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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airy (小妖精~很卡通的噢 *^-^*), 信区: Girls
标  题: 一篇网友推荐的文章
发信站: 听涛站 (2002年06月30日19:07:43 星期天), 站内信件

　　　　　　　　　　　　　　　　　　　　　　　　一
　　我和高秋坐在街边的路沿上。看上去，我们都很怪。
　　我的头上戴着深色的纱，像回族女子那样的纱，眼睛盯着过往的男女，没有人猜得出
我的表情。高秋戴着墨镜，只露出俊异的脸庞，也没有人猜得出他的表情。
　　事实上，我不是回族人，但我一年四季没有一天不戴头纱。高秋也不是在看什么，他
是在听。高秋是个盲人。一个很帅很高大的盲人。
　　我和高秋形影不离。他是男，我是女。他的头发比我的长，我抽的烟比他的多。我们
唯一相同的，就是彼此看的小说，谁也不比谁多一页，谁也不比谁少一页。我们是兄妹，
十二年的兄妹。
　　 不过，不是亲的。
　　　　　　　　　　　　　　　　　二
　　  我是个孤儿。初三毕业那年，无意中看到一则广告。 大意是一户人家有一个16岁的
男孩，眼睛后天因故失明，想找一个年龄相当的陪读，他们负责饮食起居，还注明最好是
农村孩子，语言表达标准。
　　  也许他们认为，只有读不起书的农村孩子才愿意做这样的事吧！
　　　我去了。
　　  失明的孩子就是高秋。那一年，我15岁，他16岁。我看到了他脸上的暗郁。那样的
暗郁我懂。从小就懂。
　　  高秋的父母问我可愿意陪高秋玩儿？我说我愿意。他们问我为什么？我很诚实，我
说因为他看不见。他们说，他们只是想让高秋进一步触摸这个世界，他们问我能否做到？
我说：“天像海，云像船，船在海中飘的时候，就像是谁的手轻轻抚过头发。”就为了这
句话，高秋的父母留下了我。
　　　从此我有了自己的房子，每个月还有300元的薪水。
　　　那个时候，是上个世纪80年代末。
　　　　　　　　　　　　　　　　　　三
　　  我的工作很简单，做高秋的妹妹，同他聊天，给他读书柜里读不完的书。还有，就
是和高秋摔跤撕闹。为了让高秋像平常男孩子一样成长，又有适度的安全性，高秋的父母
专门给我们腾出一块空地，铺了厚厚的毛毯。我和高秋常常在上面读小说或听时下最流行
的歌曲，每一次，我们都会对一些作品品头论足一番。意见不同时，我们会撕闹着扭打在
一起。
　　  高秋很喜欢同我摔跤，他不知道，事实上我更喜欢同他摔跤。孤儿院的生活已教会
我藏起自己的心事，看着别人的脸色。而同高秋在一起撕打，虽很小心，担任感觉到一种
释放，一种孩子成长过程中应得到的释放。
　　　　　　　　　　　　　　　　　　四
　　　　突然一天，高秋问我：“为什么船在海中飘的时候，就像是谁的手轻轻抚过头发
”。我告诉他，我从小就少人怜爱。直到有一天放学路上，我看到一对母女坐在自家门前
，小女孩的头枕在母亲的腿上，母亲用手轻轻梳理着她的头发，女孩脸上溢着慵懒得满足
。到现在还记得那个下午，我与躺在母亲腿上的女孩子相比，我的眼睛被阳光刺的涌出了
泪。“天像海，云像船，船在海中飘的时候，就像是谁的手轻轻抚过头发”，这句话就是
从那一刻出现在心底的。
　　　高秋没有说话，寻找着，把手放到我的头上，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我的短发
。那一年，我16岁，高秋17岁。
　　　高秋说：“你做我的妹妹吧，不，是兄弟。”
　　　　　　　　　　　　　　　　 　五
　　　高秋每天上学放学都有人接送。他上学期间，我无事可做，就用自己的薪水报了英
语班。高秋父母很支持我，在我拿到第一关的考试成绩后，他们拿钱帮我抱了高级班。他
们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我把所学的英语教给高秋。 
　　我慢慢融入高家，也越来越依恋这个温暖的家。最重要的是高秋吧我当成他最好的朋
友，最好的兄弟。这对一直冷暖自知偷生着的我来说，是一枚温暖的炮弹。
　　　　　　　　　　　　　　　　　　六
　　　 我和高秋慢慢长大。
　　　 我们一起偷偷抽烟，一起坐在马路边评论来往的女子。当然是由我来描述，高秋来
评论。我们还一起看电影，一起逛街。在和高秋谈论有关女人问题的时候，我的脸是红红
的，但高秋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吧，高秋不是不知道我是女的，而更
多的时候，他把我当成兄弟。我们之间也的确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七
　　　很突然，高秋的父母离婚了。我和高秋都跟了高秋的母亲，他的父亲去了国外。高
家的经济渐渐有些不支。到最后，我们所剩的只有高夫留下来的这座大房子。高木想辞退
李阿姨，我和高秋劝止了。李阿姨目睹了我们的成长，他是我和高秋的成长见证。我们谁
都不想失去。这个时候的高秋已经开始在杂志发表小说，而我也完全可以用英文流利的读
写说，我们不愁挣不到钱。
　　　曾经那两个只知道玩的孩子一夜之间长大了。
　　  我并不想抛投露面的工作，高秋的写作也需要我在一旁帮着打字，于是，通过高母
的关系，我为一些出版社翻译英文小说。家里的生活又恢复如常了。但很快，高母去了外
省，原因是他爱的男子在外省。不过也好，我和高秋都未高母高兴，只要他幸福。而我和
高秋，不论是经济上还是生活上，都无需她来照顾，何况我们还有李阿姨。
　　　　　　　　　　　　　　　　　八
　　　我和高秋每日得生活就是上午我工作，他酝酿小说，下午他口头写作，我打字，晚
上，在缓缓的音乐中，我将自己翻译的小说读给他听，高秋的英文并不在我之下，而且他
