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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runmen (sherman forever), 信区: feeling
标  题: 在别处5
发信站: 听涛站 (Wed Dec 13 20:25:29 2000), 站内信件

发信人: doctorl (猪怕撞), 信区: DebutPark
标  题: 《在别处》(05)
发信站: 交大兵马俑BBS站 (Mon May 29 11:37:32 2000), 转信

                            五
走在图书馆的路上，柳叶已有些毛绒绒的绿意了，春天就要来了。我喜欢
北方，就是喜欢它的四季分明，有人说，四季分明的地方孕育出的人都是四季分
明的性格，也许是不无道理的吧。
“小雅，有件事想和你讲，可是你先不要告诉别人好吗？”
“泡泡，你这些天怎么了，怪怪的，也很少见你人。哦！老实交代，是不
是有什么情况发生？”我又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别拿我开玩笑了，说真的，你要答应我不告诉别人。”
“放心吧！我小雅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
“所以我才会告诉你的嘛！”
我心里暗暗得意，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一张并不怎么诚实的脸，怎么总
会给人一种强烈的信任感，以至于成了全宿舍的谈心大姐。也许是因为自己从不
说三道四吧，甚至不知该怎么去关心别人的隐私。
“我碰见了一个男孩子。”
“哦？”
“是在一次学校的舞会上。他说他一眼就被我吸引住了，以前他并不相信
一见钟情。”
“哦？”我并不惊讶，象泡泡这么亮丽的女孩子，没有人产生一见钟情的
感觉才会让人惊讶呢。
“那一场舞会，一直是我们两个在跳。他很风趣，很成熟的感觉。”
“你喜欢上他了？”
“我也不知道，如果这算是喜欢的话，我想是的。”
“你有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你有没有不见他的时候十分的想念？”我纸
上谈兵的经验还挺丰富。
“他吻了我。”
“什么时候？”
“就在第一次跳舞的时候，他就吻了我的脸。”
“天！”我的书差点掉到了地上。现在的男孩这么大胆吗？还是我已经跟不
上时代了，我有点接受不了。可是也许就是因为他的大胆，泡泡才会喜欢上他的
吧。以前追泡泡的男孩总是一副放不开的样子，好象还没开始自己就先打退堂鼓
了。追女孩的三大要素“胆大、心细、脸皮厚”这个男孩该占全了吧，要不然，
怎么会让泡泡那么快就交出了芳心。
“他是哪个学院的？”
“机电系的博士。”
“My God!那不是很老？”
“也没有啦，二十六岁而已。”
看来姜还是老的辣。不知为什么，我对这个人从开始就不抱有好感。泡泡
是我们里面年龄最小的一个，可又有着不属于那个年龄的冷静和固执，认定的事
就一定会去做，没人可以阻止的那种。对你的意见她不会反驳，可是听不听就又
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说什么已经无所谓了，唯有希望泡泡能够找到属
于她的幸福。
“恭喜，恭喜，你成了第一个出槽的了，快请客。”
“什么呀！八字还没一撇呢！千万不要乱说哦。”
“知道了，形容形容你的白马。”
“他呀！平凡的要命，眼睛就象你形容人家的一样，象土豆上开条缝。我
一穿高跟鞋，就得俯视他了。人远远地看上去就象个胖冬瓜。一口京片子，象个
地道的京混。”
“哈！”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幽我一默。”
“真的，你见了就知道了。”泡泡一脸的坦诚，却掩不住一股兴奋。也许每
个女孩在提及心上人的时候都会不经意地流露出这种兴奋的感觉的吧。

“小雅，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小蛮在教室门口拉住我，一脸的严肃。
“什么事？”
“也没什么，可能是我多疑。”
“到底怎么了？”我有点急，真受不了小蛮那种不紧不慢吞吞吐吐的样子。
小蛮把我拉到拐角一个隐蔽的地方。
“其实，我有时怀疑自己有些神经衰弱，晚上总是睡不好，有一点声音就
会醒。这些天我发现泡泡有几天彻夜不归。”
“怎么会呢？每天都会见到她呀。”
“你们可能没有注意，她会在早上五六点钟大家还没醒的时候悄悄地回来
睡下。”
我有些讶异，没想到泡泡和她的博士的进展会那么快。
“啊？我还以为她只是回来的很晚。”
