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rls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ilymmiao (伊利苗@排骨()), 信区: Girls
标  题: 阡陌(zz)
发信站: 听涛站 (2002年06月30日00:39:09 星期天), 站内信件

阡陌    joyce622于 2002.06.29 12:48 发表在爱情故事
  阿诺寂寞的背影使我隐隐的痛楚一点点升腾起来,宛若袅袅的烟下意识地涌出,直
至蔓延整个秋日的午后,洋溢着一抹淡淡的金黄。
  他回头,闪烁着笑意的眸子,让我想到蓝山咖啡的酸伴着卡部季诺的香,难以拒绝
的诱惑。
  他就在空荡的客厅中穿梭,像一条忙碌的鱼,在我心灵的玻璃缸里激荡出余音。
  美丽得,映出琐碎的阳光;温暖得,荡漾星点的忧伤。
                 
                 
  阿诺的药并没有发挥说明书上的效果。
  一阵痛来,翻天覆地的黑暗。
  阿诺把手放在我掌下,那种熟悉的温暖顺着一身的脉络传递开来,融化了最后一丝
空气中的凄凉。
  仿佛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唤我“琦琦~~~~~~琦琦~~~~~~”
  “琦琦”阿诺叫我。
  我一侧脸,不愿让他读到我眼中的悲伤。
  不知何时,姨妈走进来,阿诺担心地看着我,渐渐离去的背影使我最后的一点温暖
崩塌。
  如同爸爸,直至心中久远的记忆碎片零星地散落。
  那时一副永远不可能重现的画。
                 
                 
  再见阿诺是在校园的暮日下,我们约定决不在对方的校园里出现,阿诺违反了约定

  他站在最醒目的地方等我,引来过往的人不时驻足停留。
  “我要走了,兴许永远也不会回来”他淡淡地说。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我努力假设他是微笑着的,因为只有这样我才有理由微笑着为
他祝福。
  阿诺最终也像爸爸一样如人间烟火般消失在记忆的尽头,他们是我这一辈子最爱也
只爱的两个男人。
  同样的,他们用瞬间的美给了我一生去沉醉。
  舞台上应该出现银色的The End,然后男女主人公坦然告别吧,我默默地想。
  阿诺轻轻地牵起我的手。他说要为我一个人打一场篮球,然后他带着我飞驶他的学
校。
  平心而论,相比他的学校蜿蜒曲折的紫藤,我更偏爱我的学校漫天飞舞的樱花,印
刻着浪漫的死亡。
  我看见阿诺的朋友远远地招手。
  所有人都用一种让人窒息的眼光看我。
  终场前一分钟,我看见他高高地跃起,阳光只在我瞳孔里留下了一个黑色的轮廓。

  我听见人群的尖叫,涌动。
  我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阿诺的脸在苍白的被单映衬下,惨淡而平静,甚至让我怀疑他的真实。
  寒冷在空荡的房间里萦绕。
  不知何时,那陪伴了我十八年的半块玉碎了,它再也无法与阿诺的另一半围成一个
完美的圆,我紧紧地握着,直到殷红与碧绿融合在一起,永远不能分开。
  但阿诺看不到。
  我是讨厌软弱的,所以我连泪都没有落,一滴也没有。
  我亲眼看见他的心跳变成一条冗长的线,别离就这么措手不及的来临了,没有预兆
的。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让人无能为力。
  傻瓜,别这样不负责任地离开,我瘫软在地上。
  我听见医生用无奈的语气说“我们已经尽力了”,我的头却前所未有地痛起来。
  隐约中,仿佛看见阿诺站在很远的地方,嘴角洋溢着他习惯的微笑,我努力地跑,
却永远留在原地,直到他转身离去。
                 
                 
  我没有阿诺那么幸运,在睁开眼的一刹那就注定要继续沉湎于毫无留恋的尘世,阿
诺是我的另一半翅膀,,没有了他,我注定无法飞往天堂。
  眼泪是爱情的奢侈品,我没有挥霍的权利,对阿诺的爱不值得用如此肤浅的方式终
结,因为他已成了永远。
  时间的钟不会为你而停摆,他以他的形式愈合你的伤口,即使血的流淌一刻也不停
留。
                 
                 
  我还是出现在了种满樱花树的校园里。我讨厌它们,即使消亡仍然营造出让人怦然
心动的氛围,让人不自觉地萌生怜爱。
  在我离开的两星期,可以想象他们提出了多少关于阿诺的假设,同情也好,不屑也
罢,我已无力做出任何澄清,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林最终也离我而去了,这是意料之中的,我不过是她释放压抑的傀儡,友情在爱情
面前根本就是连垃圾回收站也不要的东西,让人嗤之以鼻。
  有时候我想我是注定孤单的,在一系列的生离死别后已无力在抱怨老天的不公了,
因此即使是沉重的回忆的铑铐也要一个人承受,一个人珍藏。
                 
                 
  我会在每一个没有阳光的星期六一个人在徐家汇的车水马龙间穿梭,身旁过往的人
群把他们的快乐写在脸上却把忧郁印在心里。我喜欢这种感觉,明知他们是虚伪的,却
无法拒绝这种人性的诱惑。
  阿诺说过虚伪的人分两种。一种是为了让别人满足而说谎另一种是为了让自己满足
而说谎。
  前一种是伟大的,而后一种却是现实的,两种都是人复杂个性的完美体现,纵使虚
伪二字要被贯上丑恶的头衔。
  我会一个人坐在美罗城上的星巴克喝咖啡。顶上透明的塑料包裹着浓郁的咖啡香,
也包裹着喝咖啡人纷繁的心情。我总是听一首舒曼的梦幻曲,让悠扬的音符敲击我的耳
膜,耗掉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
  每次我都会在天桥上买两个氢气球,蓝色和白色,将他们紧紧地绑在一起。
  蓝色是我,天空的颜色。白色是阿诺,游云的颜色。
  我会将我的祝福系在上面,在行云流水的人群中放飞。
  每每他们会牵扯在一起,磕磕碰碰地飞过天桥,引来一群孩子注目的眼光。
  孩子的眼光是圣洁的,我相信他们能目送我的祝福飞向天堂。
                 
