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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kenshin (浪客★回家的感觉就在不远的前方), 信区: fiction
标  题: 风与蒲公英的对话(下)
发信站: 听涛站 (Sat Jan 13 02:27:36 2001), 转信

第(11)节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柳永.【雨霖铃】
  风淋了一身湿回到宿舍,一打开门,就看小李摸着后脑勺,一脸愧疚的走了过来。

  “对不起啊!我....”小李正想说些什么,风只是摇摇手说:“没关系,我没有怪你
,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就好。”
  小李点点头,把钥匙交还给风,走到床铺旁把棉被一蒙。
  风微觉歉意,却说不出什么,洗个澡后换上睡衣,他打开了电脑上站。
  监视器里数百个id循着八秒的周期在变动着,风发现竟然找不到一个熟悉的id可以
谈天,说说自己的心事。像是陷入一种陌生的恐惧和悲哀,他呆望着萤幕上能再出现一
个id,再出现一个能带他脱离这种恐惧的人。
  可惜,系统闲置指令无情的把他赶了出去。
  风又再keyin了一次,依旧呆望着萤幕,依旧被系统因闲置过久而踢出站去。
  就这么重覆着,直到深夜时分,站上只剩下他一个帐号。他开了一间聊天室,把名
字取了【风与蒲公英的对话】,他自言自语的打着。
  风:今晚竟然只有我一个人...。
  风:唉.....英,我真的负担得起对你的承诺吗?
  风:我不愿你成为云的替代品,虽然我曾自私的这样想过。
  风:我.......唉......。
  风退出了聊天室,把这一年多英寄来的信件重读一遍,心脏随着信中的一字一句,
慢慢的跳动着。
  有些无奈地关上电脑,风趴在键盘上,带着一点无助的感觉,沉沉睡去。
  肩膀被人轻轻的摇动,风睁眼一看,小李一手提着便当,一手摇着风。
  “中午啦!醒醒吧!我帮你包了便当回来。”
  风揉揉眼,“现在几点了?”
  “下午一点多啦!你怎么睡在键盘上啊?看你睡那么熟,不好意思叫你。”小李问着

  风摇摇头,去浴室梳洗一下,匆匆吃完午饭,便拿个手提袋,整理了些换洗衣物。

  小李睁着眼,问道:“喂喂!不会吧!昨天的事还在生气啊?用不着离家出走吧?”

  风笑着说:“没有啦!英要移民了,搭明天下午的飞机走,我想先到机场附近,找个
地方住一晚,明天好去送她。”
  “那明天早上赶去也来得及啊!”小李不解的说着。
  “早去早安心嘛!反正现在待在这儿也没事,不如先到机场等着。”
  小李点点头,风把钥匙交给了小李,说道:“送我到车站坐车吧!我的车就交给你保
管一天。”
  看着小李一脸高兴的表情,风笑了笑,“明天晚上我会打电话回来,你得来接我,
否则连带前罪,一并议处!”一边说着,风拨了通电话到英北部家中,电话响了许久,没
有人接。风无奈的挂上电话,心中有些不安。
  小李吐吐舌头,“还说没怪我哩!好啦!明晚我留守寝室,等你“应召”就是罗!”
  风笑着拍拍小李的肩膀,两人就这么嘻闹地走到车棚,小李一路风驰电掣地钻着车
阵,把风送到车站。
  “当你的女朋友一定要很健康,”风摇头叹道:“不然你这种骑法会让人心脏衰竭!

