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rls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xiaoxian (小仙~笑靥如花~), 信区: Girls
标  题: 上海往事(26)
发信站: 听涛站 (2001年12月25日14:09:39 星期二), 站内信件

男人,或者女人,这始终是一个问题。
                 
  (二十六)
                 
点滴治疗终于有了一些效果。梅蕊不再每天晚上出虚汗了。头痛的症状却丝毫没有减弱
,相反有时候更加严重。痛起来的时候她甚至会去用头撞墙。

我在一封信里无意中说起梅蕊的病情,Andy很快就寄来了一些美国的止疼片。他甚至让
我安心照顾她,不必为不能接到他的电话,误了他的回信而担忧。拿着那封信的时候我
的整个脑袋是空白的。我不能接受两个人都那么纵容我。而我,即使用猜分币的方法去
割舍一个,其实也是非常困难的决定。

有一次我异想天开地对梅蕊说,如果Andy同时娶了我们两个就好了。我要他也能爱你。

梅蕊听了很酸楚地笑笑,说,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是不是总归不能择一?

我被她点了正穴,也是半天不能说话,觉得她越来越是敏感。

由于工作实在太忙,梅蕊开始不能按时去医院。而且医院的设备又很糟糕,她在那里一
坐就是两三个小时,回来总是精疲力竭了。医生不得不同意她可以选择在家里或者一些
街道的医务室去做,并再三关照我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我的父母都是医生,把她接到家里是最好的选择。于是我们便一起暂时搬进了我们家。

我是独生女,妈妈很希望家里多些人。看到很是聪明的她,自然高兴得合不拢嘴。

我们便在小房间的橱上做个简易的吊架,我陪她躺在被子里吊针。她常常没吊半瓶就睡
着了,一只手伸在被子外面,一只手被我握着。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想把这个秘密暴露,但事实常常来不及解释。我的房间是连着阳台的
,所以妈妈平时要晒衣服总是从我这里走。那天我还是陪着梅蕊吊针,她已经睡着了。

我看着熟睡的她,忍不住伏下身子去吻她。也许命中注定,我妈妈推门进来。我来不及
收回身子,但也不确定她是否看见。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她还是轻手轻脚地走去了阳台
。我发现后来只要我和梅蕊在屋子里,妈妈便开始敲门。我暗自猜想,她其实是知道一
切的了。

胡岩把“心经”打理得很不错。梅蕊开始欣慰于她的选择。我也逐渐觉得自己对胡岩太
小家子气了。我们三个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慢慢多了起来,而且竟然变成了他的大老婆和
小老婆之称。

有时候我会暗自叹息,觉得男人也许生来就是上帝的宠爱,明明两个女人自己相爱,却
还是无法离开男人,需要证明的是什么?自己孱弱的心?还是无以应对的社会?

我不知道是谁在玩弄着这一切。我一直后悔那天下午我为什么要提早去淮海路上的家。

其实我可以打个电话给她然后一起回去的。我想我只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因为好久没有
给她做饭了。我盘算着该去买些什么她喜欢吃的东西便匆匆忙忙回去了。

我的脑子里那时候还是在想着怎么做一点好吃的犒劳她,我一路想象着她看到那些菜时
高兴的样子。我甚至去南茜排队买了她最爱吃的马兰头,再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半成
品。我喜欢两个人在家里生火煮饭的日子,也喜欢看她故意露出的谗相把一桌的菜吃得
精光。

但是,世界上就是有神喜欢捉弄人。我的钥匙才打开门,便发现屋子里是有人的。梅蕊
和胡岩就象两只受惊的小鹿发现了猎人一样,听到门响立刻就逃开了。但即使如此,我
还是恰到好处地抓住了他们分开前的轨迹。我想,如果我再晚来几分钟,或许我就在床
上看见他们了。

就在那一瞬间,我冷静了下来。我装出很抱歉并且有些调侃地说,对不起啊,你们继续
,我先去弄菜。

这种无事人一样的轻薄显然惹恼了梅蕊。她的脸涨得腓红,胡岩则是最轻松的,似乎他
的爱情宣言成功得有了见证,竟然顺手去搭在梅蕊的肩膀上。我不敢面对他们,却在眼
角中瞥见她把肩膀扭开了,卸下了他的手,然后进到里屋去了。

胡岩被抛在客厅有些尴尬,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然后跑过来说,安,有没有我的份?
我也饿了呢。

我笑笑,说,只要你不吃很多,大概是够了。

那顿晚饭吃得很有些沉重。三个人各怀心思。席间梅蕊把脚轻轻搁在了我的脚上。我不
忍抽掉我的。就那么搁着,一动不动。胡岩一直在勉强着讲些笑话给我们听。大家都笑
得很生涩。好容易收拾好一切,我跟他们两个说,我先走了,回妈妈家。

梅蕊没有留我,只轻轻说声,自己小心。我朝她笑笑,看见她和胡岩并排站着,心一下
子酸开了。强忍着要掉下来的泪,转身出了门。

在大街上,我拦了一辆车,钻进车里,我便放声大哭。司机也不管我,把收音机开得响
响的,竟然是梅蕊白天的节目录音。

晚上我躺在床上看书,电话响了。我斜眼去看,不接也知道那是她的。响了一阵就没了
。又过一会,我的呼机响了。不用去看,那是梅蕊的。我勉强克制着自己,心底却盼望
着她能够锲而不舍。果然电话又那么响了几次,结果把隔壁的妈妈吵醒了。她敲门进来
,说,没听见么?

我才回答了一句,累,不想接,电话又响了,我连忙接了起来。然后看住母亲,她摇摇
头,笑笑退出了房门。

梅蕊在电话的那头很小声地说,安,对不起。

埃,其实应该说对不起的哪里是她?如果要说对不起,那么,我这样分了一半的心思给
她,是不是应该千遍万遍地说对不起?

我们之间没有承诺,没有责任,又哪里来对不起?这一场风花雪月里的事,不过是两颗
不安分的心一次小小的出轨而已。而现在,我们都被拉回了“现实”,那么是不是就象
那星期天的动画“米老鼠和唐老鸭”一样,拉上帷幕,然后说,厄噢,演出结束了。

我这么想着,一句也听不见她的话。我的心思乱飞着,只想能够快快睡去,于是什么都
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不做。

她还在电话那头说着,我无力地垂下手,把电话搁在了旁边。我让自己以最舒服的姿态
把头贴在柔软的枕头上。我闭上眼睛,她的声音在我的耳边流动。我不想听她在讲什么
,只要她的声音在,我便是安心的。我想,以后的日子,没有她的声音,我可以把那些
录音带放着听。

伸手拉灭了台灯。黑夜里,我将电话听筒慢慢凑近嘴边。我仍然闭着眼睛。我在听筒上
深深一吻,然后便沉沉睡去了……
                
阿三有问:我还是不明白,既然梅蕊那么爱你,为什么还会接受胡岩呢?
                 
爱一个女人,同时爱一个男人,有时候大概真的不是矛盾,而是互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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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源:·听涛站 tingtao.dhs.org·[FROM: 匿名天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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