                 
  十九岁的生日是个没有云的星期六,那是我们共同的生日。
  我站在天桥下让两抹色彩牵绊着向上飞,目送他们艰难地爬上天桥的时候,却有一
只手截断了他们飞往天堂的路。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截断我思念的人叫樊易。
  他笑的样子带着阿诺的影子,牵扯着天真和温暖。
  而我就像一个小孩一样,执著地跟着一个能给我熟悉笑颜的陌生人走了一个下午。

  一直走到,忘记了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做痛。
  迎面一阵风,眩目的灯光打乱了我的思绪。
  失而复得的蓝与白最终慢慢地溶入静谧的夜里。
  溶进我心里。
                 
                 
  醒来的时候,四周是纯粹的白色,白的让人晕眩。
  旁边是一束粉红色的香水百合,吐露着淡淡的馨香。
  一位面容娇好的护士推门进来,将嵌在我手臂上的针头拔了出来,问我“头痛不痛
?”
  我摇摇头,转过45度的时候看见樊易的微笑。
  护士小姐说家属可以进来了。
  他便径直走过来,又捧着一束香水百合。
  我愣了一下“家属?”
  我们相视而笑。
  “我很像他?”他低低地问我。
  我点点头。这个时候伪装显得可笑而老套。
  “为了他,你连命也不要了”他叹了口气,将花放在床的另一头。
  我默默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仿佛一旦离开我的视线,便会永远的淹没在空气中
一样。
  或许他本来就是吹入眼中的沙,萍水相逢就带来挥之不去的痛和麻痹。
  可我却心甘情愿的麻痹着。
                 
                 
  樊易说“你不该拒绝阳光的。”
  于是我们每个有阳光的星期六都在上海最繁华的地方出现,淮海路,南京路,映着
笑脸的人行道上,凝聚着欢乐的游乐场里,喝遍全上海的咖啡馆。
  樊易说“咖啡是沉淀心情的良药,想要品出真味,就要用心去尝,如果你是快乐的
,你就能品出阳光的味道”。
  樊易说“你的心不该下雨的。”
  于是每逢天公不作美,他就隔着电话用指间在键盘上创造阳光,温柔的琴音缓缓地
泻下,轻轻波动我的心弦。
                 
                 
  时间猖狂地匍匐前进着,一直到我从他的眼里看到只属于我的温柔。
  我才觉得自己是残忍的。
  我自私地将另一个人作为我对阿诺追念的道具,沉湎于过去的虚幻却从未顾及别人
的感受。
  而这一切对阿诺是不公平的。
  阿诺已经不在了,我第一千次告戒自己。
                 
                 
  二十岁生日的时候,我和樊易肩并肩坐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看夕阳。
  火红色的太阳把最后的金色投在我们脸上,一点点艰难地向下沉。
  我问樊易要不要听我的故事。
  他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看我,点了点头。
  然后我一边吮吸夏日的燥热,一边打开了回忆的盒子。
  “我们的默契甚至超越了情感本身,仿佛是亲情般拥有不能割舍的血缘关系,但他
却终究离我而去,”
  “对不起”我看着樊易。
  “他已经不在了,永远不在了,但我还要活下去,不是吗?”我咬着牙。
  “不,他一直在,”我看见樊易的嘴角一点点扬起来。
  “他一直在你心里,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琦琦~~~~”
  我呆住了,只有阿诺会叫我琦琦,除了他,没有人知道我这个名字。
  我看见樊易背后隐约的白色,他的脸上洋溢着阿诺一贯的笑容。
  “我不太放心,所以回来看看,这一年里,你长大了,也变坚强了”我看见他的眼
里越过闪亮的一泓。
  “二十岁生日快乐,琦琦”阿诺在我手心放了什么冰冷的东西,却也烙下了他最后
熟悉的笑颜,那么淡,淡到再也无法从视野中捕捉到,真的溶在了那个静谧的夏夜里。

  而我却不知何时泪落满襟。
  原来我还是软弱的。
  梦醒的时候,劳累的心已不堪重负,溃不成军。
  阿诺说过,如果心碎了就别让它艰难地支撑着,而我的眼泪也最终冲破了最后一道
防线义无返顾地随着那对凡尘中的羽翼奔腾着。
  既然阿诺能飞,我又何苦用思念苦苦羁绊呢?
  展开手掌,半块碧绿的玉与我破碎的一半是否暗示这将是一个残缺的句点呢?
  我把它挂在颈上,久违的温暖,贴着离我心最近的地方。
  阿诺会永远和我在一起的。
  我站起来。
  傍晚的风吹在脸上已化作冰凉。
  大上海夜里的霓虹灯织出条条绚烂的影。
  我仿佛从一个冗长而甜美的梦中醒来。
  伸开双手,这是我真实的翅膀,我回用它坚强地飞起来的,阿诺,我保证。
  风在吟唱“如果我们无发振翅飞翔,就让痛苦化做最后一个音符,带你通向天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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