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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抚今忆昔缅怀西南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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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抚今忆昔缅怀西南联大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at Dec 16 19:25:41 2000)
【扫者按】扫自一本清华校友通讯丛书《校友文稿资料选编》，值得一读。
抚今忆昔缅怀西南联大
美籍华裔科学家 北京医科大学教授 金长振
“万里长征，辞却了五朝宫阙……”这首罗庸词、张清常曲的校歌，使
那些两鬓多已斑白的老学子，不禁又梦回到他们“ 迪宜性诖撼恰钡氖贝�
那可是一段艰苦卓绝的日子，不知道为什么却偏偏那样使他们难以忘怀，似
乎那些茅屋土舍间的一草一木，在他们心中都是最可爱最可宝贵的。
联大的成立与联大精神
时隔四十多年，竟又能回到昆明大西门外西南联合大学的旧地去看看，
深感世事茫茫，难以预料。西南联合大学（简称西南联大或径称联大）是一
九三八至四六年中国对日抗战时期由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及南开大学联合起
来，在云南昆明设立的一所战时大学。抗战胜利后学校复员，北大、清华、
南开都各自迁回北平和天津去，于是西南联大也就不复存在。但是几乎所有
从西南联大毕业的学生都非常怀念他们这所母校，胜过只怀念北大、清华或
南开。即使那些原是北字号、清字号、南字号，由平津即已入学的学生也是
如此。
若说三校的教授多是当时具有真才实学的知名人士，因缘际会，聚集一
堂，遂使联大的读书风气和学术成就冠绝一时，也不为过。但是联大的校风
揉和了北大的主动自由、清华的踏实严谨、南开的活泼进取，无形中使学生
们养成奋发进取的性格，认真求知的态度，主动自发的行为，乃形成一种既
联且合的新的联大精神。
联大开始时本是长沙临时大学，到了一九三七年末南京沦陷，武汉形势
紧张，一九三八年初全校师生或步行，或绕道越南，迁到云南去，在五四纪
念日那天，始正式易名为西南联合大学。校本部和理学院借用昆明昆华师范、
昆华农校及昆华工校的部分校舍，工学院租用了拓东路的迤西会馆和全蜀会
馆、江西会馆，文、法商学院则暂时在滇南蒙自的旧海关衙门和法国领事署
里落脚。后来梅贻琦常委在昆明大西门外三分寺附近觅得一块属于庙产的空
地，开始兴建新校舍。到了三九年初夏，全部工程完竣，即作为联大的校本
部区。蒙自的文学院和法商学院同时迁至昆明，加上新成立的师范学院，于
是从该年十一月一日起，联大才算正式在春城落了户，并以十一月一日为校
庆日。
恶劣环境育英才
新校舍的建筑基本上都是黄泥土坯房，校园偏西的一半盖的是学生宿
舍，茅草顶，大统舱式，每室四十人，木条格的窗户没有玻璃，每逢落雨，
雨点就会飘进室内用火柴箱搭成的书桌上。教室和办公室的材料略微好些，
下半截是石头墙，上半截还是土坯墙，刷上暗黄色，屋顶则改用漆上绿色的
锌铁皮。这样的房子虽然坚固得多，但铁皮屋顶不能隔热、隔音，每逢大
雨，雨滴的声音有如万马奔腾，作宿舍是极不相宜的。
联大的学生都是从这样的教室里受教出来的，但在短短的八年之内，从
这样设备简陋、物质缺乏的环境里，竟造就出如许出色的人物，他们又哪能
