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rls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xiaoxian (小仙~笑靥如花~), 信区: Girls
标  题: 上海往事(22)
发信站: 听涛站 (2001年12月25日13:43:56 星期二), 站内信件

多少人为了寂寞而错爱一个人,
                 
多少人为了错爱而寂寞一生?
                 
  (二十二)
                 
快到年底的时候,梅蕊告诉我,“心经”已经搞得差不多了。胡岩出现的频率明显增多
,就算不愿意承认,但事实是他们已经达成了某种亲密的默契。

“心经”定在新年开幕,我们分头去筹备。我负责以梅蕊的名义请一些重要的媒体到场
。我做得很细致,心里明白这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为她做事了。梅蕊拿了一大笔积蓄出来
作为投资,胡岩另外拉了一笔钱进来参股。每次看到他,总是意气风发的样子,对梅蕊
呵护着,常常叫我又是欣慰又是妒忌。

心里暗暗打算就这样别过了,还剩下半年Andy就要回来,也不想带着那么重的包袱去嫁
人。

她总归还是男人的。

每次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时,我便会很无奈地这么想。

可我又是谁的?

苦笑。

这种兜来兜去的非智力游戏令我厌烦。我报了名去上托福夜校。美国是什么?对我有什
么意义呢?如果不是为了一个承诺,那么,对我来说,美国和非洲都是一样的遥不可及。

我决定搬回母亲家,一来也该收心准备一些婚礼和出国的东西,二来觉得再那样下去,
和梅蕊的感情会再也找不到借口。

临走前一天,特意去附近商店为梅蕊买了台新的洗衣机。旧的那台已经不那么好用了,
洗起来总是响。

看了半天又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买了那台“爱妻号”,心里是羞愧着的,我又怎么能爱
她?除了那些个疯疯癫癫的日子,我还能予她于什么?没有承诺,没有未来,片刻柔情
回首看来不免让人觉得有些逢场作戏的造作。

这样越是想下去,越是觉得自己的卑鄙。索性铁下了心,再也不去分析自己的对错。
数着日历上的日子,盘算着新生活的开始。

早在数月前就约了要一起过圣诞的。本来以为梅蕊会因为胡岩而取消我们的约定。结果
她还是提前告诉我她预定了“金色世界”的牛排套餐。

说实话,我很讨厌那些一窝蜂的崇洋,不论是雅皮们喜欢的海鲜牛排,还是嘻皮们喜欢
的酒吧的厅,我总是象身处世外一样。我想我骨子里就是一个要逃避的人,四处躲藏着
,唯恐有什么差池。

可是这是最后一次圣诞了。

她在电话里的声音已经有些变了。而我还是坚持着,你跟胡岩去吧,我想一个人在家里
,晚上可以给Andy打电话。

那边沉默了一阵,轻轻叹了口气,我听到她说,那好吧。

随后“喀嚓”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握着电话筒,听着里面传来的“嘟嘟”声,也不放下,在那里呆着。心忽然一下子痛
住了,整个的脑子空白着。窗外的太阳光直辣辣地刺在眼睛里,生疼生疼的,竟然也不
知道去躲避,一任她疼着,疼出了眼泪来。

上海不知道哪天开始流行起过那些洋节日。到了耶诞夜的下午街上便开始拥挤了。也打
不到车。男人女人都光光鲜鲜的,大大小小的店都被预定了座位。

我走在人群里,竟然似乎走在一部默声片里。全部是画面,却没有音响。我和这个世界
无关着,隔离着。一如我对梅蕊的感情。明明是痛在肌肤上了,再深一点,便也没了感
觉。

我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屋子里听音乐,挨到这里天黑,那边天亮,才给Andy打了个电话,
他显然是刚起床,声音里带着被窝的暖气。他让我挂了电话又连忙打过来。他总是那么
细心,把每件事每个细节都考虑得非常周到。我害怕这样的“完人”,又期待他来照顾
我的一切。听他滔滔不绝地讲着那边的事情,于我,竟然是一种从未有的落寞。

