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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以诗为马（20）——在朦胧与清晰之间的神秘美感（转�
发信站: 听涛站 (2002年03月15日21:52:39 星期五), 站内信件

发信人: hand (阿含~~无尽藏), 信区: bloom
标题: 以诗为马（20）——在朦胧与清晰之间的神秘美感
发信站: 交通大学思源BBS (Wed Oct 4 19:48:13 2000), 转信

（20）在朦胧与清晰之间的神秘美感

诗的作品中常常会有一种神秘的美感，既朦胧又清晰。

想写小说一样，我们不能在所有的地方描绘所有的细节，必须在该一笔带过的地方
一笔带过，在该细致描写的地方深入细节。诗也一样，一方面由于篇幅的限制，另
一方面读者读多了语意和词汇高浓度的作品，也会不自觉地从欣赏的角度对写作产
生这样的要求，所以诗的写作尤其要善于在“简要的凝练的描写”和“细节性的描
写”之间进行精心的安排，从而获得一种均衡。

凝练的概括，选择性地突出一点，不说更多，其余的让读者自己去衍生、想象、补
充出来。选择性地说一点，然后让读者自己把该想象的都想象出来，把该充实的都
充实上去，这样做至少有三个好处：
第一：可以让读者拥有极大的想象空间，在阅读作品时能够获得一种融入感；
第二：语言的效率发挥到高处，因为诗的篇幅往往短小，如果不强调语言的效率，
无法用短小的篇幅表达更多的东西；
第三：语言中语意的浓度非常高，有浓度的东西，往往会有“沉甸”的感觉，厚味
常常也在其中。

比如我们前面提到的flyer《妹妹---给一个濒危的女孩》中，只用“头发很湿、脸
很苍白、眼睛很明亮”这样几个简单的点的描写，就把“妹妹”的形象勾勒出来。
关于“妹妹”的其他方面都没有提，但是就这么几个词，似乎一个“清秀、柔弱、
惹人怜爱”的年轻女孩的形象就出现在我们面前。归有光的寒花葬志以如此短小的
篇幅作为名文被选入《古文观止》，对于那个小丫鬟的形象描写也只有“目眶冉冉
动”五个字，但是一个聪明、可爱的小丫鬟的形象却活灵活现……这些都是因为读
者自己通过自己的想象力把除了作者提到的细节之外的其他细节补充出来，和作者
说出来的细节相结合，从而共同形成对诗的内容的理解。……这样的例子在优秀的
作品中大量存在。

另外一个方面，在诗中我们常常要选择一些细节进行细致的描写，这种细节的描写
的作用非常非常重要，它常常给作品的内容带来一种“近距离感”进而产生一种真
实感。这就和韦小宝所说的“说假话不能够全部说假话，总要几句假话加一句真话”，
韦小宝的“假话中的真话”，就是为了提供“真实感”。而我们在审查一个人是否
在说真话时，总是会深入地问许多细节，如果对方能够说出许多细节，我们会因此
而相信对方的诚实。所以细节和真实之间，有一种对应的关系。
我们常常可以在作品中看到方位词、时间、数量词的出现，除了文本本身有一种别
致之外，更重要的作用就是是提供一种“细节感”。比如姜涛的“一个陌生的中国
人指尖焚烧七瓣汉字，七个陌生的姊妹盗走我阳光灿烂的耳鸣”，其中的数字“七”
就是为了突出一点细节感（也许作者在写作时并没有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但是从
创作、欣赏的角度来说，主要的作用都是在于细节感）。

“细节感/近距离感”是艺术作品“艺术真实感”的需要，也是最重要的来源。在
这里，我们有必要对一种艺术的真实感和现实的真实感进行区分。比如我们看童话，
我们都知道那不是真实的，但是依然会有真实感，这种真实感不是常规意义上的真
实感，而是“艺术的真实感”。如果在一首作品中，到处都是凝练的描写，却缺乏
细节，会容易产生一种“宏大的空洞感”，缺乏“艺术的真实感”，这一点对于叙
事类、抒情类的诗尤其如此。我们再看恒平《汉语--献给蔡，一个汉语手工艺人》
中的一段：