的理解力超过常人，只要听音，就足以明白整部影片的内容。
　　  　或者是因为我们两个都是心里有着自卑感而不喜欢与他人打交道的缘故，我们都
喜欢的就是坐在自家地毯上看VCD.。 我们坐得很近，因为那些无声的细节我要用动作来告
诉高秋。比如影片中有握手的镜头，我就轻轻碰一下他的手；如果是拥抱，我就轻轻拍拍
他的胳膊；如果是亲吻，我就用手轻触一下他的唇。
　　　  播放香港影片《都市情缘》的时候，高秋很突然的说：“我想谈恋爱。”我愣了
一下。恋爱是每个人都追求的，但又是我想也不敢想的。而高秋，虽然盲了，却是那样帅
，他的确应该谈恋爱的。我拍他的肩，说：“明天我就带你去婚姻介绍所。”高秋忽的就
生了气，挡了我的手，问：“我就不能和自己爱的女人谈一次恋爱吗？”高秋说这句话的
时候，手就伸了过来。我想他是想抓住我的胳膊，可是，它的手碰到了我的胸。我和高秋
都吓了一跳。
　　　两人呆坐了一会儿，高秋突然抱住我，笨拙的找着我的唇。
　　　我很冷静。也许我早已知道会有一天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回了自己的房间。我听到
高秋在屋门外摔打东西的声音。
　　　 我想，我们真的长大了。
　　　　　　　　　　　　　　　　　　九
　　之后的高秋没有什么创作欲望。我们还是像兄弟一样过着日子，但不健全的生活对敏
感的高秋来说是一种负担。他想过常人一样的日子。他要做一个完整的人。一个完整的男
人。
　　  很无意的，我发现高秋手淫。那一刻，我整个人都碎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我
还是不是女人？
　　　我是吗？
　　　我是一个男人愿意抱在怀里温存的女子吗？
　　   我整夜整夜在外面走。高秋已经29岁了，他想过正常男人的生活是没有一点错的。

　　　而我，逃了。
　　跟了我们很多年的李阿姨告诉过我，事实上，当初高家父母留下我，就是希望有一天
我能与高秋在一起生活。我不是不想的，如果高秋的眼睛一直是盲的。然，高秋的父亲在
走的时候对我和高秋说过，他会回来接高秋出国去医治。我相信高夫的话，一如相信高秋
这样优秀的男子理应活得精彩。
　　　而这精彩，是我所不能给的。
　　　　　　　　　　　　　　　　　十
　　  高秋从来不问我夜晚出去做什么。12年的相依为命，他根本就知道，我与他，都是
心里有压力的人。我们活得都不痛快。
　　　高秋并不知，我还有另一层生的痛苦。由于他父母和李阿姨的善良，他们一直都没
有告诉高秋我的亲生父母为什么要抛弃我？就象高秋一直像不同的那样，聪明如我，我的
亲生父母怎么忍心丢下我？
　　　　　　　　　　　　　　　　　　十一
　　　而我怎么忍心让12年的兄弟如此折磨自己？
　　　我去了夜总会。找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他看着我很客气的说：“对不起，我今
晚已经有约了。”我说：“我来找你是为了我的一个兄弟。他很帅，只是，眼睛看不到。
”我先给了她钱。她看了我好几眼。跟我了。
　　　我把她带到高秋的门口，而后转身。
　　　生活就是一个过程，我这样对自己说着，人已经在街头落下泪来。很多很多年了，
我压抑着自己的感情，保护着自己，保护着父母留给我仅有的自尊。多可悲，我不能决定
自己的剩，但却可以选择生的方式。而这样的方式又正是父母抛弃我的理由。
　　我和高秋之间越来越沉默。他有他的怨，我有我的无奈，那个眉清目秀的女子很好，
常来，有时不要钱。
　　  我接了很多的工作，常常整日整日呆在自己房间里。高秋的创作多了起来，我给他
请了一个打字工，每天下午工作。高秋说：“这样很好。”
　　　　　　　　　　　　　　　　十二
　　　果如我所想，高秋的父亲回来接高秋去英国。他说高秋是可以再一次看到东西的。
得知这个消息，高秋激动的握住我的手，他说：“终于可以看到你可憎的脸了。”
　　　　高秋他只是怨我，怨我不给他。
　　　然，高秋并不知，我的脸是实实在在的可憎。
　　　　　　　　　　　　　　　　 十三
　　　高秋在英国来电话说明天就可以回国了。说你一定要去接我，说我们重新开始，说
你不要喊我，让我在苍茫人海中一个一个人你，最后，高秋说：“无论我做过什么，我心
里想的，只是你。”
　　　 高秋他并不知道，在我听他这个电话的时候，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走的时候，我留了一张自画像放在李阿姨处，求李阿姨让高秋看一眼我唯一的一张
画像，而后帮我烧掉。李阿姨只是哭，她知我如我知自己。
　　　　　　　　　　　　　　　　　　　十四
　　　长到28岁，我没照过一张相片。我的脸上与生俱来有一大块的红痣，看起来很可恶
。我的亲生父母因此而抛弃了我。
　　　但他们狠的还不够彻底。他们留下了我的生命。
　　　他们不知，这，才是我痛的开始。
　　　　　　　　　　　　　　　　　　　十五
　　　我们的分别。没有再见。我的高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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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特别是由于有一颗真正'人’的心，而有些‘人’则没有 之所以特别是由于有一颗真正‘人’的心，而有些‘人’则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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