  “只有你在嫌....”小李呶呶的说着,和风道了别,又快速闪入车阵之中。
  搭上火车,车上尽是拥挤的人潮,大概很多学校都开始放暑假了吧!有许多看来跟自
己年纪一样的青年男女在聊着天。
  风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刚被雨洗涤过的鲜绿稻田上,几支竞选旗帜在田中飘扬,曾
经是各为其主在电线杆上争锋,此时却只是宁静地共同守护着这一大片田园。一幕幕画
面接续在窗外,刚刚还是一个繁华城市,现在就进了一处没听过的小站,才看到一群小
孩正在田间嘻戏,满山的坟冢又占满了整个画面。
  这就是人生吧!
  风曾经怀疑这是不是上帝开的一个玩笑,在他身边的都是天上训练出来的演员,他
所看、所听、所想、所爱,会不会是早已拟妥的剧本?等他即将离开人间时,这些人会不
会突然鼓起掌,像是那种【大惊奇】的综艺节目的手法一样?
  为此他曾数次躲在角落,看看有没有人不小心穿了梆,正在旁边偷懒?
  英会不会是这些演员的其中之一?
  风看看身边一个肥胖的男子,正着摇头打着呼,嗯!他的演技可以颁个奥斯卡奖给他
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地过了好久,火车终於到站了。
  随着人潮促拥着出了车站,他拨通电话给当地念大学的一位高中朋友,风的朋友把
风带到他外宿的地方,风就在那儿待了一晚上。
  朋友热切的招待着风,询问着风北上的目的,风只是推说别的事,他早已习惯把自
己的心事隐藏起来。编个合理的谎言,对他来说不是个难事。
  朋友早上有课,风不便打扰,所以一早便搭了TAXI前往机场,风顺道到附近买了一
束花,红玫瑰配上满天星,跟它的价钱一样充满价值感。
  想了一下,风又跑到附近一间书店,买了一本郑愁予的诗集,外头包上晶亮的包装
纸,算是送给英的礼物。
  在机场里挑个看得见登机门的位置,风略带不安的坐了下来,虽然时间才是近午时
分,风仍然不经意的四处张望着。
  想到上次送机送错日期的遗憾,风不知道暗骂自己的粗心骂了多久,如今又是同样
在机场,同样是送行,想起那次的事,风不禁莞尔。
  人潮不停的穿梭着,许多人仰着头,观望照着登机门的摄影机,期待着各自心中熟
悉或陌生的面孔,有人举着牌子在前方守候着,有人正在哭泣地拥别,有人喜悦的迎接
到亲人朋友,扩音器混着杂乱的人声,让风的心情更显焦燥。
  飞机班次电子看板上随着时间变换着,风看了一下,下午四点有一班飞L.A的班次,
风狐疑的望着,英说的三点多大概是指这一班吧!
  时间在不停的张望中流逝,低头看着表,已是两点多了,英应该耍也许,英是迟到
了!
  风看见今晚八点还有一班,他决意继续等下去。
  肚子咕噜噜的抗议着主人的无情,但是风不愿离开座位,他担心英会在他离开时,
错过和他的见面。
  他尝试把自己的表转慢些,但是仍然逃离不了时间流逝的事实。
  八点过了,英依旧没来。
  风拨了一通电话到英的家中,铃声响了许久,仍然没有人接。
  他急忙拨通电话回寝室。我的天,小李八成跑出去了,寝室也没有人在!
  他望着电子看板上,今天已经没有班次飞L.A了,下一班次是明天下午。
  风拾起地上的花,带着礼物,离开了机场。
  在路上胡乱吃了些饭,风回到朋友的房子,他向朋友说明了自己想再留一晚,朋友
爽快地答应,只是对风手中的玫瑰有着些许怀疑。
  洗了澡后,趁朋友不用电脑的空档,向朋友借用电脑上站,看到了熟悉的欢迎画面