不为母校而自傲！？
昆明一年四季如春的气候，也是令联大校友怀念母校的原因之一。这次
我们去昆明是在新年之后、旧历年之前，是北京一年中最冷的一段日子，但
在昆明却每天艳阳高照，和风拂人，金殿、西山和黑龙潭的山茶花、玉兰花
都已盛开。我们住在昆明医学院招待所，位于篆塘的北岸，从后窗可以隐约
地看到西山龙门的断壁。若向东北方望去，从前在乱坟间到处掘着防空壕的
黄土坡，现在夕阳余晖照射下，成了名副其实的小红山。记得一九四一年初
秋昆明遭受大轰炸的一次，那里曾落弹如雨，黄土弥天，死伤了不少人，包
括几个联大同学。那天警报差不多连续了一整天，到了解除的时候，太阳已
经快下山了。但见不远有一位身穿蓝布大褂、头戴灰色呢帽的先生，刚从一
堆厚厚的黄土堆中爬出来，他一手摇着手杖，两腿左右打着圈儿，在向归路
上蹒跚地迈着步。“好可怜的先生哟！”几个乡人在同情地叹道，“两条腿竟
叫土压瘸成这个样子。”这位先生就是华罗庚，乡人不知道他原是瘸的，当
时也许是吓坏了，于是走路就更显得吃力了。
故地重游忆往事
旧日的联大新校舍现在是云南师范大学的校区。在到昆明后第二天一
早，将该办的事安排妥当后，我们四人就急不及待地去故地追寻旧梦。从昆
明医学院到大西门外的凤翥街约行三里，在抗战时代，马路两边尽是稻田，
靠近篆塘那一段，地名潘家湾，由于地点适中，国府的中央研究院曾迁到这
里，盖了几座新式楼房，作为办公和各所研究之用。在抗战末期，由于陈纳
德的飞虎队进驻昆明，空袭少了，很多达官贵人，富商巨贾，跑滇缅路的，
发国难财的，在篆塘两岸都盖起了西式别墅，于是那一带便成了昆明最豪华
的住宅区。可是后来经过“文革”时期的破坏，这些洋房都早已变成了大杂
院。由篆塘通往大观楼的运河，也因为多年失于疏浚，长满了水葫芦，不好
再乘画艇游河了。
车子一路沿着环城西路向北开，在快到凤翥街口的时候，从昆华工校一
片新建的楼房中，还依稀可以辨出昆工那座早年盖成的二层宫殿式建筑。由
于联大在新校舍盖好之后，教室仍不敷用，这座师范学院借用的楼，当我们
还是一年级新生的时候，也曾来上课。从新校舍走到师院要十几分钟，常常
在新校舍第一节下课后，要夹着笔记本飞跑才赶得及在师院上第二节课。上
节课遇着是钱思亮先生的普通化学还好，八点五十，铃声一响，课文恰好告
一段落，他那讲稿已经阖好了。等铃声打过，他的后脚也跨出教室的门了。
可是假若这节课赶上是柳无忌先生的大一英文，又碰到是他得意的选文，他
才不管你下节有没有课，在哪里上课，照样兴致勃勃地讲下去。有时当我们
折入凤翥街口，刚望见那座小小的魁星阁时，师院的上课铃声已经响了。我
们好怕碰上朱自清的论语选读，但望这堂课还是沈从文先生的文学史话和写
作心得才好。朱先生那一对严厉的眼光就是不瞧着你，我们也总是像老鼠似
的偷偷溜进门去。
车子开到风翥街北口的时候，朝南一望，魁星阁已经不见了，石头路已
改成柏油路，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在满街的杂货摊子中挤来挤去，很多吃食
店索性把那些油渍的木桌子和长条板凳摆到街上，吆喝过路人就地入座，于
是本来就非常狭窄的街道，连牛群马队也无法通过了。 雉憬值哪 口，横向
是龙翔街。联大的学生到了昆明以后，就管这两条街叫做牛屎马粪街，现在
牛屎马粪再也看不到了。老大娘的盖碗茶也随着牛屎马粪特有的气味飘然而
去了。
联大师范学院借用的房子都早经原校收回，师院先独立改称昆明师范学
院，再归并为云南师范大学，校址就设在原联大新校舍。联大训导长查良钊
先生曾留下来主持一段时期校政，师院毕业的学生看着查先生的情面，很有
些人也跟着留任教师，直到今天。查先生后来去了台湾，在台湾大学任教，
