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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unriver (画虎), 信区: Girls
标  题: 今生我是一棵树(3)
发信站: 听涛站 (Fri Mar 16 11:37:52 2001), 转信

许是很久不与聪明人接触的缘故,这一份回复将我向他拉近了些。而我们之间,我也似
乎并不曾觉出隔了12岁的差别。
  自此我开始在他的论坛上贴诗,他则每首必评。他常指我言语隐晦,却又总是比别
人的跟贴多出许多理解。我不大回贴,他反是常代我作答,代我与人争竞。我只于僻处
看着,看他的每一首诗,每一份评点。
  渐渐的我有一些怕,有一些担心。我是有一点点喜欢他了么?我问自己,然后摇头
。是的,我不会喜欢任何人,更何况是个"才子"。
  他确是才子。
  他文风多变,无论哪一种体裁,均是擅长。尤其近体诗,填得最是好。有时我会不
自觉地模仿他的笔力,及至发现了,忙乱乱地涂了重填。
  在"诗词比兴",除了贴诗及必不可免的几次回复外,我不曾留下任何不必要的字迹

  忽然有一天,通过论坛,我收到了一份来自他的短消息:
  知道这里有个聊天室么?从未见你来过。今晚能来么?想同你讲一讲你今天贴上的
这首诗。
  我有些犹疑。
  是的。这样的时间,与他只有诗。在校园,除那一次初见外便再不曾遇到过。我是
常常坐在哪里便极少再走走的人,他,据说他不只住在教师宿舍,在学校附近他有一处
小巧的四合院,一个人独住。是他祖父留给他的旧宅。
  我犹豫着,反复着。
  网上有一个安全的距离,我告诉自己。于是,那天晚上很晚时,我去了聊天室。
  刚刚进去,还未能习惯快速翻动的屏幕,便见了他悄悄送上的一个笑容。
  这笑容,令我宽慰。
  此后的日子,便因聊天室不断增长的聊天字数而有了不同。
  不会总是诗词。有时他会"不经意"地问我一些个人履历,我只一笑,并不答。他亦
不再追问。是我不愿他知道我,又也许是怕他知道(又或者,我怕的根本就是我自己?
)。不欲骗他,便只有不答。
  也不问他。
  便这样散漫地讲着,淡淡的,每一个字都似是可有可无,而每一个字,却又都随着
时日转近而意味深长。彼此间的欣赏、好奇、猜疑也这样淡淡的弥散着。
  夜风微凉,穿入机房的长窗。有时对着屏幕我会有几分迷惑,便连这风,连这夜,
连这所在,一并迷惑起来。
  常同他讲丁香。说,若有来世,愿作一棵紫丁香。
  我说丁香是苦的,是淡的,是,淡淡的丁香,淡淡的愁。他说丁香是多情的,若是
寻得到五瓣丁香,有情人便会寻到幸福。
  我说校园里最好的丁香在我常常经过的那个小园里。他说,那小园,必定是他宿舍
楼前的那一个。他说他在五楼上,窗子面向小园,丁香开时,花香暗暗的,混着书香,
会醉人。
  原来他便住在那栋小红楼里。
  这使我从此在路过这小园时,多了一份心事。
  一直都是用悄悄话同他讲。除此外,我不同任何人讲话。他是不同的,很多人同他
讲话(有时我怀疑一定也有很多人在同他讲悄悄话)。打完一段话后,我常要等他,他
则不时地怀了歉意在繁忙中悄悄送给我一个笑容。
  最常同他讲话的是个女孩。她的名字我是熟悉的,是舞文弄墨的另一位斑竹。我查
看了她的资料,本校中文系在读研究生,25岁,校广播站副部长。
  他们无疑是十分熟悉的。我开始留意他们的对话。她的语气中,有一些亲近的成份
,又或者,应当说是亲密。这使我无端地有了几分懊恼与沮丧,很显然,也有了几分猜
忌。
  有一晚,忽然间她悄悄地向我问好。也许是过于突然,我怔了一下,便犹豫着打了
你好两个字过去。她很快地打过一行字来,说是我所有贴子她都读过,并夸我诗写得很
好。我不能知道她忽然间同我讲话有怎样的用意,只隐约觉着,那也许是与他相关的,
便简单地谦虚了一句。她很闲散的样子,问我是学生还是教师,多大了之类,我礼貌地
告诉她网上我不讲私事。她画了个笑容。我回了个笑容。
  这一次的谈话到此为止。
  我敏感地意识到她从此许是会介入到我的小小世界中来的,只不知,最终会如何结
束。
  此后在聊天室相见的几次,她都不再同我讲话。只是她却更加经常地同他讲话,且
,语气中已似由亲近(或是亲密)转向了亲昵。
  我不曾想到我的反映会这样强烈,我,竟,心痛。
  他依然如故地同我悄悄讲话,只他看不到我心痛。我流露于字里行间的语气竟渐渐
地有些乱了。而在读到她公开打给他的一句更加亲密的话时,我,翻身退出聊天室。
  屏幕上忽然间静了下来,我觉出脸上微微的有些凉。我,竟是落了泪……
  这使我恐惧。
  我绝望地发现我已违背了母亲多年的教诲,也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是的,我,只怕是已爱上了他。
  爱上了一个才子。
  父亲的身影在眼前浮动着,背景是一片丁香花树;他的身影忽然间也在这一片背景
中浮现出来,向着我,浅浅地笑着。
  我摇头。不,我不要想。
  这一晚回宿舍,依然穿过那小园。
  已是初春的天气。丁香细弱的枝条隐隐泛了些绿意,再有十余日,便会吐出些青青
小小的心形叶子了。这季节,距我第一次在校园里见到他,已是半年有余。而在网上,
也已是半年光景。
  我笑我半年来的辗转,耻笑自己自诩聪明,竟会不记得母亲的教训。
  我望向他住的那栋小楼,茫然地望向五楼所有的窗子(我不知他住哪一间),告诉
自己,要,忘记这一段日子。
  不再上网。
  只心境却愈发地乱了起来。我在日记中乱涂着,有时乱到只是画一些字或符号或线
条。有一晚我乱乱地、茫然地画着,忽然惊觉了,低头看,才发现只是在写他的名字。

  满纸,都是他的名字……
  我不能忘记他。
  所有这一切,令我憔悴。
  而所有这一切,也终于使我在一个多月后,又去了诗词比兴。
  他竟,在这一个多月里,贴了十余首诗词,主题只有一个,丁香。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步其韵我填了首《思远人》,悄悄地贴在他那一首后面。
  第二天,当我再次进入诗词比兴时,见了他的短消息:
  今晚来聊天室,好么?我等你。
  这一晚,我重又来了聊天室。见到他的名字时,我,恍如隔世。
  我希望我能够淡淡地向他问好,淡淡地笑,淡淡地告诉他这一段时间是因为很忙这
才少来的而不是别的什么原因棗可是,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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