  “新信件抵达”的灯号热情的闪烁着,风进入了邮件选单,withwind的名称醒目地
映入眼中,信件抵达时间是昨天晚上八点二十三分。
  英昨晚还上了站!
  风热切地按下enter,看见了信的内容.......................。
第(12)节
  那一个下午又一个下午的金色阳光
  想起那被我虚掷了的少年时
  为什么不对那圆脸爱笑的女孩
  说出我心里的那一个字....
                   .............席慕蓉.【流浪者之歌】
  风:她是这么称呼你吧!我是英的朋友,我想你一定很失望吧!
  写信的人竟然不是你所想见的人。今天下午她就离开了,在机场时她慌慌张张地打
电话给我,说她打电话找不到你,当我打通时你室友说你已经不在家了,我试着用这帐
号写封信给你,我平常不玩bbs,所以弄了半天,才知道怎么写信,希望赶得及叫你别去
送她了。
  她说她舞会那晚就寄出一封限时信,你看了信后就明白了。
  英的朋友
  风感到胸口有些疼痛,隐约想起了英前晚说过的一句话:“风,你会生气我没对你说
实话吗?”
  而自己是怎么说的?
  “我没生气,即使你从头到尾都说了谎,我也不会生气。”
  风没有生气,其实要习惯不发脾气的人生气是一种奢求,风看见萤幕变成黑白,自
己则像是掉入吴念真电影里的昏黄画面,掉入那会令人窒息的哀愁之中。
  眼前渐渐模糊,这种感觉让风感到十分熟悉,看见云和她男友拥吻的那夜,自己就
是这样的不由自主。
  风深深吸一口气,退出了站,他随手整理行李,向朋友告别。
  “不是说要再住一晚吗?这么急着回去.......”
  风用他受十多年教育得来的理智,强忍住心中激动,编了个理由,便急急离开。朋
友说:“这么晚也没车可搭到车站,我送你一程吧!”
  风点点头,朋友找钥匙的同时,拾起了地上的没瑰花束和诗集说:“耶!你忘了带走
......”
  “送给你吧!算是谢谢你收留我这一晚。”风苦笑的说。
  风搭朋友的车到车站,和朋友道别,迳自买了车票离开了。
  深夜时分,车站只有疏疏落落的几个人,上了车后,车窗外是一片漆黑。
  这是风对这段路仅有的印象,事后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来的,自己稍
稍清醒时,已经回到熟悉的车站月台。
  风拨了电话回去,小李一听到是风的电话,便说:“你看,我可乖乖的没走。你怎么
这么晚才到啊?为了等你的电话,一晚没睡.......”
  小李连珠炮般的说着,风不愿提起他曾打电话回去而小李不在的事情,他不愿让他
的朋友,在此时替他背负情绪的沉重包袱。
  刚挂上电话不久,小李就赶到车站了,看见风无精打彩的样子,小李倒是体贴许多
,不再强问风去送行的经过,一路上只是说些笑话,让气氛不至於太过尴尬。
  “偶然遇见一朵天空中的云,当云淅沥沥地下起一阵细雨,雨丝又轻悄悄地滑落到
心里,我才偶然地发现心中躲了一个你,我试图用一种偶然接近你,你却无情地化做一
片云,消逝在遥远的天空里。”
  风吟着曾经胡乱做过的一首新诗,好像是写给云看的,不过是在何时写的,什么心
情下写的,风倒是忘了,也不知道为何这时会想起这首不算诗的诗。
  回到寝室,风放下行李。急忙问着小李说:“有没有我的信?”
  小李点点头,“暑假到了,负责发信的工读生回家,信就慢了两天才发。”
  说着便从抽屉拿出一封信,美术信封上画着一朵朵紫红色的花,还有淡淡的香气传
来。
  娟秀的字迹写着风的名字,像是看见英正微笑地叫着他。
  风小心的撕开信封,里面有一张磁片,还有一封信。
  风在书桌前坐下来,打亮了抬灯,仔细的读着信。
  风:你曾问我为什么用蒲公英做昵称,你还记得吗?
  我一直认为世人的相遇是一种宿命,就像是蒲公英一般,等着一阵不知东西南北的
风,延续一个带着诸多偶然的生命,爱情、友情,我们都得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像等待
一阵来自前世的风,把缘分吹送到我们的手上。
  然而蒲公英是自私的,它利用了风,去寻觅一块小小的泥土,去满足它对生命的期
待,却不能留给风什么东西。
  你还记得吧!我们第一次的相遇,缘起於一篇你写给云的文章,我们就因这一点感动
而相识,你说世上是不是真有缘分这东西?
  我深深了解我永远无法替代云的地位,我却很高兴能认识你。风,你知道吗?这一
年多来,我是有多么的快乐。
  今晚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你留给我对故乡最美的依恋,但是我却对你说了谎。
风,真的很抱歉。
  相信这封信到你手上时,我已经离开台湾了,我知道如果我在机场见到你,我一定
会很难过的走,如果我骗你的天数太长,我又找不到理由能告诉你我们不能见面的原因
,所以我跟你说我后天要走,其实今夜我就要北上,穿着沾有你气息的衣服离开这里。