并在钱思亮担任校长时期兼任训导长。
从 翥街北口跨过马路就是联大新校舍围墙的西南角，围墙一路向北修
去约四五百尺，折向东，等快要到陈圆圆墓地莲花池的时候，再折向南，于
是构成一个长方形的围墙，占地约一百二十亩。现在云南师大的围墙大致仍
旧是这个范围。至于南墙后面的一片坟场，曾经是躲警报的好地方，现已绿
草如茵，处处是新型教室，成为昆明工学院的校区了。
云南师大的校门仍旧开在原西南联大校门的地方。校门前当初是土石
路，因为不是要道，绝少车辆路过，除去春天刮大风的时候外，灰土并不大，
同学们尽可放心在小吃摊上喂饱他们饥肠辘辘还未吃过早饭的肚子。这些小
吃包括潺肉米线， 图 饵块，炸烊芋饼，捞糟鸡蛋等，以本地风味小吃居多，
到现在每想到这些吃的，还不禁垂涎三尺。可惜如今云南师大门前一片空空
荡荡的，没有看见任何小摊摆出来做生意，是为了卫生的缘故学校禁止卖了
呢？还是因为放寒假暂时收摊了呢？
校园依旧，面目全非
走进校门，迎面是一条笔直宽阔的柏油路，傍过师大新建的图书馆大厦，
直抵后墙，图书馆的位置大致在联大那座四百个座位的图书馆旧址上。原图
书馆是新校舍唯一的一座砖墙瓦顶建筑，空荡荡地只有一间大阅览室。室正
中靠后是一个长长的木制借书台，再往后就是藏书库了。现在这里新修一幢
反凹形的七层建筑，仍作为书库，和图书馆主楼围成一个长方形的水池，长
满了睡莲。紧接着图书馆西边是闻一多先生的石雕立像，身着长袍，项下绕
着一条围巾，右手端着一个烟斗，他那一头蓬松的长发，配上一双目光炯炯
的眼睛，神态极为严肃，好像正在凝视着图书馆前“民主草坪”上的活动情
形。以前这块草坪当然没有现在的这样漂亮，在图书馆门前只设有一个小小
的讲坛，坛后竖着一根旗杆，飘扬着国旗。梅贻琦常委就是站在这个讲坛上，
正式宣布西南联合大学成立，感谢三校的同仁既联结且合作；鼓励而实际上
是命令一九四四级的全体应届毕业男生从军作译员。后来有个心理系的学生
名叫侯绍邦的，身体魁梧，是本地人，一天心血来潮，单人匹马，从各处挑
来土石，又弄来许多花草，在图书馆门前修筑两个花坛，才使这块草坪变得
像样些。
由草坪再向前，原有一个面积不小、状如荷叶的池塘，校园中有几条小
溪，都流向这里聚汇。池塘中有个半岛，上面生满 懊 瑰，每年五月花开的
时候，使校园增添不少春色，变成黄昏时候恋人约会之地。现在半岛上丛生
的 懊倒宥家芽 掉了，重新布置� 花团锦簇，颇有点像巴黎市内的街心公园，
岛的中央立着一座石刻女神像，站在红色大理石座上，更是法兰西的味道了。
由半岛通向 靥聊习兜耐恋 现已加筑一座石桥，保证在春雨池水溢过土堤
时，半岛不致变成罕无人迹的孤岛。
图书馆书库后面是七层楼高的学生宿舍，高大的玻璃窗统统朝南，这时
冬日阳光斜斜地照在窗子上，室内一定会和暖如春，每间房只住四个学生，
而不是四十个学生。
池塘的西面，当年都是那种土墙铁瓦的房子，靠近旧图书馆的地方是教
务处、注册组、训导处和总务处，往后是文学院、法商学院及各系的办公室，
再稍往东走则是联大校务常委的办公室，其余的房子就都做教室用了。
联大的校务常委共有三位，即三校的校长蒋梦麟、梅贻琦和张伯苓，但
是那时蒋梦麟已任中国红十字会会长，张伯苓有南开学校本身的校务，又身
兼国民参政会副议长，都不克久住昆明，所以实际上梅贻琦等于是校长。在
这一带路上，当年你常常可以看见梅先生身穿灰呢长袍，从西仓坡的家里步
行来校上班。他走路目不斜视，嘴巴紧闭，总好像在思索什么问题似的。
现在这些老房子当然都拆掉了，代之而起的是几幢四层楼的新式教室，
只有一间保持原样的旧教室留在离北面围墙不远，紧靠西南联大纪念馆大门
的地方，门口钉着“西南联合大学原教室旧址”的牌子，里面摆满简便桌式
