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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raveheart (磨剑闹市作山林,清吟徐啸若无人), 信区: reading&culture
标 题: 陕行记·黄土地上的足迹·初到黄陵
发信站: BBS 听涛站 (Thu Apr 29 00:22:08 2004), 转信
初到黄陵
到陕北之前,就有一种封闭的印象,对我而言,只有一张标着县镇名称的旅游地图实在无
法解决我进入农村的问题。而冒昧的闯入村落则显得更不现实。所以去之前一直试图联系
到一个点,籍此可以点点突破。不过这个想法一直没能落实,我也只好作最坏的打算,做
了大不了到延安革命圣地旅游一次的打算,伸出触角去捕捉一些可能的机会了。
火车到达西安后觉得精神还好,在西安交大稍作停留,同学他们楼的管理员是延安延长县
人,家就在乡下,可惜她弟弟早上刚刚赶回家,错过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不过跟管理员的
这次熟悉为我以后在西安旅游住宿创造了便利倒是我始料未及的。
按照原来的计划坐上了开往黄陵的长途客车。沿着很新的高速公路,我告别了刚刚抵达的
古都,来到了华夏先祖,轩辕氏升仙和冢埋衣冠的地方,黄陵。我对黄陵的了解仅限于黄
帝陵坐落于此。到了这个山坳中的县城,看了一眼开走的大巴,我的调查算是正式开始了
。黄陵县城临着公路的
地方是一座稍有现代气息的广场,三面建有楼房,一面临着公路,房屋装修得不错,看样
子是个正在开发的旅游城镇。由于还没有什么调查的线索,我选择首先拜祭黄帝陵。在山
路上,看到了一张类似大字报的纸,写着伸冤的字句,不过这是个别现象还是群众情绪就
不得而知了。从轩辕庙
出来之后时间也不是很早了,跟轩辕庙的一个工作人员拉话,了解了一些情况,他介绍我
去店头镇看看,初来乍到,我对别人也是将信将疑的,而且觉得他面不是很善。不过他把
我拉上一辆当地人普遍乘坐的"蹦蹦车"(一种带棚的三轮车),看车里还有别的乘客,我
稍微放心了一点,不过
他还热心地帮我付了车费,并嘱咐司机把我送到汽车站,他自己先下车了,着实让我感受
了一次陕北人的热情。这个工作人员给我指的路不是很明确,后来我跟司机聊了一下,他
家在"原上"什么村子住,我干脆就请他带我到他们家那边看看,并且给他看了我的证件表
示诚意。这位司机看了大概一分钟答应了,并跟我订好晚上9:30到10:00之间在此地等
他,还让我记下了他车子的牌号和营运号。
当时真是满心欢喜,认为自己的调查就这样顺利的展开了。在路边的饭店要了一碗
饸(饣乞)面,顺便跟店老板聊天,每一次谈话都是一个很好的了解当地民情的机会,也
有可能成为进一步展开调查的引子。
店主就是店头人,兄弟三个中行三,高中毕业,为了孩子能在教学质量较好的桥山中学读
书
举家从店头迁至黄陵,家里的田自己也不种了,靠这个店面维持一家四口人的生计。黄陵
最近正在开发旅游资源,饭店由夫妻二人经营,月净收入千元左右,现在的花销主要集中
在读初中的大女儿身上,说读书要不少钱,还举了一个例子,学校要求每人交钱统一购买
纯净水,其实送水的是
校长的亲戚,而且一桶水一个班级通常是早上就没了,有时候根本喝不上,可是每个月还
是要照样交钱。不过还是很希望孩子能有文化,所以从店头家里迁了过来。他说他们家在
黄陵县城还另租了个地方居住,我觉得收入应该不止这么多,不过中国人的习惯是财不露
白,我也就没进一步点
破。问了一些他乡下老家的情况,人均耕地一亩多,温饱问题都可以解决,但是种粮食手
头没有钱。所以只有靠打工来增加收入。一般是到附近煤窑打工,干些力气活,除非在外
面有亲戚朋友才到外地打工。农闲时候村里麻将赌博比较多,他自己也曾沉溺其中。说到
农闲,我问了一下,他说像他们那里的耕地,一个人能种十亩,现在才一亩多,能不闲么
。这个数字我不知道是不是确切,不过从中不难看出农村的剩余劳动力有多么众多。面对
如此众多的农业人口,中国的现代化进程怎能不显得步履维艰呢。
另外谈论了一些当地旅游资源的开发问题,据他透露,黄帝陵前面那口大钟已经承包出去
了,每年要上缴两百万!这个数字不知道他是否能负责,不过确实很惊人,这也说明该地
的旅游资源是多么的丰厚,尤其是在港、澳、台和海外地区的影响力非同小可。不过我提
出,现在对景点的开发
模式不是很好,人文气氛不够,缺乏文化底蕴,如果政府来统一开发效果会好一些。不料
店主回答,原来是政府经营的,但收入都被领导们瓜分了,还不如私人的明码标价,国家
还能有点收入。这个回答确实出乎意料,不过我没有进一步再问,是否存在双方勾结的可
能,共同压低承包费用等等,如果真要是动坏脑筋,想要找出漏洞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
告别了店主来到夜幕降临的黄陵街上,不少店经营到晚上十点钟左右,消夏的人群也不少
,旁边还有一条小吃街生意兴隆。从衣着服饰上已经看不出跟城市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很
难看到比较奇异的打扮罢了。不少人用蹦蹦车代步,起步两元,我觉得有点不值得。时间
慢慢流过,但一直到了10:15也没有见到那位刘姓的司机和他的蹦蹦车。这时候大街上人
也少了,店铺大多也关掉了,我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有点生气,想咒骂又觉得没什么意
义。当下的首要问题是这失败的一天在什么地方结束,最后选了一家看起来还说得过去的
旅馆,20元/天。
在旅馆登记的地方,认识了负责登记的倪潇潇,没想到就如此迈出了我下乡的脚步。住店
过程中还发生了一次口角,我洗玩澡之后才告诉我浴池(其实就是两个喷头)和旅馆是分
开经营的,要另算钱。钱倒是不多,不过事情实在让人气不过。
第二天,小倪歇班,越好了10::30在汽车站汇合去她家里看看。中间我在街头闲逛,发
现广场东北角聚着不少或蹲或坐的汉子们,本来以为是闲人,后来过去了解了一下,原来
是等待雇主的打工者。其中一个老汉五十多的年纪,来自甘肃西峰,家中有老伴儿和二儿
子,另有长子和女儿已
经成亲,不跟他们过了(这里的"孩子"是儿子的意思,"女子"才是女儿的意思)。甘肃的
自然条件更差,种地刚刚够吃,老人现在出来打工是为了给二儿子娶亲攒钱,不过他的儿
子自己倒是在家里呆着,真是咄咄怪事。问及打工作些什么工作,回答都是最脏最累的活
,像掏粪、搬砖之类,别人不愿意干的活,一个月收入平均只有300元左右,家不在此地
还要付些房租,净收入就更少了。我到了这边之后,发现上了年纪的人口音都比较含混不
清,不过他反复强调的一句是"农民很可怜呐"我确是铭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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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非我所能;死,非我所愿;
但是我们可以把握生死之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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