  我希望我能留给你什么,我把我们曾在站上写给彼此的信,以及曾讨论的文章都存
入了磁片,你我都有一份,这是我唯一想带走的东西,能让我在异乡孤单的时候,泛在
我心中的一股暖流,我也希望你能保存它,像我一样珍惜。
  今晚就要离开了,心中真是舍不得,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再见面,我们都还能记得彼
此曾说过的话。
  也祝你早日找到比云更好的女孩,如果她不会跳舞,就像我教你一样耐心的教她,
知道吗?
  有缘再见,风....。
  ps:答应我的第三件事,就是不要怪我,好吗?
  深恋着风的蒲公英
  X年X月X日凌晨
  风又再重看了一次信的内容,甚至仔细地想找寻信纸上的指纹或泪渍,或是英不小
心掉落的一根发丝也好,可惜她真的离开了,彷佛什么都不留下的离开了。
  风把磁片放入电脑,他看见英在磁片里建了“mail”和“post”两个目录。mail底
下是他们俩一年来彼此的通信,“post“里则是他们彼此讨论过的文章。牵动他思念的
伊人,水纹无尽的扩散着,彷佛听见风的心中,那不停回荡的思绪。
  路灯熄灭了,风抬头望着天空,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跟这昨天、前天,甚至是世界
初生的那个早晨一样美丽,不管昨晚的雾有多浓,初阳都会将之蒸散,永恒不变...。
第(13)节
  我只想唱这一首老情歌 让回忆再拥满心头
  当时光飞逝已不知秋冬
  这是我唯一的线索
  人说情歌总是老的好,走遍天涯海角忘不了
  我说情人却是老的好,曾经沧海桑田分不了
  我只想唱这一首老情歌,愿歌声飞到你左右
  虽然你不能与我常相守,但求你永远在心中
                    ...........吕方.【老情歌】
  时光若是一条奔流不歇的河,那记忆大概是掉落河中的水滴,待得无声的涟漪一散
,就再也唤不回了什么悲喜哀乐。
  运河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灰白的头发配着笔挺的白衬衫,在别人的眼中,该是个
事业成功的幸福男人,但是没人查觉他忧郁的眼光,正遥望在天边的某一朵云。
  男人脸上略带苍白的面容,彷佛是个大病初愈的病患。是的,几年前的一场大病真
的差些夺走了他的生命,虽然他最后康复了,但是不幸的,他似乎丧失了些记忆,不过
这件事,没一个人知道。
  靠着一点努力地寻觅,他找回失落的部份记忆,他背讼起自己的银行帐号,和几段
属於他的爱情故事中女主角的名字。
  一个小男孩牵着风筝走了过来,站在男子不远的地方,拉长了线,不停地奔跑。
  “风........”小男孩看着摇摇欲坠的风筝,高声的叫着。
  男人听到小孩的叫声,彷佛唤起了一些尘封在这男人心中的回忆,他隐隐约约记起
,曾经有人这么称呼他,用一种很轻柔的声音。
  “风....很好听的名字...”男人决定称自己为"风",事实上,他本来就曾拥有这个
名字。
  风拄着拐杖,一跛一跛地走向男孩身边,低下身子,笑着向男孩说:“我帮你放风筝
,好不好?”
  男孩点点头,风拾起地上的风筝,接过男孩手上的线,轻轻的扬起手,把线环交在
男孩的手上,挥手示意着男孩向后奔跑,自己则迎风扯直了风筝线。
  风筝在男孩的喝采声中渐渐飞扬起来,人工草皮平滑地让男孩越跑越快,风筝也随
着越飞越高了。
  “谢谢叔叔,风筝真的飞起来了耶!”男孩高兴的跳跃着说。
  风笑了笑,忽然一个臃肿的女人走向了男孩,拧着男孩的耳朵,呶呶的骂着男孩。

  “叫你去补习,你竟敢给我跑出来玩!还跟陌生人聊天....”女人看了看风,接着
一脸怒容地骂了男孩一顿。
  男孩无奈地收起了线,风筝无力地垂下来,尾巴却仍然用力的摇着,像是眷恋着刚
刚的游戏。
  “叔叔我要去补习了,再见!”男孩有礼貌地向风鞠着躬,拾起地上的书包和风筝
,跟着女人渐去的脚步和骂声离去。
  风向回头的男孩轻轻的挥着手,让他差点忘了腰间的震动呼叫器正急促的摇晃着。

  按下了钮停止摇晃,风蹒跚地走回车中,司机王伯等在车门旁,替风开了车门。
  “王伯啊!不是叫您也去附近逛逛,别待在车中等我嘛!”风向这年纪比他大上二十
来岁的长者说着。
  “我怕有电话进来找你,而且车子没人顾怎么办?”王伯一脸正经的说着。
  风笑着摇摇头,其实王伯只是性子直了些,真想不透为什么公司里的人总是跟他合
不来。
  风坐上后座,按下座位上的一个钮,前座背后的一个小萤光屏亮了起来,陈秘书的
俏脸正带着三分薄怒望着风。
  “你又跑哪儿去啦!董事长一直再找你,美国部门的经理也在找你,你倒有闲情逸
致地在游山玩水啊!接待个客人接到哪儿去了.....”
  风笑了笑,“你不生气时比较好看喔!你看你一生气,妆都快掉了!”
  陈秘书一听,更是火气直冒,风知道接下来说不定又是一顿训,赶紧说:“好啦!还
扯淡哩!快说什么事啦!”
  陈秘书瞪了风一眼,接着扶扶眼镜说:“两件事,Alaska那边的人来消息,我们能
接手那边的石油生意,要你拨个电话去那边分公司一趟,顺便谈谈公司股票除权的事,
股东会议那边的事也要你去看看........”陈秘书井然有序的说着,把很多事挤在一起
又能条理分明的说出来,风不得不佩服她的聪明。
  风听完她的报告后,向她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问着:“你一件事就能说那么多,那
第二件事大概要说个半个小时吧!”
  陈秘书一脸严肃的说:“真幽默!第二件事是有你的一通电话啦!我帮你接过去啦!

