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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iaosi (独孤求胜),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39
发信站: 听涛站 (Thu Jul 27 00:14:08 2000), 转信

永不瞑目
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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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飞机一离开地面,欧阳兰兰的心情就显得有些兴奋。起飞时还满是阴霆的天空,

在飞机穿过厚厚的云层之后,立刻变得霞光万道。她和肖童并排坐在飞机上,晚霞透过

椭圆形的机窗,将他们向外张望的脸,镀上了一层饱满的红色,这不免更给人一种蜜月

旅行的味道。
    在吉林的机场接他们的,是先期到达的建军。他从他的本地朋友那里借来一辆八成

新的丰田旅行车,把他们从机场直接拉到了松花江边的松花江宾馆。老黄去服务台开房

间的时候,特意表情暧昧地把欧阳兰兰拉到一边,问她开几个房间为好。她仓促间没听

明白,但马上恍然大悟。不由对老黄的善解人意报以不露声色的感激,她点着头说道:

    “我和肖童住一间就够了。”
    老黄很快办回了房卡和钥匙。欧阳天自己住了个套间,老黄跟建军合住一个标准间

而另一个标准间,老黄把钥匙交给了欧阳兰兰,不无调侃地笑一下,说:
    “我给你要了个大床。”
    上了楼,进了房,果然是个大床。肖童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却没坐下来,他疑惑地问

“我住哪儿?这房是给你的还是给我的?”
    “给咱们俩的。”欧阳兰兰歪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一本正经地看他。
    “咱们俩?咱们俩又不是两口子,怎么能住在一块儿。”
    “你年纪不大,怎么那么封建!”
    “你爸爸知道吗?他知道咱俩住一块儿吗?”
    “他应该知道吧。老黄安排的。”
    肖童愣愣地站在屋子当中,两条眉毛皱成了一条直线,依然一动不动,非常不快的

样子,说:“我跟你说兰兰,我有我的生活原则,咱们什么都没有定,我不能和你住在

一间屋里,我答应陪你出来散散心,可没答应跟你这样。我这人就是这脾气,没说好的

事不喜欢别人强迫我!”
    欧阳兰兰盯着他那张严肃的脸,一时说不清自己的感受,是恼火,是羞辱,还是愤

恨!也许,还有几分敬佩。连她自己也奇怪,肖童越是难以诱惑,越是坚持本色,她反

倒越是加深了一层喜欢和占据的欲望。但他的态度毕竟让她有些下不来台,幸好这时老

黄过来敲门喊他们下去吃饭,她的尴尬才暂时缓解下来。
    吃饭时肖童一直闷闷不乐,搞得一人向隅满座不欢。欧阳兰兰低声对老黄说:“你

再给他开间房吧。”老黄半笑不笑地问:“怎么啦?”她说:“刚才我们俩吵架了,我

不想和他一起住。”老黄说:“咳!”
    晚饭后欧阳兰兰以和解的态度,对肖童说要不要我陪你出去走走?肖童没精打采地

说晕飞机想早睡,他谁也不理,进了自己的房间便挂上“请勿打扰”牌再没了声息。欧

阳兰兰没想到头一天便是这么别扭。她一个人呆着无聊,便去找老黄。老黄和建军的屋

里没人,他们这会儿都聚在父亲的屋里。
    她走进父亲的房间时他们正在谈着什么,见她进来便中断下来,话题自然转换到肖

童身上。父亲问:“你们俩又吵什么架了,干吗分开住?”
    欧阳兰兰往沙发里狠狠一坐,不说话。
    父亲又对老黄说:“你以后不能再给他开房让他单独住,这两天他单住还凑合,过

两天离开这儿以后绝对不行。咱们毕竟对那姓于的没把握,万一老袁接头出了问题,肖

童再给姓于的打电话,把咱们的行踪都给露出去,那他就不是咱们的人质倒成人家的卧

底了。”
    老黄笑道:“我见过这样的,越嫁到有钱人家越要拿着架子,怕人家小看了他。不

过这种人倒是女的多,男的这么工于心计的还是少见。”
    父亲转脸问她:“他到底爱不爱你,他对你到底有没有感情?”
    欧阳兰兰嘴硬:“没感情他跟我出来干什么。”停了一下,又说:“他的自尊心比

