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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indoe (努力踢好每一脚球),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床上的月亮(3)
发信站: 听涛站 (Sun Mar 26 16:14:29 2000), 转信
玩笑
她淡淡化了点妆,套上久违的一袭浅灰色低胸连衣窄裙,在外面加了件黑色羊
绒长褛,又想起那瓶马儿在她生日时送的CHANEL香水,便旋了盖,在颈和手腕上各
喷了少许。她打算去找马儿。
算一算,这之前,他们已持续了两星期的冷战状态。也许一个男人欢迎恰到好
处的撒娇使气,却不会容忍过了火的玩笑,玩笑过了火就是谎言,就是耍弄,就是
侮辱,实在令人憎恨的行径。
马儿过了夜离开后的那个清晨,张猫在卫生间里察觉到手纸上红色污渍。她第
一个念头就是得给马儿打个电话,通知他没事了,果真就是一场虚惊而已。但转而
一思忖,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觉得自己这样做并没有清晰明白的动机,更谈不上有多少恶意的成分,如果
一定要说成是个恶作剧,那也是带着孩子气的。从另一个方面说,好比一个人不停
地奔跑着才能感知双腿的存在,才能感知活力,浑身发热,她隐隐地觉得只有不停
地出现一些横枝斜出的事件,一些插曲,她才能感知身边的生活迂缓向前的痕迹,
感知到她与马儿在性爱之外的一些关联,诸如惦念、责任、义务,或者焦虑、生气
。
又过了几天,马儿就来带她上一家市中心医院了。坐在出租车上,看着拥挤的
店铺招牌和行人从两边车窗掠过,她显得轻松和活跃,与身边的马儿一脸强制抑住
的不安形成对照。然而他的这种不安与严肃表情正是她愿意时时见到的。也许这就
表明了她愿意付出的关怀,愿意承受的焦虑,愿意肩负的责任。
这些令人觉着温暖。
医院门口白底黑字的大招牌赫然在目,张猫天生对医院的招牌过敏,里面一股
经久不散的来苏水味儿更是令人心生恐惧。她对马儿说,我们别进去了。马儿一怔,
看看四周,确信没有什么熟面孔,便搂住她,说别紧张,医生已经找好了,听说熬
个二十来分钟就完事了。他边劝边拉她进去,她一甩手,告诉他,我好好的没什么
事了。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像烧糊的茄子那样,僵在那里。
她从那双显得女气而幽途的眼睛里的神气,知道了事情到这一步,已有些走味
了。
两个星期里,她试图给他打电话。拨通了他办公室的电话后,听到他“喂”了
一声,她就又挂断了,心里希望他能猜到是她的电话,一个想和好如初的信号。后
来又鬼使神差地打到他家里,是他妻子接的,那女人的声音柔美如和风,张猫不由
一阵沮丧,不明白自己的行为意义何在。
掐断电话后,张猫想象马太太如何向丈夫嘀咕一句,“不知是哪个不正常的”
。听马儿说起过那个女人比她大了十二岁,那么是三十五岁左右的情形,如一朵花
将败而未败时回光返照的那种美艳。也正是虎狼之年,却同样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在
外头偷食。
张猫不由有丝怨气从无名处窜上来,点了烟在房间里来回地走。
隔壁的一对新婚夫妇正一高一低地斗着嘴,接下来就是意料之中的嚎哭,还有
玻璃瓷器粉碎的声响。工房的隔音效果是如此之差,张猫不由怀疑以前与马儿如火
如荼时的锐叫声,是否也同样可以传入隔壁的耳朵。
一想到马儿,她止不住有些伤感绵绵而来,走到床边,把自己掷到空荡荡的席
梦思上,就像马儿重复过无数次的扔掷动作。
张爱玲笔下的娇蕊披着一件男人的外套,跪在地毯上偷吸这个男人扔在烟缸里
的烟头,而张猫则不时地比划着那男人的色情动作自我放逐在一张空床上。
你有时不能否认的确存在着这些似曾相识的幽暗场景,似曾相识的一种温柔姿
态。
电话铃响的时候,张猫有些紧张,提起听筒,却是老杨的声音。
他是她与马儿的共同朋友,显然对他们最近的情形知道一二,便劝解几句。老
杨是个善于幽默的人,当初刚辞职时的那段空心无主的日子,便是常常由他来逗着
寻点开心,包括在他的酒吧里介绍她认识了马儿。
其实你们什么事也没有,无非是冷上一段,等着云开之时的加倍炽热,他洞察
本质地说。
我总归不会破产,比如他走了,你杨大哥还能不收留我吗?张猫半真半假。
老杨嘿嘿一笑,那当然,那当然。
最后,老杨跟张猫约了个日子,让她去他那地方。她明白他同时也会约上马儿
。
--By Kammi's SuperPost General Ver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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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
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孤鸿号外野,翔鸟鸣北林。
徘徊将何见,忧思独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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