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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长沙寻古之四
发信站: 听涛站 (2001年07月07日03:27:59 星期六), 站内信件

长沙寻古之四　辛弃疾与营盘街 作者: 杨嘉音 (07/07/2000)
　　我读初中时住在营盘街，那时这条街还是一条麻石道，因年代久远，麻石已被
行人车辆磨得溜光溜光，若是下雨天，路面被雨水一冲，便显得十分洁净，赤着脚走
在上面，圆润滑溜，别有一番趣味。那年暑假我的大姐二姐都带着我后来的大姐夫二
姐夫回来了，吃过晚饭，一家人围坐在
街边的院子里唱歌，唱《茉莉花》唱《四季歌》，疏疏落落的月光下，歌声混着月
色，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和和谐。那时，谁也没有去想这条普普通通的平和街巷为什
么会有一个与纠纠武夫相联系的名字，营盘！谁也没有去考究这条街名的来由。
　　营盘街，果真是有来由的，它的名字与南宋著名词人辛弃疾紧密相连。
　　公元1179年，三十九岁的辛弃疾受命到了湖南担任知潭州兼湖南安抚使。在长
沙道中，他曾看到有妇人题壁，词语间透出无限遗恨。这便触发了诗人的诗情，借此
写出一首《减字木兰花》：“盈盈泪眼，往日青楼天样远。秋月春花，输与寻常姊妹
家。
　　山村水驿，日暮行云无气力。锦字偷裁，立尽西风雁不来。”诗人立尽西风，
实在是在盼望着驰骋疆场杀敌报国的那一天快快到来！
　　到了长沙的辛弃疾，便急急地开始筹建一支地方武装，他给这支部队起了个既
威武又赋有诗意的名字：飞虎军。他看中了五代时赫赫有名的楚王马殷在长沙城北的
一处旧营垒故址，在这里扎起了营盘。不想，在筹建中，朝廷就有人向皇帝打小报告
，惹怒了龙颜，一枚十二分急切又混涨
的御前金字牌下到了军营辛弃疾手中，命令他立即停止筹建飞虎军。辛弃疾借用“
锦字偷裁”的中的一个“偷”字，将皇帝的命令偷偷藏了起来，责令军营必须在一个
月之内建成。那一年秋雨绵绵数月，烧瓦难成，急坏了监工。辛弃疾说，不急。他张
出告示，号召城内居民每户出瓦二十，
付钱一百。号令一出，两日之内，二十万瓦便筹集成功，“僚属叹伏。”据说，为
赶工期，辛弃疾竟调出牢中的囚徒到驼嘴山采石，以石赎罪，石料也赶上了工期。军
营建成，辛弃疾再从容报告朝廷，生米煮成了熟饭，皇帝也就无可如何了。
　　“飞虎军”在江南纵横驰骋，与金兵血刃沙场，那些惊心动魄的日子叫辛弃疾
怎么也难以忘怀。此后失意闲居信州时，一天挚友陈亮来访，他豪情不减，把那些激
动人心的战斗绘声绘色地写了出来：“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
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
生！”(《破阵子》)后来这支队伍与敌人较量了数十年，令金人闻之丧胆，直称之为
“虎儿军”。
　　辛弃疾军营建成的地方，就是如今的营盘街。老百姓仰慕英雄，便把这条街叫
做了营盘街。我初中毕业离开了这条街，再看到它，已是三十多年过去，这里的麻石
路改成了水泥路，两旁低矮的店铺也多成了水泥楼舍，面貌变了许多。如今知道了这
街名的由来，却不易寻到少年时的感觉
，便总有些怅怅然，不由得又想起辛弃疾在长沙做的另一首脍炙人口的词来：“可
恨东君，把春去，春来无迹。便过眼，等闲输了，三分之一。昼永暖翻红杏雨，风晴
扶起垂杨力。更天涯，芳草最关情。烘残日。
　　湘浦岸，南塘驿。恨不尽，愁如织。算年年辜负，对他寒食。便恁归来能几许
？风流早已非畴昔。凭画栏，一线数飞鸿，沉空碧。”（《满江红·暮春》）
　　已非畴昔，已非畴昔！然而我知道，时光尽管逝去，英雄豪气却会长留这条普
普通通的小街上，因为我们的先辈曾有幸与辛弃疾生活在一起，实在是值得讲一讲的
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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