女的还强。”
    一直没说话的建军拉着脸说:“我就看不出他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呵着他,要学问没

学问要事业没事业,还是个大烟鬼,你跟他以后……”
    欧阳兰兰目光凌厉地瞪着建军,把他后面的话硬是给瞪回去了。
    父亲说:“我一直就说肖童对你并不合适,既然你死去活来非喜欢他不可,我也只

能是宁拆一座庙,不拆一门亲了。我当初出主意让你给他点儿白粉,一来是看你弄不住

他就寻死觅活的,二来,咳,我还以为只要肖童一吸了毒,一上了瘾,你肯定会很快讨

厌他的。没想到你真是鬼迷心窍了。你得知道,一个吸毒上瘾的人,那不能叫什么人了

你要爱他,有你后悔的时候。”
    欧阳兰兰说:“我会帮他戒的。外国那些电影明星,体育明星,净是吸毒的。全世

界都知道他们吸毒,可人家戏照演,球照踢,大家还是喜欢他们。马拉多纳都五次复出

了,现在踢一场球还五万美金呢。美国的年轻人有百分之二三十都吸大麻吸古柯叶,人

家都不活啦!人家美国前总统福特的夫人也吸毒,后来戒了毒不也过得好好的吗!”
    父亲闷了一会儿,说:“他要戒你赶快帮他戒。我都快破产了,我不可能像养个马

拉多纳和总统夫人那么供着他。”
    欧阳兰兰有些动气,她觉得父亲不该当着老黄和建军的面给她这种脸色。她站起来

开门就走,说:“我们不用你养,我离开这个家自食其力,我就不信我活不下去!”
    老黄照例又担任了调和的角色,拉住她,推上门,说:“你爸爸说的都是实话,今

年夏天公司在广西云南做赔了一笔生意,连老本都搭上了。”
    欧阳兰兰随即驳斥道:“公司这么些年开了那么多地方,什么歌厅酒楼夜总会,站

着房子躺着地,噢,一到我用钱的时候钱就没了。我用几个钱了?”
    老黄苦笑:“要不说你大小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呢。那些个物业大部分都是靠贷款

搞的,生意也都不景气,能还本付息就不错了,公司现在真没钱了。要不然你爸爸也不

会冒险跟那姓于的搭关系,咱们和他可从没打过交道。”
    父亲皱着眉,语气严厉:“你自食其力,你能干什么?”
    欧阳兰兰赌着气,拼命把话往狠了说:“你能干什么,我就能干什么!”
    父亲愣了半天,终于把气泄下来,说:“兰兰,你现在真是,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

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就是不想让你再和我们似地冒这个风险了,想让你有个家过平平

安安的日子。将来我老了,你黄叔叔、建军,我们都老了,干不动了,也能有个去处。

我们就到你那儿去,平平安安度个晚年,得个善终。我这想法你都知道,你都知道你干

吗还说这种气话,你伤我的心你觉得过瘾是不是?”
    欧阳兰兰默默地听完,知道自己错了,但还是拉开父亲的房门,走出屋子。老黄跟

出来,语重心长地说:“兰兰,你爸爸这辈子可全是为了你,你怎么着也不该为一个肖

童伤他的心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最疼你的未了还是你爸爸。”
    欧阳兰兰在走廊里站下来,若有所思,老黄又说:
    “你跟肖童,你们究竟到什么程度了?他对你到底怎么样?你觉得能靠他一辈子吗

这种年纪小的人不一定靠得住。”
    欧阳兰兰低头说:“没办法,我就是喜欢他。”
    老黄做了个虽然含蓄但能看得出来的下流的手势,“你跟他,你们做过没有?”
    “什么?”欧阳兰兰先是愣一下,随即皱眉说:“我们的关系是很纯洁的,你们干

吗老把我们想得那么坏!”
    老黄用过来人的口气,老于世故地教导她:“兰兰,你要真喜欢他,你得跟他做,

你得让他舒服了,他才离不了你。一次舒服了,他就会要第二次,这跟吸毒是一个道理

这方面舒服不舒服,对男的很重要。”
    欧阳兰兰听了,若有所动,她抬头,犹豫了一下,说:“老黄,你能不能帮我个
忙?”
    “干什么呀?”
    “你,或者你让建军,把肖童那盒烟给我拿出来。”
    “烟?”
    “一个镀金的小铁盒,里边装了点那种烟。”
    老黄点头:“啊,明白了。不过你要真想让他戒,还是得先跟他说好,他得有这个