木椅，横七竖八，很像刚上过课的样子。也许就是在这间教室，我曾经听过
除铨先生的大二德语，他本是个剧作家，给我们讲William Tell这一课书时，
连比带划，神采飞扬，也顾不得我们听不听得进他那一口四川腔调的德语了。
进了联大纪念馆的大门，右边一排房子是陈列室，正面是闻一多先生的
衣冠冢，墓前柏树森森，墓后由铁栅隔开，是“一二·一”的四烈士墓。再
向后，地势稍高，则是李公朴墓。墓的南边隔着一段短墙，里面有国立西南
联合大学纪念碑，由冯友兰先生撰文，闻一多先生篆额，罗庸先生书丹，碑
文写得有声有色，纪述联大的成立合分始末，尤为传钦盛事，是冯先生生平
得意之笔。在这块纪念碑的背后，是一块纪念从军译员的石碑，由唐兰先生
篆额，刘晋年先生书丹，我们这些人的名字全刻在上面，现在这块石碑立在
那儿已有四十年了。
师大的校园到这里已经快到了围墙的西北角，北面墙外跨过铁路就是解
放后才成立的昆明工学院，西面墙外是师大的眷属宿舍，当年原是学生宿舍
区，和这一块纪念地本来是连在一起的。
联大时代，区内共有二十几间作为学生宿舍的草顶土房，一间大饭厅，
三四间小饭厅和厨房，一处烧开水的热水灶，一共住有近千名的联大学生，
除掉大一新生外，宿舍里如何分配住宿，全凭自己安排，训导处是从不过问
的。有时一些外地来的学生，只要他胆大心细，觑着一个适当的空铺，再有
一点内线，就可以把行李卷打开放在铺上放心睡下去，食堂里照样可以包饭，
吃昆明最便宜的伙食。所以后来新宿舍大家就起个名儿叫“西南联合大旅
社”，只是没有正式挂牌。现在的云南师大，一进校校门靠左手边就是传达
室和校警室，盘查进出的访客极严，看你是张生面孔，休想再捡这份便宜了。
新校舍主区的对面，一色黄墙绿瓦的克难房屋，作为理学院、数学系、
化学系和地质地理气象学系的办公室、实验室和教室。物理系和生物系不在
南区，但上课的教室却不分得那样严格，甚至陈岱孙先生的经济概论有时就
在南区那间最大的教室开讲，窗外常站满旁听的学生。现在师大的新式大楼
当然要比那些土气的房子壮观好看多了，可是对我们来说，偏是那几间破教
室更要亲切些。你能够想像当年曾昭抡先生足登云南土布鞋，身穿蓝布大褂，
一排纽扣从腋下一直敞开到襟底的名士派头，若是站在现代化的新式教室里
给我们讲化学，讲时势，讲做人的道理，还会有恂恂儒者那种亲切的感觉吗？
从南区的旁门走出去，向南穿过一个特为联大开的 乔 豁口，就进到原
昆华中学的北院。现在整个城墙都拆掉了，当然豁口也就不存在了。北院原
来有部分联大单身教职员宿舍、学生活动中心及画报室等，但最特出的是一
间由旧礼堂改装的教室，可容两百多人。凡是特大的班级，如雷海宗的中国
通史，张佛泉的政治概论或叫座的学术演讲，如刘文典讲红楼梦，罗隆基讲
时事，都在这间教室。有时也做为学生集会和名人演讲之用。天主教的于斌
主教、名作家巴金都曾在这里演讲，那时四百多个座位也不够用，室里室外，
到处都挤得满满的听讲的人。走出北院就到了昆华中学南院的大门口，联大
文、理、法商三院的女生除少数住在校外，其余全都住在这里，那时联大学
生最普通的消遣是在茶馆打桥牌和去南屏大戏院看电影。所以每天晚饭后在
南院门口总会出现大批男士在那儿排队，乖乖地听着女传达一一唱名等候纶
音。南院的门禁是森严的，男宾到此止步的大牌子高悬墙上，几个女传达那
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更使男士望而却步。
文林街今不如昔
南院和北院中间隔着一条文林街，由文林街向东去，南下先生坡约五分
钟即进入翠湖。向西去，出大西门是龙翔街，再行百余步，路北就是凤翥街
的南口了。在联大初时，龙翔街和凤翥街一带设有十几家老式茶馆，原为本
