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el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Katmai (Estoy cansado), 信区: Feeling
标 题: 往事
发信站: 听涛站 (Mon Apr 5 02:59:17 1999), 转信
去年的这个时候……没错,去11号楼找人。走廊里充斥着周星弛鸭子一样的声
音,嗡嗡的回荡着,特有立体感。
“曾经有一段真挚的感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它的时候,才追
悔莫及。人世间……”
“哈哈……”,一阵大笑在楼道里立体的回荡着……我也忍不住在笑。
又想起了这段话……
可是现在笑不出来了。
时间真是个很奇怪的东东。
四年了……可是我没有机会回到过去了……
NEVER...
247次列车缓缓的进站了,晚了15分钟,我气喘嘘嘘跑上站台。
从学校出来,路上堵车。“幸亏晚点了”,我暗自庆幸。
隔着脏兮兮的车窗玻璃,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傻傻的,迷茫的眼神,一点都
不象当年做支书时那么威风。
“Hi!”我大声喊,周围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她好象发现人群中的我了,看了
过来,还是一副特迷茫的样子。“呵呵,晕车晕的这么严重!”我暗自好笑,以后
每年得坐好几趟车,怎么办啊。
她是她父亲送来的。我把他们领上校车,车上都是新生和家长们,我不停的和周
围的人开着玩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学校,然后就是注册啦,交费啦,领东西啦……我
刚走过一遍,很熟练了。很快一切都安顿好了。她跟在后面,一句话也不说。
她父亲要赶晚上的火车,正好有一辆校车要去北京站,赶紧把他送上去。车发动
了,我看到她的眼圈红了。“这些小女生啊,真没办法!”我心想,觉得特好笑。
那时候我闯劲十足,大一开始那两个月压根就没想过家,还总给想家的同学做思
想工作。也许是天生缺乏感情?我不知道。大一寒假回家我很骄傲的宣布,一学期
没想过家,妈妈苦笑说,你只可能在两种情况下想家,一个是生病的时候,一个是
没钱的时候。我突然感觉鼻子酸酸的。
第二天带她满世界溜达。我提前几天到的学校,学校里面的情况早就摸熟了——
大概是因为以前常看侦探小说的缘故,到一个新地方适应的特别快——后来我们班
同学管我叫清华园里的耗子。后来嘱咐她别跟着班里买教材——还是搞旧书比较好。
中午我就从一位师姐那里搞了一套大一的书,叫她到我宿舍来拿。
中午在宿舍很无聊的看China Daily(其实是买的多,看的少),她来取书,随
便聊了两句。她走以后,Gambit过来神秘兮兮的问我说这是不是你的xx你老实交待。
我觉得特别好笑,不就是高中同学嘛,连忙说怎么可能。那时候一心想着又红又专,
总觉得条件不成熟怎么能随随便便。一位我很敬重的阿姨从常州打来电话反复叮嘱
一定要以学业为重,其他事情万万不可多想,此话被以“书呆子”著称的我铭记
在心,每日三省吾心,时刻提醒自己万万不可被小资产阶级思想侵蚀。
其实我很高兴有一位象她这样的朋友。高一的时候是在学生会里认识的她,
觉得她很能干,也很实干。后来到了高三,在一个班,我做班长,她是支书。我
这人很懒,也不是做干部的料,后来我们高三那个班学风啦,同学关系啦都特别
好,我觉得完全是她做的好。不过大一那一年,对她来说可不怎么好过。她们系
牛人一大把,她又不是很适应,所以好象挺郁闷的。我那时候是个理想主义者,
总是觉得世上没有做不成的事,对她这种悲观主义者嗤之以鼻,觉得她这种人才
是世界上最值得同情的。
时间在飞快的走,整天忙忙碌碌中过。偶尔能在上课、下课的路上见到她,
顺便打个招呼,开个玩笑。很快暑假就要到了,一天她来找我,说高中的同学在
暑假聚一聚吧。我知道她肯定特别留恋高中的生活,就说好吧。那时候在忙期末
考试,很快就把这事忘的干干净净。后来快要放假了,忽然收到很多同学的信,
说很感谢你组织这样的活动,一定参加什么的,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所有的
事情都做了,而且是以我的名义做的!
