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fe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liling (淋了雨我会生锈), 信区: other
标  题: 鬼故事 六指
发信站: 听涛站 (2001年08月12日16:49:41 星期天), 站内信件

1
　　　　　　　　　　　　　　　　　
　　我站在街边等车的时候看见了她。
　　她脸贴在商店的橱窗上，认真地看着里面的东西。一身黑的连衣裙长而及地，裙角
微微飘动着，露出雪白的脚踝，白得有些冷静。头发也是长而黑的，不规则的散开，挡
住了大半个脸。她看了很久，把自己变成了一尊化石。
　　上海的商店夜里是不关橱窗的，会通宵亮着灯，但早没人了。我吸完了一只烟，她
仍然没动。空气开始凝固，让我在一呼一吸之间有着重重的压力。我扔掉烟头，慢慢地
向她走了过去。她好象觉察到了我，回头一瞥，飞快地消失在商店的拐角处。
　　乱发纷扬中，我记住了一抹鲜红的嘴唇，艳如滴血。
　　　　　　　　　　　　　　　　　
　　2
　　　　　　　　　　　　　　　　　
　　COCO在家等我。我一把抱住她，两人象平常一样开始疯狂。
　　我一动不动，让自己全身浸在汗水里。我对COCO说：“你到外屋去睡吧，我很累了
，想一个人休息。”COCO很听话的走开了。我望着天花板，很快陷入了恍惚之中。
　　“踢踏，踢踏……”是拖鞋的声音。我想是一定COCO到卫生间去取她的隐形眼镜。
我没理她，继续努力地进入睡眠。
　　“踢塌，踢踏……”拖鞋又回去了。
　　“踢踏，踢踏……”拖鞋又过来了。
　　我有些烦了，叫到：“COCO你还不睡，跑来跑去的干嘛啊？”
　　COCO没吱声，“踢塌，踢踏……”继续走着。我一翻身下了床，往外屋走去。
　　“COCO，你……”
　　没有COCO，是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黑的发，白的脸，红的唇。她抬眼望我，嘴唇
一开一合，没有声音，只有一股寒意。我头一胀，整个人飞旋起来，旋向一个无底深渊
。
　　“你醒醒，又做恶梦了？”COCO摇着我的肩膀，关切地看着我。
　　我浑身躺在冰凉的汗水中。
　　　　　　　　　　　　　　　　　
　　3
　　　　　　　　　　　　　　　　　
　　上午我到九洲宾馆去见了一位客户。九洲是一个处在郊区边上的小宾馆，租这种地
方作办公室的公司都不会有什么实力，但我还得一样和别人陪笑脸。谁叫都是我的衣食
父母呢。
　　从客户的办公室出来，往左就是电梯。我无意之中向右看了一眼，看见一个熟悉的
黑色身影。她正在开门。我呆了呆，门已经“呯”地关上了。我走了过去。房间号是51
3，5楼13号房。我举起手准备敲门，犹豫了一下又放弃了。
　　下到总台，我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513那位小姐是常客吗？”
　　“是啊。但我们很少看到她的。”总台小姐回答我说，“她这个人很怪，不大爱和
人说话的。”
　　　　　　　　　　　　　　　　　
　　4
　　　　　　　　　　　　　　　　　
　　下雨了。雨丝无声无息地腐蚀着夜晚的一切。
　　我站在街角的车站，看着那还亮着灯的商店。橱窗里摆放着一台老掉牙的留声机。
在当年，它是可以依依哑哑地散播周璇的金嗓子或其他明星的。还有一个大红漆的老式
梳妆盒，上面的描金已经斑驳陆离。当年用它的美女，现在已成了老态龙钟的祖母或长
埋于地下了。
　　车来了。因为是末班车，车上除了司机和售票员，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我在
老头的后排坐了下来。到了下一站，上来了三个人，两个小伙子扶着一个年轻姑娘。他
们在最后一排坐下来。
　　是她。虽然没穿黑色的衣服，但我能肯定是她。她好象喝多了，过去的时候脚步歪
歪扭扭，而且很沉重。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斜斜地靠在旁边一位同伴的肩上，头
发挡住了脸，隐隐约约闪出那一抹红唇。
　　突然，老头转过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小伙子，你怎么偷我东西？”
　　我莫名其妙，车上才几个人啊？就算我是贼，我能偷他？我和他大吵起来。
　　司机停车了。“你们到派出所去理论吧，别在车上嚷嚷。”
　　下了车，我怒气冲冲地对老头说：“你神经病啊？”
　　老头深深看了我一眼，说：“年轻人，你没发现那姑娘是个死人啊？”
　　　　　　　　　　　　　　　　　
　　5
　　　　　　　　　　　　　　　　　
　　第二天各报的新闻：63路公交车被弃郊外，车上四人全部死亡。出司机和售票员外
，还有两名无名男性青年。
　　她到哪里去了？她真死了吗？还是她就是凶手？我胡思乱想，提心吊胆，一天都惶
惑不安。
　　晚上，我神使鬼差的又到了九洲宾馆。
　　“请问，513的客人还在吗？”
　　“513？513一个多月都没住人了。”总台小姐白了我一眼。
　　我心中一个冷颤。
　　“哪我可以住在513吗？”
　　我打开了513的门，跟所有的宾馆一样，房间里面收拾的整整齐齐，丝毫没有人刚住
过的样子。我细细地打量四周，也没有任何她的痕迹。好象她重来没来过这里，也重来
没有她这个人。
　　我在床上躺了下来，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头部一阵阵抽搐地疼痛。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背靠背，背靠背，我们背靠背。”
　　我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窗帘，阳台，浴室，衣柜，挨个检查，什么也没有。拉开
门，整个走廊空无一人。
　　我呆呆地站在屋子中间，不知所措。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尖细而干涩，绵绵不绝：
“背靠背，背靠背，我们背靠背……”
　　一阵冷风吹过，我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突然，我猛的一激灵，心中一动，一把
将床垫掀开。
　　下面绑着一具女尸，黑色的连衣裙。我看见她的右手，赫然六根手指。
　　背靠背，背靠背，我们背靠背！
　　　　　　　　　　　　　　　　　
　　6
　　　　　　　　　　　　　　　　　
　　我冲出了宾馆，漫无目的，一路狂奔。
　　等我扶着墙气喘嘘嘘地停下来时，才发现又到了那个车站。
　　远处走来一位女人。撑一把白色的雨伞，一头长发，一袭紫衣。她缓缓地，缓缓地
，径直走到我身边。
　　我的心脏一阵狂跳，四肢变得冰冷发麻。我下意识地看向她的右手，她插在衣兜里
。
　　我鼓起最后的勇气问她：“请问现在几点了？”
　　她抬起右手看了看表：“十一点了。”
　　我清楚地看到那是五根手指。
　　　　　　　　　　　　　　　　　
　　7
　　　　　　　　　　　　　　　　　
　　我终于回到了家中。
　　浴室的水哗哗地响着，COCO在洗澡。我瘫到在沙发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水声停了，COCO从我背后走过来，轻轻地蒙住了我的眼睛。我靠在她的赤裸小腹上
，感受着她冰凉和细腻的肌肤。她用手指温柔触碰我的嘴唇和舌尖，我默默地吻着她。
　　COCO慢慢弯下腰，贴着我的耳朵问道：“几点了？”
　　“不知道。”
　　“那你问我啊，你不就想知道我有几根手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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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liling 於 08月12日16:50:27 修改本文·[FROM: 匿名天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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