地的商贩牙行中的人歇脚谈生意的地方。联大的学生因图书馆的位置僧多粥
少，凡是晚上挤不进或不愿去图书馆的同学，多到茶馆来准备讨论功课。念
书念得累了，一杯茶在手，谈天说地，或者四个人来一 智 牌，若是三缺一，
空一门不叫牌，仍旧照打不误。
自一九四一年以后，外省人来昆明作生意的渐渐增多，原来那几家茶馆
一直墨守成规，不知改善，而且座位也逐渐嫌不够用了，于是文林街遂成为
新式茶馆的集中区，连同新开设的杂货店、小食店、小饭铺和一家为基督徒
集会又兼做学生文娱用的文林堂，使这一带变成联大学生课余活动的中心。
物理系的不同班次的同学，当年就常常在文林街傍着文化巷的一家茶馆楼上
占着一张桌子，面红耳赤地在争论一些别人莫明其妙的问题，每人面前摆着
一大叠书，但是难得像我们一样埋头去做作业。
联大当局和教授鼓励学生独立思考，不希望他们读死书。从联大毕业的
学生颇有不少人在三十岁左右即已卓然成家，成为国际学术界上知名人士。
那么当他们二十几岁在文林街上泡茶馆高谈阔论这一阶段，思想上未尝不已
经逐渐成熟了。作家汪曾祺就曾说过，他这个小说家就是在昆明的茶馆里泡
出来的。
如今文林街旧名未改，那间文林堂从十年前开始也再度开放作为基督徒
礼拜之用。如果你今天从龙翔街经文林街驰车而过，你会觉得这几条街似乎
还是四五十年前的老样子，表面上没有怎样改变。两层矮楼的铺面，楼上住
着店主一家，楼下用绿漆门板隔成的铺面，半开半掩，摆上几张八仙桌，四
周围上几条板凳，一家人就可以在门口开灶卖米线、卖饵块、卖馄饨面了。
不过你若是仔细观察一下，文林街已不是文苑书林之街了。虽然这一带的学
校数目有增无减，云南大学那座古老的红砖主楼仍旧耸立在青云街的山坡
上，但是所有大专院校好像都已变成只造就专业人材的地方。曾经是学生讨
论功课、辩论问题、休憩解闷、启发思考所在的茶馆，都已关掉了。文林街
左右几条横巷里，也不复见腋下挟着笔记稿件的学生去敲门问师问学的了。
现在的大学生为了做习题，应付考试，只到图书馆或特设的教室里去看书，
课余很少其他文化活动，所以也用不着去文林堂欣赏古典音乐唱片，北院大
教室听冯友兰讲新理学了。
一间第一流的大学目的在养成德智兼备、学识渊博的通才，学自然科学
的要懂得文史哲学，学政治经济的也要理解工农医学。英国的剑桥、牛津，
美国的哈佛、耶鲁，中国的北大、清华，过去都是如此。每当你在这样的大
学城中漫步街头，你会无形中领略到一种特殊的文化气息。昆明自从西南联
合大学迁离后，文林街便恢复成为春城的一条普通街道，再也闻不到这样的
气息了！
（原载香港明报月刊1987年8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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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说，你常面对满天的繁星，
寻找你过去四方采撷的鲜花，
只见水中，长纱衣载着她入梦，
洁白的 路 丽娅，象朵百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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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潇潇，飞雪飘零
长路漫漫，踏歌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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