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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吃·人·岁月(第30章鸭子)
发信站: 听涛站 (2001年11月05日19:55:31 星期一), 站内信件

吃·人·岁月
流火
第 30 章鸭子

    苏大胡子诗云：春江水暖鸭先知。清人毛奇龄好作惊人语，诘道：鸭先知？
难道鹅不知？！同时代的袁枚大大讥笑了他一番。后来，钱钟书在《管锥编》
中又从理论上驳斥了毛的荒谬。这是属于文艺批评方面的东西，不是我所能清
楚的。其实，鸭也好，鹅也好，谁先知道春天来到都无所谓的，我们小老百姓
家的，吃的有味道就好。
    这里有家有名的中国餐馆，说是卖的川菜和粤菜，但是，里面的头牌却是
北京烤鸭。外国人想到中国就想到北京，想到北京就想到北京烤鸭。北京烤鸭
作为中国食文化面向世界的代表，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差不多也就是“洋人
看京剧”吧。基辛格说过， After Beijing duck,I can sign anything.
现在北京正在申请举办奥运会，评审团的衮衮诸公，视察北京时，想必大块朵
颐了。在北京那些日子，常常吃这个东西，几乎可以说不喜欢，觉得吃来吃去，
就是一泡油而已。用鸭架子炖的汤味道甚好，泡饭就咸菜，真是美食，夏日吃
尤其好。当时宿舍附近有家烤鸭店，将片去肉的鸭架子零售，两元钱一个，常
常买回来和冬瓜炖汤。
    南京板鸭不喜欢，只见其咸不见其香。但是，盐水鸭却是甚好，嫩，香，
鲜。读书时，开始没有什么钱，下酒菜也就是花生米和锅巴，手头宽裕时，才
能买半只盐水鸭回来下酒，也不要老板剁成块，就这么啃着，颇新持巧畛运
饽喙吠茸拥姆缍取
�    川菜里的啤酒鸭味道一般般，但樟茶鸭却是至爱，去川菜馆，此菜必点。
此次在北京，一朋友请客，吃川菜。要点樟茶鸭，被他阻拦，说点菜过一百，
即送半只。席间，他告诉我，上次他们同事四人吃饭，为了多得半只鸭子，开
始两两分开点菜，然后再合在一起吃。朋友乃北大法律系毕业，现在一个事务
所工作，钻这种小漏洞空子，真是小把戏了。
    在上海，和小汉小四特地去张生记吃老鸭煲，事先订了座位，去后还是等
了二十几分钟，爱鸭族真是四海之内皆兄弟呀。味道很好，怎奈那个砂锅有脸
盆大小，我们三个人努力奋斗，还是剩下了小半只。如今在异国他乡，半夜作
精神会餐，常常想起那剩下的半只鸭子，痛苦异常但也乐不可支。心之官则思，
可是，离心最近的还是胃呀。
    鸭子全身都是宝。史湘云爱吃鸭头，作了名诗，这鸭头不是那丫头云云。
鸭舌卤着吃，烤着吃都好，作汤尤其鲜美。卤鸭肠下酒甚好，也可以涮着吃，
个人最喜欢的还是和饨炒着吃。鸭蹼有人喜欢吃，有人将铁板烧热，赶鸭子
上去，精华全部汇集在鸭蹼，这也  恐怖了吧，好象还涉及因果报应什么的，
没有机会吃了，虽然我是一向不怕这些封建迷信的。
    老是谈吃的，似乎我是一个比较庸俗的人，低级趣味的人，活着为了吃的
人，其实，我还是蛮高雅的，或者说，努力着高雅的。学校一出门就是一条流
向大海的河流，有许多水鸟在河岸徜佯，品种繁多，不必细表，最多的还是野
鸭子了。常常有人用面包片喂这些水鸟。老人家我也是干过这种风雅事情的。
去超市买了快要过期的面包片，撕成小片向四周撒散，一会儿功夫，周围就鸟
语不断了，好一幅天人合一的景像。我一边喂，一边暗暗祈祷：鸭子呀，鸭子，
今生我喂你，来生你们投胎去中国吧，这样我好吃你……
    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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