“也许是我多事，我只觉得这些天泡泡怪怪的，精神 谢秀便保 我有点担
心。”
我也有点担心。尽管泡泡应该是那种能够承担起一切后果的女孩子，可是
毕竟她还太年轻。我总是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我见到那个博士之后就更为强烈了。那天，他斜靠在宿舍楼
下的墙角，汲着一双破拖鞋，身上乱七八糟地罩着一件背心，嘴角斜斜地叼着一
根烟，半眯着眼睛，色眯眯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女生。全身的重量压在左腿上，
右脚在地上不停地打着拍子，胖胖的脸上不笑也挂着一股坏笑的意味。一看就是
一个不良少年。天哪！打死我也不敢相信，泡泡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并将
自己毫无保留地交付给了他。这个怎么都无法让人感觉到有一丝认真劲的人就是
泡泡一提起就会眼放光芒、自豪无比的博士吗？所有这一切只让我验证了一句话
“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盲目的。”我们又能说什么呢？尽管所有的人都不看好这个
博士，可是泡泡在乎他。感情是阻止不了的东西，也许有一天，泡泡会自觉自愿
地回头是岸吧。也许那个博士也并不是那么的不堪。谁知道呢？
很快的，在泡泡还没来得及请我们吃出槽宴的时候，这段恋情就在泡泡飞
扬的神采中火速地夭折了。也许这种闪电般的爱情注定了要有一个闪电般的结果
吧。泡泡倒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悲痛，毕竟，自我欺骗是女人安慰自己的最好
办法了。
那是一个下午，虽然才是四月天，天气已经一反常态地热了起来，太阳焦
着地晒着栢油路面，白花花的有些刺眼。泡泡也一反常态，静静地坐在床上，抱
着枕头，一句话也不肯说，眼睛定定地望着门口，一眨不眨的，一直坐到夜幕降
临，宿舍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吃点东西吧，你一整天都没吃了。”我泡了一碗面给她。
“我不想吃。”她仍旧面色苍白地坐在那里。
我们都分明地预感到了什么，所以，晚饭后灵儿就支走了所有的人，为的
就是让我有机会好好安慰一下泡泡，可是这种伤是无法安慰的，我又能说些什么
呢？
大段大段的沉默。我只有无所事事地翻着灵儿床头的那本《红楼梦》，刚好
翻到晴雯香消玉损的那一段，心里有点凄凄的，也许红颜就是多薄命吧，可现在
毕竟不是那个封建的时代了，许多事情是可以自己争取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我抬起头看了泡泡一眼，她还是一脸苍白的沉默，大大的眼里没有一点光
彩，象两潭无底的深渊。
在这种时候是不可以问的，如果她想告诉你什么，她自然会说。
终于，泡泡开口了。
“小雅，到底什么是爱。”连声音都是空洞的，抓不住一丝情感。
我没有回答。
“你说，在这个年代，会不会有人为了自己所爱的人的幸福而牺牲，就象
那条小人鱼一样。”
我想会的。但我仍旧没有开口。小时候，我读的第一个童话就是《海的女
儿》，从那时起就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安徒生的童话，直到现在。一直认为那
是写给大人的故事，是教会人怎样去爱的故事。那种优美的詮释，是我一生都读
不厌的。安徒生的童话，许多都是悲剧，于是，从小就在我的心灵中埋下了一颗
悲剧的种子。也许只有悲剧，才有震撼心灵的力量，才能得到永恒。我常常捧着
书，一边流泪一边把自己幻化成为那条小人鱼，为自己所爱的人在清晨的第一缕
阳光中化为了泡沫。
“我决定离开他。”
听了她的这句话，我居然有种如负重释的感觉。
“前天晚上，他喝醉了。醉得很厉害。一直在说对不起，说一切都不应该
开始。我第一次见到他哭，哭得很伤心。他的朋友说他不是人，揍了他，可他只
是重复着一句话‘It's beyond my control.( 我无法控制。)’”
我感觉得到泡泡的伤痛，尽管没有一滴眼泪。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突然感觉到一种未曾
有过的距离。你知道吗？我的世界一下子倒掉了。”
初恋就是这样的，面对不可预知的未来，没有人能够预测下一步会发生什
么。
“那么，到底怎么了？”
“他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可惜新娘不是我。”泡泡的声音有点沙哑。
我的心头也轰的一下。怎么会是这样的，超乎了我的想象，象是一出戏。
"她说那个女孩已经等他了很多年了，把整个青春都给了她，他不能辜负她。