心,否则你看不住他。”
    欧阳兰兰说:“这你就别管了,我爸不是说了吗,下一站不能让他单独住,我手里

要不拿住这个东西,控制得了他吗!”
    老黄会意地笑笑,说:“还是你聪明。”他包打天下地说了句:“这事你放心吧。

走了。
    欧阳兰兰回到房里洗了澡,然后,歪在床上有心无心地看电视。半个小时后,有人

敲门,老黄和建军果然神通广大地带来了那只镀金铁盒前来邀赏。欧阳兰兰不无惊讶地

问道:“你们真是手眼通天,怎么这么快就拿出来了?”
    老黄小事一桩他说:“我打电话把肖童叫到我房间里跟他商量这两大的活动安排,

听听他的意见。建军就让服务员打开他房间,进去就拿出来了,还不是和探囊取物一样

服务员知道我们是一起的。”
    欧阳兰兰夸了建军几句,建军沉着脸,不说话。老黄见欧阳兰兰已经穿上了睡衣,

便不再逗留,拉着建军走了。
    欧阳兰兰藏好了那只小铁盒,心里多少有些解气和得意,也有了些平衡。她一边胡

思乱想,一边接着看电视。东北酒店的暖气都烧得很热,她只穿一件睡衣,丝毫没有冷

意。刚看到“晚间新闻”,又有人敲门。一听就知道准不是老黄和建军,因为那敲门声

显得格外的脆弱和无力。
    她问,谁?
    门外答,我。
    她跳起来,拉开门,肖童进来了,只穿了薄薄的衬衣,光着脚。她知道他来干什么

一看他脸色她就知道他嘴里含了什么话语。
    “我的烟找不见,就是你给我的那烟,没有了。你这次出来带那种烟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克制不住的急切和恐慌,欧阳兰兰若无其事地坐在床上,说:“噢,

那烟呀,是我让建军拿走了。”
    肖童大睁着眼,脸微微有点抖,声音也哆嗦着:“你……干吗呀?”
    欧阳兰兰说:“我想让你戒了。”
    他呆了一呆,出乎意料快地主动过来蹲在了她的跟前,孩子似地拉住她央求道:
“我会戒的,我一定戒,现在我难受极了,真的,你先给我一支好不好,我以后一定戒

好不好。”
    欧阳兰兰一脸的严肃不苟,暗地里却心花怒放。她一看见肖童这样匍匐在自己脚下

苦苦哀求便快感无限。她不疾不徐地说:“给你烟,可以。可咱们俩得说说清楚,你说

咱们俩认识到现在了,我对你怎么样?”
    “你对我?还行啊。”
    “还行?”
    “好,你对我好。真的,我现在真的特难受。”
    “你说我对你好是吗,那你对我怎么样呢?你对我好不好?”
    “也好,也好。”
    “怎么好法?”
    “我不是陪你出来散心了吗。”
    “你说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
    “喜欢喜欢。”
    “怎么喜欢法儿?”
    “我不是陪你出来了吗。”
    欧阳兰兰突然抱住他,在他汗淋淋的脸上亲着,说:“那你过来好吗?我要你陪在

我身边。”
    肖童迟疑了一下,说:“可我现在特难受。我这样儿也没法陪你。”
    “我给你烟,你抽完了就留下来陪我好吗?”
    “好好,烟放哪儿了?”
    欧阳兰兰站起来,从写字台的抽屉里取出一支烟。她是在藏那镀金铁盒的时候,特

意取出来单放在这里的。肖童颤颤抖抖地接了烟,就坐在床边的地毯上,用力地,全心

全意地,一口一口地抽着。欧阳兰兰搂着他不停地摸他的脸,他抽烟的样子,他的每一

个动作,都让她心疼,可怜。肖童抽完烟,脸上气色渐渐好转。他把头仰在床上,闭着

眼休息了片刻,突然站起来,向房门走去。欧阳兰兰心里一急,叫了一声:
    “肖童!”
    肖童站了一下,还是无情无义地拉开门,欧阳兰兰发着狠地威胁:
    “肖童,你要走,就再也别来跟我要烟,我不伺候你了!你要犯瘾了就自己撞墙去

