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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lowboy (每一刻都存在),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断 指  
发信站: 听涛站 (Mon Aug 21 18:18:41 2000), 转信

断 指
                             文/戴望舒

　　　　　　在一只老旧的、满积着灰尘的书橱中，
　　　　　　我保存着一个浸在酒精瓶中的断指；
　　　　　　每当无聊地去翻寻古籍的时侯，
　　　　　　它就含愁地勾起一个使我悲哀的记忆。

　　　　　　这是我一个已牺牲了的朋友底断指，
　　　　　　它是惨白的，枯瘦的，和我的友人一样；
　　　　　　时常萦绕着我的，而且是很分明的，
　　　　　　是他将这断指交给我的时侯的情景：

　　　　　　“替我保存这可笑可怜的恋爱的纪念吧，
　　　　　　在零落的生涯中，它是只能增加我的不幸。”
　　　　　　他的话是舒缓的，沉着的，像一个叹息，
　　　　　　而他的眼中似乎含着泪水，虽然微笑在脸上。

　　　　　　关于他“可笑可怜的恋爱”我可不知道，
　　　　　　我知道的只是他在一个工人家里被捕去；
　　　　　　随后是酷刑吧，随后是惨苦的牢狱吧，
　　　　　　随后是死刑吧，那等待着我们大家的死刑伞?

　　　　　　关于他“可笑可怜的恋爱”我可不知道，
　　　　　　人从未对我谈起过，即使在喝醉酒时。
　　　　　　但我猜想这一定是一段悲哀的事，他隐瞒着，
　　　　　　他想起它随着截断的手指一同被遗忘了。

　　　　　　这断指上还染着油墨痕迹，
　　　　　　是赤色的，是可爱的光辉的赤色的，
　　　　　　它很灿烂地在这截断的手指上，
　　　　　　正如他责备别人懦怯的目光在我的心头一样。

　　　　　　这断指常带了轻微又粘着的悲哀给我，
　　　　　　但是这在我又是一件很有用的珍品，
　　　　　　每当为了一件琐事而颓丧的时侯，
　　　　　　我会说：“也，让我拿出那个玻璃瓶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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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步杀一人
千里不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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