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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igmen (学到21日----苦中寻乐),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当海子沉入瓦尔登湖
发信站: 听涛站 (Sun Jan 21 12:35:04 2001), 转信

    那一年春天，海子死了，后来人们说，冰冷的车轮黄金分割了他。人们在他的胃里
只发现了几片桔子，在他的手边还有一本沾血的书《瓦尔登湖》。
    这本书，他已看了很久，很久，在离别人世的最后一夜他还在读它，它使他陷入更
深的沉默，比夜色深的沉默，比海洋深的沉默。
    他有许多好兄弟，被黑暗湮灭的荷尔德林，水上的忧郁孩子叶赛宁，冬天放火的卡
夫卡---；他有许多好姐妹，草药和黎明的女儿萨福，萍水相逢的额济纳姑娘，甚至，甚
至那个赶他出门的拥有丈夫的成都女诗人。
    他爱他们，如同爱自己，爱他们的孤独，也爱他们的虚荣。
    他要走了，抛弃了他们，只带梭罗。
    那个叫梭罗的人胖揍过他，狠狠地疼痛。
    他不记仇。
    “梭罗这个人有脑子/像鱼有水/鸟有翅/云彩有天空
    好在这人不是女性/否则会有一对洁白的冰熊/摇摇晃晃上路/靠近她乳房/凑上嘴唇
/
    梭罗这人有脑子/他手头没有别的/抓住了一根棒木/那木棍揍了我/狠狠揍了我/像春
天揍了我/----”
    那本《瓦尔登湖》我一直没读，那种宁静让我恐惧，它巨大而虚无，抓住我就不会
放手，它好残忍。
    那年，梭罗就抓住了海子，他发现这个孩子总是对着野兽的山坡发呆。他只用目光
，就让海子掉进了《瓦尔登湖》，湖淹了海，没了顶。
    不久前，这个孩子还在说，“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
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春天到了，他又暴躁：春天十个海子全都复活/在光明的景色中/嘲笑这一个野蛮而
悲伤的海子/你这么长久的沉睡究竟为了什么？
    那个亨利.梭罗，不是绿衣亨利，在瓦尔登湖边建下了一座木屋，他给海子下了邀请
书，宁静的瓦尔登，智慧的瓦尔登，毁灭的瓦尔登，给海子掘下了一个幸福的坑。
    今年冬天，我从满是尘灰的书堆中翻出《瓦尔登湖》，它已经从海子的手中脱落了
11年，11年野草疯长，覆盖了我的眼睛，流不出眼泪。
    瓦尔登湖，静静地湖，有关失却，也有关得到。
    那年，海子还在心虚地说：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最后，只剩下天真而迷惑地问：大风从东刮到西/从北刮向南/无视黑夜和黎明/你所
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
    梭罗，黑衣的梭罗，在《瓦尔登湖》的最后一页艰难地写下：使我们失去视觉的光
明，对于我们是黑暗。只有我们睁开眼睛醒过来的那一天，天才亮了。天亮的日子多着
呢。太阳不过是一个晓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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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到水穷处
                坐看云起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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