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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iee (一蓑烟雨), 信区: feeling
标  题: 坐看云起05
发信站: 听涛站 (Wed Jan  3 18:04:54 2001), 转信


坐看云起
　关于《红楼梦》，我在前面已经说了不少了，本来我
是再没有必要来写这些话，你只要看看那洋洋二十余万言
，要花费多少心力，便可知道我这一年来的辛劳，便可明
了那一日三秋之言非虚了。我本来是要写部小说的，立志
比苔丝更教人伤心，但终究是失败了，因为我的文笔连我
自己也不能够满意。但是我总是要为你写一部小说的，或
者五年罢，或者十年罢，我因现在是再无别的事要做了。
我现在很是后悔当初竟没去报文科，以致于现在心中想了
很多很多，却没法写下来。即便是历史，虽然沉重，也只
怕要好得多，这沉重于我反倒是更合适些罢，我是宁愿活
在古人中间的。
　　《诗经》云：“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
宁不嗣，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
兮挞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此诗与我当
日的心情倒是颇为相合的，然而到今日已是事过境迁了。
那时候你说你一下子便记住了，但你倒底是明白了么？
　　人生苦短。等我真正能够体味到其中的辛酸和无奈的
时候，我的心中也便只剩下辛酸和无奈了。很多东西，因
为唾手可得，便不觉得珍贵，等到你明白了它的珍贵，你
也已是要永远地失去它了。悔恨和无奈便格外真切地时时
浮现于心头，教人痛苦！这便是人生罢。总之我是无可奈
何的了。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人生为铜，看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后人之看今人犹如今人之看古人，一
切皆匆匆而过，又能够抓住些什么呢？
　　在写这最后一篇的时候，又是旷日持久，日日思之，
每有所得，便反复把玩于心头，及至记了下来，所剩者已
不过什一而已，且有前后跳跃甚远之处，及前后重复处。
这俱不论，再归于正传罢。
(笔秃矣，吾其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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