吧!我告诉你,你他妈别再厚着脸皮敲我的门!”
    肖童的脚步还是跨出去了,房门砰然关住,欧阳兰兰呆呆地坐在地毯上,整个屋子

显得空空荡荡。电视里,一个醉汉正在哈哈大笑,夸张的笑声一浪高过一浪,而她却欲

哭无泪,恨死了肖童!
    这一夜她的梦千奇百怪。她梦见自己手持利刃追杀肖童,又梦见肖童双手使枪追杀

她。她逃到一个青烟缭绕的穷乡僻壤,发现已至穷途末路,转身回眸又见肖童对她含情

脉脉,她心下顿时转危为安,脸上百媚待生,肖童却突然变脸朝她开枪当当当当!在震

耳的枪声中她死了也醒了,惊魂未定听见有人敲门。
    外面的大还是黑着的,窗帘的缝隙处泄露着浓浓的夜色。她看看床头柜上的电子表

却已是早晨六点钟,她惊恐地一时分不清那敲门声是梦是真。
    “谁?”她问。
    “我。”
    又是肖童。
    她恨透了肖童,但还是没有一点犹豫地爬起来,给他打开了门。
    肖童头发乱乱的,脸色枯黄,他没有进来,站在门外,目光恍惚地说:“对不起。

    欧阳兰兰怨恨地瞪着他,心却忽地软了。她把门完全拉开,说:“进来吧。”
    肖童进来了,屋里昏沉沉的只亮着一只床头灯。欧阳兰兰什么都没问,便又从抽屉

里拿出一支烟来递了过去,肖童接了,还是靠床坐在地上吸,和上次连动作姿态全都相

同。欧阳兰兰看着他。心里故态复萌,还是忍不住满腔的怜悯和心疼。她想老黄说的对

也许我太不像个女人了,不知道该怎么让男人舒服,也许肖童就因为这个才冷淡我,他

以前的那个女朋友有胆子跑到夜总会大庭广众之下和他撒泼,估计上了床也一定浪得不

行。她一定花样翻新让肖童神魂离窍欲仙欲死。老黄四十多了地说的不是至理名言也是

经验之谈,这方面舒服不舒服对男人很重要!她想也许我和那个女人相比,是太保守大

古板太没用了。
    于是在肖童吸烟时她就开始抚摸他,她甚至动手解开他的衬衣,把手伸进怀里去触

摸他发热的胸膛。和他虚弱枯瘦的面容相反,他的胸肌依然那么充实和有力。她的手在

他的身上游移着,肆无忌惮地一路往下摸。肖童只顾抽烟,对她的温存无暇顾及。抽完

烟他照例把头仰在床上,享受着海洛因带来的轻松和惬意,他毫无反抗地让她把他的衣

裤全部解开,他闭着双眼仿佛进入了一种幻觉和梦境。
    那个凌晨对欧阳兰兰来说是历史性的一页,当一切都安静下来以后,肖童就在她的

床上昏昏睡去,她独自走进卫生间,站在淋浴龙头下面,让热水长久地冲洗,脸上始终

带着笑意。她不知道肖童是不是舒服了,但他刚才那么大口地喘息,似乎证明了他有快

感,而她自己当然也相当地满足。肖童显然不是一个力量型的男子,缺乏那种疾风暴雨

的撞击,同时也不够温柔。细致,他甚至一直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的被动中。但是毕竟,

和肖童的肌肤相亲使她感到一种梦想成真的归宿和胜利,他的每一寸肌肤都让她激动和

新奇。
    天亮了,她没有急着穿上衣服,只在赤裸的身上裹了一块浴中。她把窗帘拉开,初

升的阳光平射进来,使她的皮肤金灿灿地十分好看。她对自己的身材一向自信,在男人

的眼里,如果她的相貌被打到八十分的话,那么她的身材,可以打到一百一!
    阳光刺醒了肖童,他迷迷糊糊坐起来,发现自己的裸体在阳光下暴露无遗,连忙拉

上被单,结结巴巴问:“昨天,昨天我一直睡在这儿吗?我什么时候来的?”
    欧阳兰兰双手抱肩,雍容自得地看着他,声色平静地说:“你昨天找我来要烟抽,

你忘了吗?”
    肖童的记忆在迅速地恢复,他倒像是女人破身受了多大刺激似的,神色发呆地说:

“我的衣服呢?”
    欧阳兰兰猫玩耗子般地冷笑:“你昨天强奸了我,也忘了吗?现在想穿上衣服一抹

脸就走,是不是?”
    出乎欧阳兰兰意料的是,肖童并没有一句争吵和辩解,他竟突然翻身躺下,把被单

蒙在头上,双肩像发病一样抖动着,无声地哭起来。这一下倒把她弄慌了,跑过去拉开

被单,抱住他,不住地哄劝:“这都是我愿意的,是我愿意的,你是不是害怕了?”但

无论她说什么,肖童都一句不答,他拼命压抑着哭泣,伤心得泪流满面。
    欧阳兰兰后来想了很久,她始终不敢断定肖童为什么会哭。一般只有少女才会在初

夜之后恐慌落泪,或喜极而泣,想不到肖童这样一个冷面男人竟也有如此脆弱的小儿女

态。也许真是爱屋及乌的惯性,她觉得肖童的每一个性格表现都那么新鲜有趣,她喜欢

他高傲冷酷的神态,喜欢他放荡不羁的行迹,也喜欢他像奴隶一样跪下来好话说尽,还

喜欢他孩子似的慌乱和哭泣,她想肖童真是一个奇特的尤物,女人在他身上可以同时找

到征服和被征服两种截然不同的快感。
    整整一天肖童沉默不语,欧阳兰兰也不多和地说话。大概她的本性更偏向于对异性

的征服,所以肖童越沉闷,她就越满足。她突然有一种大女人的自豪,相信以自己的温

情、心智、手段和耐心,对任何男人都可战无不胜。
    这一天他们在骚达沟新石器遗址和文庙走马观花地看了看。与其说他们对遗址和庙

有什么兴趣,不如说纯粹是悠闲一下心情。中午,他们回到宾馆里吃了饭,老黄便去退

了房。他们坐上那辆丰田旅行车,去了吉林市郊的丰满水库,也就是著名的滑雪胜地松

花湖。他们住进松花湖畔的一个被称为疗养院的宾馆后,马上就出来去游了湖。
    据说今年松花湖的雪格外好,入冬后己下过几场名副其实的大雪。未到隆冬时节,

已是雪满山原,冰封湖面,极目所望,银装素裹,让人心旷神怡。在这一片银白的世界

里,每个人的心都有一种被净化的感觉。欧阳兰兰见肖童冻红的脸上有了一丝神往的笑

意,便问他:
    “你喜欢这里吗?”
    肖童没有看她,但居然用了一种温和的声音回答:“喜欢。”
    “喜欢什么?”
    “很,很纯洁吧。”
    这也许是此时此地所有人都会有的心情,都会有的感叹。欧阳兰兰说:“我也喜
欢。”
    疗养院的大门离湖很近,湖边有一些当地农民租给游客的雪橇,他们就租了两只这

种被当地人称做马拉爬犁的雪橇向湖的深处滑去。拉橇的马是那种古画上清朝皇帝狩猎

时乘坐的矮脚关东马,样子淳朴但步伐稳健。马身上的串串铃铛叮当作响,响出了一种

无忧无虑的欢快和热闹。远处的岸上,有片片白烨。直立的树干,闪着银灰的光泽,
“枯密的树枝,则是烟一样的迷离。整个儿湖面,被崇山峻岭环绕。湖宽处白雪万顷,

有平原般的辽阔。湖窄处巨岩夹峙,又如隘口般险峻。欧阳兰兰大声欢笑着,她的笑声

无遮无拦地传得很远很远。她留意着肖童,他没有笑,白雪的照射使他总是眯着眼睛。

他眯着眼睛就像是在笑一样,脸上的肌肉显得祥和而滑稽。
    游了半天的湖,很尽兴。欧阳兰兰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雪原,算是见了世面。但