他说我还年轻，还美丽，还有大把的机会，而她，除了他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泡泡说时，脸上是带着感动的。
“他是个负责的人。”
天！到了这个时候，泡泡还在为他着想。而我想说的是，那是个彻彻底底
的混蛋，天下最没有责任心的男人。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还要做出这样的事，
无论如何是会伤到别人的呀。可是我什么也没有说，就让天真的泡泡给自己一些
天真的慰籍吧。至少在她心中，她曾经的爱是值得的，她曾经爱过的人是完美的。
至少可以让她觉得她的牺牲是为了爱，是为了一个她所爱的人的可笑的责任感。
如果这是我给予这个男人的评价，那么灵儿给他的就只有一句话“这个不
折不扣的感情骗子。”灵儿坚信这是那个所谓的博士编出的美丽故事。“就连甩掉
别人也甩得那么漂亮，让人家认为他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真他妈的狗屁！”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灵儿讲粗话，可我的感觉只是“爽！”
其实灵儿骂他也不是空穴来风。
那是第二天早晨，我们大家一起陪着泡泡发呆，就听见楼下有人叫泡泡的
名字。
“说我不在，我不想见到他。”泡泡冷冷地说。
我们看见一张颓废的脸，睁着血红的眼睛，在窗口下不停地叫着泡泡。
我下去告诉他泡泡不在，不要再叫了，有什么事我会转告的。
“你骗人，她在上面。”他冲我吼。
然后，我看见他挣脱看楼阿姨，径直向楼上闯去。接着就听见接二连三女
生的尖叫声。这栋楼是从来没有男生上过的。那一刹那，我几乎相信他是爱泡泡
的。
接着就是阿姨的喊声“抓流氓！”泡泡的喊声“你给我出去。”
再下来就是他不由分说，连拖带拽地把泡泡拉到了楼下。“有几句话，你一
定要听我说。”他有点竭嘶底里，一身的霸气。我好象有点知道泡泡为什么会喜
欢他了。
楼下，两人演绎着一场生离死别，在众目睽睽下尽情地相拥相吻，忽略了
整个世界的存在，整个世界刹那间静了下来。也许这是泡泡留给自己的最后的回
忆，所以投入得忘我。
灵儿在这种情况下骂出了那句粗话，听起来有些扫兴。可细想一下，似乎
又有道理。
“感情这东西，还是不要轻易付出的好。”一凡叹了口气。
“生活往往是不完美的，也许这就是生活的可爱之处吧。”小静的话让我们
大吃一惊。她总是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然后甩上一句让人参悟不透的话后离开。
“其实，倒不如把张爱玲的那句话改成‘爱情象件华美的袍，里面长满了
虱子。’更贴切些。”宛儿说。
每个人心里都有些淡淡的伤感和无奈，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种事情若是
发生在自己身上，又不知会怎样了。
可是，至少泡泡是怀着满心的爱分手的，至少她的心中还有爱，她还会去
爱，至少她的生活中没有阴影，至少她应该可以很快地走出这片潮湿的心程。
果真，  泡恢复得很快，至少表面上看来是如此。一切就象没有� 生过一
样，大家又在一起说说笑笑，只是都小心翼翼地不去触及泡泡心头的那块敏感地
带，并且也不许我再向大家灌述什么悲剧意识了，并把这件事部分地归于我的悲
剧情结对泡泡的感染。其实这又与我何干呢？我既不觉得这是个悲剧，也不相信
我会做出同样的事情。不过我相信，泡泡一定会遇见她的真命天子的。
春天， 那牡 溜了过去，在你还没� 充分意识到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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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怕出名，猪怕“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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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花秋月了无痕，天边银月耀孤心。
                                 秋去冬来空增岁，落叶无声潜入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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