暑假是漫长的金工实习,然后是社会实践——其实是游览居多。回家呆了几
天,特别无聊,就找了个理由回学校。要走的前一天早上,她突然打电话过来,
问:“你准备几号走啊?”
“明天,26号。”我说,“在家里挺没劲的。”
“En...我还有点事,最早也得28号。干吗走那么早啊,28号一起走吧。”
我心里觉得特别好笑,都大学生了啊,回学校还要一起走?!一个人走也没
什么啊。其实28号走也没什么,但是就是觉得本来决定26号走,为了她改到28号
有点……
“我决定明天走了,学校那边还有点事。”我说谎。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好吧。一路顺风。”
……
大二寒假,几个高中校友一起订的票,一路说说笑笑,破破的247次好象也不
是那么漫长了。好象是上大学以来,第一次这么多人一起走吧。
按照惯例,要到高中老师家去看看。于是第二天,大家又浩浩荡荡的到各个
老师家去。化学老师当时是最受大家爱戴的,是最能和学生打成一片的,在她家
的那个小屋里,显得特别热闹。
折腾够了,大家都走了。我留了下来,她家里的那台破486不行了。
机器被我拆的七零八落,象是堆积木一样。我在想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她和
她丈夫在一边和我聊天,我有一搭无一搭的应着。
“其实xx挺不错的”,她说。
Floppy Disk Failed(C0),屏幕显示,难道是CMOS的问题?
“你们原来是一个班的,现在又在同一个学校。”
好象真的是CMOS的问题。
“怎么不说话啊?”
“En... En?”我这才反应过来,随口应了两声,“那是,那是。”
……
好象很巧合。我初六从家里走,在车站碰到了她。
“怎么?你也走这么早?!”
我印象里她回学校好象一贯很晚的。
“是啊,向你学习啊!”
聊了一路。破破的247次好象开的很快,可是到北京站,还是17个小时,一分
钟都不少。
回学校的车上,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回来这么早到底要干
什么啊?”
“En...”,她想了半天,“还没想好呢!”
FAINT.
……
大三寒假,我初五就从家里溜出来了。还是一个人走,我已经很习惯破破的
247次了。
一个人走,感觉非常的好。你可以什么都想,也可以什么都不想。17个小时,
很难得的一段时间,很安静。
想到了她。这次她可没走那么早,据说要等到最后一天。我胜利了。我得
意的想。
开学了。可惜很不幸,第一节体育课就把膝关节扭伤了。当时落地的时候
倒在地上,感觉膝关节变形了,突出了一块。我愣了一会儿,果断的一掌,将
突出的那块打回去了。后来在医院打石膏的时候,医生说那块东西是半月板。
在宿舍休养的第一天晚上,特别无聊。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百无聊赖的
画着机械设计作业。休养的那段时间练就了我画机械图的好工夫,也算没白养
那一个月。
我正对着一堆图胡思乱想,宿舍门开了,是她。见鬼,也不知道她怎么知
道的。
“呵……”,她肯定被桌上一堆吃的给吓着了。“我就不给你增加脂肪了,
给你带了点东西,不会发胖的。”
袋子里,是一个饭盒,里面是菠萝,已经切成片了。还有两包芝麻糊,
低糖的。
于是又是一通侃,什么轻伤不下火线,云云,直到快要熄灯,她说我受了
伤嘴还不老实。
5月份了。事情很多,献血,还有4+2分流……该死的材料系没赶上4+2,我
得考虑考虑以后做什么了。想了半天,横下心来选了个双学位。先读下来再说。
当然啦,遇见她,也免不了发一通牢骚。
献血周到了。我一年前光荣过了,又因伤没赶上体检,想第二次光荣都不
成。可是SSTA的弟兄们还是按照默认值送来了一堆补品。想想也没什么用,还
是送给她吧。
把东西给了她,然后又聊了几句。我知道她们系分流结束了,按照她的成
绩,肯定直硕没问题,何况她们系比例又高的惊人,于是免不了恭喜几句。
“我没选4+2”,她说。
“什么?”我不敢相信,“为什么?”