  风笑了笑,王伯坐在前座里,趁电话转接的空档,笑着对风说:“陈秘书其实满不错
的,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再挑啦!像她这样漂亮又聪明的女孩已经不多了。”
  风摇摇头,笑说:“她每天都跟您斗上嘴,您还说她不错,她要是听到这句话,不惭
愧死才怪呢!”
  “你们这一代我是不懂在想什么啦!老人家只是照自己想的说罢了!唉!老了就不
中用啦!吵架还吵不过人哩!”王伯摇头叹气着说。
  风拍拍王伯的肩膀,这时萤光屏传来了声音,影像却是沙沙的没东西。
  “好久不见啦!老室友!”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怎么,怕我看你的脸啊?映像键还不赶快按下去!让我看看你又老多少啦!”
  接着是两人呵呵的笑声,小萤光屏出现了小李微胖的脸,瞧他身后的背景,看来是
在个很雅洁的办公室。
  “混得不错嘛!嫂子好吗?”风笑着说。
  只见小李转过头,好像在说服什么人,接着小李身边多了一位美貌少妇,妇人手上
还抱着一个小婴儿,旁边则是一个大概四岁多的小男孩,正抱着妇人的腰间。
  “嫂子好!嫂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小李啊!你可真有福气喔!”
  “谢谢!”妇人用微微漏风的口气说着,小男孩则跟着小李,叫了声“叔叔”。
  妇人示意要带孩子先离开,小李笑了笑,等到萤幕上只剩小李一人时,风说:“你没
想过要带嫂子去整整牙呀?”
  “我就是喜欢她这样子啦!我也不希望她为我改变什么。”小李一脸甜蜜的笑了起来