同是面对雪的壮观,父亲。老黄和建军他们却不为所动,也许因为他们以前都来过这里

甚至对每一条小路的来龙去脉,都像走了多少遍似地那么谙熟。
    回到疗养院,已是吃晚饭的时间,他们在暖烘烘的餐厅里,吃了这松花湖特产的清

蒸白鱼和水煮鳌花鱼,据说这两种鱼都是以前给皇上进贡的无上佳品,肉细且无刺。父

亲一边吃一边说要找一天夜里到湖上去看渔民的凿冰夜钓,钓上来现烧现吃,那才叫别

有风味。
    晚上,老黄没再征求任何人的意见便只开了三间房。肖童什么都没说就跟着欧阳兰

兰进了同一间屋子。他进屋关了门,第一件事就是要烟抽。他已经一整天没有吸一口烟

了,也许是松花湖壮美的雪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延缓了毒瘾的发作。
    抽完烟,他坐在床上发呆,既不说话,也不脱掉厚重的外衣。欧阳兰兰没好气地说

“是不是还想一个人睡?要想的话走廊上睡去,我可不拦着你!”
    肖童没有说话,默默地脱了外衣,晚上欧阳兰兰如愿以偿地和他同床共枕,尽管肖

童严实地穿了长袖长筒的内衣裤,但毕竟是上了她的床。这是他们一起度过的头一个完

整的夜晚。上床前肖童试探着问她那盒烟放在哪儿了,能不能还给他让他自己保管。欧

阳兰兰自是断然拒绝。她说,放在我这儿还能控制你一下,省得你没节制地抽越抽瘾越

大,到时候中毒太深想戒都难戒了。肖童说,我肯定控制量一天不超过两支还不行吗。

欧阳兰兰说,烟盒在建军那儿,你想要找他要去。她知道肖童与建军有那么点新仇旧恨

一提建军他准得知难而退地缩回去。
    果然他不再纠缠,熄灯躺下,两人一夜无话。肖童背向着她,她也不气,反而很温

柔地从背后抱着他。他一动不动,木头一样,她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依然是凌晨,她先醒来,看见怀抱里的肖童还在熟睡,她把手伸进他的内衣,轻轻

地摸他,从上到下,他醒了,扭过身依然把背脊给她,嘟哝着说,别闹了我困着呢,但

她的动作并未中止,手指轻轻的,游丝一样,温柔得不可抗拒,没用多久,肖童的身体

终于兴奋起来,老黄说得千真万确,“一次舒服了,他就想要第二次。”只不过一天一

夜的功夫,她和肖童居然来了两次。
    事毕,她开了灯,肖童趴在床上,把脸转向另一面,回避着灯光,也回避着她。她

用手轻轻抚摸着他光光的脊背,问道:“喂,昨天早上,你哭什么?”
    肖童不理她。
    她摇摇他,有点撒娇地说:“告诉我嘛。”
    肖童突然撑起身子,转过脸恶狠狠地瞪她,说:“因为我恨你!”
    他说完跳下床,气急败坏地快速地往身上穿衣服,然后坐在沙发上闭着眼对她不搭

不理。
    她把身子靠在床头板上,缓缓地问:“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女孩儿?”
    肖童没有动,也没有回答,但他睁开了眼睛,显然他留意了这句问话。
    “我没说错吧?”
    肖童怀疑地看她,“哪个女孩儿?”
    “大闹帝都夜总会的那个。”
    肖童才想起来似地,不耐烦地又闭上眼睛,“随你怎么想吧。”他说。
    他们就这么坐着,有一问没一答地说着些斗气的话,一直到大亮。
    天亮了,他们上山去滑雪,这儿有全国数一数二的滑雪场。对滑雪的新奇暂时代替

了两人之间的龃龉。欧阳兰兰看得出来。肖童玩得不能说开心,但很用心,也许滑雪使

他又找回了一个少壮男人的虎虎生气。
    滑了一天雪,大家都很疲劳,第二天早上,吃饭时,父亲宣布今天在疗养院里休息

一天,哪儿也不去了。他让大家养精蓄锐,夜里好到湖上去看渔民们破冰捕鱼。
    这一天正是阳历的大年三十,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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