!不不!”我还在不屈地叫。
  “那,”他突然冷不丁地给了我一句,“您就自己瞧着办吧。”
  我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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