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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iaoxian (小仙~笑靥如花~), 信区: Girls
标  题: 上海往事(19)
发信站: 听涛站 (2001年12月25日13:31:11 星期二), 站内信件

逃离这尘世吧,我们就这样遁去……
                 
  (十九)
                 
我和梅蕊心里都暗恋着一个男人,那就是张国荣。

我们曾经在屋子里一遍一遍看“阿飞正传”,看那段他在镜子前面跳舞的镜头,翻来覆
去地看。竟然有些痴了。

到了“霸王别姬”,登时觉得那样的人简直不能再称为人,而张国荣和程蝶衣,分明是
合了一张皮的两个时代的同一个人而已。他的每一个眼神都是那么了然在心,责无旁贷
地立在那里,你必须被征服,被惊得目瞪口呆,而后,你爱上了他。这种“暗恋”,与
其是说对角色的,不如说是对他本身的,一种超脱于尘世的风流倜倘。

而之所以热爱,是因为我们是俗人,却似乎又不甘心于去做俗人罢了。

去苏州看张国荣其实是几个月前就定了的。梅蕊要在那里做一个节目,我软磨硬缠着,
她才点了头答应。

我们隔夜包车去到苏州郊外的一个小城,一路上雨下得很大。我握着梅蕊的手,发现她
的手心是冰冷的。她一语不发地坐着,我能感觉到她在克制。我轻轻地推她,说:如果
实在痛就吃药吧。

她转过脸来,很勉强很凄楚地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不行啊,那样太伤脑子了,而且
,再吃下去,我对止疼片会没有反应。

说着,她的头无力地靠了过来。闭着眼睛,只是把我的手握得有些疼了。可是手上的痛
却没有心里的痛来得更深切。只能那样六神无主地一任她握着,靠着,觉得其实自己也
是那么软弱的,不足以成为她的依靠。

车在雨里开着,司机也不说话。车厢里竟然有些沉重,我只不耐烦地不断看表,偶尔问
司机什么时候可以到。一路上只有雨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朦朦胧胧中,梅蕊轻轻推了推我,小声说,安,你唱歌吧,太闷了,我怕我熬不住。她
的脸色苍白着,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似乎都没有。我的手因为被她捏得太久有些供血不足
,在窗外的路灯照射下成了青色。

我伏过身,轻轻亲了一下她的耳垂,她的脸上浮起一点笑意,又把我的手捏紧了一些。

于是在就在她耳边哼了起来:
                
谁让你心痛,谁让你心动?

谁又让你偶尔想要拥她在怀中?

谁能关心你的梦,诉说你的心思她最懂,谁,为你感动?

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总是为情所困,所以越陷越深。

只是女人,爱是她的灵魂,她可以奉献一生,为她所爱的人……

我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哼着,她的手忽紧忽松,慢慢固定在了一定的力度上。我知道,她
最难熬的时间过去了。这些日子以来,我们都是用这种办法来转移注意力。梅蕊用极强
的意志来拒绝止疼片。有时候她会把药片紧紧抓在手里一直等到它们被捏碎了。

每这样过一夜,我就会为她骄傲一次,也担心一次。我甚至无法去帮助她摆脱这病魔的
纠缠。唯一可以做的,就象现在这样,在她需要的时候,握着她的手,让她靠着我的肩
,唱一只她喜欢的歌……

车在雨水中又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梅蕊靠在我肩上睡着了。我脱了自己的衣服盖住
她。她在衣服下把手环过来搂住了我的身体。她的头顶着我的下巴,随着车的摇晃,弄
得生疼生疼的。我也不挪动,就让这疼阵阵袭来,渐渐竟然有些快意出来,觉得如此的
情形,若老天再不给些折磨实在是不该的。那是对我的背叛的惩罚。越快乐处越痛楚。
车窗外,黑夜里,我竟然时刻可以看见Andy的影子在那里晃。

虽然那么多年,我始终都想说服自己,爱一个男人和爱一个女人是不同的。但是这样把
心隔成两半,我却是始终不能心安理得。

那一夜睡得很熟。和我们每次出去住旅馆一样,占了一张床,再把另外一张床弄乱了。
免得第二天服务员进来觉得奇怪。

早晨醒来我们都换上了剧组的广告衫,我们互相站在那里笑,觉得好象是面对着镜子一
样。

我常常觉得造物弄人。我和梅蕊,竟然可以长得一般高,甚至还有几分相似。我们所有
的衣物都可以对换,时常是我穿了她的衣服,一整天都感觉她在我的身体里面一样,对
我轻言细语。

也许是心诚吧,第二天一大早竟然就出了太阳。今天拍的是一场大戏,大家从码头出发
坐舢舨到一个小岛上。剧组在那里搭了很大的一台景。

上了岸,很远就看到张国荣戴着墨镜站在那里。其实现实总不会是演戏,到了实实在在
的天空之下,就觉得人也落了实处。乘他还没上戏,我们三个先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做节
目。我帮着梅蕊录音,他们就那样很随意地谈着。我想梅蕊是天生做新闻的料,即使她
无数遍跟我说她多么喜欢张,想见一见他,但到了工作时,她的主持人的“威严”是绝
对不容许被打破的。有时候我总觉得她对那些名人太咄咄逼人,即使现在面前是她喜欢
的人,她还是在替挑剔的听众问出一个个挑剔的问题。好在赖士利似乎非常合作,而且
到了后来能明显听出他喜欢上了梅蕊这种风格。大家谈谈笑笑,感觉上是两个有些惺惺
相惜的人在那里斗智,很锋利的刀光剑影,但总在要刺到要害时陡然一转,把对方让到
新一轮比试的主角地位上。

录完节目大家都很轻松。我和梅蕊跑到高处去俯瞰。人造的码头边上,红灯笼摇曳,一
拨群众演员在那里穿梭,非常的忙碌。

我们并排在石阶上坐着,太阳暖洋洋地照下来,看着远处穿着稀奇古怪的服装的人竟然
有些隔世的感觉了。梅蕊把磁带倒回来听,听到好玩的地方就转过头来朝我笑。这样一
直到了下午,大家才收工休息吃午饭。

我们正在吃饭,剧务小王跑来说,沿着这个台阶往上走到山顶上有个小庙,虽然是废弃
了的,但还是有些旧建筑在,不妨可以去玩一下。我们听了都很兴奋,匆匆吃了饭就往
上跑。

果然是不大的一个院子,倒还整洁。我们一个一个房间跑,和去那些有人气的地方不同
,这里的一切都靠着想象。从山坡上往下望,人成了一个个彩色点点,连移动都看不清
楚。更没了喧闹。

我们就并肩站着,阳光下,我听得她说:如果真的能这样逃走,那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
起了。
                
阿三有问:如果有机会,你们会那样“逃”走么?
                
不知道。大概还是不会。我们还都是贪恋俗世的人吧。真的逃开了,我也不确定,所谓
“爱情”,能够支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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