“本科毕业出去工作没什么不好的啊。你也不过是双学位嘛。读了这么
多年,累了。”
“难以理解……”我惋惜的说。这些女生啊,目光短浅,我心里想。
一个周以后,我一瘸一拐的去四教上自习,路上遇到了小A,高中同学,
一很牛的mm,一见我就发牢骚——原来这家伙没分到她们系最牛的教研组读研。
“你知足吧,xx还把她的4+2放弃了呢!”我说。
“什么?!”她显然也不相信。“这么好的机会也会放掉?!有其他原因
吧?那她现在不知道得多伤心呢。哪天我得安慰安慰她。”
两天后,又在四教碰到了小A。“奇怪!”小A象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对我
说,“我觉得她精神状态比我还好!”
FAINT.
……
寒假开始已经两周了。我还在学校做一些很烂的东东,写程序写的头都大
了。COMDEX '99在网上拉观众,我一口气申请了4、5张票,然后想了想,又用
她的名义申请了一张。
春节是我比较讨厌的一个传统节日,乱糟糟的。高中同学很多要毕业了,
于是我们几个挺不错的同学就到一个小酒馆里聊天。
聊到了清华的校园网,大家交换了E-mail,还有在BBS上的ID。后来又聊
到了宿舍网络。她们系男生那边刚做好局域网,正好有的吹。
“我们系男生真无聊,刚建起网来就在BBS上评我们系十大美女。”
“哈哈……”大家都笑。
“我知道你没戏。”我开玩笑。其实我知道她后面要说什么。
她不笑了。有点尴尬。
分手的时候,我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啊?”
“En...初八……”
“呵呵……我初六走。”我说。
“干吗那么早啊,”明明说,“干脆你晚两天走,和xx一起回去算了。”
我没说话。
“算了吧,Katmai一贯是很忙的……”她说。
我还是没说话。
离家的那天早上,我突然很想给她打个电话,于是拨了她家的号码。
然后又是一路顺风之类的客套话。末了,她突然说:“以后要注意形象。”
我愣住了。
“别一连几个月总穿那一件外套,还有,别一年四季总穿球鞋。”
我还没反应过来。
“还有,发型也该换换了,别总象个孩子,傻傻的。”
“哈……”,我乐了,“你是要我追mm啊,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了……”
……
开学了。很长时间没见她了。有点事要找她,可打电话总找不到。
COMDEX寄来了观众入场券。我想起来当时给她申请了的,应该也寄到了。
于是打电话约她一起去。她答应了。
周四。下了早上第一节课,和几个同学一起到了10食堂门前——约好
了在这里集合,然后出发的。远远的,看到她了,旁边还有个男生。
走近了,跟她打了个招呼。“介绍一下吧。这是我们班的xxx。”她指着
那男生,很大方的说。
“I am her driver. ”他指着旁边的自行车说。
我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明白了。
在302站等车,人特别多。他们两个人打车走了。后来到了国展,没有再
见到她。
我心里很乱,脑子很麻木。晚上稀里糊涂的回到宿舍,有我的电话,是明
明打来的,他到北京来了。
“喂,是Katmai吗?怎么听你声音好象不对啊……xx今天到我这里来了,我
这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你现在忙什么啊?本来想问她的,不过看她和她bf亲
热的样子,没好意思问……”
“哈哈……”我想我笑的一定很怪异。
我挂断了电话,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吃过饭了没有?”隔壁的弟兄来串门了。
“没有。”
“这么晚了还没吃?是不是要请我吃饭啊?”
“是又怎么样,请你吃饭。”
于是到清东。喝了几杯啤酒,一下子就晕了。脚底下不稳了。
走出清东,风吹过来,有些冷。
我终于明白了。四年了,终于结束了。我很笨,很伤她的心。我不想再多
说什么了。
坐在计算机前,我在SMTH给她发了一封长长的mail。然后把那个和她talk
过很多的ID给suicide了。
几天后,再一次上SMTH,发现她看过那封信,然后把自己的ID也suicide了。
结束了。
夜深了。写不下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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