数目庞大的象形文字，没有尽头
天才偶得的组装和书写，最后停留在书籍之河
最简陋的图书馆中寄居的是最高的道
名词，粮食和水的象征；形容词，世上的光和酒
动词，这奔驰的鹿的形象，火，殉道的美学
而句子，句子是一勺身体的盐，一根完备的骨骼
一间汉语的书房等同于一座交叉小径的花园

“最高的道”是一种“大词”，如果没有诸如“最简陋的图书馆”、“奔驰的鹿”、
“一勺身体的盐“、一根完备的骨骼”、“一座交叉小径的花园”这些富有细节感
和真切感的描写，如果到处都是精神、美、道德之类的“大词”，到处只有精练的
概括性的“口吐真言”般的描写，那么作品必然难以获得真实感。

就是这样，“凝练的概括”和“选择性的细节”描写结合在一起，“远距离感”和
“近距离感”结合在一起，能够产生一种既远又近，既朦胧又清晰，既熟悉又陌生
……产生一种非常非常特殊的层次感、纵深感，产生一种特殊的神秘感。

看一个范例：一个老房子里头的老女人（一）

人呆在屋子里才会觉得孤单
觉得猫在花园里值得痛恨，它衔着一片丧气的羽毛跳跃不已
在街上追逐路人的鞋带直到城外，才回来
而人，一个女人
皱纹起伏堆积在南欧的坡地
她轻轻地吸着烟，对着镜子喜怒无常
三十岁了才开始恋爱，四十岁时开始迷茫
她喜欢格子
喜欢格子围巾、格子地毯、格子长裙
喜欢一个人穿着皮靴上楼下楼
摔打餐具然后又把它们捡起来
那一段日子就是这样过去的
偶尔会有一个男人来，过几个晚上
又走了从此杳无音信
然后是另一个男人来，也过几个晚上
这个男人和前面那个不一样
他和女人争吵不已
使猫和鸟都厌倦乃至绝望，不得不相继离开
他们殴打至鼻青脸肿使对方变得丑陋
也许他们都喜欢丑陋
是人世间的异类
在每一次剧烈的殴打之后都更缠绵地吻着

评析：我们来看其中的“她轻轻地吸着烟，对着镜子喜怒无常/三十岁了才开始恋爱，四
十岁时开始迷茫”，“喜怒无常”，“三十岁了才开始恋爱，四十岁时开始迷茫”
都是非常凝练的概括性描写，但是和这两句之中的细节性特征描写结合在一起，
“轻轻地吸着烟”、“照镜子”……这实际上隐含着许多关于这个女人的生活状
态、心理状态、性格特征的东西……，作者并不需要写出每一个细节，读者就会
根据他们的想象把许多东西赋予给这个“老女人”。

接下来的“她喜欢格子/喜欢格子围巾、格子地毯、格子长裙/喜欢一个人穿着皮
靴上楼下楼”也是细节的描写，提供一种真切感。

然后“偶尔会有一个男人来，过几个晚上/又走了从此杳无音信”也是非常简略的
描写，关于这个男人，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这两句里面，其实包含了很多，有很
丰富的意味，这个“丰富的意味”（也是“厚味”的一种），并不在作品的文字
上，却存在于阅读的感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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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水
二滴水
三滴水
……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偷偷灌水
※ 来源:·交通大学思源BBS[WWW-POST]bbs.xjtu.edu.cn·[FROM: 159.226.76.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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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蜜的名字，痛苦的名字，我叫你离去。美丽的眼睛，忧伤的眼睛，我叫你过
来--你神奇地出现，带着你全部的矛盾和叹息。你为我带来狂喜和战栗，你叫我
充满无法言喻的柔情，也为我带来无可解脱的绝望。
    你是我黄缎子一样抖动的阳光，你是我的清凉泉水，你是我无法捕捉的影子，
你是花的碎片，你是云的碎片，你是天空的碎片，你是旷野里消散的烟雾，你是最
美丽的白色泡沫，你叫我狂喜，同时，也叫我悲恸欲绝。
※ 来源:·听涛站 tingtao.dhs.org·[FROM: 匿名天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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