挂了电话发现自己实在是百无聊赖。随手翻电话本,从A翻到Z,竟然想不起在这个时候
哪个人我可以去和他/她安静地谈一会话。只能丧气地把电话本扔在了一边,信手乱按按
键。

电话竟被接通了。我倒有些措手不及。那种无意式地闯入人家私人禁地的感觉。

那个拨通的电话是梅蕊的。

她“喂”了一声,我没有回答,想挂了,又有些不忍。她等了几秒,说,安,是你么?
圣诞快乐啊。

我还是没响,她也没再出声。两个人僵持了一下,我还是狠心挂了电话。

我不想听到那电线里传来的刺耳的空旷。我怕那种空旷会令我窒息。我在努力把梅蕊从
我的生活里驱赶出去,但五光十色的街景却充满了诱惑,令我欲罢不能。

那样沉沉地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有热气喷在我的脸上。朦胧里我睁开眼睛,她在
低着头看我。我疑是梦,再闭上眼睛。却感觉她的手指在抚摸我的脸。她的手指细细软
软的,我仍是舍不得睁开眼睛,怕那真的是梦。

意识在慢慢清醒,而我始终在拒绝。

她终于弄醒了我,在微暗的灯光下盈盈地笑着。我问,你来多久啦?

她一只手还在我脸上抚摸着,一边在说,都快一个小时了。我接了你的电话,怕你有什
么不开心,就来了。

我听了,勉强地笑笑,感觉很困倦。在底下拉了她的手,柔若无骨的。我知道我拉不住
,心一狠,重重地去捏。她受了痛,却忍着不叫,我更加了劲,想把她捏成粉末一样。

她痛出了眼泪,拼命地忍,那只手还在我的脸上贴着。我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孩子一样地扑进她的怀里,模糊不清地叫着,我不要去美国,我不要结婚。我就要这样
,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把她的胸口哭湿了大大的一片,她轻轻拍着我的背,哄着我,乖,安,不哭了,不哭
了。我守着你,我们不分开。我守着你……

我慢慢安静下来。我不敢以泪眼和她相对。两个人就那么沉默着。心里却都明白,这不
过是一种发泄,一种瞬间的誓言。明天来临,我们还是会各奔东西。即使心里牵着,挂
着,但却无法真正地相守。这个结果,明白了不要再明白。也是我们最初时的游戏规则
。她不过是陪伴我生命的一个过客,而我,也只是流星而已。

我们抱着安静了一会。梅蕊起身说,咱们跳舞吧。她兴致盎然地拿了茶几上的一些咖啡
底盘,一个一个地放开来。

我不明白她又要玩什么玩意,只见她拿来一块手绢蒙住了我的眼睛,把我按在床上,让
我别动。隐约中,我感觉她在地毯上摆弄一些什么,不一会儿眼前有光亮跳动起来。
音响里放着胡里奥的歌。很轻很轻。她走过来,拉起我,小心翼翼地让我跟着她往房间
深处走。她把我领到一块地毯上,然后给我松开了手绢。

只见四周的地上的小盘子里,点满了一支支蜡烛。整个房间在烛光下跳动着。她两只手
过来搂住我的腰,我就势把手搭上她的肩膀。我们随着节奏在一盘一盘蜡烛中行走着,
小心翼翼的。

我们在玩火,在这隔离着的我们的世界里。我们玩得津津有味,乐此不彼。在那微弱的
火苗熄灭之前,我们没有理由不尽情地享用。

而那柔肠百转的情歌,令我们灵魂出窍。
                
阿三有问:你觉得这段感情到底是游戏的成份多些,还是真情的成份多些?
                 
有一种人,他会把游戏和现实结合得完美无缺。我喜欢一个词,叫做:戏梦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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