  风看见小李幸福的笑容,心中暗暗羡慕着,“爱一个人就是用最大的包容,去包容
对方令人无法包容的地方。”风想起前几个月听过一场有关爱情的演讲,这句话他满喜
欢的。
  “嫂子最近有没有新书准备出版啊?我这忠实读者可等的心焦罗!”风笑笑说。
  “刚坐完月子,我不准她太累,她偏不听,照样每天写到三更半夜,真是....”
  风呵呵的笑了起来,两人寒喧了一会儿,小李问道:“你近来可发啦!本来想看看你
有没有意思换辆我们公司新出的车种,不过你太不够意思啦!换车也不找我,我还可以
算你便宜些哩!”
  “冤啊!这车是我们公司接待客人用的啦!我哪那么奢侈哩!刚刚去接个外国客人
,所以就让我用用,我还是只开那台老爷车!至於发嘛,呵呵,幸运让我碰上前年的石
油危机,我的投资跟我的个性一样保守,才保住了公司的元气,算是运气好些吧!”
  “以前你骑个近路都要带安全帽,股票实习又老做避险操作,大伙儿都说你这样赚
不了大钱,没想到你也挣了些名堂出来!我小李可没看错人啊!”小李呵呵的笑着。
  风微微点着头,略带感激的说:“要不是十几年前你救了我,我也......”
  小李不耐烦的摇着手,“你这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啦!叫你别提了还老提那件事
,你他妈的再说什么感激之类的屁话,我就马上挂电话了!”
  两人呵呵的笑着,风不经意地抚着自己的右腿。那年在军中当兵时,因为收到英订
婚的消息,心中顿时向失了魂似的,在一次旅对抗中不小心摔落山崖,还好一起当兵的
小李冒险下崖,一步一步背着他回营部,又不时地照顾着他,虽然伤了腿骨,但是命是
捡回来了。
  风想起小时候“婚缘迟迟”的批命,不良於行不但让他失去了许多工作机会,也让
他对自己有些自卑,对於感情,也就刻意的回避了。说来好笑,以前风的母亲替风相亲
时,总是被女方以风的缺陷做为藉口推托掉了,近几年来,却不知怎么搞的一堆女孩被
风的母亲安排,等着跟风相亲。“财富可以掩饰一个男人的缺点吧!”风总是这样自嘲
着。
  “你把你们公司最新的车型目录寄给我吧!我想我也该换部车啦!让你这位新业务
经理今年领多一点年终奖金。”
  小李摸着头,呵呵的笑了起来,“好啦!还是办公时间,不多谈了,那天约个时间
来我家吃个饭吧!”
  “好啊!好久没尝嫂子的厨艺了,瞧他把你这竹竿养的这么福气,呵呵!我一定不会
错过的!”风笑着说。
  “好小子,拐弯骂我肥.....”小李瞪大着眼,装出一脸怒色的说着。
  嘻笑一阵后,风和小李道了别,王伯皱着眉说:“你这个朋友怎么说话这么粗啊!真
是...”
  风笑着王伯憨直的个性,他没有一点幽默感,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除了老板跟自
己跟他合得来外,全公司上下对王伯总是没好眼色看。
  “王伯,麻烦你送我去老地方吧!我想喝杯咖啡,顺便找找老朋友。”风说着,拿
起了座位旁的手提电脑。
  “老对我这么客气,我怪不习惯的。”王伯笑着说,慢慢加了油门,驶离运河旁的
草地停车场。
  风处理完一些公司文件后,连上了母校大学的工作站。十六年来,风除了当兵外,
总维持着每月上站一两次的习惯,只有在这里,他才能让人忘记他是个有残疾的人,而
让大家感动在他所写的文章中,也唯有在这里,他才能用匿名的身份,去抒发自己压抑
许久的情绪。
  不过他上站后,一种不再年轻的遗憾,就会像未央夜里的薄雾般,慢慢在心中扩散
,他索性把pager永远关了起来,免得时间在没有交集的言语中浪费了。他宁愿写一些现
实生活的体验去唤醒这些年轻人,像个牧师一样宣扬着生活哲学与爱情观,虽然过不了
几个小时,他的post就会再度像溺水般,淹没在你爱我爱的post,他仍希望能找到几个
对他的post产生共鸣的人,大概,就像英一样的人吧!
  英的帐号不久在英离开不久就被砍掉了,而风的帐号也在风当兵时被删除,风重新
取一个新的帐号,昵称则改成了“深恋蒲公英的风”。
  因为外国中文系统的不普遍,英去了美国几年,才开始会用流利的英文写电子邮件
,所以风总会上工作站等着英的来信,甚至用E-MAIL彼此一字一句地聊着,直到英结婚
后,两人才恢复了用笔通信,但是最近几年,风慢慢和英失去了联络,寄去的信都退了
回来,於是风开始等待英用电子邮件,告诉她一点有关她的消息。风近年也趁出国洽公
之便,循着信上的住址去找,才发现那里已经没有人住了。
  风把英的来信费心建了电脑文书档,他总爱在四下无人的深夜,随时从身边品味一
种感动,或是拿起放在床头的螺贝,倾耳听着虚幻的涛声,和一点轻柔的耳语。
  这十六年来,他知道英嫁给一个名叫“亨利”的华裔年青商人,也生下了三个孩子
,筑起一个很幸福的家庭,英自己也经营着一间服装店,自己身上这件衬衫,就是英送
来的礼物。虽然英带来的总是好消息,虽然风也告诉自己,英已经得到了真正的幸福,
应该要为她高兴才是,但他总是在偷哭一场后,再回她一封带着强颜欢笑的信。
  信上的记忆还来不及数完,王伯已经把车停在一间咖啡馆旁,风望着招牌上“恋恋
红尘”四个大字,笑着对王伯说:“王伯,还是你了解我!”
  王伯笑了笑,风拿出一张卡片,交到王伯的手上,说:“王伯,你不要在这儿等我,
就拿我这张卡去附近逛逛吧!顺便用卡去邮局帮我看看有没有我的信,好吗?”
  王伯用力的摇着头,双手推开了风递卡片的手,“不行不行,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
卡交给我?再说你的信也有陈秘书帮你收啊!”
  风把卡用力塞到王伯的手上,笑说:“就算帮我挑个礼物祝王妈的五十大寿吧!而且
我感觉陈秘书会偷看我的信,所以我自己的信先收起来,公文信要看就让他去看好了!

  “呵呵...”王伯微笑说:“你也不早把人家娶进门,她当然会怕你是不是有别的女
人啦!”
  风摇着手,无奈的说:“王伯,别替我担心了,感情的事我会打理,就这么办啦!半
个钟头后再来接我好了。”
  风下了车,催着王伯别再跟他客气,王伯一脸感动地收下信用卡,把车驶离了风的
身边。
  看着车子渐渐离去,风想起王伯在他刚进公司时的多方照顾,不但教他很多现实的
做人道理,还对离乡工作,而且行动有些不便的他就近照料,风心中对王伯总有着感激

  风知道王伯王妈膝下无子,所以风总是对王伯十分好,有些像对待父母一般,虽然
风的父母也赞成风拜王伯王妈为干爸妈,但是王伯总是不肯,不过王伯王妈对风也像孩
子一样,所以风心中也愿待王伯夫妇如自己的父母一般。
  风拄着拐杖,走进了咖啡馆,一个男服务生过来招呼风。风看见服务生身后走来了
一位美丽的少妇,举手敬礼说:“老板娘好!”
  她微微一笑,向服务生示意由她招呼,她扶着风坐在靠窗的位子上。
  “云,几个月不见啦!生意还忙吧!”风看着店内十几个座位都坐满了人,笑着说
道。
  “还过的去啦!你这大股东这么久没来光顾,店里生意再忙也得好好招呼你啊!”云
轻声的笑说。
  “呵...哪里,我说过只要我来,就请我喝杯咖啡,就算是还我的股本啦!”
  云笑了笑,“要不是你帮我们找了个这么好的地方,我们全家可就得喝西北风了..

  风挥挥手,“这两年的不景气,大家都难过,这间店老板最近刚好歇业,我就顺手
盘起来,不算什么啦!”
  “怎么会知道这儿有间这么雅的店呢?”云问着,风笑了笑,不答。这小小的秘密,
只有风和英知道而已,没人晓得,这是他跟英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帮我换张英文老歌的唱片吧!这种气氛听老歌最好了。”云点点头,去柜台泡了杯
黑咖啡,顺手换了张英文老歌唱片。
  “WHENIWASYOUNGILISTENTOTHERADIO,WAITINGFORMYFAVORIATESONG.......”轻柔
的音乐缓缓响起,一样靠窗的位置,虽然外头是个晴空万里的午后,风却彷佛听见了那
夜的雨声,和英甜甜的笑语。
  “怎么啦?在想什么?”云问着望着窗外出神的风,风轻轻一笑,喝了一口咖啡,“
哇!你泡的黑咖啡好香喔!”风竖起拇指称赞着。
  云笑着说:“长这么大了,说话还是不改性子。”
  风搔着头呵呵的笑了起来,云说:“还没有找到能陪你吃面包的女孩吗?”
  “以前啊,是担心没有面包的爱情不牢靠,现在却是怕有人是爱我的面包,而不希
罕我的爱情了....”风笑了笑,轻啜一口咖啡。
  “老是这么挑,别把我们女孩子想的那么现实啦!如果一个女人真的爱一个男人,
是不
会在乎他的财富的,不是吗?”
  “唉!你说的太晚罗!”风摇摇头,云看见风一脸无奈的样子,也跟着微微摇头。

  两人笑着聊了一会儿,风看见柜台后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正望向他们两人,风知
道他是云的丈夫,向他微笑点点头,而他也微笑着点头回应。
  “嫁了个好先生,”风轻轻说着:“你真的很幸福。”
  云舀了一匙糖,用汤匙轻轻搅拌着,“那也得谢谢你啦!告诉了我一些我没想过的事
。也是他一本初衷的深情,让我被他感动了,要不是你即时提醒我,我也不会有今天的
生活了。所以请你喝一辈子咖啡,也没办法表达我一点谢意...”
  风无奈的皱起眉头:“你真见外耶!好像没把我当朋友喔!”
  “好啦好啦!不说就不说。”云笑了笑。
  “妈咪!”一个小女孩背着小背包走进店来,正挨着云撒娇。
  “乖,叫人啊!”云指着风,小女孩则用一种甜腻的声音叫着:“叔叔!”
  “好乖,几岁啦?”风抚着女孩的头。
  “如芸三岁!”女孩数数指头,白嫩的小手比了个“三”。
  “她叫如芸啊?”风问着云,云点点头,“是啊!外子觉得不错,笔划也好,而且名
字跟我也像呢!”
  风看着如芸,如芸遗传了云晶亮的双眼,长长的睫毛让她的眼显得灵活俏皮,风低
头向如芸说道:“如芸将来一定跟妈妈一样漂亮!”
  如芸害羞地挨在云的身后,只是露着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望着风,云拍拍她的肩,
把她书包卸下,悄声的说:“去找爸爸玩吧!”
  如芸应了一声,快步走向柜台后的男人,男人笑着抱起了如芸。风微微一笑,看了
表,半个小时很快就过了,他说∶“我得走了,王伯在外头等我,我得回公司办些事情
了。”
  云点点头,接过风的拐杖,扶着风走到了门口,风笑着说:“谢谢你的咖啡啦!真的
很好喝喔!”
  “真要谢的人是我吧!有空常来,我一定准备不同口味的咖啡请你喝,保证道地喔
!”
  云笑着说。
  风笑了笑,王伯已经把车停在店门前,云扶着风走进了车内,风说:“店里正忙,你
回去吧!BYE!”
  云挥挥手,跟风道了别,云的丈夫也抱着如芸走了出来,风向他们挥了手,如芸也
跟着挥着手,嘴里则说着:“GOODBYE!”,男人则微微笑着点头。
  云一家人目送着风离开,风从后车窗望着云和她的丈夫及女儿,心中有着无限的安
慰和幸福感。
  “真搞不懂,看见初恋情人的丈夫孩子还笑的出来,要我早哭翻了!”王伯摇着头
说。
  风哈哈笑着:“好啦!王伯,有没有我的信啊?”
  “在车座背后有个寄给你的小包裹。”王伯说道。
  风探探车后座的小箱子,有一个牛皮纸装的精美包裹,上面的住址是来自澳洲昆士
兰的一个小镇,风想不起有什么朋友住在那儿,而娟秀的字迹又是让他如此熟悉。
  风拆开了包裹,里面有一个小玻璃瓶子,瓶内装满着向羽毛一样白色的东西,风细
看之下,原来是蒲公英的种子。
  风心头一阵悸动,包裹内还有一封信,风微微颤抖的拿起信件,却有些害怕打开,
他打开了车窗,闻到一阵咸味,原来是到了海边。
  风催着王伯停车,王伯便将车停在堤坊旁,说:“又想下来走一走啊?”
  风点点头,“好久没看海了,等我一下就好!”
  风拄着拐杖下了车,走向金黄色的沙滩,这几年在环保意识的抬头,让这片美丽的
海滩保存下来,大概今天还不是假日,海滩也就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风望着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夕阳的火红在脑海中点了一烛微光,於是风看见了遥
远的画面中,一对年轻的男女在这海滩上跳舞谈心。
  画面因年代而有些模糊了,心里回荡的声音却未曾消逝,风拾起了海滩上的贝壳,
侧耳听着螺贝内传来的呼呼声。
  风挑个软沙地坐了下来,轻轻打开信封,信纸上一朵朵小花瓣的花纹,像个稚气未
脱的少女正在轻轻哂笑。如预期般,风看见了英的笔迹。
  风:展信愉快。近来好吗?这几年来没你的消息,心中挂念的很,所以写了一封信
给你,也让你知道我很平安。
  这几年时局不好,亨利的生意做的不顺利,我们辗转搬了几处地方,最近到了澳洲
昆士兰的一个小村暂时居留,所以没办法给你回信,真是抱歉。
  台湾还好吗?好想回去看看,也许过不久等亨利稳定下来,大概就能找个机会回去
了,虽然离故乡这么久这么远了,但是心总是系着台湾的一草一木。
  也许我的命也注定跟蒲公英一样,得随着人事的变幻漂流着,明天我们也许又要离
开这里,到另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风,我真的很想你,但是从你的信中,我知道你日子仍然孤单。亨利不希望我与你
再连络,我想也好,趁此也好让你把我忘了吧!去找寻属於你的幸福。
  我们相识了这么久,你却从未忘记我,我真的很感动,你真的履行了对我的承诺,
现在我却好后悔我的思念成了你的负担,风,你会生气吗?
  在这小镇附近有一处草原长满蒲公英,我挑了个无风的天气,小心的摘了一瓶给你
,算是这六千多个日子,我对你深深的思念,希望这种子能代表我,在你失意的时候,
给你一点暖暖的安慰,就像你给我的一样。
  风,好不舍得你,你知道吗?
  再见......。
  深恋着风的蒲公英
  看完信,风轻轻闭上了眼,已经不再是热情澎湃的年纪,泪早已在过去的困苦中流
干了,现在的风只想静静的听着海潮声,和来自远方的一阵风声。
  十六年,不,是十七年前吧!一个寂静的夜,一个寂寞的男孩,在网路上遇见了一
个女孩,他们曾经有着美好的过去,虽然男孩从未说过爱她,但是在他的心中,早已深
深烙下了女孩的影子,没有随着时间和距离而有所改变。虽然身边的人都质疑着男孩所
坚持的爱情神话,但是男孩总是认为,一颗心给了一个人后,怎么能再给第二个人呢?

  就这么守着记忆的微光和一丝希望,男孩变成了男人,而女孩,却不知变成了什么
样子了,还是长发吗?还是那喜欢看海读诗,让他献出初吻的女孩吗?
  风轻轻旋开了玻璃瓶盖,海风把瓶内的羽毛种子吹散,掺着一点金黄的淡蓝天空飞
满了蒲公英的种子,就在种子将散尽时,风一惊觉,左手抓住了一把种子,忽然后悔自
己把瓶盖旋开,让英细心收集的蒲公英种子就这么飞散了,这可是英最后给自己的东西
啊!
  但是风想起了那天英在这海滩上所说的话.....。
  就当成是一个偶然的缘份吧!让它随风而去,只要我们曾见过它一面,留不留的住
又有什么关系呢?
  风微微笑了笑,眼中潸潸地流下了泪,轻轻放开手心,手中的种子顿时随风飞逝,
再也找不到痕迹。
  “英,我爱你!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你!”风大声的对着海呐喊着,忽然看见手中残
着一点微白。
  原来是一颗蒲公英的种子,夹在了风手中深深的感情线痕上,不舍离去..........
......。
  我只想唱这一首老情歌愿歌声飞到你左右
  啊,事到如今已无所可求
  这是我唯一的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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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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